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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为什么不辞而别!”咬了咬唇,骆怀溪还是没忍住心头的愤恨,一把攥住她的纤纤玉手,晶亮的眸子里跳跃着火焰。
“我不知道你信不信。“她顿了顿,似乎是自嘲地笑笑——骆怀溪不能想象会在顾翩然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又低低地叹了一句,”你必是不信的……”
“那么荒谬的大丰王朝我都信了,还有什么是不信的!”骆怀溪不受控制地低吼,自己却先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意料到竟然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以前,就连对她发脾气都是未曾有过的,如今,怎的越发暴躁了呢?
但是,自己也不明白,就好像心底一直压抑着的一道锁被打开了,源源不断的戾气争先恐后地想要从那个小孔里倾泻出来,冲击着理智和自持,让她经不住地烦躁,在面对顾翩然时更是心慌意乱,身不由己。
“溪……”顾翩然的表情依旧是柔和中带着一丝悲伤,丝毫没有往日的冰冷,也没有因为骆怀溪莫名的暴躁而不悦,她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伸手可及的清俊脸庞,抚过眉眼,抚过唇角,小心而轻柔地擦拭掉了方才混乱中沾染到的尘土,专注得好似在呵护一件传世珍宝。
她的神情破天荒带着几分脆弱,像是在打量不懂事的孩子般宠溺,又像是与恋人诀别似的深邃,教骆怀溪没来由的心慌,再一次握住了她的手,软语道:“然……不要瞒着我!”也不要离开我。
神色一滞,却又在她恳切的眸光里漾出温软的水泽,顾翩然微微弯了唇,终是点点头:“好。”
振了振衣袖,也不管地上的尘土,席地而坐,顾翩然微微阖上了双目,似在回想——骆怀溪这才注意到:她身上这一身白衣,与当初在校园舞会上那袭汉服颇为相像,只是更加素雅清丽,衣袂出尘不似凡间。
好半晌,她才幽幽一叹,婉婉道来:“你可知为何华人都自称炎黄子孙?”也不待骆怀溪回答便继续说道,“传说并非虚构,只是与众所周知略有出入罢了。
洪荒时期,纷乱四起,人间两大氏族对立,一派以黄帝为首,另一派则是蚩尤统领。
两族背后,则各自有妖族、巫族支持。
为了使盟约更加牢固,黄帝许诺,一旦战胜,便将女儿嫁予妖皇太一为妻。“
听到这儿,骆怀溪觉得心口像是怀揣着一只小兔子一般“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她直直地盯着顾翩然的眼睛,预感接下来的话对自己一定非比寻常。
见她紧张,顾翩然淡淡地一笑,眼里的情意浩瀚而内敛,犹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海泉:“帝女为日之御者,名曰曦和……“
曦和!
曦和……
骆怀溪觉得脑海里似乎锣鼓齐天得震,无数个或浅吟低语或惊怒狂吼的声音不断念叨着这两个字,仿佛从四面八方压迫而来的罡风,要将她撕成碎片!
见她深受触动,顾翩然的手掌缓缓拂过她的脑后,柔光一闪,骆怀溪便觉得那种难以忍受的刺痛就像潮水退却,一点点地消失了。
眼里虽含着疼惜,顾翩然却没有停下故事的打算,仍是不疾不徐地说道:“月之御者,名唤望舒。“
如果说方才的疼是脑海里犹如针扎的刺痛,那此时此刻,胸腔里升腾起的,便是排山倒海般的哀恸,好像整颗心被活生生剜出来,扯离了肺腑,在冷冽的空气里化为灰烬,只剩一具行尸走肉。
望舒!
望舒……
何以这个名字带给自己如此大的震动?就好像跨越了千世万年的哀婉一直刻骨铭心,不曾忘却,而独独在这一瞬间,在听到这个名字后,猛地铺散开来,窒得呼吸也变得困难,唯有神志清醒着,不敢遗漏她下面的话。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分属两个阵营,且每日只有一瞬交集的两人,相爱了。”
骆怀溪呆呆地望着顾翩然悄然勾起的唇角,眼中却突如其来涌出汩汩的热泪,决堤而下,蜿蜒不止。
“傻瓜,你哭什么?”顾翩然柔软的指腹揩去了她脸颊上的泪水,然而那泪水却像是不知停歇的溪流,怎么都擦不完。
“我没有哭……”哭的人,是你啊……
骆怀溪任由她的指尖在自己脸颊上轻拭,双手拽着自己的衣摆——若不是这样,她根本停不了双手的颤抖——虽然顾翩然的脸上是带着笑的,那笑意却比哭泣更加苦涩,眼波里的情殇像是破碎的水晶,梦幻而伤感。
对视了一会,还是顾翩然装作若无其事地打破了安静——只是哽咽的嗓音出卖了她并非如表面上那么淡然:“由此,曦和自然不愿嫁予太一,然而她的逃婚却引来黄帝的震怒。他与太一联手,重伤望舒……最后,曦和自尽于两人面前,以求黄帝手下留情。”
缱倦的目光如水幕笼罩着骆怀溪,让她动弹不得,只能喃喃地反问:“自、尽?”
