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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焕已经沉不住气,开始把衣柜里的衣服一件件拽出来,扔地上,有件缀着金属纽扣的衬衫,落地时扣子发出清脆的撞击声,而陶清扬听到声响,手指一颤,把电话拨了出去。
傻人通常有傻福,或者更大的灾祸。
她的手机听筒声音不小,此时在寂静的房间里,嘟嘟的提示长音,连温焕也可以听到。
都这么长时间了,怎么可能还能打通她的电话!
手机在哪里!
陶清扬和温焕对视一眼,下意识屏息聆听周围的动静。如果聂同歌真的把手机留在了家里,她们应该能听见响铃或震动的声音。
如果是静音模式……
温焕关掉两个手电筒,双眼扫过房间,没有发现哪里有屏幕的光源。
滴的一声。
但是电话通了。
陶清扬这次是彻底吓傻了,连温焕的眼神也慌了几分,凑上来紧紧地搂着她,在盛夏天气里,这个封闭的房间闷热,但她们体温,是冰冷谜团里唯一的温度了。
手机不在聂同歌手里,不在房间里,可现在还有电,还被什么人接通了!
是谁?聂同歌?死人怎么会接电话?
此时两个人想要的结果,宁可是打出去就听到停机或者关机的提示音。
也总好过这样!
接通了仅仅几秒,那头没有人说话,像是从呼吸中就察觉到了她们的身份,果断地切断了。
如果不是陶清扬的手机屏幕上还留下了记录,任何人都不会相信刚才发生的事情。
“再打。”屏幕暗淡以后,温焕咬咬牙,拧亮手电筒。强力手电耗电量很大,温焕选的也不是能长久使用的电池,现在已经不如之前明亮了。
可惜这点光源并不能安慰两个人,陶清扬喉咙像冻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但依旧吩咐,重新拨通了电话。
满眼惊惶,却仍然拨通了直通地狱的电话。
温焕看着她,再也顾不得许多,猛地跑到门口,打开了卧室的灯,顿时一片温暖泛黄的光明。
对方关机了。
“没事的没事的,会关机说明那是个活人,也许是聂同歌的家人呢。”温焕摸摸她的头发,又搂在自己怀里,亲了两口,“要是有人找上来,我们还有杜堂堂啊,她那么凶,比所有坏人都要凶。”
陶清扬沉默半晌,终于憋出一句话:“……吓死我了!”
说完以后恶狠狠捶了她两下,“你还让我再打一次!”
“乖。”温焕把她从地板上拉起来,自己其实也腿软了,左右看了一圈,只有聂同歌的床最适合休息,干脆和她一起坐在了床上。
床垫柔软,温焕陷进去的时候声音不小,床脚在地板上顿了一下。
“你小点声。”陶清扬立刻翻身,不让她继续在床上滚,“不是说要低调吗?”
“灯都开了,低调什么。”温焕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态度,继续滚,把床单上的浮土折腾得哪里都是。
陶清扬气呼呼的,不理她。
于是温焕就停下动作,排列字句,半晌才开口:“首先,接电话的肯定是活人。”
“废话。”陶清扬翻白眼。不过想到她喜欢从头分析的毛病,也就习惯了。
温焕继续说:“其次,你是用自己的手机打到,对方一开始没挂断,接通后才挂断,再打就不接了。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
“对方或许也在等电话,但他不知道是谁打的,但接通以后就明白,他要等的,不是我们。”
☆、第67章
温焕的两个“但是”;让陶清扬略微愣了下;才渐渐的清楚了她想说什么。
假如那个拿了聂同歌手机的人,和高速路上开车撞她们的人是同一个,作为真正的幕后人,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在等谁的电话。
看到一个陌生的号码打过来;第一反应肯定是挂断。电话通了再挂;只能说明,他也在确认打电话人的身份。
不是幕后人,又是谁?
陶清扬还记得,温焕曾经窃听到聂同歌拨出去的一个电话,虽然电话号码她们不知道;可得到了一个信息;内容是“Mr。M”。
明显是个人名,男人,他是否就是幕后主使呢?
