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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阿枣就举蹄又是一声长嘶,托着苏靖就奔了出去,身姿如箭。
苏靖趴在阿枣的背上,知道阿枣不可能把自己摔出去,便放心地晕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她已经在将军府后墙之外,阿枣正喷着鼻息略带倦抬地蹭着自己。她从马背上爬下来,站了一会,伤势好像没有那么不受控制了,上前几步拦住一个从府里出来的人就问,“借问,今日是八月几日?”
那人瞥了她一眼,有些嫌弃地隔开了一段距离,“什么几日,今天都十六了。”
“不好意思。”苏靖收回手,知道自己脏得的确有些不像话。
那人念念叨叨地又拍了拍自己刚刚被苏靖不小心碰到的袖子,一脸嫌恶地走开。
“原来我足足昏迷了十一日,阿枣,真是辛苦你了。”
苏靖用力把还嵌在骨头里的那根链子扯出来,深吸了一口气就从墙头翻进了将军府,随手找了一件下人晾在外面的衣服换上,将就着井水把脸擦干净。
却驻足在那个自己踏进去过无数次的小楼前,不知道如何前进,微风一阵,熟悉的兰花熏香扑打上来,顺着皮肤渗入骨头,痛得她差点没有站稳。
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惊呼,瓷器坠地的声音清脆尖锐,“苏姐姐?”
苏靖一怔,慢慢转身,望向那个挽着妇人的发髻有着她无比熟悉的眉眼的女子。
女子的眼中,一瞬间涌上来的,是惊慌,是惊异,是质疑,是无措和隐忍的痛苦。
苏靖懂了,真的是她。
“然儿。”苏靖开口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对面的女子的身体却狠狠地颤栗了一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苏靖目光锁在她身上,轻轻问道,“为什么?然儿,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我…”苏然儿定定地看着她,过了好久才垂下头,“是啊,为什么呢,我为什么要这样?”
“苏姐姐,你让我嫁给了石显,我好高兴,真的好高兴。”苏然儿闭上眼,“我憧憬了他这么多年,终于是她名正言顺的妻子了。”
“我知道,所以我才向他提亲。”
苏然儿摇头,脸色差劲起来,“不是的。可是根本不是这样的,我发现了我嫁过来又能怎样呢,在他身边我才发现,他的目光到底是集中在谁的身上。他对我,只怕是跟你对我是一样的吧。而在他眼中,却有一个人是不一样的。”
苏靖一怔,半天才开口,“你怀疑我?”
“姐姐,你也是个女人。”苏然儿直勾勾地盯过来,“你们同吃同住,同止同息,相交莫逆,外界常有传你二人断袖,可是我知道你是个女人,他是因为你才娶的我,我明白的。他呆在你房间的时间比跟我在一起更长,他跟我在一起,说的也都是关于你的话题。”
“姐姐,我怎么甘心。我每日每夜就跟被烧灼一样。”
苏靖胃里的血气又开始搅动,“不是的然儿,我跟石显不是你想的那样,根本就什么也没有。”
“是的,你可能真的什么也没有,可是石显有,他对你有情。”苏然儿的眼神变得冰凉。
“他若是对你无情,我怎会让你嫁给他?”苏靖叹息。
“不要再辩解了,没有用了,我都已经无可挽回。我本来还有一丝犹豫,可是我看到你的信,和你写给皇上的讨赏的草稿。”苏然儿笑了起来,神态几欲有些颠狂,眼神中透出了恩断义绝的狠厉,“这一仗赢了,你要郡主的封号来干什么,你终于要恢复女人的身份了?你变成了女人,那我怎么办,我岂不是一分也赢不了?我还告诉了皇上,你不只是通敌叛国,你手里还有他的把柄在,不仅有他的,还有很多皇族中人的机密。”
她神色一敛,不再理睬苏靖,张口就开始尖叫起来,“来人啊,快来人啊,那个被通缉的苏青在这里!”
