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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她动作娴熟利落,很快便把事情办妥。
“你开车试试看。”
之徊上车,引擎在咆哮中冲前十多米;不待之徊道谢,那人已踏上单车,在经过之徊车旁时,向之徊挥挥手,笑说:“再见。”
第二天,之徊又再遇上她。
在一个大型商场里,穿着休闲服的她在人潮中仍带着一脸怡然,那些在她身前身后尖叫穿梭的小孩子撞到她身上,也未使她皱眉。
之徊虽然觉得有点冒昧,但禁不了心中冲动,扬手跟她打招呼。
但她没有反应,正当之徊有点无趣的放下手时,却听到一声砰然大响在身后响起,然后是破空的尖叫声和哭叫声。
她一个箭步冲过去,高声唤:“我是医生,这位穿蓝衣的先生请替我打电话叫救护车。”然后蹲□,为那从楼梯上滚下来的小孩检查伤势。
那男孩在她怀里大声哭叫,两手紧紧抓住她的衣服,只听她温柔而镇定的说:“姨姨在这里,别害怕。”
小孩的母亲给吓呆了。她转头跟那母亲说:“没骨折,小孩子康复快,不会有后遗症的,请放心
。”
十数分钟后,救护人员来到,小男孩给抬上担架,但小手却不肯松开,她也就一同上了救护车。
之徊再次目睹她的“行侠仗义”,心中不由诧异极,想不到这冷漠的世界还有这种热心人。
在大会堂,之徊正等着进入表演厅。
蓦地,耳边响起了声音:“这么巧?又碰见你了。”
之徊回过头,看着那暖性的脸容,居然说不出话来。
“上次我忘记提醒你更换后备车胎,你换了么?”
之徊点点头。
“大前天你在商场跟我打招呼,我一时来不及回应,真不好意思!”
“别客气。”之徊心里却不禁舒坦起来。原来,她也注意到自己…………对之徊这种孤僻自傲的人来说,没什么比不受重视更让她难受。
“那小孩……”
“我早上探望他了,他打了石膏,不能乱蹦乱跳,他妈妈不知多安心。”
两人不觉相视而笑。
“一个人么?”她问。
之徊点点头,脸上带点黯然。之徊总是一个人看艺术表演,志杰对这些没什么兴趣。当然,他追求她的时候也曾陪她听过几场交响乐,但之徊看见他郁闷无聊的模样,自己也静不下心来,往后便不再勉强他了。
但听她朗朗的笑说:“我也是一个人,正好作伴。”这场表演是不设划位的。
不待之徊说什么,六、七个青年人从旁边钻出来,兴高采烈地把她团团包围着:“沈教授,原来你在这里,害我们好找。”
“我们因你极力推介才来这里的,完场后,你要请我们吃宵夜。”然后,把她拥了开去。
无奈之下,两人也只好点头示意再见。
最令之徊懊恼的是,谈了这么久,连人家的名字也不知道。
对于那精彩的舞蹈表演,之徊也感到有点索然无味。
…………之徊做梦也想不到,她就是自己男朋友的姐姐。
“开饭了。”意朗的声音响起,打破了之徊的沉思。
桌上摆着简简单单的几个家常菜,却是色香味全。
之徊从来不是一个善于交际的人,只管低头吃饭。意朗也没说什么话,光靠志杰唱独脚戏。
意朗看着之徊,这个沉静孤高清丽的女人,跟志杰属于两个世界的人,怎么会走在一起?
…………意朗不是说志杰不好,他事业有成、英俊轩昂、热诚爽朗,意朗也为自己的弟弟自豪。但他跟之徊真的相衬么?志杰懂得她么?还是,只当她是一个具姿色的女人?
☆、深渊 … (2)
过了两天,意朗找机会跟志杰说话。
“你对之徊要着紧一点。”意朗说:“她为了你才从英国回来香港,你怎么总是把她留在家里
?”
“是她不愿意跟我出去应酬,还说这些酒会舞会最叫她气闷,宁愿待在家里。”
“你可以抽多点时间陪她。”
“我对她很好。”志杰笑嘻嘻的说:“她从来没有投诉过。”
志杰甚至觉得自己是个满分的情人,他每星期必定跟之徊吃顿饭,给她两个问候电话。大时大节
,也绝不忘记送上花束和礼物。
“你明白她需要什么吗?”
