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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地狱好冷,要用血来暖,用最亲之人的血,才能暖热。
所以我杀了你,来暖我早已冰封的心。
是你逼我的!
狐凌一下又一下的顺着苍雪的背,将手举了起来,似乎是在考虑力道:“她是罪人,苍雪是好人,所以不用为她伤心,她不配的。”
“好人?……呵,好人……”苍雪呢喃着,终是在一记手刀下昏睡了过去。
“我知道,你以为自己才是罪人。”
“幸好,狐凌也不是好人。”
狐凌带着苍雪回宫,更深露中,头发上、衣服上都有露水的痕迹,潮潮的。回去后,狐凌一没有上床睡觉,二没有换下这身不舒服的黑衣,反而出了屋子,三两下飞上了屋顶。
屋顶上的人似乎等了很久,很久。
“有事?”
柳扶风转身:“你,很好啊。”
“我?”狐凌指了指自己,“你说的是……”
微微颔首:“你听出了笛音里的寂寞,也听懂了笛音里的寂寞。”
“我是第一个?”
“不错。”
狐凌哑然,缓缓坐在了屋顶上,双手搭在曲起的右膝上:“没什么好奇怪的,因为我跟你一样,倾心的那个人不开窍。”
“她不是不开窍,她其实是……寂寞的。”柳扶风叹息。
她和苍云,太像了。
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灵魂,都是一样的。
一样的寂寞,
一样的孤独,
一样的惊才绝艳,
一样的满手血腥。
这样的他,
这样的她,
绝不是完美的人。
可是——
“偏偏就爱煞了这样的他。”
“偏偏就爱煞了这样的她。”
两人顿住,相视一眼,倏尔大笑起来,如酒逢知己般酣畅痛快,柳扶风甚至是笑出了眼泪。
看着那从眼角蜿蜒而下的咸涩液体,狐凌止住了笑声。
“我这样待她,她却不懂。”
柳扶风站了起来:“你可曾亲口对她说过?”
狐凌顿住,低下头许久,才回答了柳扶风的问题。
“未曾。”
“你既没有说,她又如何知道。”柳扶风挥了挥手,把狐凌反驳的话给堵了回去,“苍雪是人,不是神,你不能要求她一定要懂你的心意。她和苍云一样,都是顶顶聪明的人,偏偏在这种事上犯糊涂,非要人去挑明。”
有没有剩下燃尽的流年羽化成了思念,我已没有机会分清天边是红云还是你燃起的火焰。
柳扶风扶风而去,却将一句话留了下来。
“你比我幸运,她还在。”
苍雪听着房顶上两人的对话,慢慢握紧了双手。
漫漫江湖路,这不过是个开始。
死在你我手上的人,会越来越多。
活着,就会有争斗,有流血。活着,是为了有尊严的死去。死去,是为了下一世能更好的活着。归隐山林退隐江湖不过是积蓄实力韬光养晦的另一种说法,他不去要别人的命,自会有人来要他的命,或为仇,或为利。置身事外,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
独善其身,那不过是哄小孩子的玩意儿。
一入江湖,你就退不得。相安无事,从不是江湖中人生存的方式,哪怕佛门中人,不破荤戒不破色戒,这杀戒,却是一定要破的。
更何况是傲绝宫这样的魔宫。
一早醒来,苍雪匆匆出宫,身边不曾带一人。
狐凌问了涵凝,却是三缄其口,问急了,才含含糊糊的说是去了平都,大约晚上回来。
平都与北野郡挨着,路程不算远。
这么想着,狐凌就又倒在床上补觉了。
风姿楼鸾儿姑娘的房间难得在白天有客人,房门关得紧紧的,也不知是谁。
“火鸾,这是漠瞳的消息。”
“魏兴荣?”火鸾看着桌上的水印,拿手帕轻轻擦去,“漠瞳又被诺儿抓了吧。”
要说北辽皇帝生性多疑,这平都之内若是飞出个什么鸽子之类能传递消息的鸟儿,都是一定要抓来看看的。可千防万防,还是防不住傲绝宫的人。
每晚子时左右,都会有一只鹰出现在礼部侍郎的府中,并且轻车熟路的飞到书房的屋顶上。
礼部侍郎公务繁忙,忙到深夜睡在书房也是常有的事儿。
每到这时,漠瞳就会跃到房梁上移开一片瓦片。那只鹰,也就是诺儿,就会极自觉的把一只爪子伸下来,漠瞳把字条放在信筒里,拿绳穿上,再七转八转的系到诺儿的爪子上。最后被等急了的诺儿狠狠挠上一爪子再把瓦片归位,然后才规规矩矩上床睡觉。
皇帝大人当然不会闲的没事儿拿弓箭射鹰玩,他也射不中。
“这回差点解不开绳子,只怕下回更倒霉。”苍雪想想诺儿爪子上那一团糟的细绳,和怒气冲冲的孤鹰,不自觉弯了嘴角。
“宫主不要笑了,还是说说这件事吧。”
收了满脸笑意,苍雪敛袖端坐。
“我是什么意思,你不如猜猜。”
火鸾细想了想,猜测道:“宫主是想一网打尽?”
