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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人不必心急,不是众所周知的事。现在要紧的是要拜托你,若梁大人问起,你可要仔细。”
王黼想了想道:“不知娘娘让我作何回答?”
陈忆点点头儿,又悄悄地说与他,见他面色诚恳地保证,才作辞而去。王黼瞧着她急匆匆而去的背影,心内唏嘘。
这陈娘娘,平日不管事,可说管起事来还当真出力。
这当儿人徙边皱眉头边屋里干转,梁师成看着她的样子,笑眯眯地喝茶。他认为此番必有收获,因此得意非凡。
昨晚放花灯,陈忆被伤,离梁师成等人近些的湖边的人一听有人喊“抓刺客”,都慌起来,四下看刺客在哪里,卫兵更是各自招呼着往小亭子周围聚集。那两个黑衣人一看势头不行,转身就钻进树丛内溜了。为首的官兵给梁师成等人行个礼,问刺客在哪里。
“钻树从跑了。你们快去追。”梁师成手指着黑衣人逃走的方向,“留下些人保护娘娘和殿下。另外找太医来。”
一些人领命而去,下剩的将他们几个围住。
人徙早从地上起来,退后几步看着陈忆从地上慢慢站起来捂住仍在流血的肩膀。不敢与她对视,更不敢回应梁师成的目光,只对一起来的另外两个官员瞟了两眼,认出一个是丰国公余深,另一个则有点意外,是修撰马植。此时这两人眼里都带着十分愕然之色,因为看到王爷以那样的姿势抱着后宫娘娘,一时搞不清状况。
梁师成心里看看人徙低着头木然的样子和余深惊讶的神色,十分满意。只对跟来的马植不知怎样处理,他此次定想要人徙心服口服地承认他拿到的这个把柄,便想好了要用一个不太相熟的人做人证,余深虽和他同属一派,但毕竟和王黼与他的熟悉程度是人皆知不同,便趁此邀他一起走走,撞上这一幕。这马植倒是半路上跟来的,不知道他如何想,但好在他官不大手里又没人,好摆布,暂且可以忽略。
一时都无话。太医急匆匆赶来,给陈忆上药,人徙慢慢往后退去,退到围着的官兵圈外,转头快步向湖边人群走去。梁师成朝她喊一声:“王爷英武,下官定会上门拜访!”
人徙顿了一下,快步隐没在人群中。远在那半个湖岸的陛下听到了上报,正快步向这里走来,梁师成等人迎上去道:“陛下不必担心,刺客已逃,下官派人去追,定会归案。被伤的是陈忆陈娘娘,也只是一点皮肉伤。陛下来瞧瞧。”
徽宗沉着脸走到小亭子内,看看陈忆的伤,虽流血不少,好在不深,也无其他人受伤和被劫,便吩咐陈忆先回到湖边人群密集处歇息,向梁师成等人问道:“可是梁大人吓跑了歹徒?”
余深刚想答话,梁师成拦着道:“是,是我和余、马两位大人散步到此处,恰好看到歹徒行凶。那歹徒看到有人来,便跑了。”
余深拿奇怪的目光看着梁师成,对方只对他使了使眼色。马植则低着头一言不发。徽宗哼了一声,吩咐亲军快快将刺客捉拿归案,一甩袖就走了。本是好好的要赏月,还可得空去偷闲,可这事一出,若不回去怕是众人都没那雅兴,心上气愤那刺客,便气呼呼地招呼众人回宫。
人徙一路在马上低着头,无知无觉般跟着回了宫,一晚上昏昏噩噩,曹绅等问她她也不答。好在中秋这两日不用上学,只懒怠起床。正在床上迷糊,曹绅跑到床前回说梁大人来了,惊得她翻身坐起,胡乱穿衣洗漱就到穿堂上来。见梁师成悠闲地捧着茶碗坐在椅子上,心内叹一口气,整整衣服坐到他面前。
梁师成打量她两眼,笑嘻嘻问道:“王爷知道我为何而来,废话也不多说,王爷从实讲来罢。”
人徙咳嗽了两声,也笑道:“梁大人从不会走正道儿的,你这一出要说出去了也够戗。”
“那你去说。”梁师成哈哈笑两声,“说出去恐怕对你没好处,我在陛下面前给你瞒着呢,你怎么谢本官?”
