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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务缠身,没有抽出时间去探望你的伤,倒是害怕你会怪怨我呢。”
“不不!”秦楚听闻头低得更低,立时便跪在了大理石砖上,解释道:“大人那日在碧海夜阑场为奴婢出头,救下奴婢的性命,奴婢已然无以为报!哪还敢有怪怨大人的想法!”
本是编造好的谎言,却在这一刻之间分崩离析,也断绝了她继续撒谎的企图。这几日没来看她,自己的所有动静恐怕他也是都知道的吧——连同她心中的算计,也随着这样的玩笑,一并说了出来。
“看把你紧张的,”楚云休微笑,从案边站起身,走上前去扶她,“别傻跪着了,既然我把你赎了回来,这楚府以后便是你的家了。”
“大人?”本以为他会来兴师问罪或者在她这里问些什么,他却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惊异之余抬起头,秦楚看着他如画的面庞和伸来的手,一时间竟然有些失神。
家?经历了这么多变故,辉煌变成泥灰,信任变成谎言,她还配有什么家?
见她眼中流露出的伤痛,楚云休的眸子黯了一黯,“别怕,我不会伤害你,更不会利用你。”
她重新看着他的眼睛,那其中充满了坚定与温柔,让她突然感觉没由来的心安。“大人……”
——只是那一瞬间,就是他叫她去死,她也甘愿。
“还叫我大人?”楚云休将她扶起来,“朱雀……没记错的话,你的官府通契上应该是这个名字吧?”
“不是的,大人。”她红了脸,低下头去,“朱雀只是妈妈给我起的名字,我本身是叫做秦楚的。朝秦暮楚的秦楚。”
“那我便叫你楚楚吧。”楚云休不动声色伸回手,眼中寒意沉淀,想不到这个女子,竟然是几年前因贪腐被抄家的秦家的女儿。只是当时贪腐的明明是赵相,却将自己的部下拖出来顶罪……虽然最后赵相也不得好死,被方写由扳倒,只是秦惜今那日处决时的情景,却也叫他永生难忘。
午后处斩,皇命难违,临刑之时秦惜今却是抬头看着天,张狂大笑:“我秦惜今,向天为证,这一生为官之道,两袖清风,从未做过什么对不起清平国对不起我秦家列祖列宗之事!如今即便难逃一死,然,问心无愧!”血溅白绫,天地同伤,八月的天,竟然凭空下起雪来。
“谢大人。”她咬了咬嘴唇,抬眼看着他,眼中已然是一片坚定:“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若是大人以后要叫奴婢做什么,即便是刀山火海,奴婢也必将全力以赴,不辜负大人的恩情!”
“好了……这件事就到这里吧。”他扶了扶额,“别叫我大人了,你看你名字中有个楚,我姓也是楚,想必来也是缘分。”楚云休说到这里突然停顿,又像是似是思考了一下,“那以后你便叫我云休吧。”
“可是……”秦楚有些为难,此时她只是她从春宵场救回来的一个肮脏的娼妓,而对方不仅救了她的命,还是高高在上的楚大人!
“可是什么可是?”那人已然径自走回到坐位上,眉梢眼角依旧带着温润的笑:“你不是说要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吗?那连如今这点小要求都不答应,可是显得没有诚心哪!”
秦楚纠结,两根手指都绞在了一起,半晌之后终于咬了咬嘴唇,张口叫了声:“云休……”
“嗯。”他回答,眼睛却不再看她,“天色也晚了,你若是累了便去休息吧。”
“好。”秦楚答应,胸中还是不平,准备往出走。
只是楚云休却又开了口,“不过若是不累,过来帮我研墨也不错。”
之后他每每批阅些什么,都由她在一旁研墨和誊写。秦楚毕竟也是官宦出身,一手字也是写的极好。楚云休欣赏她,交谈之间知她喜好诗词,更是请了京中有名的文人骚客前来研讨。
那日雪很大,她本是在屋中给他研墨,一个侍女却慌张地冲了进来,“先生,北屋的草棚被压塌了,里面养着的小猫和小狗都被压进去了,可怎么办呀!”
“什么?”楚云休立时便坐了起来,“我去看看!”
