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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未曾真正走近自己的人温和良善,其实只是因为这个世界的道义规定待人应该温和良善而且自己恰好做得到而已吧,如果哪天出现了更加重要的理由,打破规定也就不过是一念之间。
“那你可是今晚就要离开皇宫?”明殊恢复了一开始的站姿,问道。
“恩,我也差不多该走了。”
“你的那些伤口有痊愈吗?”明殊犹豫了一下,才终于问出了口。
苏靖失笑,“还记得呢。”
“我留下的,我自然记得。话说,想起来,怎么觉得你对李朝书才是真的好得过分。”明殊嘟囔道。
“开始不是说是皇后吗。”苏靖心情大好地看着她撇开脸,拍了拍她的手背,“好了,不早了,回去了吧,我也该彻底离开这个地方了。”
“明天再走,我送你。”明殊正色道。“明日便是此次选秀的三选之日,按例我需陪同皇后元妃,所以今晚我不能晚归然后,等到明天,明天晚上我送你离开皇宫,好吗?”
苏靖凝视了她一会,继而微笑,“好。”
选秀的少女们在辰时被带到凤午门前由户部交宫中皇帝亲自指明的内侍引阅并依次分组记名。被选中记名的留下待最后的三选,未被记名的则可被放牌归去。
阅选之后,记了名的女子被带入内宫沐浴休息,等待申时的最后一判。
苏靖没有跟着明殊走进朝露宫,只是站在宫门外面等她,看着一行一行的女子款款而来,消失在宫门之内。
此次,选女,谢蔺并没有来。据说太子回宫,令他大喜,此时怕是正在乾阳殿中召见。
元妃也没有来,据说是今晨突然身体抱恙,乏力前往,便告了假。
是以,来审阅的便是瑾妃,明妃,以及皇后。
卫柳的凤驾出现的时候,苏靖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喉咙管中溢出了一丝长叹。接着昨晚风吹狠了的嗓子又在隐隐作痛。
昨天夜里,她答应了明殊不走,或许不仅仅是明殊留她的缘故。
她不愿意承认她在等待什么,可是为什么真的什么也没有来的时候,却让她胸中的什么有些东西悄悄化作了尘埃。
卫柳没有给她任何解释,仿佛两人从未有过瓜葛。半夜归来的朝书脸色一片青黑,她居然被软禁在皇后偏宫中足足两个时辰,竟是见到皇后一眼。 只是在苦恼间,瞥见窗外有一个小小的柔弱的少年被侍卫押入,送进了皇后的书房。
罢了,反正也无所谓了。这里再多的人和事,都与自己没有关系了。朝书如果愿意的话,就带她一起走吧。
苏靖纵身而起,坐在树梢上,懒洋洋地看着远处,不知不觉就有些困了,不知不觉嘴角就有了微笑。
此时宫中的明殊心里微微弹起一丝波澜,抬眼望向宫外,失神般盯着宫墙外的那一棵树。
“明妃?”高坐在主位的皇后轻启朱唇。
“恩?”明殊回过神来。
“明妃姐姐,这个姑娘你看着如何?”瑾妃提醒道。
明殊这才发现站出的女子正低眉顺目地站在三人之前,显然已经等候她的意见多时。
“皇后的意见呢?”
“本宫觉得尚可,瑾妃妹妹也觉得没有意见。”
原本皇后若是说了不错,这人八成就是留下了。瑾妃自然不愿在这种问题上跟皇后产生什么分歧。
明殊偏偏笑了起来,站起身走到那个女孩子前方,伸手掐住少女小巧的下巴,“抬起头来看看。”
少女显然一时之下被明殊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不轻,她身后的女子们也纷纷被惊了一惊。
卫柳虽是见怪不怪,眼神却微有晦色一闪而没。
明殊拧着女孩的下巴,迫使她的脸正对自己,却是不由得手劲一松。
眼睛很大很亮还颇有灵气的女孩子,只可惜被自己骇出了水光,脸色惨白一片。然而那惊惶的颜色,无措的表情,分明不应该是经过统一培训送进宫的秀女模样,可是却有着不同于高阁深闺的那份死气的灵动。
“你是哪一家的女儿。”
“虎…虎卉中郎将卫傅的侄女。”
“哦?”明殊微微眯起眼。
女孩子生怕她不满意就把自己的下巴给捏断了,赶紧结结巴巴地补充道,“民女…民女的父亲是县城的捕快,民女今年入秋刚满十四…正好是大选的年龄,叔父就把民女的资料给呈报上去了…民女自幼不曾来过帝都,求娘娘…”
声音越来越小。
明殊不得已的打断她,“好了好了,你叫什么。”
“民女杜氏,小字菀蘅。”
“好,留下吧。”
47
47、第四十六章 未死之人 。。。
“她叫什么?”苏靖的脚步嘎然而止,扭头死死的盯着明殊。
明殊第一次看见苏靖这般神态,“杜菀蘅。”
“菀蘅?”苏靖自觉的自己牙齿都要紧了,“十四五岁的模样,瘦小的身骨,微黄的额发?”
