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羽衣决意革除旧式戏班的陋习,严格规定各人必须参与彩排,按足剧本演出,杜绝所有临场即兴表演。服饰道具灯光音响,完全不惜工本,致力尽善尽美。
第一次开锣,成绩不算很好,平均只有七成的观众,但报章杂志给予云映月极高的评价,说这是新派粤剧,还说是粤剧史上的□、里程碑。
云映月每届演出,只做一个剧目,演期也只有一个月。由于杨竞筠编剧需时,星寒他们也需要时间排戏,所以每次也要相隔差不多大半年才开锣,在当时来说,算是极小产量的戏班。
渐渐,观众开始认同他们的努力,也接受了羽衣的「担正」,票房越来越好,由第三届开始,已是场场绝早爆满。羽衣和杨竞筠得到鼓励,更是把全副心神都放到云映月去了。
时代在变,观众的口味也一直在变,粤剧电影,也无可避免地由最高峰慢慢走下坡。但观众对星寒仍是偏爱,在影圈吹着淡风的当儿,她的电影总还可以让观众掏钱买票进场。
在云映月休班的时候,星寒便努力拍电影还债。还的,都是片债和人情债,想来只要再还上两、三年,她也就可以全身而退了。
这一天,杨竞筠的太太叶雅清约星寒喝下午茶。
叶雅清从手袋里取出一迭信件,放在台子上。
星寒瞥见信封上面写着”杨竞筠贤兄亲启”几个娟秀的字,马上便认出了是羽衣的手笔。
“星姐,你看看这些便明白了。”
“这些是私人信件吧?”星寒皱着眉:“我们怎么可以私自拆阅?”
“星姐,你是君子,我是小人,一个小女人而已,现在人家都明目张胆在下功夫了,我还要讲究那见鬼的风度和教养么?”她冷森的道。
“你不肯看,可要我念给你听?这一封是「金风玉露一相逢,已胜却人间无数」,那一封是「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还有这封,「山无陵,天地合,才敢与君绝」……”
星寒抢着道:“你别误会,这不过是以诗词入曲,研究剧里曲词罢了。”
“对,他俩一直借研究粤剧为名,旁若无人的厮混着。”
“竞筠和羽衣之间绝无暧昧,他俩不过是志同道合的好朋友…………就像伯牙和子其一样惺惺相惜而已!”
“何止志同道合?直是情投意合了!”叶雅清抿抿嘴:“现在整个演艺界都传得闹哄哄了,就你一个胡涂?你是纯,还是蠢?是装聋扮哑,还是忍辱负重?”
星寒一怔:“你不要听别人说是说非的,你是竞筠身畔人,总要相信他支持他!”
“就是因为我是身畔人,才什么也瞒不过我…………他心里另有人,我怎会不知道?”
“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在外头跑,就是回来了,也只躲在书房里,整天心神彷佛的,两天跟我说不上三句话。”
“我自问也算是个好妻子,家里内外的事从不叫他费心,他爱静,需要空间,我都由他,但他在我跟前想着别人,我是再也忍受不了! “
“你以为我是没事找事?你可知道我咬着牙关忍耐了多少个晚上?你可明白两个人同床异梦是一件多悲哀的事情?我实在是撑不下去了,才厚着脸皮来找你。”
星寒的心里乱成一片:“那……那你想我干什么?”
“他们这样明来暗去的,根本不给我们留半点面子,算你以前不知,现在知道了,可还要忍耐下去?”
“我只希望大家把事情说个明明白白,爽爽快快来个了断,别把人都拖老了!”
星寒只得点点头。
…………羽衣和竞筠?很奇怪,星寒彷佛没有受到很大的打击。他们一个是才子,一个是佳人,两人都是才貌双全的卓越人物,又有共同兴趣、理想和抱负,这么珠联碧合的绝配,天下还可以找出多少对来?他们不成一对儿,才真是人世间的遗憾。
被欺骗被背叛的感觉?也没有。要说变,星寒自己不也早变了?她不也早让逸梅住进心窝里去了
?罪人还有什么资格去掷人家石头?