苏靖蓦然眼神一变,退了两步,最后看了她一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就从屋子的另一面窜了出去。
然儿,你到底是被什么蒙蔽了眼睛啊。
石显是真心真意的待你,他只是长年呆在军中,不知道如何来取悦于你,才会让你察觉了冷淡。
那张草稿,我只是怕战事无常,我不能守你一辈子,我若是有一天不能再回来,你身为石显的妻子却没有过硬的身世会招人口舌,便想从谢蔺那里给你索要一个封诰来。
苏靖一边吐血,一边从将军府逃出来,一边笑,分明烈日当头,被呛进了肺腑的空气都是冷得扎人的,真的是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阿枣。”她轻轻一声呼啸,那匹神骏就从墙头小跑而来。
她纵身跨了上去。
后面隐约传来卫队集结的声音,奉天这下会被搜查个底朝天吧,待不得了,可是能往哪里去呢。
还是先回离这里不远的仙城吧,仙城是她起家的地方,在仙城的她还有一处极小的隐蔽的居所,其中还有一些自己必须要带走的东西,也有必备的药物足以减缓身上的伤势。
她骑着阿枣上路,脑中却倒影出当年然儿那张小小的脸。
很早以前,然儿还没有遇到石显,然儿还只是她的妹妹,还是那个会仰着头笑,会倔强的不服输,会在她受伤后心疼地拉着她的手说苏姐姐,等然儿长大了,会像姐姐保护我一样保护姐姐的小姑娘。
苏靖晃晃悠悠地赶向仙城,一路上的告示里,都有画着她的面相的通缉令。苏靖甚至有些不想躲,定着那张画像上的脸就着官道策马前行,好几次都差点被官兵纠缠住,可是并没有人有那个本事拿得下她,只是伤越来越多,越来越恶化。
她发现真的实在没人可以几招敲晕她把她顺利带走之后,最终还是绕了一个大弯子回到了仙城。
可是,刚刚走进小屋,她就嗅到有些不对,电光火石之间她就抽身就起,而脚下的那块地板轰得一声被一记金瓜锤打出一个大窟窿!
有埋伏!
她瞪着四周围上来的人。
可是这里,分明就只有当年就跟在自己身边一起在仙城打仗的老兵才会有映像,连然儿也并不知晓。
——将军,求求你快走,快走啊,我们都不信你会是通敌叛国的人!
那几日的言语还宛然在耳边。
她从未怀疑过他们对自己的情义,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不是么,他们是硬铮铮的汉子他们不怕死,可是,谁都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不是,谁都有亲眷有家人。
他们的将军很重要,可是谁都不能因为这个将军毁了家中老幼吧。
周围的人逼得越来越紧,苏靖慢慢地退进了角落里。
人数尽管很多,可是拼一拼还是能出得去的,苏靖握着腰里长剑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然后,她就看到了石显。
石显沉着一张脸,没有看她。
苏靖握着剑的手忽然就松了。
“你也来了。”
“皇上降旨,让我亲手把你抓回去判罪。”石显的视线依然停在窗外,声音机械而没有起伏。
苏靖笑了,放开手里的长剑,剑与坚硬的石板地发出哐当一声刺耳的鸣响。
最后来给自己判刑的原来是他。
自己还要继续逃吗?
好累好麻烦,算了吧。
“罢了,被你带走,我不冤,就这样吧,就这样就好。”苏靖任由自己被面前的锁上双手押了出去。
“惘然,通敌叛国的人,为什么会是你。怎么会是你。”石显突然开口,像是在自言自语。
“怎么了?”苏靖笑着回头看他。
“没什么。”石显抬手按住自己的眉骨,手背上青筋暴起。
苏靖低低一笑,被接着押了出去。
她被临时关在了仙城的大牢之中,她知道石显下午来就要提人直接送到刑场,然后亲自监刑。这件事,连仙城的城宰不能插手分毫。
不一会她就两个石显带来的兵给提了出去,捆了胳膊,推搡到行刑场上。
行刑场很宽很大,苏靖记得当年自己和石显就是在这里处决镇守仙城的叛贼。而如今,这个叛贼变成了自己。
行刑场上人很少,似乎是被清过场,就只剩下一个处刑人,一个估计是谢蔺派来的判刑者,一个是监刑的
57、第五十六章 塞上牛羊(第二更) 。。。
石显,还有跪在刑场中央等待判决的她。
太阳曝晒,苏靖跪在地上被处刑人用巨斧压着背脊,热得胀痛,汗水一股一股地冒出来,顺着脖子流进衣服里面,很快就把里层湿透了。
那个判刑的官员也没有什么废话,直接捏起一块令牌就扔了下去,“处以腰斩,即刻行刑。”
苏靖看着那块牌子轻飘飘地落到了地上,背脊骨上的力道就是一松。
处刑者高高举起巨大的斧头,迎着刺眼的阳光劈下。
苏靖一瞬间很想笑,仙城的行刑场还是那么寒碜啊,连铡刀都没有,还沿袭着最简陋的传统来人工腰斩。
就在那一刹那,她听见了风声骤起,一道打在了她的腰部,一道打在处刑人的手腕。
她被震得整个人往后一坐,而那个处刑者的斧头也是一偏,失去大半的力道笔直地劈进了自己的腹部,差一点就把自己拉成了两半,血如泉涌,却在将将要触及到骨头时没有了后力!