温焕本来把手臂枕在脑袋下面,望着天花板出神,整合分析这一系列的事情,突然一偏头,正好看见双人床和床柜之间的夹缝里,有个东西。
那个缝隙不大,当人躺在床上,斜斜地看过去的时候,才会发现阴影里有什么。也幸亏是开了卧室的灯,照明亮度足够才能看见,要是之前拿着手电筒,肯定就忽略掉了。
温焕一翻身凑近,仔细瞧了瞧,那东西的一半被夹在床头柜和墙壁中间,只露出一个边角,如果垂直看是发现不了的。
床头柜呈不规则几何形,算是造型奇特的艺术品,和卧室整体的凝重风格不太相符,但也因为这样,它没有贴墙摆放好的时候,温焕没看出什么不妥。
她抻着手臂扒拉几下,因为缝隙狭窄,力气使得有点寸了,左肩一下子抽筋,疼得哎呦哎呦直叫唤。
陶清扬满脸无奈,“你就不能把柜子挪开么?”
说完,以身作则,把床头柜搬开了一个角,温焕揉着肩膀,两根指头把那个沾了灰尘的东西夹起来。
是一个纸盒子。
如果说她们此行的目标就是手机,那么现在找到的东西差不多也算目标——那是个装手机的盒子。
温焕将它打开,里面还放着保修卡和说明书什么的,还有一张发票,看日期,聂同歌买了这个手机时间不短。
她生性严谨,温焕很难想象,她这样的人会把东西丢在地上不去捡,而且看手机盒的摆放位置,也绝不是无意中掉到夹缝里的,从灰尘厚度来判断,它掉的时间,并不长。
温焕把保修卡给陶清扬,自己拿着说明书研究,透着光看看,毫无异样,于是把目光投到了发票上。
一拿在手里,她就觉出不对劲了。
开发票的时候一般是用复写纸蒙在上面写字,复印件归顾客所有,聂同歌的这张手机发票上虽然没留下多余的字迹,但能看到纸的边缘有很多细小的笔画。
温焕用手指摸了摸,没错,上面是写了字,还能感觉到笔尖留下的浅浅痕迹。只是她的手指并不灵敏,摸不出上面写了什么,如果是杜堂堂,指头一划就能感觉出来了。
不过为这点小事,她还不至于再给杜堂堂打个电话把人叫回来,温焕从陶清扬那里接过手电筒,把纸放在和视线水平的地方,一下子就看见了上面写的东西。
只有痕迹没有颜色,聂同歌应该是拿用完的笔芯或者别的尖东西,在发票边缘写了一长串的数字,只有1和2。
陶清扬的脑子已经从刚刚的慌乱中反应过来,想起了在温泉旅社找出来的三页密码纸。
“回家?”
温焕点头,立刻从床上爬起来,“东西复原,回家看看聂同歌还留下了什么线索。”
“不再找找了?”陶清扬整了整床单,不过在她们来之前上面就是皱巴巴的,应该也不会有人发现什么。
然后是收拾衣柜,把一切她们碰过的东西放回去。
陶清扬效率很高,边做边觉得,自己其实很有干坏事的天分。
那个手机包装盒被温焕故意蹭上去一点灰尘,掩盖了之前被人摸过的指印,又塞回了夹缝里,只有那张发票被她小心地藏进运动衣的内兜。
“对了,回去以后,先换个手机号。”温焕提醒她。两个人轻轻松松地走在大街上,感受着人来人往,似乎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陶清扬指着不远处说:“前面就有家营业厅,我去把办张新卡。”
“好。”温焕大大方方地搂着她的胳膊,步子轻快。营业厅就在对面不远,过条马路就到了,下了人行道,斑马线上只有她们站着,在耐心等待绿灯亮起。
两个女孩子在一起,再亲密也不会招来旁人惊讶的眼光,陶清扬握住她的手,笑得很甜蜜,对往来的人们在心里说:“这可不是我的好朋友呀。”
短发被微风吹起,少了白天的炎热,这时候的气温恰到好处,也许心理放松,陶清扬就不太注意脚下,高跟鞋一扭,要不是温焕在托着,就要当街摔了。
“我没事,只是之前爬楼梯太累……”
陶清扬赶紧解释,可话音未落,从她身侧蓦地冲出来一辆车,险些把人撞出去,不,也许本来就是要把人撞出去的,因为她突然脚下无力,连带着温焕一起停了步子,所以才躲过了这一劫!
车辆驶过,带出的风吹乱陶清扬的头发,又吹得温焕神经紧张。
怎么刚刚从聂同歌家里出来,就遇上这档子事儿!
