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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平时只负责学术,虽然职位不低但从来不管公司其他事,至今连同事有几个都认不全,更别提操心手头的实验编号正不正规了。
温焕先她一步想到了这点,五指张开把文件扣在茶几上,身体前倾,“你的研究内容我不问,我只关心一个问题……你的每一个项目直接报告给的上级,是同一个人吗?”
“是的。”牧祎回答的很快。
她要先确定研究方向,报告给上级,审批通过以后记录在册,然后等拨款到位展开工作就够了。
“那负责审批DXUP08的人是谁?”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温焕又说。
这下牧祎为难起来,“我忘了……确切的说是,没有。”
“没有?”
牧祎如实回答:“是我的某位上级直接把水藻样本直接送来,要我对它进行分析,他没有说明目的,好像只是让我为了研究它而研究。”
“某位?”
无力靠在沙发上的温焕,对她的回答很不满意。坐在自己对面果然是个纯粹的科学家,她能一口气写出几百个分子式,却连自己给谁干活都说不清楚。
在温焕心里绕着思绪的同时,牧祎也在琢磨。杜堂堂带来的人还算靠谱,起码没有绕着她百般试探实验内容。
只有某种技术的进步,或者重大科技成果的现世,才会引起社会的广泛关注,光是“某人在某地发现了某奇怪生物”这样的新闻,根本不会吸引人们的注意。举个例子,弗莱明很早以前就发现了青霉菌,可直到它能临床应用时,才被人广泛所知。
而那位提供样本的洛克先生,已经被杜堂堂证实不太可靠了。
“我给伊文打个电话,他负责对上联络,肯定知道是谁。”牧祎说着就要打电话。
温焕保持着懒散的姿态做了个手势,杜堂堂立刻会意,抬手按住她。
温焕这才慢吞吞道:“在危机解除之前,我建议你不要联系任何人。”
她用的语句是“在危机解除之前”,而不是“在确定对方是否可靠之前”,从某种程度上讲,温焕在怀疑伊文。
“他不会害我。”牧祎斩钉截铁,“一直以来都是伊文负责我的生活,他如果想做什么事,我肯定会没命。”她的意思是伊文绝对可信。
温焕不置可否地晃晃脑袋,倒是杜堂堂劝了一句:“也许他会无意中把你的消息泄露出去,还是过几天再说吧。”
况且在交接项目的过程中,伊文没有发觉什么异常,一切程序都按常规的来,Mr。Moon把自己隐藏的相当好。起初比顿也怀疑过公司里有人传递出消息,毕竟独家的研究成果才是他们发财的根本,可却没人想过,泄密者或许不是出自研究员内,而是管理层。
假如真的是管理层……这给排查工作带来了相当大的困难,并且能做到管理地位的人,一定比她们想的还要狡猾谨慎。
一瞬间温焕的脑子里转过无数个念头,可她目前掌握的信息有限,听杜堂堂说了一些也很片面,贸然试探牧祎只会引起对方的反感,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不过牧祎显然没考虑这么多,她正忙着从肩膀上恶狠狠拍掉杜堂堂的手,然后大声说:“你为什么向着她!为什么不向着我?”
她指的是温焕一个动作,杜堂堂就能知道怎么应对的默契感。
被指责的人……很无辜。
和一个人认识十多年,哪怕对方咳嗽一声自己都能知道是因为喝水呛着还是闲的没事,这纯粹是因为时间太久所以太熟悉,和偏向谁没关系。
“你的职责是保护我!不是为了别人限制我的行动!”牧祎继续瞪她。
杜堂堂试图解释:“我刚刚就是在保护你,毕竟贸然联系别人是非常不安全的。要知道我们现在离开比顿的视线,除了董事长其他人无权过问你的行踪……”
“我是那么不懂事人的吗!”牧祎冷哼,“我也没说非要找到伊文,都是你们在缺乏严谨调查下得出的不科学结论!”