“与其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不如来次彻底的。”苍雪声音渐渐恢复了平时的从容,不复昨日的软弱,“薛胜、名利庄、夜飞燕和北辽已连成一气,与我傲绝势如水火,只杀一个薛胜,毫无用处。”
“那就来场大的好了,宫主还犹豫什么?”
苍雪压低了声音:“关键是,雷日将失笑散的方子给了旁人,而这个人,至今为止,还没有出现。”
“所以,宫主的意思是……”
“此人定在北辽皇宫,风姿楼占地利人和,替本宫打探最近北辽皇宫可有人举止有异,或是与薛胜过于亲近。我记得雷日有个女儿,与本宫年岁相近,让漠瞳去查查看是不是在平都附近,一有消息,马上通知本宫。”
失笑散药力与丹参饮相克,是苍云绝的死穴。
这一点,苍雪连宫中诸人都没有告诉。
他们只知道失笑散对宫主极为重要,却不知如何重要。
若有人持有失笑散的方子,无疑是对苍雪极大的威胁。废掉全身武功不说,自己费尽心力才让傲绝宫有了今日的声势地位,怎能拱手他人。
苍雪决不允许有这种事发生!
“这种事情,宫主何必亲自过来,让涵凝走这一趟不就行了吗?”
苍雪:“……”
她也不知为何,早晨一醒来便想着赶紧出宫,匆匆忙忙好像是在躲人。
昨夜那样子全被她看到,少不得要被揶揄一番。
“大概……是狐凌太烦人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开学日更神马的……好想掀桌(╯‵□′)╯︵┴─┴
第35章 濒临决裂
这江湖中,最快的不是狐凌的轻功,也不是蜀中唐门的暗器,而是——消息。
平都的老王茶馆依然在天亮了不久敞开了大门,开门迎客。
今天的人格外的多。
李大得瑟拿起放在手边的茶碗“咕嘟”一口,把晾凉了的茶水全灌进嘴里,醒木一拍,扇子一开,整个茶馆顿时安静了下来。
“话说当时,江梦江女侠就要将傲绝宫落堂堂主毙于掌下……”
“吁~~~”人群中一片吁声,更有好事儿的大声嚷嚷,“她不是被废了双手嘛,怎么还毙于掌下。真是好厉害啊!”阴阳怪气的说出最后几个字,大家都哄笑起来。
“说顺嘴了说顺嘴了……琴音流泻而下……一女子翩然而落,红发血眸着红衣……”
“切~~~”人群中再次发出不屑声。
来听说书的大多是寻常百姓,少有武林人士,自是不相信天下竟有这等人物——这等如妖似魔的人物。
“我说李大得瑟,差不多的了啊。还红发血眸,你咋不说她青面獠牙呢!得瑟的差不多就得了啊,别扯些有的没的。”
底下哄堂大笑。
李大得瑟气得脸都红了。
角落里,一人将斗笠往下压了压,掩住眸中血色,迅速离去。
快的仿佛不曾出现。
笑够了,大家仍是愿意把这段书听完。
“江梦死了……小妖手下无死人,只因不是至亲人。”李大得瑟依旧说他的书,大家也依旧听他的书,谁也没有注意到那曾经停留在这里的一抹鲜红。
北辽皇宫。
宫女端着午膳走向太后寝宫。
倏地!
