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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冉叹了口气。
“郎君,天寒,还是坐车罢?”家令道。
柏冉摆手:“牵马来。”又道:“给夫人车上烧暖熏笼,还有汤婆子也别落下了。”
家令见她执意,便令人将她的马牵来,笑着道:“都备下了。”
今日正旦大宴,谢氏原是不必往宫里领宴的,柏原那世子做的没半点责任心,连给老婆请封都忘了,柏冉袭爵做了宰相后,见谢氏在与夫人们的交往中,因品衔低了一头,虽说众人不会因此瞧不起她,但柏冉自然不能眼瞧着,便立即替她请封了一品国夫人的诰命。
谢氏穿着大朝服出来,柏冉本站在门边,忙上前扶着她上了马车,自己才坐上马。
入宫领宴之人不少,越靠近皇宫,便能见着越多的车驾,柏冉骑在马上,与相熟之人颔首,车驾一到宫门,自有内监来领人入内。
宴会将将开始,先由宰相领百官向天子祝祷敬酒后,便是行宴。赵王坐在柏冉对面,一直带着一种探究、轻视又想拉拢的复杂扭曲神色看她,柏冉只瞥了他一眼,道不同不相为谋啊,两人已经很分明的立在对面了,她再是没节操,也不可能该换阵营。
柏冉倒是颇照顾小皇帝,暗令长恩将小皇帝食案上的吃食换了顺次,只把热的易克化的放到他身前。小皇帝挺乖,给什么吃什么。
前殿大臣们还算克制,加上皇帝自己都照料不好,更别说引着众人说话做游戏了,倒是偏殿饮宴的妹纸们传来阵阵笑声。
柏冉笑,请示过皇帝就令内宦去问,那边在说什么有趣儿的。襄城公主隔空喊话,在说去年正旦宴上某官宦子弟写的首歪诗,且要求这边的男宾做诗歌来给那边的妹纸取乐。
柏冉道:“咱们作诗不难,礼尚往来,那边儿的做什么呢?”
众人纷纷应和,气氛顿时就热了起来。小皇帝本昏昏欲睡,这会儿眼睛闪光了。
内宦传了话去,又将襄城公主的话传回来,她们负责品评,有好的便上印。柏冉与之要价,还要给头名奖品,奖品要由她们来给。
襄城公主爽快应了,并献出自己的一块好玉,这回来传话的成了公主殿下的婢女:“襄城殿下说,请不吝文采,尽展所长。”说罢还极高调的替她家公主目视柏冉,柏冉似有羞赧的微笑点头。
众人:……不带这么秀恩爱的!
大臣们无论老少皆是有骨气的,不能就这么白白的看人家秀恩爱,尤其是俊才秀士,必要做只拦路虎才好,个个大展文采,诗文一篇篇的送去偏殿,写出好的,还拍案而歌,小娘子们鼓瑟相和,兴致高昂。
酒喝了几圈,柏冉出殿方便,今夜无月,幸而宫灯密集,回来时,柏冉在露台站了片刻,想先醒醒酒,转身,却见襄城公主走了过来。
二人适才在殿中高调了一把,此时碰上面了,却有一些不自在。柏冉退了一步,弯身下拜道:“臣冉拜见殿下。”
襄城看着她梳得一丝不苟的发,心中觉得暖暖的,唇角便染上了笑:“你不要行这样的大礼了。”
柏冉依言直起身,目光轻轻的在襄城身上停留了瞬息,便望向别处道:“殿下如何出来了?”
“里头坐着闷,本想出来透口气,不想却碰到了你。”襄城道。冬日的大殿,为妨寒风入侵,四面皆掩得实实的,殿中又烧炭,坐得久了,自然就会觉得闷,柏冉以为然,戏道:“那么多隽永的诗篇,殿下这一出来,必是错过了。”
襄城侧头,小小的瞥了她一眼,眼波婉转,轻声却坦诚的道:“看过你的,余者,又与我何干呢?”