巧合?或者有人蓄意为之?
那辆黑色的车灰扑扑的,从沾着黄泥的车门上能看出来,主人也不怎么打理它。温焕看着懒散,可性子急,在左右绿灯闪烁的时候,就拉着她往前走。
难道是她神经紧张,对方不过是在交通灯变色之前加快了速度,抢路而已。
反正不管怎么说,要不是陶清扬的高跟鞋扭得很及时,她们现在应该已经被撞飞出去了。
“……走吧。”陶清扬只是脚下无力,倒没有真的扭伤,很快恢复过来,拉了拉她的指头。
温焕的脸色很难看,盯着那辆车,直到它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所有路口上都有摄像头,对方不会那么嚣张,在有监控的地方下手吧。
但愿真是她太多疑。
不过这个意外,还是给两个人敲响了警钟,回忆起在高速路上惊险的一幕。
原来不是融入了人潮里就足够安全,她们仍在为一些谜底不明的事,头上悬着宝剑,随时有生命危险。
如果不把这件事解决……如果不解决……
在营业厅门口,温焕拍拍陶清扬,嘴角挂着沉重的笑意,“快进去买张卡吧。”
陶清扬重新开机,喃喃地念着自己的新手机号,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温焕在台阶下面,神情严肃地面对着一棵柳树,正在……扣树皮。
倒霉的柳树,本来被人栽种在马路边吸汽车尾气就够倒霉了,还要接受摧残,温焕把树皮都扣下一个圈了。这种明显破坏绿化的行为,遭到了陶清扬的强烈制止。
温焕扔掉手里的一块树皮,假装什么都没听见,问她:“饿不饿,带你吃东西去?”
“要不还是回家吧。”陶清扬很犹豫。
“回家?对着我爸你能吃得下去?”温焕用肩膀撞她一下,拖着人往前走,“走吧,没几步就有地方吃饭,我的车放在附近,吃饱了就开车回去。”
陶清扬想了想,觉得耽误不了多少时间,于是松了口:“不准带我再去什么奇怪的地方了。”
“不会,以后都不会了。”温焕走路快她一步,声音低得只有彼此能听见,“以后哪里都不许去,万事小心。”
步行街,大排档,不会有人开车进来,虽然食品质量很难把关,但热腾腾的气氛一起来,还是让她们觉得生活一片美好。
温焕轻车熟路,来到一个烧烤摊子前,因为太了解对方的口味了,她们吃饭从来不询问“你吃什么”,直接由温焕一人做主,点了不少东西。
天还没黑下来,夜市的鼎盛时间还不到,陶清扬和她算是这儿的第一批客人,老板把无烟碳煽旺,开始烤她们要的东西。
陶清扬穿着小西服一步裙,和大排档的氛围格格不入,有点尴尬地看了看四周,目光落回在温焕身上时,发现她正捧着手机打字打得很欢快。
“你在干什么?”陶清扬话一出口,就看见她面前的桌子上,摆着那张发票。
温焕是在查上面的数字。
1和2代表摩斯密码的长短音,对应的数字再套进聂同歌留下的密码纸上,就能解出真正的信息。
温焕边查边念叨着什么,手指还在桌上划来划去,帮助记忆。
她把密码纸上的内容备份了很多,手机上也存储着高清照片,终于能找个地方坐下来,自然不肯放过这个研究信息的空闲机会。
“回家再看啊。”陶清扬喝了一口瓶装果汁,满嘴的添加剂和甜味素的味道,让她皱了皱眉,真是被养刁了。
温焕没抬头,“马上,就快弄完了。”她不怎么熟悉摩斯密码,所以读起来很麻烦。
服务员端着她们点的烤馍片和豆腐上来,这两样比较容易熟,先做好的,搁在桌上,散发出朴实诱人的香味。
温焕猛地抬头,拿起一串豆腐,使劲咬了口,脸颊鼓鼓的,“我读出一段内容了!”
“是什么?”陶清扬的心一下子提起来。
“一个名字,翻译过来是……Mr。Moon。”温焕说到最后,自己也很犹豫,“月先生?岳先生?她指的是谁?”
☆、第68章
MOON。
陶清扬抬起头;夏天时月亮出来得早,此时天边已经挂了一轮月牙儿,淡淡的白色,清冷疏离。
以月亮为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