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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情末深-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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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什么可说的。”
  “你不能这样儿,你说点儿什么吧,说点儿什么在走,要不我难受。”
  “。。。。好好的,好好过日子,高高兴兴的过,丫头。”
  说完这些我立即被过身,我怕看她哭,怕自己心软,我怕她一哭,我就再也笑不出来。人之所以自找麻烦讲那些多说无益的零碎,只不过为了有余地回旋,可冬宝儿,我们之间早就没有任何希望。
  我忍住想要回头的欲望,咬着牙大步流星进了安检,这样很好,我们甜蜜过、痛苦过、忧伤过、歇斯底里的伤害过,这些都将变成无法捕捉的影子,我们只是大千世界里的一抹碎片,随风飘散,我们注定要迎接尖锐的分离。  
  登机前,手机提示一条新短信,来自冬宝儿,只有寥寥几笔,而我内心苦涩,像喙嘴的铁钳一样紧紧地咬噬着我的灵魂,吞没在泥泞的悒郁黑暗中不得呼吸。我关掉手机登机,身后一阵空荡荡的风吹过,不然为什么我会手脚冰凉。飞机缓缓起飞,强大的气压令我耳鸣,胡乱抓起一本杂志翻开,是一篇关于旅行的文章,上面大大的题记写着:“生活里,有很多转瞬即逝,像在机场的分别,刚刚还在互相拥抱,转眼已各自天涯。”
  我从窗口眯着眼睛看阳光下的苍山洱海,春夏秋冬寿终正寝,我花了很长时间,试图去热爱这个并不值得热爱的世界,煎熬着从刀锋而过,百炼成钢。紧紧的握住口袋里的手机,一种混沌的疼向我袭来,想就这样嚎啕大哭。
  短信里只有短短的四个字:“十年,不悔。”
  


☆、第二十八章

  (30)
  北京的建筑物依然七拼八凑,天气还是尘土飞扬,交通一如既往的便秘堵塞,这是从冬宝儿那回来的第三天,玲子不知我回了北京,其间打过三次电话,发了五条短信,我懒得回复,这几天谁来电话我都不接,况且知道我回国的人不多,手机大多数时就是个摆设,偶尔看看时间日期。
  这些个青天白日的我就没出过门儿,饿了叫泡面,点餐KFC外卖,渴了叫客服,一个人孤零零的对着电脑,白天我像个偷窥者,站在窗帘后,看着楼下浑浑噩噩的人们,他们西装革履,她们略施粉黛,人五人六儿的冲出家门,在这个破烂不堪臭气熏天的城市里成功或失败,他们在阳光下压抑着卑劣的人性,奋斗挣扎,我曾也是他们的同类,平庸而忙碌。我更喜欢城市的夜晚,笙歌鼎沸灯火通明,这时人们贯鱼而出撕下面具,着装怪异浓妆艳抹,饭馆里的酒气冲天,或者角落里一言不发的苦捱时光。
  烟没了,看了看手机10:17分,于是,我扔开电脑,跳下床披上衣服,装好钱包走出房间,步入夜色,9月底的北京夜里已经有了凉意,我抖抖身子,想让身子暖和一些,酒店前台的服务员职业化微笑的说着您好,是个让人看着舒服的秀气姑娘,我回了笑,并问清附近哪能买烟。
  出门右拐三米的距离,看见一家7…Eleven,买了两包烟,一袋无花果,一盒酸奶,我拎着袋子往回走,旁边摆着小摊在卖麻辣烫和酸粉,乱七八糟的钳子上插着各种蔬菜跟丸子,胃里一阵不适我感到饥饿,我要了份酸粉,等待的功夫抽了根烟,我在椅子上座了下来,看路上车来车往,食物的味道一般,胡乱吸溜几口,便提不起性质在吃,交了钱,提着袋子回了房间。
  打开电视,冲了个澡喝掉酸奶,查看电脑,屏幕上有头像在闪动,是老四。
  老四: “日,你丫闭关了?”
  苍蝇:“丫你大爷,你丫找抽呢?”
  老四:“呦喂,脾气见长啊。”
  苍蝇:“一直挺淡定,就是碰见不说人话的,特想抽丫的。”
  老四: “咋,是不是练欲女新经呢?”
  苍蝇: “这都知道。”
  老四: “哥会算。”
  苍蝇:“算你大爷。”
  老四:“你个海龟怎么这么爱骂人。”
  苍蝇:“看见龟儿子,没忍住。”
  老四:“日,我是当爹爹的。”
  苍蝇:“我以为你是当公公的。”
  老四:“看来没少刺激,说话这么毒。”
  苍蝇:“有事儿没事儿?”