“行行行,都是我们的问题。”杜堂堂无可奈何的点头。
终于满意的牧祎总算愿意不通过抬高分贝的方式来说话了,“温焕,你能不能把这叠资料给我,作为交换,可以告诉你我经历的一些事。”
能这么轻易就得到更多线索,显然在温焕的意料之外,她故意做出高深莫测的样子,“当然,我是你的盟友,我们是一条船上的。”
你父母的死因,还有我家公司的未来,都有被同一个势力介入的迹象。
“不是因为这个。”牧祎摇头,“你是我信任的人信任的人,所以我会告诉你更多的事情。”
陶清扬心里转了好几个弯,才理解那句“我信任的人信任的人”,然后看了看杜堂堂,而后者很淡定地拿块抹布……走出去擦玻璃了。
牧祎把自己知道的,推测的,正在研究的,事无巨细说了一遍,她对自己生活上的事没什么概念,有关实验的内容倒记得一清二楚,可温焕觉得实验内容对她找出Mr。Moon帮助不大,听得很漫不经心,却让她把十二年前爆炸当天的事反复说了好几遍。
不擅长聊天的牧祎,其实也有优点,比如说她在叙述的时候条理分明,跟一份实验报告差不多,温焕理解能力极好,记起来一点都不费力,也逐渐明确了方向。
收不住话的聊天组,等觉得疲惫已经是中午了,任劳任怨的保姆杜堂堂早就擦完玻璃顺便丢了一回垃圾,然后去刚收拾出来的厨房忙活,端出了牧祎经常吃的咖喱饭。
嗅到食物气味的温老板捂着鼻子皱眉,“你们怎么不吃泔水呢?”
陶清扬眼皮一跳,急忙打圆场,“我们是客人,这样说不太好吧……”然后她看了看杜堂堂手里的盘子,心中默默赞同着温焕的说法。
“那你去做!”屡受打击的杜堂堂差点摔了盘子,屋里有个现成的厨师,总比她这个半吊子强,然后走到沙发旁问牧祎,“你们刚刚谈了什么?”
“嗯……我才知道原来在学术会之前给我出主意的也是她……”牧祎喃喃自语,“温焕说,要从头查起。”
“什么叫从头查?”
转身欲走,打算去厨房帮忙的陶清扬闻言回答道:“应该就是从最初的不对劲入手吧。”
说起来,温焕分析事情的时候很习惯用这一招,还拉着她讨论过此类问题。
从头查……所以就是……
牧祎说:“从我第一个保镖的死因入手。”
那才是一切疑点的开端。
☆、第95章
客人在厨房忙活;主人在客厅坐着,文化差异真是太可怕了。
厨房显然只匆匆打扫过,边角的灰尘还没扫干净,上一位厨师对烹饪最大的理解;就是把蔬菜切块加咖喱粉炖烂了——当然;她通常切都懒得切,直接用手掰几下了事。
温焕皱着眉把冰箱翻了一遍,能吃的都挑出来,抄起不怎么锋利的菜刀;还好食材都是刚买的;比较新鲜。
几个鸡蛋变成了色泽金黄漂亮的蛋卷;淋着番茄酱端上桌,鸡翅加上冰箱里杜堂堂昨天剩下的半瓶可乐也变成了一道菜,其他蔬菜没怎么讲究,混在一起炒熟,但因为刀工熟练摆盘漂亮;居然有几分艺术品的感觉!
于是一顿饭下来;牧祎看温焕二人的目光再也没了隔阂,开始承认厨师也是一份伟大的工作了……
“关于你的前任保镖,除了名字你还知道多少?”温焕吃完一个蛋卷,抬头问牧祎。
“身高,体重,发色……”
“我是问你他做过什么事。”无奈的温焕叹了口气。光是一个名字,很难把人找出来,她现在急需知道对方的经历。
倒是杜堂堂补充一句:“我听说他经常出入赌场。”
“那就好办了。”
吃饱了的温焕去联系哥特女,她消息灵通,在知道名字外貌后,很容易找到一个人,尽管杜堂堂也不知道他常去的是哪家赌场,但有了这个范围就好办,毕竟重名的人不少。
自觉派不上什么用场的陶清扬,发挥余光余热,自觉承担起刷碗的任务。她湿着手从厨房出来时,温焕那里已经有了回信。
前任保镖当过兵,作息行动很有规律,可身上各种毛病一样不少,赌博只是其中一项,他生前只要从老板比顿那里领到薪水,就立刻去挥霍一空。
赚的不少,花的更多,生活可以用一团糟来形容。牧祎工作处,家,赌场,这就是他常去的地方。
好在他这个人比较长情,就连赌钱也只瞄准一家,至今还欠着那家地下赌场不少债,到死了也没还清。
“你们公司就找了这么个货色来负责你的安全?”听完哥特女的回报后,温焕语带嘲讽地发问,不着痕迹的捧杜堂堂,“比堂堂差远了。”
手机接收到了一张照片,有个五大三粗的人面容冰冷,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人,比顿敢把背景不明的保镖放在牧祎身边,实在疏忽。
“他的身手最好。”牧祎给出最合理的答案。
不过温焕说的很有道理,这人过去的经历就是一片空白,他出生于哪里,在哪里当兵,家人有几个,全都是未知。
“他的死因很不寻常。”陶清扬话音刚落,就知道自己又说了句谁都知道的废话,目光闪躲,“……那个,和聂同歌一样。”
温焕很给面子的捧场,“没错,是一样。”
她又把事情从头梳理了一遍。
聂同歌和那位保镖的死状是一样的,根据牧祎的确认,都是死于DXUP08在体内的飞速繁殖,他们的老板也应该是同一个。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死呢?难道是,Mr。Moon用他们做实验?