这时她才看出来,那两道风声是两道令牌。
剧痛中她艰难地抬起头,看见石显一刀就切下了那个判刑的官员的头,一个纵跃就跪到自己手边。
她伏在地上,有些呆愣。
“惘然,你忍着,我马上给你止血。”石显显然之前没有料到最后自己还是冲动了,只能将就着衣服和随身携带的金创药给苏靖包扎,双手却和握刀时一样稳定。
“你这是干什么破事。”苏靖一字一口血地道。
“我信你,你没有出卖军机。”石显道,手下不停。
“那又怎样?”
“惘然,我在战场上救过你多少次?”石显的声音很平静。
“十一,还是十二?记不清楚了。”苏靖喘息道。
“那你救过我多少次。”
“这个我怎么记得。”
“十四次。”石显把苏靖周围的穴道都封住了,可是还是挡不住那道骇人的伤口。可是,苏靖还有一口气在,也许还能活下去。
他扶着苏靖站起来,“你看,我还有三次才能还得清。”
苏靖推开他的手,摇晃了好半天才站稳,“你真的要放我走。”
“我没有理由不放你走,我虽然不知道皇上这是怎么回事,可是我找不到说服我自己沉默地接受圣旨的理由。”石显看着她,缓缓道,“你跟我并肩作战这么多年,体内的血快流成一样的了,我不能杀了我自己的手足。”
苏靖看着他,想笑却笑不出来,“石显。”
“走吧,我也不知道你这样的重伤能不能活下去,但不要死在我面前。”石显的笑容苦涩异常。
“好,我走。我也累了,我想去找个地方好好休息。”苏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保重,若是有一天你还能看见我,把我当作陌生人就好。然儿就交给你了,好好待她。”她拿出一面无字玉牌交给石显,“这个你留着,要紧的时候会起作用的。”
她想了一下,还是没有告诉他这就是那个机关阵的图谱,石显能不能看出来,就靠他自己了。
“我会的。”石显接了下来,痛苦的闭眼,挥手道,“快点走。”
“石显,谢谢你。”苏靖低低地回了一句,转过身,捂住腹部拖着步子,一步一晃地离开了行刑场。
还没有走得太远,就因为身后的灼热惊回首。
身后的行刑场火光冲天,卷起层层热浪,直接撩上了日头。
火光中,隐约可以看见一个傲立的人影。
苏靖停留了一小会,等到周围开始有人惊呼着救火围了过来,才回过头,继续往前走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只记得是自己不眠不休地走过了两三座城,最后晕倒在了前往下一座城的山路上。
至于还能不能醒过来,醒过来的还是不是苏惘然,那就不是她可以考虑的事了。
等到再次挣开眼,她就见到了莞蘅。
苏靖睁开眼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大汗漓淋,脑中是从来没有过的清明。她摘下床头的玉牌凝视了半晌,原来周周折折,还是回到了自己这里。
她的心里,涌起一种说不出的感受。
有些空,又有些堵。
石显的嗓子,是被火场的浓烟熏哑的吧。
而谢蔺在猎场上,应当并没有认出自己,是察觉了石显的面色不对吧。
自从自己被传腰斩之后,是年,双方休战。谢蔺还惦记着自己手中这个玉牌么,还是惦记着自己知道的什么东西,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失了记忆。
她忽然觉得腹中的毒开始发作起来,搅得生疼,疼得她一口气就没有上来。猛然又是一阵眩晕,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