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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影秋欺身过来:“你是她什么人,你要将她带去哪里?”
“老夫是她的故人,人是我救的,自然是随老夫回青田县。”
“你回不去了。”端木影秋冷冷说:“大徽安国开战在即,边境围得铁桶一般,连只苍蝇也飞不过去。”
“那小姐你意欲何为?”
“我要带她走,她是我的人。”端木影秋说的很轻,语气却不容置疑。
方蝶儿怒极反笑:“她何时成你的人了?你又能去哪里?安国上上下下在抓捕你,你现在无国无家,连个栖身之所都没有!还想带走她?痴心妄想!”
端木影秋一手攥住青鸾不老实凑过来的嘴,冲方蝶儿微微一笑,不无得意道:“她是不是我的人,等她醒来,你亲自问她。这天下之大,还怕找不到一处安身之所?”
方蝶儿见她语气笃定,胸有成竹的样子,自己心里有点发虚,她早知道这个女子不好惹,可她也不甘心将呆子就这样送给她。
“也罢,你我先不要争了,等呆子醒过来,她要愿意跟你走,我也不拦着,现在,安国你回不去,大徽嘛,呵呵,你我都不想把呆子还给那个人吧?既如此,不如先跟我回曜国,等呆子好过来,再从长计议。”
两个美人旁若无人的商议着,压根没把法善的意愿考虑在内,可怜他修行几百年,穿越了两个时空,前知千年,后晓百世,却忘记学几招拳脚功夫,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两位女侠挟了去。
“皇姐,皇姐……”
“妹妹……”
“公主殿下……”
方灵羽在呼唤声中醒来,她缓缓睁开沉重的眼帘,方天衢,王芷柔,兰秀儿一个个哭得双目红肿,守在她榻前,方灵羽轻轻的闭上眼,冰凉的泪水从眼角滑落下来:“为什么拦着我,心已经死了,人活着也是受罪……为什么要拦我,我只想随她而去……”
“妹妹……”王芷柔心酸的用手帕抹去方灵羽的泪水,柔声安慰道:“记得那年,我与林大人结伴游玩落霞寺,我在佛前许愿,愿佛祖保佑林大人一世平安。昨日,我在梦中问佛祖,可是弟子不够心诚,为何许愿不见灵验,佛祖在梦中告诉我,林大人前世是佛祖座前的一朵莲花,她静听了千万年佛祖的诵经,这该是多大的福报,佛祖一定会庇佑她的,妹妹,你要相信佛祖,相信林大人一定会平安归来。”
“姐姐,你说的可是真的。”方灵羽眼眸中燃起光芒,她死死的攥住王芷柔的手,像是攥住一株救命稻草:“你不要骗我,不许骗我,我,我眼看着她……她坠落下去,就那么消失在我眼前,你们不会知道,你们都没有看到,她,她浑身是血的样子,从万丈悬崖坠了下去……我,我也不想相信,可是我该怎样说服自己……”
“妹妹,你不用说服自己,你只要相信佛祖,相信林大人,林大人也说过,不要相信眼睛,要相信你的心,公主你相信自己的心吗,如果相信,就为自己,也为林大人,留一份期许。”
时光静静的流逝,方灵羽颈间的瘀痕消却了,也能很少的进些饮食了,兰秀儿寸步不离,侍奉左右,精心照料下,方灵羽脸色渐渐有了血色,每日,她都在王芷柔的陪伴下,虔诚的诵经,这是她心灵全部的寄托,只为了心中那一丝不灭的期许。
方天衢忙于朝政,太傅不在,兰瓶儿成为了他最得力的助手,兰瓶儿当年是科举探花,是林逸朗最放心的弟子,林逸朗所有的计划和研究成果都是不避她的。正因如此,方天衢破天荒的封了兰瓶儿为上将军,大徽有史以来第一位女将军。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大徽国在为开战做着最后的准备。
方天衢向方灵羽请示了几次开战时机,方灵羽每次回答的都一样,不再过问朝中事,一切由皇上定夺,她只要,安晟焕的项上人头。
方天衢流着汗领命而去,召集文臣武将商议后,定于本月初八,御驾亲征,誓要踏平安国,一洗前耻。
浩浩荡荡的帝国大军出发了,皇宫里,变得更冷清了些。方灵羽依旧是诵经,吃饭,睡觉,等待……周而复始,脸上虽然平静,却再也不见一丝的笑容,直到这一日……
“啾啾……”
方灵羽转着念珠的手指顿了顿,侧耳聆听。
“啾啾……”
没有听错,是鸾儿!方灵羽喜上眉梢,紫玉在一旁吐了吐舌头,哎呀,青鸾青鸾,你好大的本事,能博公主一笑,你面子比皇上还大咧!