…………不是一束花,一顿晚饭,几个吻,一堆不着边际的情话,女人需要更实在的东西。
“我知道,我明白,我打算再过两年便跟她结婚。”
意朗摇摇头:“你误会了。”
…………也不是结婚证书,证书的本质早已被世人确认,它所能约束的,是婚姻,不是爱情。
女人需要的,是诚意,一份真正被关心爱护怜惜的感觉,不是被追求时的昙花。
“之徊跟我的想法是一致的。”志杰终于收起那嘻皮笑脸:“大家都是成年人,总要学会自得其乐,怎可妄想别人把快乐带给自己?”
“每个人也是独立的个体,投契便待在一起,不高兴便挥手道别…………总要拿得起,放得下。”
“姐,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们,但你真是过虑了!”
意朗只好闭上嘴。
也许志杰说的是实话,但意朗却清清楚楚地捕捉到之徊眉梢里的一抹无奈。
她不能想象,一个妙龄女郎独处屋中,寂寞地渡过每一个晚上。这种苦,别人不知道,意朗却很清楚。
她希望可以帮助之徊,也就是帮助志杰,代他向之徊作出点点补偿。
意朗开始约会之徊。但很不顺利,之徊一直婉拒着。
意朗知道,之徊敏感、脆弱,却也骄傲,总是下意识与别人保持着距离。
意朗直接守在她公司门口,之徊实在是避无可避。
意朗把她带到一间小餐厅。除了点菜,之徊几乎没说上什么话。意朗也没刻意多说话,但嘴角却
一直挂着暖暖的笑容。
这夜,之徊回到家,收到志杰的电话。耳边听着他的嘘寒问暖,脑海却浮现着意朗的微笑。
第二天,意朗驾了车子来接之徊上班,还约她吃午饭。
之徊拒绝了,她的午餐一般是咖啡三文治,十五分钟便解决掉,最讨厌仪式似的午餐约会。
意朗笑笑,不以为悍。到了之徊公司,意朗变戏法似的捧上小食盒,里面是她亲手做的寿司。
之徊呆呆的看着意朗,心头一片空白。意朗跟她挥挥手,便发动车子走掉。
快下班了,之徊心里开始在忐忑,意朗来、还是不来?却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想不想她来。
之徊走出公司,放眼一看,不见意朗的车子。
她带点自觉地喘了口气,却冷不防半缕怅惘正在心底鬼鬼祟祟地冒出来。
之徊回到家,淋了浴,打开雪柜,打算弄点意大利粉当晚餐。
这时候,门铃响了。
“我买了新鲜的虾蟹,家中的煤气炉却坏掉,可不可以借用你的厨房?”意朗的表情很老实,但眼里的笑意却出卖了她,教之徊也忍不住笑了。
她们合力泡制了一顿丰富的海鲜大餐。之徊吃得不多,但话多了,笑也多了。
“之徊,明天……”
“明天、后天、大后天,整整半个月我晚上也有事。”
看着意朗一脸失望,之徊轻轻的说:“明天法国电影节开幕,我买了套票,你可有兴趣一起看
?”
意朗飞快的点点头。
很快,她俩几乎每天也见面。
有时吃顿饭,听听音乐会。间中,也逛逛书店,或是到市场去买点新鲜菜蔬,然后回到其中一人家里,在厨房内煮煮切切。
她们会半躺在地毡上看书报杂志。一个在看西洋神话全集,一个在看镜花缘,当然,也会挤在一
起看漫画。
假日,她们会驾了车子四处吹吹风,或找处僻静的海边钓鱼,或背了背囊到山里野餐。也不忘做点运动,打打网球,玩玩风帆。
再不,便躲在家里织毛衣、刻印章,比拼着手艺。
意朗爱看之徊的笑脸,每天用一种方法逗之徊高兴。她的关怀和爱怜使之徊觉得自己只是个八岁的小孩子。
一切发展着,是这么顺理成章,是这么自然而言。在两人之间,不外是一份浓浓的友情,迹近姐妹般亲厚。
志杰更深自庆幸女友所托得人,此后天空海阔任鸟飞。
绝对没有人怀疑过什么。
但世上总有一些东西,是不受人类控制的。正如地底火山般,静悄悄地酝酿着,在全无防避的时候,蓦地爆发……
☆、深渊 … (3)
意朗到澳洲参加学术交流会,为时两个月。
意朗极不情愿,只觉心里有所挂牵。之徊依依不舍,居然跑到机场送机。
两人在机场话别。意朗要之徊亲口答应自己,不再乱吃安眠药。之徊请意朗好好保重身体,别开夜车赶工夫。
