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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儿,他开口说,“小宁啊,这事情不着急,我会考虑你的意见,我们从长计议。”
“好!”薄小宁也知道不可能自己一开价,于志德就马上会答应做生意,他瞄了一眼于志德,觉得他的心情不错,暗想自己一下子比赛思高开了50万美金,于志德肯定将天平向自己这边倾斜,看来自己的判断是对的,此时把局面稳一下,对年后的工作开展是大有好处的。
于志德让薄小宁把他送到晶通的厂门口,然后目送薄小宁离去,薄小宁见他一直在厂门外朝自己挥手微笑,更是感到自己这一步走得非常高妙!他心情大好,觉得没有必要向付国涛汇报,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这事儿没有必要告诉他,省得他像个老大妈一样絮絮叨叨烦他。薄小宁哼着歌,然后给老爸打了个电话,他要在石家庄陪父亲再待几天,然后一起回北京过节了!
于志德见薄小宁的车越驶越远,直到看不见了,这才打了一辆车,张庆的家离晶通不远,他一面给司机说了地址,一面给张庆拨了手机:“你赶紧回家,我有事儿跟你说。”
“什么事情啊?我正忙着呢。”
“好事,全是好事,听话!赶紧回来!”
于志德回家与张庆庆功,自是风光无限,而他的女儿于卓然却在梦中感到了饥饿,她生生地饿醒了,睁开眼睛一看,窗外一片漆黑,屋子里也黑糊糊一团,看来母亲怕打扰她休息,一直没有叫醒她。她慢慢伸出手,打开灯,竖起耳朵听了听,屋外居然一片寂静,她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闹钟,9点40分,这一觉睡得可真长啊。她翻身坐起来,稍稍打开门,把拖鞋抱在怀里,光着脚往楼下溜去。她可不想惊动母亲,母亲肯定会惊动保姆,再惊动姥爷姥姥,然后全家人惊天动地地为她准备一顿晚饭。因为她爱吃方便面,她记得厨房里一直有个放碗仔泡面的箱子,只要她回来,那箱子铁定是满的,放满了各种口味的碗面,她溜进厨房,拿了碗泡面,又提了一瓶开水,悄悄地往楼上走,突然,她发现姥爷的书房里亮着灯光,一阵隐隐的极其压抑的抽泣声从里面传来。她皱起眉头,母亲又想不开,在姥爷那儿哭诉了,她是在想不通母亲为什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还不到50岁,就显得那么苍老,不就是一个了那人吗,干吗非要为了一些回忆把自己一辈子的时光都搭进去。
于卓然懒得理会,她早就习惯了母亲背着她对姥姥或者姥爷哭诉自己的爱情失败史,全家人把自己当个傻瓜,还以为她是个三岁的小孩,以为她至今不知道父亲的出轨于母亲的痛楚,全家人都在装,她也在装。她苦笑一声,悄悄地往楼上溜去,这时,她听见母亲说了一句:“他早就想签了,今天我已给他,他表面上还推一推,心里其实不知道有多高兴,一顿午饭喝了那么多红酒。”
于卓然心中一凉!怎么了,父母离婚了?她放下水瓶于泡面,轻轻靠过去,只听姥爷说:“你年后就赶紧办去美国的手续,我也加紧请人帮忙,联系然然的学校,你们最好能在两个月内去美国。”
“爸,”赵琳苦凄凄递说,“虽然我和志德离婚了,但他毕竟是然然的父亲,要不要……”她犹豫了一下,“要不要通知他一声?”
“你不要糊涂!”于卓然从未听过姥爷如此严厉地与母亲说话:“省里既然下了决心要查他,你通知他,就会把自己牵连进去。再说,你现在通知他什么?通知他省里征求我的意见,我说女婿的事情我不管吗?唉,真是女生外向,你,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应该为我和你妈考虑,为然然考虑!志德这几年到底做了什么,你清楚吗?我清楚吗?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我听说,他没少打着我是国资委陈启发班主任的事儿在外面胡说八道,没少要别人的好处,人家陈主任有涵养,什么都不说,可人家心里有数啊,人家是想往上升的人,凭什么帮他捞好处?你爸爸我已经老了,已经退休了,我管不了那么多的闲事,可是现在王贵林把人证物证全都准备齐了,这是下了决心要整他!我还听说,王贵林在北京有过命的战友,现在是纪委的高层,这个人不简单啊,于志德,我看他早就色令智昏了,他凭什么和王贵林斗?要不是你对他心心念念,要不是他是然然的父亲,要不是我们顾着这点脸面,我早就想和他划清界限了,现在正好,你就彻底死了这条心吧!”