一声尖叫划破静谧的天空,树上的鸟全都扑闪着翅膀远离了这血腥之地。
手中精致的菜肴撒了一地,看着贺兰太后脸上的血和身下不断在扩大的鲜红,宫女几乎要吓晕过去。
“来人啊!有刺客!快传太医!”几乎是同时,呼救的话就喊了出来。
那凌厉的杀气,流转的眼波,摄人心魄的颜色,一闪而过,却牢牢的记住,让人无法忘记。
宫女呆呆的望着刺客离去的方向,好一会儿,才如梦初醒般的嘶喊了起来:“鬼啊!”
翌日清晨。
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平都的春色确实怡人。
此时已是春末,无景可赏,这满街奔走的自然也不是为了赏烟柳的游人。
这些都是官府的人。
或者说,是朝廷的人。
走走停停,一张张告示贴满了平都的大街小巷。
告示上除了画像,最醒目的就是三个字——
通缉令。
傲绝宫。
苍凌阁。
苍雪的卧房,此刻茶香缭绕,水汽氤氲。
“本神偷真是好福气啊!”狐凌赞不绝口,“云雾茶真是好茶!好茶。妖雪你是不是存了好多啊要不送我点我去开家店好了,这肯定大赚啊!”
“没门。”苍雪面无表情地回了她两个字,拿起茶杯,放在嘴边轻晃了两下,沁人心脾的茶香让苍雪也闭了眼睛,轻抿一口,唇齿生香,滋味自是不必说。
“咚!”
房门被大力推开,苍雪皱眉看向闯进来的人:“涵凝,什么事这样慌张?”
涵凝看了一眼端坐于内的狐凌,欲言又止,某人见状立刻识趣的离开,边走还边嘟囔:“什么事儿都瞒着我,还真把我当外人啊……”
苍雪忍住将人踹出去的冲动,在狐凌双脚都离开苍凌阁之后,袖子一挥将门合上:“好了,可以说了。”
“宫主,平都传来消息,北辽贺兰太后遇刺,双目失明。”涵凝看向悠然自得的苍雪,咬了咬牙,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平都贴满了告示,说刺客红衣红发血眸,是……”
茶杯碎成粉末,滚烫的茶水溅到手上,立刻就红了一片。
“宫主!”涵凝“咚”的一声就跪了下去。
“红衣红发血眸,刺客是本宫,是这么写的,对么?通缉傲绝宫宫主苍雪,对么?”苍雪右手攥拳,问了这么一句。
涵凝颤抖着抱拳:“……是。”
拿过一旁的手帕擦了手,团成一团扔在一边,苍雪推门而出。
门外,果然不见了狐凌的踪影。
“有画像吗?”苍雪忽然问道。
“不仅有,而且……”涵凝犹豫了一下,“而且,据暗堂来报,画的就是宫主——分毫不差。”
“他终于耐不住了。”苍雪温婉一笑,如杨柳春风暖人心扉,“本宫等他动手,当真是等得不耐烦了。”
涵凝打了个冷战:“宫主,我们下一步?”
“等。”
涵凝似是要确认苍雪的这个指令:”等?”
“现在这些,远远不够。”苍雪一派得偿所愿的自得感,“等南宫冽的下一步动作,。”
同时也要等狐凌回来。
本宫要看看,在我和亲情之间,她信谁!
狐凌一路飞奔,到了平都,发现告示贴满了整个平都,大街小巷,一处都没有放过。
无论是画像,还是时间,都极为吻合,都明明白白的指出,那个刺客,那个害得母后双目失明的人,就是傲绝宫主。
就是苍雪。
“皇兄,究竟怎么回事?”
太后寝殿被特殊的草药味笼罩,狐凌才一进去,就染了一身的药香,久久不散。
南宫冽将狐凌推出寝殿,关上大门:“具体朕也不甚清楚。”
“那你就那么肯定,凶手是苍雪?”
“不是她,还能是谁!”南宫冽一拳打在漆的大红的柱子上,“那种不同于常人的发色眸色,就算朕不曾见过她,武林大会一事过后,江湖上都传开了。不是她,你还能找出第二个吗!”
狐凌一下被问住。
心,痛得无以复加。
为什么是你伤了我母后?
为什么偏偏是你!
南宫冽的语气又软了下来:“母后一直想看你和凊儿大婚,没想到……凌儿,你懂母后的意思吧。凌儿!你去干什么?!”
“我要去问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