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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诸事禀完,司徒承基拱手道:“父皇如今身子好了,免不得又要为国家社稷劳心劳力,儿臣心中甚是不安,望父皇保重龙体,不可再如往日一般勤政忧国而忘了休息。”
殿中一片附和之声,唯有顾戎轩捋须笑道:“太子殿下仁孝,实乃陛下之福,万民之福。”
这拍马屁也是要另辟蹊径的,再好听的话,重复多了也会厌烦。众人恍然之下,纷纷变着法子称赞起司徒承基来。
皇帝只是摸着胡子,苍白的脸上浮起神秘莫测的笑容,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见势不对的大臣渐渐沉默下来,有些言辞较为激烈的人不约而同向人堆里站了站,只希望皇帝方才没有注意到他们。
而司徒承基只是微笑着,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
“有太子在,朕自是不必操劳过度。”皇帝缓缓地道:“这些年朕顽疾缠身,若非有诸位爱卿辅佐太子监国,这天下早已动荡不安。太子沉稳聪慧,知晓大体,朕,很是欣慰。”
堂下自是一片附和之声。
“朕有陈疾在身,今趟亏得太子寻来神医,朕才能度过险关,重新坐在这朝堂之上。”他欣然道:“忠君爱父,济世安民,舍尔其谁。”
司徒承基赶紧拜倒地上,连呼不敢当。
“如今朕年事已高,便是医好了病,只怕也时日无多。”不顾众人的劝慰,他继续道:“朕的身体已不能再为国事操劳,太子才能举止,都符合一个明君的标准,如此,朕便安心了。”
这话听着怎么这样不对劲?
大臣们默默交换着眼神,谁也不敢率先说话。于是皇帝的发言得以继续:“朕思虑良久,决定将大位传于太子,朕往九成宫休养,不再理会朝政。诸位今后自当尽心竭力,辅佐太子治理天下,不得有所懈怠。”
“陛下!”
此言一出,立时吓倒了一众心怀鬼胎的朝臣,上官弼首先跪了下来,疾声道:“陛下春秋正盛,怎可轻言退位!”
顾戎轩向司徒承基看了一眼,收到他的一个眼色,便也心安理得地跪了下来:“陛下请三思!”
于是身后跪倒了一片,轰然都道:“陛下请三思,臣等惶恐!”
皇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朕意已决,尔等休再多言,承基——”
“父皇!”司徒承基脸上的笑容被一片惊惶所取代:“父皇,儿臣才德不及父皇万一,还不足以领袖朝纲,儿臣亦不能没有父皇的指点——请父皇收回成命!”
皇帝神色缓和许多:“你先起来。”
“父皇若不收回成命,儿臣不敢起身。”
“请陛下收回成命。”众臣齐然道。
“唉,承基,你这是做什么?”皇帝亲自下阶,扶起了他:“你自小便聪明伶俐,机敏好学,有你接任大位,定能做得比朕更好。”
司徒承基低头道:“父皇这不是爱宠儿臣,而是将儿臣放在了风口浪尖上。自古以来,君王除非形势所迫,并未有主动退位之事,前朝高祖皇帝便是最好的例子。父皇今日之意,诸公自然都能明白,但天下百姓却不明白,后世之人亦不明白。父皇退位,是将儿臣置于不忠不孝之地,儿臣虽不肖,亦不愿给后世留下话柄。所以,请父皇收回成命。”
“请陛下收回成命!”朝臣们重复道。
皇帝叹了口气:“罢了,既然你们都反对,朕这把老骨头只好在这椅子上多坐几年罢。待得过几年朕走不动了,你等可还有话说?”
