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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我真想好好活来着。
自杀未遂,靡苏试图自杀,就在她对我说,她想好好活下去的当夜,她拿着水果刀划破了自己的手腕,伤口很深,医生说,这种程度的伤口,说明病人自杀的决心很强烈。
在等待抢救室的灯灭时,我全身止不住的颤抖,身上沾了她的血,我觉着冷,这个世道太冷,冷得我想找个没人的地儿像傻逼一样的大哭一场。
我怕靡苏就这么死了,这么孤苦伶仃的死了。哀毁骨立的靡苏安静的躺在病床上,她瘦得像是重度吸毒的瘾君子,只剩下骨头。嘴角干裂的缝隙里有几道血丝,可能是失血过多,她的脸色惨白,我把手放在她鼻息下,我想确认,她还呼吸着,还在这操蛋的人世。
我说靡苏,咱不折腾了,咱好好的过日子,够了,还得够多了。
靡苏哑着嗓子,没有眼泪,她对我说,十一,这不是人世,这是地狱。
我知道,我的靡苏,万念俱灰。
靡苏的母亲期间只来探视过一次,她只冷冰冰说,你没有资格自杀,你得活遭罪,你得还债。
我只是觉着五脏六腑都在叫嚣,靡苏俨然在崩溃边缘,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跪下去,也许我是为了这个苍老的女人好受一些,这样靡苏兴许会少些折磨,谁他妈活的都不容易,我指着靡苏声音抖得厉害,你要是觉着她死了你能痛快,你就一刀给个利落,你成全她,她是你闺女,不是畜生。我看见这个女人的震惊颤抖与疼痛。
靡苏躺才床上嘎嘎的笑着,像夜晚里猫的声音。碎成一地绝望的粉末,疼痛里开花。她的母亲在我们的诡异疯狂里,落荒而逃,我看见了她的泪水,或许,她没有她以为得那样恨着靡苏,她只是靠着恨意活着,苟且的活着。她的母亲搬了家,留给靡苏这套房子。或许,不愿在阴霾里互相伤害。
靡苏在很久以后对我说,十一,我的母亲不要我,我爱的男人不要我,不要我的孩子,你看我这辈子欠了两条人命,怕是下辈子也还不清了。
我说,靡苏,我在这里,你就不会没有家。我习惯等待,无休无止的等她回家,她的心里有着无底深渊,我愿意做一束光,不亮不冷也不烫,我想让她好过点儿。
☆、第六章
空气里开始渐渐带着稀薄的凉意,秋天了。我知道靡苏又要离开,石头的祭日快到了,她从不去看望,她说,她怕。她总是逃离着这个日子,可我不愿在等,数着她回我身边的日子,等待是件让人心灰意冷的事。我把她捆在床上,我说,你哪也别想去。
靡苏狠狠的瞪着我,像瞧见一个怪物。她的手腕脚腕在挣扎里被绳子磨破皮肤,渗出薄薄的血丝,我为她擦药,可就算这样,我依然不肯放开,那次我是下了决心。
我喂靡苏吃饭,她把口水吐在我脸上。我用毛巾给她擦脸,她趁机咬我的手掌,很疼,疼得我掉出眼泪,可我不挣扎,任她咬破我血肉。她松了口,牙齿与嘴角满是血,冲我冷笑。
我每天对她讲很多很多的废话,讲天气,讲笑话,讲新闻,讲楼下大妈丢了一件内裤,讲我们小时候,讲石头,讲我们的过去,讲那预见不了的未来。
靡苏不肯开口,没有声息,她只会对我冷笑,后来,她连冷笑都吝啬给我,面无表情。
被困住的靡苏,什么也不能做,可只有这样,她才不会再次消失。
我说,靡苏,你别恨我。
她只是冷冷的看我,嘴角被自己咬破,手腕的伤口已经有些溃烂,她不开口向我求饶,只要靡苏开口,说不在离开,不在逃跑,即使是假的,即使是骗我,即使我比任何人明白,也会放手。
我说,靡苏,这次我带你离开,好吗?你想去哪,我带你走。声音里有着自己都轻视的乞求。她闭上眼不看我,依然沉默。
我看着她的伤口,看着她的冷漠,解开绳子。
我说,靡苏,走吧,别在回来。
我塞钱给她,全部的积蓄,我依然愿为她做任何事,可靡苏不会在接受我,我想这是我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唯一的一件事。
