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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
到了午饭时间,他们也稍稍歇息过了,便忙着给做饭,让Chris带着去中国城买豆腐之类的食材,Chris乐得带他们去,他最喜欢吃我妈做的中餐,等他们走了,我便赶紧给Luise打电话,她的声音听不出是喜是忧,但我明白她的心,想问问她昨夜那些荒唐想法还有吗,又觉得这时候再提这个无异于火上浇油,也就没再提起,只是让她好好照顾自己。
到了晚上我的紧张情绪才得到一点点缓和,才能够稍微感受一下亲情的温暖,吃了一天的营养食品,也喝了难喝但请老中医专门为人流后恢复配置的中药,我承认还是中国食品更加对我的胃口。
晚上上了床就赶紧给Luise打电话,她那边很吵,问她在哪里,说跟朋友在酒吧,那种很吵的酒吧,自打我认识她就从没见她去过那种地方,胃里一阵痉挛,我说你回去好吗,回去我们打电话,她说她需要放松一下让我早点睡然后就挂了,再打便就没人接,打了几次那边关机了。
我憋屈地哭了出来,也不知她在哪里,去酒吧真的能放松吗,不知和谁在一起,安全吗,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她生我的气了,是的,我知道我错了,居然回到了Chris这里住,只是我怎样才能不错?我那一个月一两千刀的奖学金付不起一个月的酒店钱,我不能去跟Luise要钱,我不能让父母在往这房子砸了好几十万后还要自己掏钱住酒店…我就是卑微的!
那一刻我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强烈渴求,渴求自己能早点毕业,早点找到好工作,早点经济独立,校园和学位都没有什么好留念的。
睡不着,流会儿眼泪试着给她打个电话,打不通再流会儿眼泪,再打…折腾到了半夜,终于听到那边的铃声,而不是可恶的留言箱,她接通了,说很累,不错,听着也很累,而且透过电话线都能闻到一股酒气,自己也哭得和她一样烂醉,说不出什么话来。
“你这会儿该睡觉了。”她大着舌头。
“你一个人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问问…”
“…晚安吧。”
“你干嘛要这样!”终于哭出来。
“你要让我怎样?我可以妥协但是我不理解啊!我不理解怎么顷刻之间你的父母来按了门铃然后你就回Chris那里去了!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为什么我连和他们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很多文化问题我一时半会儿讲不清楚!以后慢慢和你说不行吗?以前都是我去迁就你的文化和思维,你才感觉不到那些差异,现在到时候你迁就一下我们的文化,好吗?”
她半响没有说话,我都怀疑她是不是睡着了,然后半天来了句“睡觉吧,对健康不好。”
挂了电话,正惆怅着,有人敲门,犹豫了一下,去打开,是妈妈,她看着我的眼睛,满眼里都是心疼。
“我们因为时差睡不着,一直听见你这边有动静,我就来看看你睡了没有,”她用手轻轻抹了一下我腮上没来得及擦的眼泪,“你这样怎么养好身体呢?小月子哭是要落病的。你跟那女孩子究竟怎么回事?跟妈妈谈谈吧。”
我知道到了摊牌的时候了。
“我爸睡了吗?”
“没呢…都睡不着哦。”
“我去你们房间吧,跟你们俩一块儿谈。”
“也好。”我妈叹了口气。
进到他们房间,爸爸果然坐在沙发椅上没有睡意,“桐桐要跟我们谈谈。”我妈说。
我一下子不知如何开始了,麻木地坐在床上,低头看着地面。
“今天那个女孩子,中文是你教的吗?”还是我妈开了个头。
“不是,她年初就报了中文班,现在又请了中文家教,她学中文…就是为你们学的…”
他们两人都没说话,我想那是因为他们知道接下来的原因不是他们想听到的。
但无论如何,我得继续下去,继续下去,地球还会继续转下去,明天的太阳还一样会升起。
“她是我的家庭医生,就是这样认识的…不过我们现在不光是医生和病人关系,也不光是朋友关系…”我抬眼扫了他们一下,如出一辙的若有所思的痛苦的神情。
“难以理解,难以理解。”我爸站起来踱了几步,我猜他这会儿想抽根烟。
“其实如果你们忽略性别,也没那么不好理解…”我小声说。
“即使忽略了性别,你这也是婚外恋。”我妈一语道破。
“你先别说这个,”我爸对我妈说,“她俩能不能定义为‘恋爱’还有待商榷呢。”
“爸,这是恋爱,跟你和我妈当初的恋爱无异,真的。”
“我们当初的恋爱?我们当初的恋爱是以婚姻以建立家庭以生儿育女为宗旨的,你现在的情况怎么好和我们比?”我爸有点激动,然后缓了缓,“桐桐,你这几年搞的这些状况我们真的很担心,你做的事情给我们感觉都不大正常,前几年那个R,整天给我们打电话,电话里就哭,我们认为但凡心理正常的人是不会这样的。”
“爸!Luise和她不一样的!Luise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喜欢的时候就是好的,不喜欢了就不好,”我妈说,“你和那个R,我们一直没挑开了说,你跟她是不是也这样?你不是一直都很正常吗?怎么到了美国就变了?”