柏冉:……她似乎被表白了……
☆、第33章 三十三
这年头的妹纸大多彪悍;主动表白神马的不是没有,而她们二人名分都定下了;哪怕说得再透一些,也不违礼。
柏冉看着襄城极力做出自然淡定的模样,眼中却泄露了期待,脸也渐渐红扑扑的;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只余下满腔心虚。
襄城等了一会儿;都没等到柏冉回应,不禁有些失望,眼眸幽幽的黯了黯,然而只一会儿便复又对上柏冉的眼睛;眼神恬然而宁和:“闻说老君侯着急往琅琊去?可定了准日子;说与我一声,我也好备下程敬。”
一位已致仕的老臣出京哪用公主赠程敬?公主又非男儿,要显出大度爱才来。显然是为了她。殿下这么主动替她着想,柏冉心虚转成愧疚,有些不敢看襄城澄净的眼睛,连忙点头:“已定了初三,阿翁老来性急,若非我一力劝着,前些日子怕就启程了。”
襄城娟秀的柳眉轻轻蹙了一下,忧道:“道儿上的冰还没化呢。”
“阿翁欲赶在二月二前到故地,以免桑梓诸亲耽于接待,误了农时。”柏冉声音又小了一些,公主越是真诚她就越是难安,看了公主一眼,静夜中殿□□态纤袅,眉眼柔和,连笑意都那么纯净无害。
那么好的人,就要和她阿娘一样被猪拱了。柏冉暗暗叹息,一不留神,没用对词儿。
不论柏冉所得诗作是否最精妙,襄城献出做奖励的玉自然归于她。那是一块未雕琢的璞玉,其玉质莹润,可见珍贵,大约是襄城本就想赠她,又觉太过显露,便借此机会给了她,婢子含笑对柏冉道:“公主乃使玉人理其璞焉,恰以赠君。”
这一恰字用得极妙,是指公主得到好玉觉得恰好可赠冉,还是此次宴会,公主恰想到有此玉,以此来赠得胜之人,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柏冉笑而称谢,亲收好玉。
回府后,不知怎么总是想起襄城明明失落极了,却仍主动开口,反过来为她解围的模样。之前在前殿,她本是以为她们间的互动是做给外人看的,毕竟,这是一场政治联姻,双方已在一条船上,目前的利益是一致的,自然是展现得愈亲密愈好。
却不想,公主却是认真的……柏冉沉吟了片刻,又或者,襄城说的那句,并非她所想的表白,而是戏言?
柏冉略有苦恼的摸了摸下巴,若是襄城公主是赵将军那般站在对立面的敌手,只要拼个你死我活,不必顾忌其他就好了,她绝不心软,再或者她自私自利,不顾他人,还有点皇室子弟的张牙舞爪也行,冷着远着就是了,哪还有那么多纠结?
但凡掺上了感情,事情多半就不可预计起来,这可不行。
至初三日,柏赞之便启程了,同行的还有闵靖远,襄城人没到,却令她宫里的宦官姜海,送了丰厚的程敬来,礼数极是周至。
柏冉自是感念。
柏赞之走了,入朝的藩王、刺史皆仍在,刺史过了初十方去任地,至如藩王则要留得再久一点,至少要出了正月才走。
因此江都王嫡次子的生辰便在京里办了,江都王趁此也下帖把京中的高官都请了来,联络联络感情。
宰相自然就在邀请之列了。柏冉也不会无缘无故就下人家藩王的面子,收到请柬,到了日子,便携寿礼去了。
宰相出行,有编制护卫,柏冉防着赵王,恐当街被刺,每回出行护卫仆从一向带足了的。柏冉骑在马上,走过乌衣巷,靠近藩王们王邸所在的浩德坊时,前头路口却被两辆马车堵了。
堵路的两辆马车,一辆是襄城公主的,一辆则是赵王嫡长女安兴郡主,二人座驾皆是有定制的,长公主车驾饰金,马嚼头马鞍皆镶了金,郡主车驾则饰银,相当好认。
照理,郡主自然是要让长公主先行的。但兴安郡主偏不,她是赵王去了封地后所生,天高皇帝远,违制之物没少用,且赵王见了也不在意,在这位郡主眼中,什么太后皇帝长公主的,只做死人来看,自然是不会将襄城看在眼里。
兴安郡主车驾边还跟着她弟弟司马涟。司马涟的目中无人与他姐姐如出一辙,见自己这边的车驾被挡了,又看对方车上式样,撇了撇嘴,先道:“前方何人?还不快让路!”
襄城自然不会自降身份出来与他们歪缠,也绝不可能给他们让路。随行仆从遥遥见到远处车驾便对她说了情况,襄城安坐车中,令仆从出面。
“襄城长公主在此,闲着避让!”
司马涟“哦”了一声,调子拉得极长:“原是堂妹啊,哥哥急去赴宴,妹妹让一让吧。”兴安郡主也走了出来,笑道:“正是呢,迟了未免对江都王叔不敬。”
他们说得起劲,襄城长公主从头至尾没露面,也没半丝让路的意思,只留仆从在外周旋。那仆从名唐海,是新选出来要做将落成的公主府长史的,这会儿见四周围观百姓越来越多,口上讲道理,从来没有长公主让郡主的道理的,且都是往江都王府去,你们挪一挪,比我们大张旗鼓的后退,要便宜得多,论情论理,你们都该快让开,别让殿下久等了!