靡苏终于开口对我说话,十一,别为我哭了。可我想起她曾说过,你哭不出来,我替你哭。你看人果然不能欠债,利息太高我已经还不起。我的眼角底下突然多了一颗泪痣,她离开时,我正在医院镭射掉它,眼部打了麻醉,机械扫在眼上时,其实没有任何疼感,可奇怪的是,我还是哭了出来。
我们一直前行,尽管时日成了非难,我们能做的,就是把惨淡的微笑投宿在早年不复返的轮廓里,不停失去,记得的都已不存在,存在的都已不在乎,我们开始相信宿命,清醒自知的活着,内心平静因为丧失痛苦,像失去方向的季候鸟。我们习惯用微笑粉饰太平。然后所有的情节在预料中又出乎意料的脱离原有的脚本,变成蹩脚的参杂这悲喜的傻逼正剧,任由眉目穿梭在时间的深渊里变得模糊,在模糊。
故事还没说完,她离开了。这个季节总是阴霾多雨,只剩电脑里凌乱的文字,回旋在房间的歌。
看见的熄灭了
消失的记住了
我站在海角天涯
听见土壤萌芽
等待昙花再开
把芬芳留给年华
彼岸 没有灯塔
我依然张望着
天黑刷白了头发
紧握着我火把
她来我对自己说
我不害怕我很爱她
我爱她,是的,我告诉我自己,我只爱她,偏执的绝望的爱着,如苍白的浮水,爱到不能爱。靡苏,原来我们一直在告别,如此遥远,我站在天空下,在这城市中央,忽然想不起你的面容,你看,我们都老了,这场花事是不是要尽了。
我知道靡苏一直套着枷锁,她想赎罪,我不从问靡苏,到底还记得那少年的模样吗,先离去人的好总是会被记忆放大数倍,疼也一样。我们都老了,石头还是旧时模样,对靡苏这很残忍,有时,没有明天,便是灾难。
我知道这世间太过晦暗,她逸过早懂得让人情凉薄冷暖自知,我们都活的清醒自制,我想过给她安稳,可她不要我的。
我知道靡苏想要个家,一直知道,一个男人,一个孩子,一个狗,她说这样会比较幸福,于是我也觉着这叫幸福。我为她吮痈舐痔、鞍前马后、忙忙碌碌,只为了安分守己踏踏实实的守着她,我比任何人都盼她过得好,可我没本事,没办法让她快乐,我只是遗憾。
我总是不厌其烦的对她说,我会一直在这,不会离开,在她走后,我终于做了一名彻头彻尾的叛逃者,把自己的所图掩盖成心甘情愿,我并有多少光明磊落,长久以来,我坚信着靡苏已经丧失爱的能力,她谁也不爱,她有的只是汹涌的负罪感,可她说她爱上一个男人。我为她建立的世界,开始崩溃。我不甘心,就像黑天鹅忧郁而死,因为它无法想通,为何白天鹅是白色,因为在它眼里,一切都应该是黑色。所以无法平息那欲壑难填的欲望,其实我是真想绑她一辈子,留在我身边,或者我随她走,我愿意给她一个缤纷的世界,做她的避风港,我可以骗自己她不属于我,也不属于任何人,可她身上有了烙印,也许我可以做得更好,只是也许。
我已经三年没有见过她,她真的失踪了,然后我的记忆开始出现问题,我怀疑靡苏或许从来没有回来过,那个男人是我幻想出的假想敌。
然后老四出现了,他说他来逃债,我神经质的纠缠着他讲关于靡苏的一切,他坚定的认为是我杜撰了她的故事,可我确认这些是靡苏亲口所说。我进入到前所未有的混乱状态,我不厌其烦的问老四,离开是不是最好的结局?他沉默,我讨厌他的沉默,就像我讨厌自己的无能为力。
我要等她,我想看着她,看她与我认知的真相吻合,我觉得自己的思维出现错误,被人涂涂抹抹把事情变得面目全非。我想从老四身上找出破绽,可我一无所获,我说老四,我爱靡苏,比任何人爱。
老四说,你是女人,她也是。
我说,也许你没遇见心爱的男人之前,你也以为自己爱女人,但或许你发现自己是个GAY。
他说,你有病。
可我觉着我们都有病,中了一种叫爱情的病毒,爱情不会让人死,它只会在最疼的地方给你扎上一针,然后开始欲哭无泪、久病成医。我进入了死胡同没退路。远走的这两年,我试图远离这片天空,我以为我成功了,其实在原地踏步。