殿外,方灵羽搂着青鸾的脖颈,又笑又哭,“坏鸾儿,你跑去哪了,这么久都不回来,你都忘了这个家。”
“啾啾……”
“鸾儿。”方灵羽温存的为青鸾梳理着华丽的羽毛,柔声细语的说着:“鸾儿,你有没有……有没有见到她……”
“啾啾……啾啾……”
“你见到她了对不对,”方灵羽将青鸾紧紧的搂在怀中,眼泪潸然而落:“我知道,她还活着,鸾儿你是见到她了,你是回来告诉我,让我放心对不对。”
“啾啾……”
“好鸾儿……乖鸾儿……”
方灵羽像个孩子似的,和青鸾说了一下午的话,她为鸾儿剥了它最爱吃的松子,她陪着它在朗月别墅小池塘边嬉戏,看它捉塘里的鱼虾。一直嬉闹到傍晚,方灵羽从书房中出来,
“鸾儿,去找她,把这个替我带给她,好吗。”方灵羽摊开手中一丝红绸,上面是她手书的一行小字,寄托了她无尽的相思:满床明月满帘霜,被冷灯残拂卧床。燕子楼中霜月夜,秋来只为一人长。
方灵羽小心的将红绸缠在青鸾腿上。
诵经,等待……诵经,等待……不知时光悠流,天月遥在……诵经,等待……直到,这一天,空中飞来青白色熟悉的身影。
“啾啾……”
方灵羽手中一抖,念珠掉在地上,她从蒲团垫上坐起,心跳快得犹如在经历一场狂风骤雨,她有些急切又有些胆怯的向走出殿外。
青鸾悠悠然在院中鹤立,腿上系着的还是那丝红绸,方灵羽眼眶瞬间湿润,“鸾儿……你回来了,没有找到她吗,没关系,没关系的……”
方灵羽欺身上前,解下那片红绸,上面是她渐渐淡去的笔迹:“满床明月满帘霜,被冷灯残拂卧床。燕子楼中霜月夜,秋来只为一人长。”
方灵羽失落的任泪水滑落,一颗心塌了下去,塌的没了方向,没了呼吸。
“啾啾……”青鸾轻轻啄了下方灵羽的手。
方灵羽麻木的翻过红绸,上面,一行无比漂亮熟悉,刻印进她心底的笔迹,引入眼帘:
“楼上残灯伴晓霜,独眠人起合欢床。相思一夜情多少,地角天涯未是长。”
方灵羽颤抖的捧着红绸,腿脚软的再站不住,依住门槛,一点点的跌坐下去,潸然落下的泪水和入她唇间溢出的呢喃:“朗……我的朗……”
作者有话要说:花呢~有花吗~
☆、【凤鸾双骄】
边境。安国三十五万大军沿线布防,分为东西中三路大军;中路大军镇守离大徽接壤的要塞重地;也是安国军队最骁勇善战的主力军。
深夜子时,一颗照明弹在安国军营上空炸响,接着;万炮轰鸣,黑夜被火光照耀得亮如白昼。无数的军士在睡梦中被炸飞上天;侥幸逃出来的;钻入事先挖好的地堡,炮声稍息;地堡中的人刚送下一口气;天空中再一次燃起一颗信号弹;下一秒,又是万炮轰鸣,这一次,不是炮弹,而是更加可怕的液体燃烧弹,在地面产生两千多度的高温,足以把石头烧化。藏在地堡中的人,还没来得及感觉痛苦,瞬间被烧成了卷缩的骨架。漫天火光,映红了对面小丘之上,方天衢充满仇恨的双眼。
炮火持续了一夜,天明时分,大徽三十万将士,从东,西两路包抄,随即完成了对中路敌军的分割,包围,歼灭,日落时分,安军统帅快马急报朝廷,中路大军被全歼,东西两路大军损伤过半,正向北部撤退,边境全线失守,门户大开。
大徽铁骑以歼敌二十万的战绩,实现了永琏公主化千里为焦土,尸骨堆成三山五岳的咒语。
绮兰公主的诅咒也灵验了,两个老头被她搅得永无宁日……
曜帝和魏相国在御书房商议着最新打探的军情,一个小太监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皇上,皇上,公主……公主朝这边来了!”
魏相国哆嗦着嘴唇问,“到……到哪了?皇上,咱们快躲躲!”转回头再看,皇上早跑没影了,地上留下一只鞋,“陛下,陛下,你的靴子!”