唐海也是个通透人,一想就明白殿下是怎么个心思,他那句“从无长公主让郡主的理儿便是尊君赵王也说不出旁的话来”说得犹为大声,周边的人都听得明明白白的,襄城坐在车中弯了弯唇角,赵王不是觉得自己是能人,理该问鼎么?就让百姓瞧瞧,连子女都管教不好的赵王究竟都多能。
即便再不通事理,也该知道尊卑,一个郡主,一个没品阶的藩王庶子就敢让长公主让路,百姓可不是瞎的。襄城听着外头动静,差不多了便想令护卫甲士上前驱逐,赵王她顾忌,但这两人她是半点没放眼里。不想此时,却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
柏冉原是愉快的去赴宴的,偏遇上了道路被堵的事,她一眼就认出了襄城的车驾,驱马上前,在外围一听。
司马涟和兴安郡主二人言语十分跋扈放肆,再看襄城一直坐在车中,只有唐海在外周旋,唐海还巧妙的略示弱态,旁人围观,是郡主目无尊卑,极不好相处,但在柏冉眼中便是郡主把公主给欺负了。
柏冉从头看到尾,她、怒、了、、、、、、
他们的爹天天与她对着干,他们还要耀武扬威的来欺负她的人,企图以强凌弱!
柏冉生!气!!了!!!
她拿出一道名刺给凭栏,道:“速去寻京兆尹来!”这回被她遇上了,不踩死这两个无脑的小货,她就对不起她准驸马的名头!
也好理解,一方是天天给她添堵的,新仇旧恨,一方是已与她在一条船上,且还十分关心她,她对殿下又心怀愧疚,哪怕她们不能……在外人眼中襄城长公主就是柏氏妇。她的人被堵在路上,当着这么多人下颜面,她如何心平气和,坐视不理。
凭栏一走,柏冉便打马上前,高声道:“何人在此喧哗!”
就你们会装不认识?我也会!柏冉是打定主意要和这两东西较劲儿了。
襄城听到柏冉的声音,欲出声叫护卫的话便收了回来,嘴角绽出一个柔和而信任的笑来,令人掀开门帘。
兴安郡主皱了皱眉,司马涟也觉着事情不对了,他们对视一眼,司马涟先自报家门道:“在下司马涟,赵王第五子,见过柏侯。”
柏冉眼角都没给他们一个,因为襄城出来了。唐海见没自己的事了,便老老实实地收声,站到襄城的身后做布景板。
柏冉下马,上前扶了公主一把,还道:“臣来迟,殿下受冲撞了。”
她的掌心干燥温暖,襄城第一次与她肢体相触,心中略紧张,脸上也不自然起来,她想缩回手,又留恋着舍不得,只是柏冉只搀了她一下,很快就退了开去。
襄城捏了捏掌心,眼中含了暖暖的羞涩的笑意,转头去看那堵了她道的两位时,笑意便淡了:“堂姐,堂兄。”
兴安郡主一见到柏冉,就想起赵王曾与她透露过,本想将她说给这位的,宰相又袭着爵位,手握大权,整个帝国怕找不出第二个可与之媲美的人来,再看她身形稳稳,言行举止丝毫不拖泥带水,连衣冠都带上了神气,非旁个能比。
放在平日,这样的才俊,兴安郡主必是要赞一声的,可惜,今日遇上的是对头。
“你还知道是堂姐呢,适才躲在车里,非得……”兴安郡主眼睛扫了柏冉一眼,语带暧昧,“才出来。”
襄城很不以为意:“道闻犬吠,谁不是令人驱开便了了呢?”
围观众人哄笑。柏冉站在襄城身旁,眼中也带上了笑意。
兴安郡主与司马涟气得要命,他们身边也很带了几个人,一齐面上无光。兴安郡主上前一步,眼中几要喷出火来,指着襄城道:“你敢这么与我说话!”
柏冉不甚客气的握住她的手腕,推开:“赵王府的家教就是这般么?”踩下这两个算什么,她与襄城一样,势必要将赵王一起牵连上才好,“遇尊者而不避,口出恶言,心地卑劣,赵王就是这么教导子女的?”经过这一遭,赵王在百姓中的名声,至少是教导子女那方面,定然是不甚高明的。
司马涟脸色大变,正要辩,京兆尹带着差役来了,柏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