  老四:“有,把你内不痛快跟我说说。”
  苍蝇:“好让你高兴?”
  老四:“不能够,你把我当什么了。”
  苍蝇:“傻逼。”
  老四:“操,你个疯B。”
  苍蝇:“滚。”
  我跟老四不在搭理对方,我们总是这样,忽然跳出来四六不着调左顾而言的乱骂一气,只要不戳对方软肋,谁都不会动怒,某种程度,老四是我的伙伴,想找人说话想找人陪伴时,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就行,哪怕不发一言,只要知道有那么一个人在这儿,就会没那么难受。我跟老四,都懂这种独孤。
  内夜我又做了噩梦,梦里无数的人头挂在树梢,漂亮的,平凡的,圆的、瘦的、长发、短发,她们的脸无一例外的年轻,我抬头看着挂在半空中的头颅,她们的脖子只是个空荡荡的黑洞,血滴在身上,我低头去擦,发现地面已是一片血海,我听见树上的歌声,有人大声尖叫,听见树上有人叫着:十一,你看你看,我在这。我追着声音抬起头,靡苏的头发随风摇曳而起,她脸色苍白红唇如血,我想说话,可舌头从中分裂变得又细又长吐着芯子,头呈椭圆身体慢慢瘫软爬行在地,我变成一条长着毒牙的蛇环绕成圈,吞噬自己的身体,我被噩梦惊醒,身上都是汗,翻开手机已是下午两点,我决定不能这样下去,不能一个人。我给玲子打了电话。
  “谁呀?”
  “装什么傻,十一。”
  “不认识。”
  “真不认识?”
  “真不认识。”
  “好好想想。”
  “想不起来。”
  “我提醒提醒你,十岁内年你尿裤子谁帮你晒的被子,初三内年逼着班长跟你谈恋爱谁帮你截的人,高二你马路牙子掉下水道谁帮你喊的人,你当年、、、?”
  “我去你大爷的,十一,你丫闭嘴。”
  “想起来了?不用我在帮你回忆回忆?”
  “用不着,这辈子干得这点儿丢人事儿全落你手里了,怪我认人不清。”
  “我都没吆喝交友不慎,哪儿呢?我去找你。”
  “你丫想找就找,不是你装死的时候了?”
  “差不多了啊,小肚鸡肠跟个娘们儿一样,地址。”
  “谢你慧眼,我还真就是个货真价实的娘们儿,合着以为都跟你呢,混合双打。”
  “成,回见呗您。”
  “哎,别介,这么不经逗呢,我6点下班,国货8号出口等着,你自个掐着点儿,早来也白搭。”
  “成。”
  我洗干净素面朝天带上帽子,换了身衣拎着包出了门,路边儿买了瓶老北京酸奶,蜂蜜味儿、灰色小瓷罐儿、圆嘴扎着根儿橡皮筋儿,比超市里卖的味儿要纯很多,喝完又把瓷瓶还了回去。早些年,第一次跟着冬宝儿来北京,我在路边儿买了两瓶,没给人押金拎着就走,被内大爷追了一路,说姑娘,这罐你不能拿走,还没给押金呢。我当时闹了个大红脸,冬宝儿笑我是土老帽。
  想着这些脸上也就挂不住笑了,新衣服永远比旧衣服好看,新家具永远更光鲜,饭菜永远是新做出来的更香,新城市永远更自由,新人群永远更据诱惑,新的生活永远更有激情,可唯独这记忆,永远是旧的好。
  


☆、第二十九章

  (31)
  等到玲子,我们奔了西直门,停在一家小店门口,不加思索的闯了进去,这家店荒凉的很,又不干净,空气里散发着灰尘的味道,昏暗的四周破破烂烂,老式的收音机里放出了留声机里的音乐,服务生们懒懒散散,只有一张桌子擦的雪亮,我们坐在唯一的亮处,看着雪亮的桌面,我不由自主的趴在上面,玲子要了三个热菜,一瓶牛栏山。菜上的很快,即不难吃也不好吃,嘴里夹着菜,心思却不知跑到了哪儿,刚开始谁也不大说话,两人就是闷头吃,后半段喝到第二瓶白酒时,玲子把盘起的头发放了下来,给自己倒了半杯白酒,又给我满上。
  “你别倒我胃口,一脸的苦大仇深饱经风霜,眼神不好的以为你丫跟这儿开追悼会呢。”
  “。。。。。。。。。。”我抬头看她一眼,又低头夹了块鸡胸往嘴里塞,就不搭理丫的,故意砸吧出声,气得玲子开始翻白眼。
  “哑巴啊还是喝强力胶了,说话。”
  “你特么能不能让我踏踏实实的吃完这顿饭?”