火树银花的夜晚,我与老四横眉冷对,可我想不起,他是怎样出现,我们又为什么生活在一起。我与老四站在阳台上,楼上的灯依然沉寂,凛冽的冬季已要消失,可我的眼睛感到寒冷,开始用眼泪取暖,傻逼一样触景伤情的潸然泪下。
我觉着身旁的老四露出一种撕心裂肺的表情,我不知道是因为他想他的小师妹,还是因为我擦在他身上的鼻涕,月光投射在地上,只有斑驳的影子生了锈,在陆地上寻找依靠。
靡苏曾说不喜欢我写一堆又一堆麻木不仁的文字,她讨厌这些晦涩的故事,然后我在她的语嫣不详里枪毙真言,手指在键里归于沉默,可是靡苏,这算不算并不难堪的叙述,我试图记录自己的内心,可当我打开它,里面已经没有任何东西,我成了失去心脏的铁皮人,可你不是爱丽丝,你是夺走它的魔法师。
我又退回这里,守着它,我这一辈子好像只有两件事儿,上半辈子用来遇见你,下半辈子用来等着你,靡苏,你说你懂得生之微末,我便做了这壮大与你看,你说再热闹也终需离散,我便做了这一辈子与你看,你说冷暖自知,我便做了这冬花夏雪与你看,你说恋恋旧日好时光,我便做了这描金绣凤的浮世绘与你看。
你看,念念不忘,需要莫大的勇气。
☆、第七章
2010年9月13
飞机缓缓降落首都机场仍在滑行中,周围的人群开始骚动着起身等待开仓涌潮而出,我摘下耳机,背着吉他拎着电脑包拖沓的走在一群即将转乘的洋毛鬼子后面,上电梯下隧道,盯着脚尖思绪游离,时隔两年,时光如流水平复了所有波澜,记忆早已模糊不清,我远比想象中平静,电车来了,我拖着脚步踏入,打开手机已经自动变更为国内时间,试图给冬宝儿发简讯,反馈信息显示失败,国外的手机此刻在国内无用武之地。
电车大概只行驶了五分钟便停下,我在传送带上一眼看见了自己的紫色大行李箱,当初买下,就是图它足够骚包足够挑眼,好认方便。
9月的北京依然有着炎热的痕迹,出租车很破旧气味浑浊,我开了窗户,身子靠近外侧想让自己好受点,我晕车,车里闻不得异味儿。
姑娘,去哪儿?
雍和宫附近方家胡同。
车子行驶在路上,两侧只有树、车辆,没有北京城里的热闹,难得的清冷,阳光晒在脸上,我掏出墨镜遮住大半张脸,风声作响,我脑袋顶着半长不短的头发被吹得乱七八糟,开始昏昏欲睡。
姑娘,你这是刚打国外回吧?
恩。
一瞧你这儿打扮就看得出来,打哪儿回啊?
韩国。
呦,我可听说内的姑娘脸蛋都拆过迁,是不是真的啊。
差不多。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只要长得不跟凤姐,遭这罪干嘛呀,什么叫美,自然就是美,哎,我说您知道凤姐吧?
知道,长得挺有未来感。
对对对,你说现在的人为了出名,什么都能豁出来,自个儿不要脸算什么,还得让爹妈跟着一块现眼,个顶个的要钱不要脸,您说现在这事儿还新鲜、、、、、、、、、、、、
我用最简短的话应着师傅的喋喋不休,他多少看出我的不耐,很有眼力见儿的闭了嘴,近一个小时才开到胡同口,计价器上显示一百五六块钱,掏钱下车,拉着行李往胡同里边儿走,身上出的汗黏的夹克上愈发难以忍受,就在我以为找错地方时终于看见预订的酒店,大厅里人很少很快就办好房卡,酒店房间大同小异,单调明亮又干净,我甩掉身上的皮夹克、短裤,只穿着背心把空调调到低温,冷气吹在身上舒服到让人发出一声叹息,我用房间的座机给冬宝儿打了电话。
“喂,你好。”
“是我。”
“谁?”
“十一。”
“在哪儿。”
“北京。”
“什么时候回的。”
“今儿。”
“几号过来,一直等你呢。”
“不知道,晚点给你打电话。”
“怎么联系你?”
“有事儿往这打,酒店电话,晚点儿买手机卡。”
我跟冬宝儿同时挂断电话,冬宝儿了解我,亦如我了解她,脾气秉性生活作息,所有过去所有底牌经历,这是时间遗留下的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