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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娘嗔道:“看陛下这如痴如醉的样子,不如索性把她和新罗一起纳了吧,天天给你写诗织锦玩。”
李治大摇头:“这是什么话,人都死了,你还拿她打趣,再说了,朕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模样,多少年岁了呢。再说了,他们新罗国有什么好的?区区小岛,地瘠人贫,什么东西我们大唐没有?送给朕朕也不要。”
媚娘又道:“有一样东西大唐可没有,你猜猜是什么?”
李治想不出来,摇着媚娘说:“你就告诉朕嘛。”
媚娘点着他的鼻子一字一顿:“大唐没有女王。”
李治哈哈大笑:“这有何难,若小公主在世,朕就废了忠儿,立小公主做皇储,有何不可?”
媚娘不想他会这么回答有些吃惊:“陛下此话可当真?”又涕泣道:“只可惜小公主与你我无缘。”
李治见无意中又勾起媚娘的伤心事,忙安抚她道:“媚娘莫哭,我们再生一个便是了。”
媚娘不肯饶他:“你们男人说再生一个何其容易,我们却是要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这样受罪的生下来,说给人杀了就杀了,连个说法也没有。”
“哎,哎,”李治见媚娘哭得梨花带雨,越发心疼,简直恨不得摘了星星月亮给她换她一个雨过天晴,“媚娘不要哭泣,朕一早就想废后的,无奈被长孙无忌阻拦。朕想与其和长孙无忌作对,不如索性争取他的支持,明日朕就带你到舅舅府上做客,相信我们好言相求,长孙无忌念在舅甥之情,也会心软的吧。”
第二天,长孙无忌正在花园赏花,忽听人报说皇帝带着浩浩荡荡的车队驾临自己府上。李治本来也常到太尉府来,本不稀奇,只是阵容如此庞大倒有些意外。长孙无忌忙穿戴齐整在门外迎接,李治满面春风地从车里下来,一转身又将车里的武昭仪扶了下来。
长孙无忌不动声色,只恭恭敬敬地照规矩行礼道:“臣跪迎陛下,昭仪。”
李治忙上前几步搀扶住:“都说了舅舅不必依君臣之礼了。”说着拉了长孙无忌的手,君臣二人并肩入府。
众人坐定,长孙无忌命人摆上酒菜,还未及举杯敬酒,李治先道:“朕听说舅舅教子有方,庶出的三个儿子个个都是人中龙凤,故特封为朝散大夫。赐金银宝器各一车,绫罗绸缎满十车。”
如此殊恩,笼络之意已是相当明显,长孙无忌命三个儿子跪谢了,又道:“犬子无能,受陛下隆恩,敢不肝脑涂地,为陛下尽忠办事。”
一时宾主尽欢。酒过三巡,李治带着几分醉意,道:“朕知道几位表弟是舅舅的宠姬所生,无奈大唐律法严明,自己心爱的女人的儿子不能得到赏赐,心中总是过意不去。”
长孙无忌嘿嘿干笑了两声也不答话。
李治只得进一步挑明:“朕体谅舅舅的心意,也希望舅舅能体谅外甥的难处。”
长孙无忌故作不解:“臣不知陛下有什么难处?”
李治只得开诚布公:“朕想立武昭仪为皇后。”
“哦,原来是这个事。”正说着,厨子上了一道烤乳猪,长孙无忌道:“陛下和昭仪尝尝这道菜,臣的厨子最为拿手,皮脆肉香得很呢。”
李治只得先尝了一口,食不甘味,与众人百无聊赖的谈论了一番乳猪的味道,又转回正题:“王皇后无子。”
长孙无忌见李治来意坚决,不能再避而不谈,放下筷子道:“臣听说治大国若烹小鲜,所以厨子的经验有时候和治国的经验是相通的,所以臣闲来喜欢研究庖厨之道。臣听说一句话,‘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不知道陛下怎么看呢?”
李治知道长孙无忌这是嘲讽他近来不曾留宿王皇后宫里的事情,涨红了脸,不知道怎么回答。
媚娘一直默默不语,看他处于劣势,忍不住帮他说道:“舅舅喜欢烹调,可巧媚娘也爱美食,媚娘不懂治国的大道理,但是媚娘知道,同是烤乳猪,只有舅舅这里的厨子才能烤得这么香。有米,也不是人人做得巧妇的。”
长孙无忌心说好一副伶牙俐齿,沉吟片刻道:“武昭仪所言有理。”
李治和媚娘相视一笑,自以为首战告捷,不料长孙无忌话锋一转,道:“若要废后,须由妃补上,才合乎礼法,萧淑妃贤良淑德,为陛下育有一子二女,雍王素节聪明伶俐可堪大用,不如明日臣上个奏折立淑妃吧。淑妃若还不合皇上的心意,皇上有贵、淑、德、贤四妃,另外三个,皇上喜欢的,也可以作为皇后的人选。”
李治和媚娘都明白了,原来长孙无忌早已明白她们的来意,一直在打哈哈装傻,笑呵呵的收了他们的重礼却没有一点替他们办事的心思。
“舅舅喝多了,朕也告辞了。”李治冷冷地站起来,拉着媚娘拂袖而去。
二人回到宫里,李治怒冲冲道:“莫说朕要改立皇后,就是朕要把江山给了媚娘,那老匹夫又怎么管得着?”