“你说的‘正常’指喜欢男孩子吗?不错,我以前也喜欢男孩子,但后来碰巧我喜欢的人是女孩子了,就是这样。”
他俩一时都没说话,沉默着。
“爸,妈,我知道你们一下子接受不了,可你们来美国不就是想跟我谈清楚吗?既然是要好好谈、互相谈,那么请不要先戴上有色眼镜,不要在心里先给这种行为立一个消极的基调,如果你们这样,那就不是来跟我谈的,那就是来说服我的,我觉得这种谈话不公平。”
“桐桐,这不是我们想去消极看待你们的情况,”她站起身走到提包前,然后从里面抽出厚厚的两本资料,走过来,“你自己好好看看吧,同性之间的恋情,其实是一种心理疾病,它不是正常的感情状况,不过如果愿意,还是能矫正的。”
我愕然,接过那两本沉沉的资料,全部是打印出来然后装订起来的,看来他们来之前做了充足的功课…第一页的标题就那样刺眼…
我赌气地把这两本所谓的专家文章撂到桌子上,“妈,写文章批判同性恋的人,都是异性恋,他们根本就没体验过这种爱情,这种实质上和异性恋无异的爱情,没体验过还凭着想象去分解它去给它标新立异,就像一个从没做过妈妈的人去告诉别人做妈妈的心情,这种话能相信吗?我们是否正常我们自己心里最清楚,你们觉得我不正常还是Luise不正常?”
“你先看一看,如果看完了你有异议,我们还可以再讨论,兼听则明,也不要太偏执。”
“兼听则明,你们也是。”
“我们会的,你毕竟是我们的孩子,无论怎样,我们还是抱着尽量去理解你的心情。”
“…我倒是见过Luise的妈妈了。据说她一开始也不理解,不过后来她想通了,她也表示挺喜欢我…要不你们见一见Luise吧,她很想很想跟你们谈谈,学了这么久的中文,就是为了跟你们谈谈…”
他俩又是沉默。
“这个…美国的父母怎样想我们不清楚,不过你说她一开始不理解,我觉得这是不是表示这事情不管在哪里都不是什么好事,而做父母的,不管在哪个国家,我想最根本的还是希望子女好吧…你让我们跟她谈,怎么谈呢?首先语言不是很通畅,其实…我们也真不知道怎么跟她说…”
“没关系,妈,她是很善良的人,你们说什么她都会理解的,只要不过分…见面的事情你们想一想吧…这资料…我先看一看,你说了会抱着理解的心情,这样对于我目前就足够了!”
“…行,你先休息吧,我们大概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心里也有点底。”
我妈把我送了出来,一直送到我房间里,然后关上门,“桐桐,刚刚当着你爸的面我没好说,你看看这资料,上面说到同性恋和艾滋病是有很大关系的,我不知道你和她…反正你好好看看,说实话我都怀疑你这次小产和她有没有关系…”
“妈!你这完全没道理的!我这次化验结果出来了,是胚胎本身的问题,机体的正常优胜劣汰!”