“陛下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暗里都松了口气。
虽然他们之中有不少人都是坚定不移的太子党,但这种大是大非的关头,没人敢冒着触犯龙颜的危险支持皇帝退位。天子自来喜怒无常,这厢高兴了将你捧在手心里,不高兴了,便将你摔在地上。这个时候如果出声支持太子即位,皇帝嘴上不说,心里还不知怎样疙瘩呢。若是在皇帝心里留了坏印象,那么这官,也就做到头了。
上官弼悄悄抹去了额上的冷汗,提起的心总算是暂时放下了。
上官家的祖上亦是开国功臣之一,上官月册封皇后之后,上官弼的官更是当得顺风顺水。可是,当上官月去世之后,人走茶凉,皇帝对上官弼便不怎么热心了,尤其是太子日渐长成,他这官也当得心惊胆战,最后索性自请做了宗正寺卿,远离这朝政是非。
前一阵子,皇帝突然将他又召回了朝中,并且放在风口浪尖之上,这些日子以来,他过得着实艰辛。方才皇帝宣布退位太子,险些将他的魂吓得飞了——作为先皇后的哥哥,他毫无疑问已被太子当作了政敌,若是太子登基……他的政治人生,乃至整个人生便算是走到了尽头。
他的未来,上官家的未来,如今都寄托在了这条如风中残烛的“龙命”身上。
司徒承基小心翼翼地搀着皇帝走向寝宫,四周服侍的太监宫女都识趣地落后几步,不敢听这对至尊父子说话。
“二弟之事,父皇想必知道了。”司徒承基状似不经意地提起。
皇帝“嗯”了一声。
司徒承基叹息道:“可叹二弟才德无双,竟英年早逝,未免令人痛心。”
皇帝看他一眼,淡淡地道:“二郎自来喜欢与游侠为伍,不知自重,如今为游侠所刺,亦是咎由自取。”
司徒承基微笑道:“骨肉兄弟,儿臣却是痛心得很,已下令扬州大都督府严加搜查,必要为二弟讨回一个公道。”
皇帝赞许地点点头:“都说你们兄弟不合,依朕看,你却是个友爱兄弟的,只是他们不知罢了。”
“父皇过奖了,”司徒承基眼中波澜不兴:“父皇觉得,二弟当用什么‘谥’好?”
皇帝打了个哈欠,面现疲倦,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这种事情,由顾戎轩他们商定便是,不必拿来烦朕。”
“是,父皇。”
将皇帝扶到了寝宫,亲自服侍他在龙床上躺下,司徒承基拣了些有趣的事情说着,不一会儿,皇帝便面露睡意,合上了眼。
他定定地看着皇帝苍白的脸,忽轻声道:“父皇可听说了四弟的事?”
皇帝呼吸不变,过了一会儿,只听他淡淡地道:“提这逆子作甚?”
“听说四弟回到封地后便得了重病,如今昏迷不醒,算起来,已有半年之久。”司徒承基的目光仍没有离开皇帝的脸。
皇帝睁开眼看了他一会儿,不悦道:“这等小事,不必拿来烦朕。那逆子顽劣任性,不可救药,死了倒也干净。”
“父皇,”他顿了顿:“当真是这样想的么?”
皇帝皱起了眉,眼光陡然锐利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司徒承基垂下眼,乖顺地道:“儿臣只是说,四弟毕竟是父皇亲生骨肉,关心爱护,自是人之常情。如今四弟病了,儿臣请求派一位御医前往陵州探望,再准备一些珍贵药材,为四弟调养身子。”
“你倒想得周到。”皇帝叹了口气:“罢了,此事便由你去安排。朕困了,你先退下罢。”
司徒承基躬身后退几步:“儿臣告退。”静静地离开了寝宫。
“你父皇今日这一出,究竟是什么意思?”安平宫中,早已闻讯的李后蹙起了眉。
“儿臣亦是百思不得其解,”司徒承基摇了摇头:“父皇此番,是当真想要退位……抑或是在试探于我?”
“不要相信任何一位帝王的真心,”李后冷笑道:“一切的爱与荣宠都不过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之上的,为了权位,没有什么是不可以抛弃的……尤其是你父皇。”
“母后?”
李后冷冷地道:“当年你父皇对上官月何其宠爱,结果她人一走,荣极一时的上官家如何了?上官月的两个儿子又如何了?哼,没有人比你父皇更眷恋那个位子,他只怕临到死,亦舍不得他的龙椅的。”
“那么父皇今日,果然是在试探?”司徒承基有些惊惶起来:“他、他怀疑我们了?!”
“你慌什么!”李后斥道:“你父皇喜怒无常,依我看,此番他不是在试探你,而是在试探那些王公大臣。可还记得你父皇是怎样贬了薛仪,提拔了上官弼?他,不过是要在这平衡之中继续掌控他的天下。”
“母后……母后教训得是……”司徒承基低声道。
“比起你父皇,你还嫩了点。”李后道:“今日他身子有所好转,你更要时时到他跟前请安问好,万不可怠慢。”
“儿子明白。”
“还有,有消息传来,说是陕州近来在举办什么……武林大会,你派几个人去查一查。”
司徒承基扬起俊眉:“母后何时对这些江湖上的事有了兴趣?”