唬得媚娘赶紧让左右退后,劝道:“皇上酒劲还没过么,说什么胡话呢?”
李治跌跌撞撞的拉着媚娘往正殿跑:“朕没醉,走,朕带你到龙椅坐坐。”
媚娘又是害怕又是好奇,也跟着来到龙椅前。
李治不由分说把媚娘一把按在御座上:“朕命你坐好,朕给你行礼……”
说着,整理衣冠,竟真的向媚娘拜了下去。
“陛下,这可使不得。”媚娘忙伸手去拉他,不料醉醺醺的李治干脆瘫倒在座前,呼呼大睡起来,媚娘被他带得一个趔趄,也跌坐在地上。
媚娘无奈地摇摇头,忽然她的目光被那精美的御座吸引住了。从来没有这么近的打量过这帝国最高的位子呢。媚娘忍不住伸手抚摸那上面雕刻的金龙的每一片龙鳞,顺路而上,一直触摸到活灵活现的龙头,那龙的嘴里含着一颗夜明珠,正好在宝座的正上方,无限璀璨。
仿佛受了魔力的感召,媚娘摇摇晃晃的起来,坐上了那把龙椅。
世界,仿佛在她的面前拉开了新的一幕,那些平日熟悉的屋檐,台阶,和殿外的天空,都一下子变得和平时看起来不一样了。此时,艳阳高照,碧空如洗,媚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轻轻地试探说了一个字:“朕。”
“朕!”整个大殿里雄壮的回荡起她的言语,把她吓了一跳,证实了并没有别人之后,她换了更大一点的声音:“朕。”大殿的回音一如她的果敢清澈。
媚娘把双手架在扶手上,骄傲地看着更远更辽阔的方向,这整个帝国,仿佛都在她的胸中,而这个帝国的天子,此时正烂醉如泥的匍匐在她的脚下。她微微地笑了。
正文 二十
这次到长孙无忌府游说,媚娘没有想到,长孙无忌居然摆出萧淑妃来。上次淑妃跳舞被他说了一通以后,媚娘一直以为长孙无忌与萧淑妃不是一个阵营的,现在看来,却有些扑朔迷离,以长孙无忌的老奸巨滑,难保他不会脚踩两条船,皇后不保,也还有淑妃可以投靠。
再想到前番皇后要告自己的险情,也令媚娘不能不对淑妃生疑。皇后这个人愚蠢也罢,恶毒也罢,却唯独不机敏,没有淑妃那样深不可测的机心。纵然皇后有一千条途径知道自己与如意的关系,但谁能说其中没有一种可能是来自淑妃?
当年,自己第一次到淑妃宫里,淑妃便向自己讨《如意娘》,还意味深长地问:“如意娘,是一个人的名字吧?”
与如意在大慈恩寺密会,淑妃也是说什么都要跟了来,把个如意招惹得几欲癫狂。
再后来,自己与如意争吵心烦,淑妃就借送伞之际打探开解。
自己与如意冰释前嫌之后,淑妃又故作关心前来问:“不知道阿武的侄儿抱得美人归不曾?”
自己将身陷险境,去淑妃宫里看棋,她偏偏说出:“最好的防守便是进攻,你可知道?”是真的教素节还是有意煽动自己呢?
再说自己嫁祸皇后这事,淑妃也跑来说一番道理,而且与长孙无忌劝谏的如出一辙……
天,媚娘每想一层,就觉得更可怖一层。回想起当年因为淑妃在皇后宫里救了自己而令自己对她放下警惕的那一幕,也有了更令人心惊胆寒的解释,那次之后,淑妃和皇后的关系却亲密了,不是么?这何尝不是淑妃的一个局呢?
虽然淑妃一会儿帮自己一会儿帮皇后,连太子忠也要帮一帮,满口的仁义道德,可是谁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怕是煽动起自己和皇后鹬蚌相争,她好渔翁得利吧。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淑妃这个人,也是留不得的了!