人徙沉默不语。她明白梁师成此次是都打算好了,刚刚那句话只不过是撑撑场面,不至于太失态。自己昨晚看到陈忆自己在那亭子里了,便偷偷挪出人群,至不远处偷看她。边看还边注意着湖边,以免人家发现自己跑远了。回头一瞧就看见黑衣歹徒了,眼看着人都受伤了,根本顾不得。却不知梁师成一直注意着自己,看见她瞧着陈忆,便上了这一出。不然那歹徒真就那么大胆,两个人就敢劫皇上的人?这下算是紧紧被人捏在手里了。
“你不说,那我可就跟陛下讲了。我可有人证。两个呢。都看见你对娘娘那么上心,现在都等我开头儿呢。”梁师成把玩着茶盏盖子,慢悠悠说道。
人徙心里急得不行,面上又不能带出来。只得站起来背过身去回道:“梁大人是问我到底为什么那么愿意帮王大人?”得到肯定的回答,便拖延着时间说“允我想想”。
话虽如此说,可现在如何想?自己已想了一夜了,根本没头绪。按理说娘在王黼手里,可以拿这个说,可说了娘不就又复危险?
曹绅在暗处看着他们两个,心下焦急。殿下和陈娘娘的事他也一直看在眼里,木格也经常在他面前说笑,但他都没认真,虽说好象殿下格外在意陈娘娘,但终究也是两个姑娘家,殿下对她在意也估计是姐妹般的投缘。可他知道是两个姑娘家,梁大人不知道,此次还咬定了殿下和陈娘娘有不正当感情,看样子还拿这个威胁殿下。威胁什么他不知道,但看殿下的样子,事不小,而且又不能解释身份,着实真遇到坎了。想到此,曹绅转身出了殿。不一会子又悄悄地回来,仍站在那里暗暗看着。
此时人徙已转了有半个时辰了,梁师成一盏茶慢慢喝了个一滴不剩,见她仍犹豫着发愁,站起来走至她身旁,拿手拍了拍她肩膀轻笑道:“王爷还未想明白?有什么难的?能和王黼交心,就不能与下官交心?说出来罢,下官也照应你。”
人徙心里又沉了一下,觉得对方也许知道了更多的事实。娘的事她是死也不会说的,可说点别的理由,若不够重大不够有价值,对方是不会相信的。现如今,也许,是该坦白的时候了?
若说出去,可不能保证梁师成不告诉陛下。就是最好的结果,也终是和王黼一样,拿这个威胁自己做这做那,任人差使。难不成一个包袱没甩掉,又背上一个大包袱不成?心里又越发懊悔自己看到陈忆受伤就忍不住跑过去的行为来。而且此刻若不说,不知道他要怎么在陛下面前添油加醋地说自己和后宫妃子私通,自己死不死且先不论,陈娘娘可就苦了。
就算自己背欺君之罪,也不能让那人受平白之冤。
人徙心横了一横,转过头来看着梁师成,眼神坚毅。她已决定告诉他自己的身份,告诉他自己就是因为身份才被王黼拿捏,请他收手,放弃对这真相之后两女子不可能的“私通”之罪的追究。
梁师成见她转过头来似有所悟的样子,满意地点点头儿,拉她坐下,看着她等她说。人徙盯着梁师成,口发干,心跳如擂鼓,嘴张了几张,又闭上。反复最后犹豫了几次,终于张开口,慢慢说道:“梁大人,我,我其实……”“你其实真的喜欢我,对不对?”
一个声音传进来,两人一回头,见陈忆笑意盈盈站在屋内,梁师成目瞪口呆,人徙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却满面通红。
“我是说,其实殿下真的喜欢本位,是不是?”陈忆走到人徙身边,对梁师成笑道:“梁大人,我要来找殿下,在院子内正看到你们这副模样,打听打听原来是你在问殿下被王大人捏住了什么把柄。还能是什么?那王大人拿住的,也是你拿住的罢了。”
说着拿胳膊勾住人徙的脖子,眼睛亮亮,笑颜若花。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生蛋快乐!
40、四十
昱王殿内,梁师成正势在必得地逼问人徙到底和王黼有什么秘密,却见陈忆主动来承认她和昱王之间的事,才觉自己居然白费工夫,当下气得面色阴沉。陈忆仍笑道:“这下梁大人也算我们的自己人了,我和昱王都归你管,梁大人可要高抬贵手啊。”
人徙被她搂着脖子,魂魄早飞到了天外,红着脸根本注意不得现在的状况了。更何况隐约觉得这真是个瞒过去的好法子,便不吭声默许。梁师成看人徙那个样子,反倒是觉得的确如此,刚才不说是因为害羞害怕。心里更加失望,手使劲拍了一下桌子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陈忆追出去看他出了院子,叫人将院门关好,回到穿堂,见人徙仍一动不动坐在那里,可眼睛却紧盯着自己瞧,不由发笑道:“殿下摸不清状况?人走了,放松罢!”