叶雅清说得对,谁跟谁在一起,也没什么关系,最重要的是,尽快把问题解决,不要让大家的时光都在苦恼中殆尽。
…………这一刻,星寒是心平气和的。
星寒回到家,碰巧羽衣也刚回来,大家便一起吃晚饭。
星寒趁机偷看羽衣,那彷佛已很久很久没有端详的俏脸。做梦也想不到,羽衣的眉宇间竟弥漫着无边际的沉郁和愁苦。原来,过去这些日子,粗心大意的星寒完全忽略了羽衣,漠视了她的需要和感受。
原来,她们的关系早在不知不觉间变了质。
羽衣很刻意的逃避着星寒的目光,她匆匆吃了两口饭,便回房休息。
星寒看着羽衣的背影,心窝痛得直抽搐…………她消瘦了,眼睛也缺了神采,她吃了很多苦头吧?
星寒知道,要在两段感情中作出取舍是多么摧肝伤心的一回事。
…………星寒曾答应过羽衣,今生今世也会留在她身边,不会因任何人任何事而离开她,星寒会紧守自己的承诺。但她也曾暗自告诉过自己,唯一的例外是羽衣,要是她打算离开,星寒便让她走,绝不绝不叫她为难。
39
39、是缘是债 。。。
过了两天,杨竞筠约了星寒出去。
星寒到了餐厅,第一眼便看到角落里那高大的背影,散发着无边无际的寂寥。
星寒走过去,杨竞筠连忙站起来替她拉开椅子。
星寒瞥见桌子上那满满的烟灰缸和空空的酒樽,心里不禁一阵黯然。
“星姐。”
星寒等着他说话,他却始终也说不下去。
“竞筠,你约我出来,是有话要跟我说吧?”
“是,但不知道应该怎样开口!”
“有什么不好说的?”
“……雅清,她找过你吧?”
“是的。”
“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了?”
“星姐,我……真的不是人,跟雅清结了婚十年,养下了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到了今天竟才发现,自己爱的原来是别人。”
“感□,都是来无踪去无迹的,你毋须过份自责。”
“跟雅清结婚的时候,我告诉自己告诉她,她是我这辈子的最爱,我会全心全意对她,直至天荒地老。想不到,才过了十年,山盟海誓都成了废话,我真的不能面对这样的自己!”
“当日你告诉雅清的,是你的真心话,今日,你也要把真心话告诉她,相信她会接受,总好过你勉强骗她骗自己。”
“我现在的心很乱……”
“我明白。但你是男子汉,总得下个决定。”
“这可不能由我一个人作主。”
“为什么?”
“…她…她跟我一样,心里都背负着旧人。”
星寒苦笑了:“都说是旧人了,又何需背负?”
杨竞筠怔怔的看着星寒,眼睛慢慢变得通红:“星姐,我真的……对不起你。”
星寒轻轻的道:“我知道,你也是身不由己的,你也吃了很多苦头。我只求你善待她,我立刻便走,绝不啰唆。”
“你以为我可以取代你她心里只有你,而我,她是欣赏我的才华。”
“所以说,你是真才子,我不过是舞台上的幻影,下了台,便是另一个世界,在现实生活中,只有你才可以给她真正的幸福。”
“我?”杨竞筠苍白着脸:“我是有妻室的。”
“雅清是明白人,她说愿意退出,只求早点了断。”
“你知道我只是个穷编剧,她是大老倌,加上我离婚后要付赡养费,我实在没把握可以让她过好日子。”
“房子现款我会准备好,绝不叫她受半点委屈。而且,将来你们有任何问题也可以跟我商量…………只要有宋星寒一日,天大的事情我也给扛下来! “
“如果他日我再次见异思迁,我怎么对得起她,怎么对得起你?”