  “不能。”玲子抓起桌上的酒杯,喝下去多半儿,抿了一下嘴,呲牙挑衅的看着我。
  “你想干什么呀”
  “不干什么,瞧你气不顺。”
  “不顺给我滚蛋。”
  “你丫也就窝里横,不就犯拧么,人结婚了,瞧着不是滋味儿,想起人冬宝儿的好了,你丫就是马厩里的狗,你不吃也不许别人惦记,玩儿现了呗你。”
  “关你屁事儿,我的事儿以后你少管。”
  “呦喂,你当我乐意那,我特么还嫌沾一身臊呢,是谁特么跟我面玩儿深沉玩儿忧郁玩儿此情可待成追忆?不是我说你,瞧你丫现在这操行,活的没滋没味儿的,不就女人么?她们有的你也有,里里外外不就这码事儿?该走的不该走的都撤了,你就是死里作践自个儿,谁能看见,看见了谁还把你当回事儿?你别傻了,睁开你内狗眼,好好看看这世道。”
  她吹眉毛瞪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德行,不停拿着酒杯瞧着桌子,好像手下敲的就是我。她说的话杵了我的肺管子,我忽然想跟她说点儿什么,想掏着心窝子的说些什么。。
  “玲子,你知道吗。。。。以前我总想让靡苏回来,想让她平平稳稳的过日子,想着对她好,让她高兴,想守着她。合该认定她就是我的信仰,这辈子只能爱的人。可是,现在。。。。。我不那么确定了,一个人呆着的时候心里空落落的,想着我为她做的一切,想着冬宝儿为我做的一切,我难受,甚至不敢想过去那些事儿,我受不了,就像掉进冰窟窿,心都是寒的。”
  “。。。。。。。。。咱跟林。。跟靡苏是一起长起来的,从小你就偏心,什么事儿都想着她,都让着她,我为了这个没少生闷气,但又特羡慕你两,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咱内会儿挺好的,见天儿瞎高兴没心没肺的,不糟心。可石头儿死了,什么都变了,靡苏她妈不认她,她越活越没人样儿,你呢,突然有一天哭着跟我说,你爱她,这辈子都没法儿爱别人。你知道我当时什么感觉么,我两个最好的朋友,疯了。我特别害怕,因为预感要失去你们,刚开始我不理解你为什么爱她,其实到现在我也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你爱女人,你是同性恋,这都没关系,你还是我朋友,可靡苏不行,你心底比谁都明白,就她不行。她不爱你,一丁点儿都不爱,她就是利用你,你知道她为什么一直为所欲为么,你怪不了别人,是你自己做的孽,你什么都依她,什么都惯她,只要她要,只要你有,什么都能给,这人都是记坏不记好的玩意儿,她就是看穿你这点儿,才能这么对你。你对她就是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不到走投无路,她压根儿想不起你是谁。”
  玲子说这些时口气变得很平淡,比我们掐架时要平淡得多,她说靡苏就像说着天气,可我能感受到她的不痛快,或许在我说爱靡苏那刻起,玲子就已经离我们远了,到底是不一样的。
  “你还记不记得,咱小时候读庄子看到的一故事,尾生与女子期于梁下,女子不来,水至不去,抱梁柱而死。我不是不想离开,而是早跟内梁柱长到一起了,身不由己,心不由己。”
  “那冬宝儿呢?她这十年就像个笑话,除了念想,还不如个屁。你就装吧,看你能骗自己到什么地步,你要不是我姐妹儿,早大嘴巴抽你丫的,你特么就是一混蛋。”
  “你说的对,我就这样了,这辈子就这么着了。”
  “有劲么?”
  “没劲,喝酒吧,也就这有劲了。”
  分道扬镳时,我们意识都很清醒,可能太想买醉,反而不太成功,分别时玲子说了很多话,她说,十一,以前我暗地里没少欺负石头儿,他特别乖不哭不告状也不记仇,你们谁都不知道,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么?玲子看着我的沉默又自顾自的说,你不记得,你也不记得他了,其实,我也忘了,你说石头的眼睛是不是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石头儿肯定没忘了咱们,十一,你说,他要是活着现在能成什么样?他要是活着啊,我早就嫁出去了,他总说考上大学毕业了就娶我,给他当媳妇儿。十一啊,你说,石头儿活着该多好,活着多好。
  玲子一遍又一遍的追问我,我站在车水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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