人徙又仔细瞧瞧她的神态,突然不好意思地咳嗽两声道:“你,你知道了?”
陈忆莫名其妙回道:“知道?知道什么了?”
人徙又想了想,方半是放松半是遗憾地身子滑倒在椅子里叹了一口气问道:“娘娘怎么知道我这儿出事了?”说着又站起来去看她肩膀,见无大碍,才放下心来,又想起刚才她忽而出现在自己面前那架势,又瞧着她瞧愣了。
陈忆便与她大眼瞪小眼,曹绅上前回道:“小的去告诉娘娘的。”随即又转头看着陈忆迟疑道,“小的,小的只是让娘娘去帮一把,说说你跟王爷没什么,可娘娘的行事实在吓了小的一跳。这往后可怎么办?梁大人知道了,能担保他不加害殿下和娘娘么?”
“曹绅!去给娘娘弄点解暑汤来!你懂得什么,若是娘娘只是平白来帮我解释我们之间的关系,恐怕才会是越描越黑。”人徙好容易把目光挪开,精神放松下来。可转念又向陈忆道,“可是这下可害了你了,虽说你对梁大人说的话会起一定作用,梁大人可能在有地方用我们之前不会说出去,可是现在连你也要白白受他的指使了,还说不定是什么呢。”
曹绅见她恢复了生气,笑着去端汤,陈忆听了她这话,脸上并无一丝忧愁,反而波澜不惊道:“我倒不妨,整天无所事事也倒闷得慌。且对梁大人是那么说,保管他不会找我麻烦。我能有什么用?”接着又正色向人徙道:“殿下也太生疏,你发生了那么些事,怎么一个字也不对我吐?今儿若不是我帮你,你要如何?”
人徙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向来知道娘娘不爱管事儿,怎么能告诉娘娘去呢。若娘娘因此腻烦我了,我上哪说去。”说到此又低头,“况且娘娘的事儿也是不爱告诉我,我就想这样也好,像个友人般说笑玩乐,不甚亲近,却也不会因什么事儿生疏。”
是的,仅此而已便是。
陈忆看她这神色似乎又沉寂下去,便拿着曹绅端过来的汤里的汤匙去点她的额头道:“怎么不会?你那日不要我的生日礼,还把我几乎撞倒!”
汤渍全粘在人徙额头上,人徙忍住心内的酸涩,瞪着她撒谎道:“既然你都知道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就该明白那是我故意要避嫌罢?”
“我知道。”陈忆呵呵笑着,“我是看你没精神,逗一逗你罢了。”
人徙闻言,一手蘸汤,就向对方脸上抹去,陈忆挥舞着汤匙,且躲且攻。一旁的墨儿虽对整个事情不甚了解,但看人徙这个样子,心内带着一抹酸涩也笑起来。人徙跳着躲至墨儿身后,口内叫道:“墨儿姐姐救我!”
墨儿便笑呵呵地转过头来按住她的肩膀道:“又胡闹了,还不如和娘娘清清静静念一会子书呢。”
人徙听言忙对陈忆打了个千儿,口内讨饶道:“娘娘饶过我罢,我服了便是。娘娘跟我去上楼,汤师傅的功课你且教教我。”
陈忆看她那模样,甚觉好笑,又取笑了一阵,两人才去洗脸,上楼论书。
至此,两人越发不那么顾忌,有事便互找至对方寝宫,人徙更是三天两头上琉璃宫。她知道梁师成还要取信,便想要表现得像些。可终究还是想去的,时候长了倒觉得真便利。一见面,便事无巨细的向陈忆讨教,什么今日某官员送礼来,要怎么应对啦,授衣节汤师傅吩咐的长篇策论怎么写啦,如此等等。而陈忆也不嫌繁复,通通用心帮她想办法,倒比平日里自己的日子多出几分趣味,两人越发像友人了。
暗自跟着人徙的探子跟了几次,便失了兴趣,回去禀报梁师成说确实如此,昱王和陈娘娘好象确实是那么回事儿。梁师成心内不甘,总觉得不应该如此,自己该得点什么才是。就像那日他气呼呼地从昱王殿出宫回家,命人将余深请来,两人细细说了一阵子话。
这余深算是梁、王二人的同党,平日见风使舵,没什么主见。他跟着梁师成同撞见昱王亲密地抱着娘娘,当下就想说出来,被梁师成拦住,莫名其妙。此次被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