星寒怔住:“那……你至少也好好隐瞒着她,不要给她知道,让她一辈子都活得快乐…………只要她快乐,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了。”
“没有人比你更懂爱,也没人比你更不懂……”杨竞筠把脸埋在手掌里。
星寒给羽衣留了封信,然后搬去酒店暂住。
星寒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想着从前。
星寒想起了许多许多…………想起蝶儿,想起心如,想起月明,想起晓晴,想起羽衣,也想起了逸梅
。
想着她们的笑,她们的泪,她们的怨,她们的苦……她们来到星寒身边,然后离开,像是一个又一个的循环。但究竟,是谁去决定她们的聚散?是天吗?还是地?是缘?还是债?还是,她们自己?
…………如果那天,星寒强把蝶儿带回广州;如果那天,星寒坚持不让心如去美国;如果那天……
也不知呆了多久,星寒听到有人敲门。
“你……怎么来了?”看着她,星寒完全怔住了。
逸梅看着星寒的眼睛:“她待你好,我可以退让,如不,我不能眼睁睁看你受苦。”
…………叶雅清没有夸张,杨竞筠和羽衣的绯闻,早已传得无远弗届,甚至,传到远在南洋的逸梅耳里。
逸梅看着星寒那沉郁哀伤的脸容,心窝直发痛。这个人,自己爱慕经年的人,被别人狠狠地伤害了,这比直接在她心窝捅一刀更令她难受。
星寒看着逸梅,眼窝一阵火烫…………这份情意,叫人落泪,可惜自己不能响应。
“逸梅,”星寒缓缓地说:“对不起。”
逸梅脸色变了,这意思,她懂。
“为什么?”逸梅的声音发着抖:“现在是她对不起你。”
…………想当日,星寒跟逸梅说对不起。逸梅心里明白,星寒不是一个见异思迁的人,尽管已对自己动了情心,也绝不肯做出背约寒盟的事情来…………逸梅纵伤心,却有更多的自豪。
逸梅只好咬着牙关,有多远走多远,不再让星寒为难。
但今天,是那云羽衣辜负了星寒,星寒心里想的究是什么?
“没有谁对不起谁,只是大家的缘份走完了。”
“那我们……”
“它累了。”星寒按着胸口,轻轻的道。
逸梅看进星寒的眼晴去:“在我这里,它可以好好休息。”
星寒摇摇头:“谢谢你的心意。”
…………累了,真的是累了,星寒只觉一生的情意都已消磨殆尽,只想安安静静地把下半辈子走完。
逸梅默然,兜来转去的,两人的缘份始终欠上一点点……
40
40、执手 。。。
逸梅走了,星寒依旧呆坐在房间里。
门儿却再次被敲响。
“这信还给你,你要说什么,便亲口对我说。”羽衣铁青着脸,把那完封的信掷在星寒跟前。
星寒平静的道:“让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
“因为我们不再相爱了。”
“不是不再相爱,是你不再爱我才对。”羽衣嘶哑着声音。“那一年,你以为我怀了别人的孩子
,你还跪下来求我别离开;现在,你竟因为我跟别人吃吃茶便要我走?这是那门子的道理?”
“那时候,你心里只有我,我心里也只有你,孩子什么的,根本不重要,但现在,你我心里也另外有人,我们还勉强在一起,又有什么意思?”
“我心里有别人了?”羽衣的俏脸都成了惨白:“……我跟他,清清白白的,就是一时胡思乱想了,也始终不及乱,难道你这样也不能原谅我?”
“我自己也不好,怎么有资格原谅别人?只是,我不想你再夹在我和他中间左右为难罢了!”
“所以你就自说自话地一走了之了?”泪儿在她眼眶里打着滚:“你怎么不拼命把我争回去?你怎么总是忙不迭的把我拱手让人?你竟愿意贴钱贴房子的把我送出去?”
“就算我心窝曾经越轨,也从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怎么就狠心得把我回头的路都堵绝?”
“……”面对她彷如利刃般的质问,星寒半句话也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