“是。”
苏靖突然笑出声来了,拍着一旁的大榕树放声大笑,震得树叶子哗啦啦往下掉。
明殊摸不着头脑地皱眉看着她。
“原来菀蘅没有死,太好了,真的太好了,我这就去找她。”苏靖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说走就走,转眼间就没有了人影。
明殊愕然留在原地。
苏靖听力异于常人,尽管宫墙隔音效果良好,她还是远远地在常德宫外,就听到了里面不和谐的低语与叫骂声。此刻已经入夜,这些小姑娘都在干什么呢?
不过,现在第一要务是要找到菀蘅,她有很多事情想要亲口问她。
可是小半个时辰过去了,苏靖还是没有找到菀蘅的半个影子。参选结束后尚未指派的秀女在宫中的活动范围只有常德宫,其他地方绝对不允许踏足,难道,只是同名同姓?
苏靖突然想起刚刚那细碎的声音,心中暗暗一凛,转身赶了过去。
常德宫的小花园里,一个容貌娇艳的女孩子正在怒不可遏地训人,“你是哪里来的野丫头,凭什么敢跟我们姐妹一个屋子就寝?”
“算了,姐姐,不要跟她一般见识。”旁边的脸圆圆的女孩苦着脸劝说着。
“问题不是这个,而是她踩了我的裙子!这是我这次带来的衣服专门按着皇后的喜好做的,你说,她踩坏了我明天穿什么去见皇后?”
“我没踩坏,就是挂了丝,稍微撩起来不就好了,真小气!”另外一个女孩子刚刚才从地上爬起来,灰头土脸的,对着两人却完全不服气。
苏靖整个人一下就僵在那里了。
是菀蘅。
那个孩子,是她怎么找都找不到的菀蘅。
是她以为死掉了的菀蘅。
是她以为再也见不到的菀蘅。
苏靖眨眼间就出现在了三个姑娘的面前,摸了摸菀蘅脸上的脏污,瞬间发了狠,“她们欺负你?”
菀蘅怔住了,木木呆呆地点点头。
“有没有受伤。”
菀蘅木然点头。
她侧了侧头,漫不经心地瞟了另外两人一眼。
那两个久在闺中的女孩大半夜的本来就被白衣飘飘不知道从哪里冒头的她吓得差点一屁股坐下去,现在哪里还惊得起这样杀气腾腾的一眼,顿时小腿一软,眼泪就飙泪出来。
“滚。”
话音未落,两人立刻就连滚带爬的逃走了。
接着,苏靖掉过头来,眼中杀气不减。
“菀蘅,你告诉我,这大半年来,你都到哪里去了?”
菀蘅显然也被这么凶神恶煞的苏靖吓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双喜姐姐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死丫头,我还能来干什么,我来找你回家!你爹担心你快担心出病来了!”苏靖勉强不让自己咆哮得太过分震耳欲聋。
“现在,你说说,你是怎么回事?”
菀蘅低下了头,咬住下唇。
苏靖也不催她。
“那天,你闯了猎场不久后,宫里的公公来找爹,说要带我走,让我上报资料参选。我爹先是不信,后来连镇上县上的大小官吏都来了,我爹才只有让他把我带走。后来才偷听知道,原来这次是竟是要送我们进冷宫偷偷与他人交换,故意采办我们这种山高水远小地方没背景的女孩子来京。我想跑,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跑,幸亏后来恰好遇到卫中郎将的夫人来言公公处询问她们家女儿的事情,不巧遇到了我,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莫名其妙救了她要跳湖的女儿,于是夫人就要了我改了户籍身世带回了府上百般宠爱,最后后来呈送选秀资料的时候,便把我也呈上来了。”
“你的黄金珠子呢?”苏靖的神色稍有缓和。
“跟言公公第一次入宫的时候就掉了,现在也没有找着。”
“那你现在要怎么办?”