纵是她在这里陪了他一个月,却是第一次看他如此失态,还是为了一群小猫小狗。这么想着,嘴角却是露出了一丝笑……这个人就是如此,虽心中有谋划,却并无恶意。
那段日子,平稳心安,恍若间又回到了小时候,在爹爹身边的样子。
只是她不知,那日李相家中的密室里举行了一场密会,于子敬用自己的权谋与野心,已然决定将楚云休推人绝境。
楚云休所居之处叫做云梦泽,她的居所便称作碧玉盘。,她前一天晚上读了诗,本是思绪万千,本想早些便向他询问,只是方方到了云梦泽,却被告知他去前厅会见于大人了。
她的心跳几乎在瞬间停了一下,这几日的相处,她自然从下人口中得知楚云休深受方写由赏识,只是方写由的性子疑神疑鬼,于子敬又是李相那边的人,这一来,恐怕方写由更是疑心生暗鬼……那楚云休的境地岂不是很危险?
她也不再管看她脸色发白而关心询问的侍女,手中的诗集滑落在地也不知晓,只是转身便踉踉跄跄跑了过去。那边楚云休和于子敬的洽谈已然结束,看着她这么失魂落魄跑过来,连忙去扶:“楚楚,你怎么了?”
“快逃!”她胸中翻腾着万千言语,出口却只是这一句。
“楚楚,别急,你慢慢说。”他却不急,扶着她坐进旁边的亭子中。
这时秦楚终于有些冷静下来,“于子敬这番来并不是有意要拜见你,而是想要借方相之手除去你,我……我便是他安□□来的眼线,他的计划,我知道一半。”
楚云休却不惊奇,“我知道的,你别担心,我自有办法。”
“你知道,为何还要留我在你身边?”听他这么说,秦楚心中却是一阵凉,“你……”
楚云休伸出一只手指,止住了她的言语。“与人相处,最重要是交心,虽然你是他的眼线,只是心地善良,也无恶意,这些都是我看在眼里的。”
秦楚后退一步,“可是他不会这样善罢甘休的,你最好现在就走,不然照他的手段你不可能逃得过!”
楚云休摇摇头,“楚楚,你放心,我既然这么做,自然有这么做的道理。我不会这么轻易死的,不然不论是你,还是这楚府的众人,我都再也照看不了了。”
“都怪我……”秦楚痛哭出声,“若不是我一直向他透露你的消息,他也不会这么快便拿矛头指向你……都怪我,云休,你杀了我吧!是我对不起你,杀了我吧!”
“楚楚。”他的双臂突然用力,将她抱在怀里,“你若是心里实在愧疚,那——便用你的下半辈子来补偿我吧。”明显感觉到怀中人身体一僵,他怕她内心不肯,“若是不愿我也不会逼你,你若要自由,我就放你走。”
“可我只是一个削了籍的娼妓,脏得很……”秦楚心中怎能不贪恋他的温暖,只是现在这般情况——她只是残花败柳,心还被另一个人伤得千疮百孔,哪里还能承受得住这样一份感情?
“可你的心是干净的,楚楚,这也是我爱你的缘故。”楚云休在她发顶落下一吻,却并没有再如何,“你要是心里还念着他,这一生这么长,我有的是时间叫你忘了他。”
他还真是什么都知道……秦楚抬起眼睛看着他。他是那么干净,就像这楚府中的凝碧一般,这样的人,多么令人神往啊。
那一瞬间,她的心中已然是一片空白,唯一的念头,就是吻一吻他。
楚云休呆立片刻,也开始回应她,坚定而缠绵。情到浓处,却是将她一把抱起,走入了碧玉盘中。
他和于子敬是不一样的。于子敬看似平和,心中却蕴藏着足以摧毁一切的风暴,而楚云休却是和他的人一样,温柔明和,如同一泓清泉。
之后她便安心睡了过去,也不知是睡了多久,再醒来之时,已是第二日凌晨。
“云休!”自己怎么能睡如此之久,方写由那边已经开始动作要他的命,她却还能在这里这么安心地睡!胡乱披上外衣,她也不怕外面的严寒,径直便跑了出去。
她心里难安,她在雪中飞奔,泪水在颊上飞奔。若是他死了,她便随他一起去死!
“楚楚。”眼前一片模糊,却闯入了一人怀中,“怎么了?怎么哭得这么厉害?”
“云休!”她抬手擦干眼泪,害怕是错看,他的手上仍留着伤口,人也有些憔悴。她的心中却涌起无限的满足,“你的伤……你,你没死!”