“好,好,我就提醒你一下,你自己读读,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第二天周日,一早,我把我妈炖的燕窝放进保温桶里然后丢进车里,跟他们说我出去有个事很快回来,他们其实知道我干嘛去,都没说什么。我想着Luise昨夜又喝了那么多酒,连着两晚上的宿醉,都说燕窝是滋补的,我也不知是真是假。
打开门把保温桶放在餐桌上,走上楼,看样子还没起来,正想着卧室门一下开了;吓了我一跳;那边她也吓了一跳;说以为家里遭贼了;我说给你递早餐来;一会儿还要回去陪爸妈早餐。
幸好我给送了吃的来,去到厨房才看见她什么都没有,平时早餐那是毫不含糊的,周日的早餐更是头天就准备好,那天连只鸡蛋都找不到,打开保温桶,给她盛个大碗,我留个小碗。
“别这样喝酒了行不?”
她哼了一声,算作回答,一勺一勺不紧不慢地往嘴里送,好像不打算跟我说话。
“昨晚我跟我父母出柜了~”
她这才停下来瞪着我。
“好吃不?”我问。
“…挺好的。”
“听说这是swiftlet的唾液。”
“…Uh…huh。”
我挖了一勺放进嘴里,甜丝丝滑嫩嫩的。
“舒桐?”
“哦,我妈问我你汉语是不是跟我学的。”
她瞪着我不再吭声。
“我说你特意报了语言班又请了家教,就是想跟他们谈谈。”
继续瞪我。
“他们表示要想一想,我觉得他们会要跟你谈谈的。”
“要想一想是什么意思?他们喜欢我吗?他们能接受吗?”
“我不知道Luise,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伤害了他们…也伤害了你。”
她呼了口气,“这可真够复杂的,够复杂的…不过我理解他们需要时间吧,当初我和父母出柜后他们当时也不能接受,然后接下来的两天我们谁也没和谁说话,两天后他们把我叫到身边,对我伸出手臂,说他们想通了愿意接受我。”
我点点头,心里在嫉妒她有那样想得开的父母。
“不过,”她接着说,“是不是他们一天不能接受你就得继续在那里住着?”
于是我把中国人接待父母的规矩大概跟她说了说,说了半天都觉得无力,因为在她眼里找不到共鸣,我觉得她只是一直提醒自己这是一种异域文化异域习俗,不求理解只求说服自己接受,仅此而已。
吃完了依依不舍地回去,她说一会儿去游泳,我也希望她不要窝在家里胡思乱想。
到了家看见我爸妈和Chris正一人一碗面吃得热乎呢,还就着两碟小菜,我到家时我妈正问Chris咸不咸,Chris把个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一样,嘴里叨念着“不咸不咸”,我爸妈居然都笑了,要不是长得不像人还以为这是一家三口呢,在我父母看来,什么分居不分居,只要没有白纸黑字的离婚书,这就还是他们女婿,我们就还是一家人…
我没有那么多假期;所以到了周一不得不返回学校;Luise也开始接着上班,白天没有交集晚上又不住在一起,让我感觉和她之间渐行渐远。除了上课,余下的时间我得陪陪父母,他们虽然嘴上不说但我知道还是挺孤独的,每天除了琢磨着做饭别的就没别的事情好做,其实能陪着他们对我也是一种安慰,这么短的相聚,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谁的心里也不比谁好受些。
对于Luise,只能在晚上睡觉时通个电话,而她却染上了酒精,几乎每天晚上给她打电话要么半天才接要么接了说话也不是很利索的感觉,有时候听着她说话就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这个世界之前似乎从没给过我这么大的压力,以前无论发生什么Luise都会在一旁支撑着我,而这一次,她却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消极态度呈现在我面前,一种陌生的感觉。
忘记是第几个夜晚,被她那种冷淡颓废的态度搞得再一次崩溃,扔了电话泪奔到父母卧室,“你们见一见她行吗??就当是可怜她!就当是可怜我们!”
爸妈愣了一下,然后我妈走下床走到我身边,揽着我的肩让我坐到沙发上,“可以,没问题,你问问她什么时候有空,你爸周日的飞机,那之前都可以。”
我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爽快,一下子竟无语了,半响才说了句:“好,我这就去问她。”
“桐桐,”我妈叫住我,“别把我们想得那么可怕,这世界上只有父母的爱是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