顾翩然轻笑了一声,却让人觉得这笑里含了无尽的悲怆:“真是个傻孩子……“
隐隐猜测到了什么,骆怀溪却不敢轻信,咬咬嘴唇,她小声问道:“然后呢?“
“然后?呵……“顾翩然又笑了一声,这笑却冷得教人心悸,嘲讽中犹自带着三分狂意,”然后,望舒就疯了。“
骆怀溪愣愣地望着顾翩然慢慢凝出银色的双瞳,说不出话来。
“她在封印了太一之后,永堕轮回,以寻曦和的转世。“黝黑的眸子终于变成了纯粹而冰冷的银色,华美而孤傲,冷漠却惑人,”终于,她找到了。“
骆怀溪被她看得心中一跳,忍不住捂着胸口,涩声问道:“她是谁?“
“就是你啊……我的曦。“轻轻吻上骆怀溪的唇是那么冰凉而柔软,就像覆上了一片薄薄的樱花花瓣,泛着久违的香甜,让她无法抗拒地沉迷。
顾翩然,就是望舒。
而自己,则是……曦和?
分明是不可思议的,却为何生不起一丝反驳的念头。
恍惚间,就如真的经历过那凄婉的一幕幕;恍惚间,又觉得只是梦境罢了。
直到苍白的唇渐渐染上了殷红的色泽,顾翩然才略带不舍地放开了怀中的小家伙。
促促地轻喘着,骆怀溪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两颊的红晕,问道:“可是,这一切,你是如何知道的?“雾气迷蒙的眸子里满是疑惑,”为什么我想不起来……“
吻了吻她的眼睑,顾翩然的眼里划过一抹她读不懂的情绪:“太一被封印前,曾经发动了妖族禁法,那是一个诅咒,名为——曼珠沙华。“
柔柔地靠在她的怀里,骆怀溪把玩着她的一缕青丝,并未抬头:“那是什么?“
因而,她没有看到顾翩然银色的双眸正逐渐褪去,变为原来的黑色,“彼岸花,生生错,是为遗忘。即使相遇,也只形同陌路;即使相爱,也绝难以相守——两两相忘,世世无缘……“
曼声说着,扶着骆怀溪双肩的手一点一点松开,她却仍是沉浸在震惊中没有察觉。
“你本觉醒的记忆已经消失,而我回复记忆后,也依然会忘记。“她的眸子已经有一只彻底变成了黑色,另一只也只剩下淡淡的银晕,”可我,不想忘记。“
骆怀溪猛然惊醒,这才发觉顾翩然已放开了怀抱,在她几步开外。
“然!“恐慌将她湮没,心头掠过浓浓的不安,”你去哪儿?“
这是她第一次见顾翩然笑得这么久,笑得这么暖,笑得这么美,但她陡然间意识到,这也许是她最后一次见到——这让她无论如何都难以接受。
“这里——是轮回台。”顾翩然柔柔地笑着,连眸子都是弯弯的翘起,像是得偿所愿的欢喜,又仿佛是融化了千世的忧伤,“觅前世,照今生,寻来世……改天命。“
流转了千世,万年,她终于找到了曦和的转世;终于在这片刻,忆起了当初;终于能用这轮回台,弥补遗憾。
——当然,这逆天之道,总要付出些代价。
启动这轮回台的代价,只是献出自己的魂魄,而已。
顾翩然眼中的银芒化为了一丝丝光线,钻入她身后光芒乍现的台案中,汇成了表面浮动的字符。
以我一缕残魂,换一世倾情相恋。
以我一世残躯,换一生执着相守。
我想要,记得你。
随着光芒逐渐消散的身躯猛地一震,半阖的眸子倏忽睁开,愕然转为惊怒,瞪着眼前死死抱着自己腰身的孩子:“溪!你、你……“出去!