六月,皇后的舅舅柳姡Э闯龌屎蟪杷サ南质担郧氚展伲姆馕舨可惺椋屎笠残瓮环稀C哪锢淅湟恍Γ衷诟檬鞘帐跋羰珏氖焙蛄恕2还鹂椿屎笫呛螅珏皇清次幢馗枚愿丁R辉颍珏实凵嘶首樱敢宰庸螅颍珏憬嵘圃担挥惺裁创泶统鸺遥颍顾┳呕实鄣陌肟判哪亍T跹馨阉突屎笠还肆耍攀且簟�
是年秋,一年一度的皇家田猎开始了。李治早撇下皇后,带了萧淑妃和媚娘同行。御马一身枣红,高大强健,威风凛凛,衬得一身戎装的李治眉宇间也多了一股英武之气。“来,与朕同乘一骑。”说着,李治伸出手来相邀。
“我才不要,”媚娘并不领情,“人家要笑我们大唐国穷得连马都没有,还要合着骑呢。”
李治笑道:“哈哈,说的也有道理,那你就挑一匹马吧。”
媚娘放眼打量了一下马棚,摇头道:“这里没有我的马。”
李治奇道:“这数百马匹,媚娘竟找不到合眼的么?那朕就把朕的这匹赤兔让给你骑。”
“陛下的马媚娘可不敢骑。”媚娘嘟囔着,却只见不远处一个白点驰骋而来。
走近了,才知道是一人一马,那马通体纯白,再无一根杂毛,俊逸潇洒,骑马之人也是一身白色戎装,身背一张白色小弓,腰间别着精致的羽翎箭筒,一人一马在秋日之下分外耀眼。
来到李治面前,那人勒马笑道:“陛下,一年不见,踏雪的身手越发矫健了。”原来竟是萧淑妃。
“踏雪?真是个别致的名字,也就是它配得上这个名字。”媚娘称赞,指着踏雪道,“好了,陛下,就是它了。”
李治略有些为难:“这踏雪是淑妃一手养大的,自幼便与淑妃相熟,不如媚娘改乘别个……”
萧淑妃听明白二人意思,道:“陛下不必为难,难得媚娘喜欢,就让给媚娘何妨?”
说着正要翻身下马,媚娘按住她的小腿道声“不用”,踩住马镫,搂着她的腰,略一使劲也翻身骑上了踏雪:“我就与淑妃共乘一骑好了。”说话间,从淑妃手里接过缰绳,将淑妃抱了个满怀,两腿一用劲,踏雪竟“得得”的跑了起来。
李治紧张得直说:“二位爱妃小心!”看踏雪跑远了,才想起什么,喊道:“你又不怕人家笑我们大唐国无马啦?”
媚娘早听不见他喊什么,只听得见踏雪的身上绑着的铃铛清脆的响声。“淑妃这马的铃铛倒是别致好听,只可惜大老远的这样响动,可不早把猎物给吓跑了?”媚娘将头搁在淑妃肩上,呵着她的耳边问。
淑妃被她呵得痒痒的躲闪着,说:“阿武有所不知,我正是要猎物远远的听了这声音跑开呢,免得被他们捕了去。”
“淑妃果然菩萨心肠,连对畜牲都这样怜惜。”媚娘暗暗使劲,将淑妃抱得更紧,让她动弹不得,一边在淑妃粉白的后颈轻啜了一口。
“呀!”淑妃浑身打了个激灵,媚娘觉得她的身体一下子柔软了许多。
淑妃的脸涨得通红:“阿武真是好骑术——今天的天真热,不如我们停下来歇一歇吧。”
“歇什么?”媚娘笑着从淑妃腰上解下马鞭飞扬起来,“啪!”那踏雪撒开四蹄,飞奔起来,“跑起来就凉快了。”
若换了别个女子,比如如意,大概早就要花容失色,惊得大叫起来,可淑妃只是绷紧了全身,一言不发。
这淑妃究竟是何方神圣,任什么情形都这样镇定呢?
在风声中,媚娘问她:“淑妃怕不怕?”
“阿武都不怕,我怕什么,阿武还能害我不成?”淑妃的语调没有一丝颤抖。
哎,媚娘心里叹口气,这淑妃果然是难对付得很呢,收紧缰绳,让踏雪放慢脚步。二人在林子里且行且谈,直至天色渐黑,才惊觉与大部人马走散了。
二人翻身下马,媚娘道:“这下惨了,我们要在这里被虎狼吃了去。”
淑妃忍笑看着媚娘:“阿武吓我呢,这是御猎场,又不是野林子,小兔小鹿倒有,虎狼只怕早躲得远远的了。我们在此歇息一阵,想必他们也在找我们呢,天一亮能看清路,便不用愁了。哪怕碰不上他们,一路往南走,也回到宫里了。”
媚娘叹口气:“要吓唬淑妃可真不是一件容易事——难道淑妃就没有怕的事情么?”
淑妃笑道:“孔子说,无欲则刚,我无欲,自然没有什么可怕的。”
“淑妃无欲?”媚娘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坏笑,“孔夫子也说,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不知道淑妃怎么看呢?”
淑妃倚在树旁,仰望星空答道:“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