方蝶儿进来书房,屋里一个小太监,装模作样的在擦地,“父王呢?”
“皇上,他,他跑了。”小太监哭丧着脸。
“你报的信?”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
方蝶儿不屑于欺负小角色,目光在屋里一扫,落在抖动的桌布上,“出来吧。”
桌下不见动静,方蝶儿用皮鞭轻轻撩开桌布一角:“不敢出来是吧,那你听好,把相国府腾出来,本公主要搬进去住!”魏老头卷了铺盖卷,连夜滚出了相国府。
方天衢闻悉太傅还活着的消息喜不自胜,他派了几路人马四下打探太傅下落,并嘱咐探到任何消息急报公主。
相国府的气派一点不输皇家园林,怪石嵯峨,古松森秀,奇花烂漫,瑶草芳菲。方蝶儿要下这个宅子,就是为了给呆子疗伤。呆子已经醒过来了,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弱,不知道法善那老头如何救的呆子,只知道他早在数月前就在那黑礁崖下守株待兔,莫非他有先知先觉的本领,还真是个老妖怪!
夕阳西下,端木影秋独坐在屋内,一阵晚风袭来,她收回飘散的思绪,起身去林逸朗的房间取了一件外衣,徐步来到花园。那个身影静静的伫立在园中,遥望着天边落日,端木影秋心底一阵黯然,轻轻的走过去,将外衣披在林逸朗的肩头。
沉默良久,还是忍不住,轻声问了一句:“在想她么。”
林逸朗眉间划过一丝忧伤,垂下头,缄默而不语。端木影秋将她的表情收在眼底,心里一阵抽痛,她从身后环抱住林逸朗,脸轻轻的贴在她的背上,幽幽的呢喃:“慕鸾,为什么你的眼中只有她,你就不能看看我么,”林逸朗的身体略微僵硬,她摸到端木影秋环在腰间的手,想从她的环抱中抽离开去。
端木影秋感觉到她的用意,却是搂得更加用力,语气多了一份幽怨:“她就那么好么,值得你为她倾尽所有,甚至不顾性命,而她,每次都抛下你,她甚至不来找你,在她心里,她的弟弟,大徽的江山永远比你重要!”
“够了!”林逸朗甩开端木影秋的手,声音冰冷透着一丝危险:“端木小姐,我不喜欢任何人来评价我和羽的感情,我们之间的事,只有我和她清楚。也许,她没有那么好,可是,喜欢和爱本就是两回事,喜欢一个人因为她好,爱一个人是爱她的全部。端木小姐,请你不要评判我们的感情,因为我对此从不怀疑。”
“也对,”端木影秋闭上眼,哭得隐忍,笑得凄苦,“你的心里眼里只有她一个,一直如此,从我初见你的时候,就该知道,她是你的宝贝,你不能容忍任何人冒犯她一丝一毫,为了她,你死都不怕,你着了她的魔。只有我这么傻,你又不是我的谁,我凭什么那么期待你跟我一起,又何苦嘴角一直为你微笑着,明知等来的只有伤害,若不是深情至此,我何苦,何苦为你装傻下去,慕鸾,我早知道这样的结局,早知道我会输得彻底,我不怪你,我怪不来,只能怪自己,怪我的万般可怜,都因一厢情愿。”
林逸朗的心,被揪扯的一疼,端木影秋在她面前放下了全部的自尊,她无法做到无动于衷,林逸朗咬着嘴唇,声音略带沙哑的说道:“端木小姐,我承诺过的话,一定会做到,我会……会一直陪着你,只是我的心再不能容纳任何人,承蒙错爱,可我注定会辜负你的深情。”
端木影秋觉得自己像个输得不甘心的赌徒,压上最后一注筹码,“慕鸾,如果再也见不到永琏公主,你的心也容不下我么。”
林逸朗微微扬起头,看着天边吐露的一轮新月,“月亮是地球的天然卫星,上亿年来,它就一直这样孜孜不倦的围绕地球环行,如果有的选择,它未必愿意年年岁岁这样寂寞的转动,但这是它的宿命,爱情也是一场宿命;由不得谁不甘心;由不得谁不情愿。”
端木影秋闭上眼,“你走吧,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端木小姐,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够陪你,直到这场战争结束。”
端木影秋厉声道:“你走,我不需要你怜悯。”
林逸朗静静的看了她少许,不再多言,转身而去。端木影秋呆怔在原地,泪水止不住的滑落,她不停的拭去泪珠,她恨自己的不争气,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