顾翩然惊惶,焦急,使劲挣脱着,却阻止不了骆怀溪正与她一同变淡的事实。
娇叱未出口,便被一个急切而莽撞的吻堵在口中,耳边是她轻柔却坚定的誓言,宛若情话:“黄泉碧落,我都要与你一起!你休想丢下我!”
不论前世。
不论今生。
我不会忘记你,决不!
我记得,我爱你。
☆、双生
清明时节,雨纷纷。
S市远郊墓地。
身着浅杏色风衣的女人留着齐耳的短发;柔顺帖服着脸颊;干练之中多了几分温柔的女人味。
她默默地凝视着眼前纯白色的墓碑上的照片——清俊的少女笑颜如花,无忧无虑的样子让她忍不住落下泪来。
伸出手抚摸着黑白的照片,女人咬了咬唇;柔声说道:“宝贝,妈妈来看你了……”
哽噎着;却觉身后陡地一暖;已经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耳边是熟稔的令她安心的柔媚嗓音:“简简。”
腿上一紧;一个小小的身影一把抱住了她;糯糯地问道:“妈咪;这个就是姐姐吗?”
简博雅将她一把抱起,拥着她软软的小身子,轻嗅着她身上的奶香味,眼泪汹涌而出,教她说不出话来,只能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顾念兮,是这个孩子的名字。
三年前,骆怀溪和顾翩然双双失踪。
三年前,她的世界天崩地裂。
三年前,她和顾涟漪有了一个孩子。
念兮,念溪。
花了整整三年时间,她终于接受了骆怀溪已经不在的事实,慢慢走出了痛失爱女的阴影,开始了新的生活。
看着白色墓碑上另一张照片,清冷的女子容颜姣好,嘴角微抿,眼神却柔和。
简博雅紧了紧自己的手臂,搂住了怀里的孩子,身子朝后放松,靠近顾涟漪永远为她敞开的怀抱:“宝贝,妈妈相信,即使在另一个世界,你们也不会分开……我们都会幸福的!”
虽然眼里含着泪水,嘴角却是绽开了一个百合花一样清美的笑来。
另一处。
骆怀溪甩了甩晕晕乎乎的脑袋,却不知身在何处。
“然?”她茫然地望了望四周,陌生的景致让她不安,而爱人不在身边才是她全部恐慌的来源。
在顾翩然的身影逐渐变淡的最后一刻,她扑上去死死地搂着对方,最后与她一起消失在了原地。
不管谁是望舒,谁是曦和,也不管什么前世今生,宿命诅咒,她只知道自己深爱着顾翩然,自己想要与她永远在一起——哪怕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可是,怎么醒来后,就只有她一个人呢?
“然!你在哪里?”扬声喊了一句,没有回应。
叹了一口气,举目四望。这里似乎也是一座山头,草木稀稀拉拉,乱石堆积,却没有半个人影,空气里有一股危险的气息。
不知什么原因她们没有落在同一处,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这是哪里,然后,把对方找到。
她试探性地活动了一下手脚,灵活没有阻碍,行动不是问题。
身上的登山包以及装备都被她扔在了落霞山,现在除了口袋里的手机、纸巾之外就只剩下一把瑞士军刀了。
摸了摸裤袋,骆怀溪又发现了一把印着酒店LOGO的打火机,有些庆幸自己在收到后随手塞进了裤袋里。
这荒山野岭,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猛兽……如果是然的话,应该没有问题吧?
有些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看上去柔柔弱弱的顾老师,可是个武林高手呢!
想必比起对方,自己才是更需要担心的一方……
骆怀溪看了看天色,辨别了一下方向,朝着南边走去。
一路上,她不停地思考着与顾翩然汇合之后的打算,并没有注意到这片林子实在是安静得过头了。
走了近半个小时,终于看到一处村落。
破败的砖木结构,有些屋子的顶上居然还是用稻草堆填的,可见这并不是一个富裕的地方。
骆怀溪心里琢磨:不会是落到什么偏远山区了吧?
摇摇头,加快步子走进了村子,破破烂烂的木栅栏缺了一个大口子,似是被人硬生生撞开的,黄沙地上见不到一丝植被,连脚印都看不分明。
她有些疑惑:这是多久没有来人了?不会是与世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