可能性很低,结合聂同歌找到她和陶清扬时说的几句话,更像是对方用这种手段控制他们。或许许诺了“只要你服从我,就能安全”这样的内容,但很明显,水藻的繁殖是不可控制的,他也不能确定试验品会什么时候死,所以聂同歌和保镖的死状被人看在了眼里。
不过……为什么对方会用水藻控制他们呢?是因为没有其他定时发作的毒药吗?
有可能,毕竟中国武侠中那种需要定时吃解药的毒,在国外还不太流行。
温焕想到这里,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硬币,最普通的一元钢蹦儿,还是国内带出来没花掉的。高高抛起,然后死死扣在手心里!问在座的其他人:“正面,还是反?”
“我猜是反面吧……”陶清扬虽然不明白她想起一出是一出的行事态度,仍旧老实回答。
“你拿出来的时候是正面朝上,硬币在空中翻转了11圈,是反面。”有着绝佳动态视力的杜堂堂,能捕捉到硬币落下的轨迹。
“反面。”牧祎简洁的回答,发现所有人都在等她解释,才说,“虽然正反面的几率各占50%,但根据墨菲法则,面包涂满黄油的那一面总是先落地,因为更重一些,你刚刚捏硬币时,指尖因为拿蛋卷粘上的油渍粘在正面,现在那块油渍应该弄脏手心了。”
温焕笑了笑:“我也觉得是反面——隔着油渍能感觉出来,印在我掌心的硬币正面的轮廓。”
说着她松开手,果然是反面的花朵图案冲上。
“你让我们猜这些有意义吗?”牧祎觉得自己应该研究更高深的问题,而不是做小孩子的游戏。
“我打算晚上去赌场看一看,刚刚只是在决定由谁陪我去而已。”温焕语气轻松,“……大家一起去吧。”
陶清扬的问题是所有人都想知道的,“为什么?”
“堂堂的眼睛最好用,博士的头脑最清晰,当然要带着。”
“那为什么我也要去?”陶清扬指着自己,她明明只是瞎猜的,根本没有什么论据啊……
温焕侧身,凑上来亲亲她的唇角,“你运气最好。”
陶清扬羞涩低头,牧祎的视线在她们之间转来转去,突然问:“你为什么亲她?”
这个……用一本正经的语气问这种问题真的合适吗!
头也不回的温焕,指着身高腿长看好戏的杜堂堂,“你问她。”
“哦。”牧祎的声线毫无波澜,转向保镖小姐,“她为什么亲她?”
“因为她有病!”真是躺着也中枪,抓狂的杜堂堂回答。
其实带上躲藏中的牧祎,也不是很为难的事。有三个人守着,总比留她自己呆在家里好,所有人一同出入,倒是越来越像一个整体了。
反正四个女人在地下赌场的入口一亮相的时候,的确吸引了不少目光。
能来这里玩的人估计英文单词还没杜堂堂会的多,当然也就对科学界不那么关心,所以认不出那个右耳带着珍珠耳环的女人,就是比顿医疗身价最高的研究员。
美国赌博合法,但目前她们所处的这家赌场却明显没有正规手续。
没有正规手续,却不代表它的环境糟糕。
辉煌的灯火将外面漆黑的天空照的通明,从外表看来只是个平常的高档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