李后白他一眼:“你可知道武林大会是为何而开?”
“儿子不知。”
“传说有一份太祖宝图落入了陕州姚家之手,如今姚家没落,自问保不住宝图,便召开武林大会,说是希望有能者居之。那太祖宝图之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当年我们李家宫廷里的东西,其中更有传国玉玺……”
司徒承基倒吸一口凉气:“母后请放心,儿子知道该怎么办了!”
李后点了点头,长长吐出一口气:“如今正是非常时期,你要好生把持朝政,暗中发展势力,不可耽于儿女私情,过多流连房中。”
“是,母后。”司徒承基低下了头,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还有那件事……你加紧调查。”李后颇为严厉地道:“一定要查出来,上官月死前究竟对你父皇说了些什么!”
60
60、陕州之行 。。。
雨后的小镇,达达的马蹄声拍打在青石板古道上,行人偶然抬头望去,就见一匹赤红得仿佛跃动着的火焰的骏马正奔腾而来,马上一名白衣少年卓然笔挺,白皙如玉的手握着缰绳,竟衬得那毫不起眼的皮革熠熠生辉。那光滑如缎的长发,温润如玉的肌肤,秀丽如画的眉目……巧妙地勾勒出一位绝世美男子的俊逸不凡——如果怀里没有抱着一名少女的话,那就完美无缺了。
只这一瞥间,溪间三名浣衣女目光便再也移不开了。赤马脚程极快,一个交错间,男子向三人微微一笑,便即远去。同时带走的,还有三名女子易碎的芳心。
“爱妃,你、你居然笑了……你居然对她们笑了?!”少年怀中的少女强烈表达出对负心人的抗议:“除了我,你怎么可以对别人笑呐?!”
少年低下头轻轻吻了吻她的面颊,安抚她激动的情绪:“不过是见她们目瞪口呆的样子有趣,这才禁不住笑了一下。”不就是笑了一下么?这家伙至于如此激动?
“爱妃的笑容只能给本王一个人看……不行!本王、本王要去抢回来。”少女怎么想怎么觉得亏,不雅地撩起袖子就要跳下马来,去抢回心上人意外“遗落”的笑容。
“哎、喂!”少年吓得迅速环紧了她的腰,免得这家伙一个不慎,真的掉下马去。到时候笑容没抢回来,眼泪却要大把大把回收了。
“爱妃,你放开我,让我下去!”少女不识好歹地挣扎着,引来路人的侧目。
“真是世风日下……”
“大道上便卿卿我我,成何体统!”
“呜……好俊的公子啊~”这是两眼放光的花痴女。
“那姑娘也好美~”这是口水直流的光棍男。
“别闹了,”少年有些恼了,轻喝道:“快坐好!”
少女直了直身子,转过头,眼里泪汪汪的:“爱妃凶我……爱妃凶我……”
少年没好气地在她唇上轻咬一下,完全无视了四周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少装可怜,你若是再乱动,掉下去摔得断手断脚,我可不管你。”
“爱妃舍不得的。”少女笑嘻嘻凑过来便要回咬,却被她竖起食指阻在唇上:“爱妃?”
“在青城山的时候,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我……我……”少女眼珠子飞快地转了两圈,讪笑道:“爱妃要我穿女装,我这不是乖乖地穿了么?”
“还有呢?”少年轻轻挑眉,荡漾了四周一片的少女心。
“还有……还有什么?”少女扯着他的袖子眨眼装无辜。
“你答应过我,出门在外,我是夫,你是妻,所以你该称我夫君才是。”少年的手指磨人地在她唇上摩挲一阵,眼里带了笑:“快叫来听听。”
少女雪白的面颊上立时染了几丝粉色,她神情古怪而尴尬,嗫嚅半天,终究还是没能叫出口:“爱妃爱妃,这个称呼多好听,还是……还是不要换了。”
胯…下赤马长嘶一声,戛然而止,顾楼兰淡淡地道:“有人说话不算话,我看我们还是回青城山的好。”说着一提缰绳,便要掉转马头。
“爱妃、爱妃!”少女顿时急了:“别、别走啊,我……我……”
她咬着嘴唇,心中的天平在“叫夫君的尴尬”和“闯荡江湖的潇洒”间摇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