志杰站在一旁,极度不耐烦。他不明白这两个女人是什么一回事,意朗只是出差两个月,不是两年或是二十年,更不是一去不回,有事没事送什么飞机,无缘无故惹来离愁别绪。
把意朗送走后,志杰想跟之徊吃晚饭,但之徊却推说头痛,志杰无可奈何,只好送她回家。
意朗走后,日子完全成了两样。之徊夜里睡不稳,躺在床上,看着大钟一圈一圈的走着。
她开始害怕下班,极讨厌在人潮里飘流的感觉。
躲在家里,也不能使她好过。她拿起杯子,便会想起这是意朗为她买的。她躺在沙发上,彷佛感觉到意朗的体温。她最害怕进厨房,那里每样东西也叫着意朗的名字。
每分每秒也在提心吊胆,深怕一不留神,会听不见电话的铃声。
她想念意朗,严重的程度,连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之徊不是个不懂事的小女孩,她也觉察到自己的反常…………没有一个妹妹会对姐姐产生这样的依恋
。
之徊害怕极了,她不敢再想下去。
她跑去找志杰,躺在他的床上。他的手伸过来,她的心却涌起了一阵莫名的颤栗。她挣开他,飞快地跑掉。
就这样跪在街角,之徊竭斯底里地痛哭着…………她发觉了真相。
之徊的凄惶到了极点。
她吃不下,睡不了,连呼吸也彷佛不畅顺。她很害怕,也很愤怒,但更多的是彷徨。她数着日子
,渴望着意朗回来,又怕她出现。她根本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意朗,面对自己。
终于,意朗回来了。
“志杰说你病倒了。”意朗的行李还没有放下。“看医生没有?他怎么说?”
之徊的泪水簌簌落下。
“怎么哭了?”意朗心里一急,便伸手揩掉她眼角的泪。
之徊执着意朗的手,看着她的眼睛,告诉她:“我爱你!”
意朗整个人给震住。
“我爱你,你爱我吗?”之徊呜咽着。
她爱她吗?意朗怎能告诉之徊,这两个月,她像是失掉了魂头?心里总是不踏实,总是在担心,总是在挂牵,这小女孩有没有吃饱穿暖睡得好?
她爱她吗?她给之徊写了一个又一个,数不清的电邮。什么也告诉她,琐碎得连午饭的菜咸了淡了也写下来。有时发觉实在太过无聊,不好意思,便把它删掉重写。
她爱她吗?看到好的风光,美味的食物,有趣的事情,她第一个便想起之徊,只想与她分享。遇到不好的事情,她便庆幸之徊没有遇上。
但问题是,她可以爱她吗?她怎么能爱她?那志杰怎么办?
之徊紧紧抓着意朗的手臂,犹如溺水的人。她要知道意朗的心意,只要确认意朗对她也是有情,只要她不是一厢情愿,她愿意跟她一起面对前路,不管那会有多艰难,她也绝不退缩。
“之徊,我……”意朗听到自己颤抖着的声音。
“你可以不爱我,却不要拿志杰当借口。”之徊进逼着,不让意朗敷衍过去。
“我已经不爱他了,即使不是你,我也不能跟他在一起。”从意朗的眼里,之徊读到她的恐惧和忧虑。“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会与他解决。”
“你是爱我的吧?”之徊轻轻靠在意朗的怀里,那温暖柔软的地方,彷佛是她一辈子的归宿。
之徊抬起头,吻上意朗的唇。
意朗感到一阵晕眩…………她的唇瓣,跟小颖一般柔软。
此时此刻,意朗想起小颖。没有多少人知道小颖的事,这十多年来,意朗一直深埋心底。
…………小颖是意朗的学妹,人很漂亮,也聪明,但太爱玩,成绩很差,意朗义务替她补习。意朗耗尽心血,终算让她升了班。然后,她们便走在一起。她们也有过快乐的日子。但小颖毕竟年轻,很享受被男孩子拥戴着的优越。她们整天吵架,却又分不了手。直至那天,意朗亲眼看见那篮球健将自小颖的房间走出来,意朗怒极痛极,伤心羞愤的感觉教她疯狂。她没有理会小颖的呼喊,只管疯狂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