“爸,我不是和他离婚了吗?”赵琳又是一阵哽咽,“可他万一要是被抓了进去,我,我怎么面对然然?”
“我让你赶紧带然然出国,就是这个意思。”赵琳的父亲压低了声音,“不要让她知道她父亲的事情,你现在还想着志德,你……你真是糊涂啊!”
“爸,要不……要不我们带着志德一起跑?”
“什么?!”赵琳的父亲向后一仰,险些跌倒在地,“你是不是为了这个男人,要毁了然然和这个家!你也不想想,你早就知道他不干净,知情不报是其一,你还以推说你不知道,大家也知道你们这几年感情不好,你和他离了婚,带着然然一走了之;可你现在不仅知情不报,而且还要包庇!还要和他亡命天涯!你!你!我看你才是色令智昏!”
“我是怕我不通知志德一声,太对不起然然,”赵琳压抑地哭泣着,“省里现在把他稳在晶通,一边征求你的意见,一边调查他,他这个人我清楚,他斗不过王贵林,将来然然问我,我怎么回到……我……我实在没有办法。”
“他留在晶通,就算有天大的问题,有国法有党纪,实在不行,我还可以厚着老脸去求求情,再说他就算坐牢,然然也没有失去父亲啊,他还可以改造嘛,可还是如果他逃到了国外,成为一个没有身份的人,那然然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父亲了,你想一想,她能和自己的父亲联系吗?联系,他就是包庇罪,不联系,难道让她一辈子对逃亡的父亲牵肠挂肚?!”
“爸爸,”于卓然的母亲声音颤抖着,“我不是怕他坐牢,我是怕他丢了这条命!”
于卓然的大脑嗡的一声炸了开来,耳朵里满是“婴……”的啸叫声,她觉得心脏收紧,胸腔里所有的器官都紧紧地抽动着,让她不能正常呼吸。她拼了命地努力,才没有让自己倒下了,她机械递在黑暗中站立着,过了许久许久,她才通道书房里有对话声,还有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她把水瓶于泡面轻轻送回原地,然后摸着黑上了楼,一进房间立即关上房门,生怕母亲或者姥爷知道自己曾经离开过房间。她觉得嘴里阵阵发干,眼睛阵阵发痛,整个鼻腔里都是热气,一层一层的冷汗顺着额头朝外冒,胃也开始疼痛,像被人用绳子紧紧捆了起来有四面扭动,疼得她无法忍受,她绻着身子侧在床上,紧紧地咬着牙齿,她不能出声,不能让母亲呵姥爷发现自己的异常,她极力扛着疼痛,真到她实在受不了了,把被子的一角塞进了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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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志德此时也睡在床上,他正和张庆聊天,张庆穿着一件半透明的睡衣,心情无比舒畅地躺在他怀里,等了三年了时间,他终于离婚了,以后名正言顺的是她的男人,而且又是大企业的总裁,她真是高兴啊。于志德把薄小宁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张庆眉头一皱:“嘁,7个亿的项目,SK150万美金就想搞定啊,他们也太小气了吧,我实话告诉你,顾海涛可是和我说了,将来要是和赛思做生意,除了给我们做代理,赛思还要从里面拿出两个亿的服务给我做外包,你不想想,这是多大的生意,”她娇笑道,“你不要觉得你这个老总了不起,到时候你老婆我,就是石家庄数一数二的IT精英了!”
“哈哈哈,”于志德一把抱住她,大笑道,“那这么说,你的企业比我的还大喽?!”
“那当然!”张庆头一扭,用坐好的法式花指甲尖尖指着于志德的下巴,“到时候不是你要不要我的问题,是我要不要你的问题了!”
“好好好,”于志德说,“我的CEO太太,等晶通改制一完成,我们立即结婚!”
“真的?”
“那还有假,”于志德说,“技术改造的事情不要着急,我们慢慢和SK开价,让他们争嘛,争到最后,还不是我们最有利?这就叫什么相争什么得利!”
“什么相争什么得利?”张庆媚媚如丝,轻轻抱着他,于志德觉得全身发热,正待伸手去抱张庆,手机响了,张庆不高兴地说:“谁啊,这么晚?”