“我答应了你要回来,怎么能轻易死呢?”楚云休笑,将她的衣领正了正,“外面这么冷,你怎么就这么跑出来了?”
“我、我担心你!”秦楚泪中有笑,听他到了这时还有心思调笑她,心中也不知是该悲还是该喜。“你受伤了还出来乱走,还好意思说我!”当即便拉着他向碧玉盘走去,“天都亮了,你一夜没睡吧?快去睡一会儿,明天还要上朝呢!”
“楚楚。”楚云休却一把将她带回来,眼中有笑,“嫁给我吧。”
对啊,她是答应过要补偿他下半辈子的,只是这句话一出口,她的心里却浮现出另一张脸。这句话,她本是在盼着他说的,只是盼了这么多年,却只盼来一个背叛的结果。
一时的背叛,却往往是一世的追悔莫及。
她回头,注视着他的眼睛,道;“好。”
那一夜所发生的变故,她也是之后才知道。他和于子敬联手在一夜之间铲除了方李两位丞相,于子敬受了伤,楚云休却推他继任丞相,并向帝君请辞归隐。
大婚举行在那之后的第三日,楚府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帝京中所有有头有脸的人都来参加了,楚云休平日里又不与人结仇,收到的全是好的祝福。只是那日,于子敬并没有来。于家的管家送来贺礼,说于大人受伤太重,现在还没大清醒过来。
秦楚手中的酒杯微微一颤,却被楚云休及时稳住,“不过于大人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有没有托您送来祝福呢?”他说话还是带着笑意,却让来人有些尴尬地看了看新娘子,“我,我并没敢和他说。”
“也好。”楚云休也不计较,“若是他知道了,怕这病一时半会都好不起来了。”
“云休。”新娘子伸手握住他的手,“别冷落了其他客人,我们过去看看吧。”
管家看着新人远去的身影,默默叹了一口气。他自小看着于子敬长大,虽然他在家中并不受老爷喜爱,但还是比他那两个哥哥强很多的。当时他冒着风险将秦楚接入了于家,蜗居在那个破落的书房中,直到终于执掌了于家,他本以为于子敬会娶她,从此举案齐眉,白头偕老……只是他却转眼翻盘,将她推入了无间地狱。如今,他得偿所愿成为了这清平国的权力至上,却也在同时失去了所爱之人,竟不知该说是可喜还是可悲。
由于于家上下的封口,于子敬并不知道秦楚嫁人的事。他的伤口很深,还略微有些感染之象,被医官建议在家静养。虽是有伤卧床,但处理事情却极为果敢,在短短的两个半月内将这帝京之中的政治整得开始显示出一番清明之象,那些被翻覆的冤假错案也都全数重审,饶是之前依附着方相的众人,也不免称道他一句“于青天”。
楚云休本是打算三月便走,只是秦楚却频频出现恶心干呕,叫了医官来看却是说她已有身孕,楚云休知情开心得要死,只是这么一来秦楚便受不得颠簸,离京计划也只能往后一拖。
三月之后,于子敬的伤终于痊愈,重新站到了朝堂之上。此时的清平国已然不同往日一般腐朽,便是走在太阳底下的时候,也不再是当时那般身暖心寒的感受了。
“于叔,可有她的消息。”那日他终于是问了起来,管家听到之后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开口,“秦姑娘她……她嫁人了。”
“什么?”于子敬蓦然回头,“怎么会?她怎么会嫁人?”
他的手伸起又放下,最后捂在胸膛之上,爆出一阵撕心裂肺的笑声,只是这个笑,却硬生生将一双眼笑得通红,又从眼角笑出几滴泪来。“她嫁给谁了?”
“禀告大人,她现在是楚云休的妻子。”管家犹豫了一下,“据说本是计划这个月月初走的,只是有了身孕,只能等到婴儿生下再走。”
“计划这个月月初走?”于子敬自嘲,“好,很好,那时我应该还在卧床静养吧?她这是计划着再也不见我了啊……”
“大人……”
“也是,当初选择了将她作为一枚棋子,便应该料到今日的局面。于叔,备车吧。我想去看看她。”
“是的,大人。”于叔俯首告退,低头之余,瞥见他的鬓边已然有了几丝白发。
马车载着他碌碌地来到了楚府门口,也不通报,他便这般径直走了进去,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