“我开始只是觉得,京城好大好繁华,想一辈子都住在这里,死了都甘愿。所以夫人问我家在哪里的时候,我…我说不记得了…”
苏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菀蘅是个孩子,心智尚且不足,这不能怪她。从那样的贫瘠山村出来,十万人家的繁华帝都的每一根雕梁都可以把人蛊惑得失去魂魄。
菀蘅揪紧了衣角,“可是,双喜姐姐,我现在觉得好奇怪,这个地方好奇怪。”
苏靖看着她,“你要是想离开,我现在就带你回家。”
菀蘅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嗫嚅道,“现在,我要是走了,我爹怎么办,卫夫人又怎么办。”
苏靖不言不语地盯着她。
终于,菀蘅慢慢道,“若是,若是可以…不是听说有宗亲吗…只要不在皇宫就是好的吧。。。我想留住京城。”
“罢了,若是想留下,就留下吧。”苏靖眼底滑落一丝阴霾,“终归我守着你,便是了。今天晚上你好好休息,明日还要去兑换牌子,决定你的最终去留。”她拍了拍菀蘅的头,就起身离去。
一出门,便看到了明殊。
“你竟然真的跟了过来。”明殊的脸上似乎有担忧的神色,苏靖不由得低下头展开一丝笑意。
说不出来的,其实在这种时候见到她,总觉心情会突然就温柔起来。而她,似乎正好每到这种时候就会出现。
“你知道我的好奇心很强的,也一向很直接。”明殊嫣然一笑,“她是谁?”
苏靖笑笑,想到刚刚菀蘅的话,声音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三年前,她救过我。”
“那她现今为何确在这宫里?”明殊颇感兴趣地看着苏靖,想从苏靖脸上看出点什么端倪。
苏靖只是摇了摇头,“不知,如今且随她去吧。导致她现在的状况,原本就是我的错误。”半晌,她斟酌了一下,接着道,“这次选秀指派的宗室子弟都有哪些人?”
明殊闻言眯起了眼,嘴角勾起苏靖惯见的纯真无邪却道不出意义的笑意,“怎地,是想要我帮忙?好好想一下你这条命够不够报答我。”
“原来娘娘还惦记着妾这一条命的,”苏靖扫过明殊那双眼睛,脸上淡淡的笑意忽地就深了,身形一转,便无声无息地贴到了明殊的背后,声若呼气般轻微却清晰,带着那一丝调笑,“娘娘要是看得上苏靖,苏靖随时都是娘娘的。”
顿了一顿。“无关娘娘要不要帮我的忙。”
说罢,飘然而去。
留下明殊僵直着身子站在原地。
苏靖的意思她很明白,大选出来的女子,不仅仅是为帝君选妻,同时也是为皇家宗室的成年男子择选适宜的配偶。所以苏靖才希望明日可以通过自己把菀蘅指给宗亲或者世家。无论怎样,都会比留在这个吃人的皇宫要好上很多。
可是,自己现在剧烈起伏完全稳定不下来的心情是怎么回事。
明殊只是觉得,苏靖刚刚最后一句话里的笑意和声音都还萦绕在自己的周围。那样的语气,她是什么意思?
自己又是怎么回事,是什么时候竟然就这么不知不觉,和她开始变得莫名其妙的熟捻起来了呢?她的一颦一笑,分明都离自己这么近,仿佛曾经两人之间那些带着血与恨意的僵持未曾发生过一般。
不,不对,带着血和恨意的,其实,一直都只有自己吧,那样残忍而狠绝,不给人留下任何余地。而苏靖,怕只是无所谓而已。
她是真的当作什么都没有,她那样的人,甚至可以说不屑于去记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就算自己那么深刻地去伤害她,也还是,记不住吗?可是,她们两人相安无事以来,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一点一点那接触,连自己都开始觉得自己也许可以不那么凶残决绝,不再那么睚眦必报,不再那么疯狂,而是可以更加更加温和一点,可以尝试着去接纳和相信一些东西了。
明殊轻轻笑出了声,好混乱,脑子里完全就是一塌糊涂的混乱。
她不过一句话,自己是在干什么呢,必然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忽然,就想起了两人初见,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