于志德拿过手机一看,忙向张庆打手势:“嘘!是然然。”
张庆不耐烦地翻了个身,用手捂住耳朵。于志德赶紧接听了女儿的电话:“然然啊,有事吗?爸爸正在开会。”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于志德听见一阵奇怪的声音,似乎是什么东西在轻轻地撞击着,半响,他才意识过来,女儿似乎在发抖,那时上下牙齿打颤的声音:“然然,你怎么了?不舒服?”
“没事儿,”于卓然说,“我刚才吃了点东西,有点不舒服,爸爸,你在哪儿?我要见你。”
“现在?你还是好好休息吧,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我给妈妈打个电话?”
“你要是给妈妈打了电话,你就会后悔一辈子。”于卓然低声说,“你听着,半个小时后,我从家里溜出来,你到门口来接我。”
“到底什么事情?”于志德紧张了,“是关于你妈的?”
“是关于你的,”于卓然的牙齿停止了颤抖,她冷静而清晰地说,“关于晶通的。”
今天离春节只剩下三天了,赛思中国却遭遇了自何乘风接任大中华区总裁以来,最大的一次人事变动,何乘风上周末从美国回来,过了一个周六,一个周日,周一清晨,雷小峰向何乘风递交了辞职信,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一封通告所有员工的邮件以何乘风的口吻发到了每个人的邮箱里。
乔莉反复地看着这封邮件,以期盼能从这封充满公式化语言的信件中看出一丝端倪:
我很遗憾地告诉大家,雷小峰已经决定离开赛思中国,寻求个人的职业发展,雷小峰在赛思中国工作期间,取得了很多优秀的业绩,我代表公司向他表示感谢,并希望他在今后的职业发展中,诸事顺利、一切好运。雷小峰分管的售前于售后工作目前暂叫售后的陈东辉经理代管,直到我们找到合适的人选接替为止,希望大家支持他的工作。
乔莉看了一遍又一遍,她觉得眼睛酸涩,便用手在脸上狠狠地抚了抚,这是怎么回事?当初何乘风一手提拔雷小峰当大项目总管,暗地里又似乎通过销售部挑起雷小峰与市场部不和,在乔莉看来,这种不和应该是针对市场部和施帝夫的,怎么会把雷小峰扯下马,让他离开公司呢?难道是何总没有保住他,抑或是何总不想保他?市场部做了什么小动作?乔莉百思不得其解,她想起当初雷小峰当大项目主管的时候,她还误以为是陆凡等人想把自己踢出晶通项目,现在看起来,这事儿压根和自己没关系,自己离错综复杂的政治斗争,还有远远的一段路。
她想不通,一千个一万个想不通,何乘风这盘棋到底和谁在下?对手是谁?目标是什么?为什么雷小峰这么快地被干掉?
为什么雷小峰这么快地被干掉?这个问号不仅挂在乔莉的脸上,也挂在所有赛思员工的脸上。中午十分,乔莉拿着饭卡去食堂吃午餐,碰到所有的同事,都要聊几句方面的话题,薇薇安于翠西意气风发地坐在食堂里,两个人一边吃一边叽叽喳喳地聊着,不是发出爽朗的笑声,一个负责电话销售的小姑娘碰了碰乔莉:“你看,市场部的人得罪不起呀。”
“那么夸张,”另一个女孩说,“也不至于这么高兴吧。”
“这还不高兴?上来就干掉一个总监,而且又是负责售前和售后的,这下还不得意死了。”
“安妮呀,”负责电话销售的女职员问,“他不是你们的大项目总管吗?除了得罪了市场部,没出别的事吧?”
乔莉摇摇头,她无意之中看见刘明达灰心丧气地坐在一个小角落里,便端着饭走了过去,刘明达抬头见是她,脸色一白。乔莉坐下来问:“你怎么了?不舒服?”
“雷总走了,”刘明达窝着一口气,说,“公司太黑了,说几句真话就逼着人走,太黑了!”
“他不是为了自己的职业发展吗?”乔莉悄悄地问。
“不是的,是何总回来让他走的,”刘明达也压低了声音,“今天上午他找我谈了话了,说以后我要千万注意,不要得罪市场部的人,现在连何总也惹不起他们。雷总说,要不是何总在美国当面解释了很多事情,现在走的就不是雷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