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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才讲到哪里了?哦!三要一不要是吧。来来来,燕子啊,知道什么是三要一不要吗?”
夜飞燕支着腮帮子,睡眼惺忪的摇了摇头。
狐凌两眼放光,藤鞭“啪”的一声敲在了桌子上,夜飞燕瞬间精神抖擞。
“不知道?不知道就对了!知道了还要我干嘛!”
夜飞燕淡定中……师父,我真的不想抽你……
“所谓三要,就是手要灵,腿要快,嘴要巧……”
“师父!”夜飞燕举手示意,“为什么嘴要巧啊?”
“这个是建立在你被抓住的基础上。身为贼,手要灵,才不会被发现,腿要快,才不会被抓住。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要是被抓住了呢,就要用你的一双巧嘴来帮自己脱身,是吧?”
“对哦,我知道了,那一不要呢?”夜飞燕眨眨眼,满脸期待。
狐凌顿了一下,清了清嗓子。
“所谓一不要嘛,那就是——”
“不要脸!”
啊、啊、啊、啊……
一群乌鸦飞过,一会排成“一”字,一会排成“人”字。
夜飞燕抬头望天做茫然状。
“在被抓住无法脱身时,把自己的身世说的惨不忍睹惨绝人寰惨无人道惨的天怒人怨人神共愤。什么爹死了娘没了,舅舅舅妈哥哥弟弟不在人世了,二大爷三姑妈蹬腿归西了,你们家就剩你一个了。总之怎么惨怎么来,直到把别人说的声泪俱下撕心裂肺心甘情愿把钱给你,你就成功了。然后见好就收,赶紧拿钱走人,不然等别人回过味儿来你还是要完蛋的。”
夜飞燕嘴角高频率抽搐中:“师父,这么骗人你就不怕遭报应?”
“报应?那是个什么玩意儿?师父告诉你,报应什么的那都是唬人玩的,老天爷没空管你,有时间人还逛窑子呢。”
狐凌声音激昂,豪气干云:“燕子,你要记住,这脸该不要那就得扔!保命重要!脸皮一定也要厚,我们要争取城墙拐角都要对咱顶礼膜拜俯首称臣!”
夜飞燕觉得脸上的黑线可以用来下面条了……吃三顿炸酱面都富余!
……
南宫冽看着眼神放空的圣手神偷,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回魂了回魂了。”
夜飞燕刚回过神来就看见一双手在眼前作机械运动,强抑制住想打人的冲动,将脸上的眼泪一把抹净。
“诶?这么快就恢复正常了?你二大爷怎么死的你还没告诉我呢!”
“你二大爷才死了!”夜飞燕一个翻身离开了屋子,留下一脸错愕的南宫冽。
窗外,黑色的人看了屋子里的人一眼,终究还是没有留下来而是迅速跟上,到最后演变成了夜飞燕被人拎着领子在空中飞来飞去。
身体接触地面的时候,夜飞燕十分庆幸自家师父没有一个激动把自己摔出去。
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服,夜飞燕的眸子在夜里显得格外清亮:“师父,找我有事?”
“是啊,有事。”狐凌到底还是知道轻重,并没有一上来就质问她和那个男人的关系,“燕子,你父亲死了。”
“是吗?”夜飞燕低头,看不清是喜是悲,“没事了吧,师父,那我先走了。”
“等等!”
“怎么,师父还有别的事么?”
“燕子,刚才客房里的那个人,你知道他是谁么?”
夜飞燕一愣:“师父问这个做什么?”
“没、没什么,就是看你和他聊的还蛮投机的,好奇而已。”
夜飞燕道:“师父,我用的是你叫我的‘三要一不要’啊,这怎么能算是投机呢。”
狐凌突然意识到是自己太过于紧张了,搔了搔头,有些不好意思:“是我想多了,但是燕子,你以后还是少跟这种人接触,师父我一打眼就看出来这人来历不小,绝对跟官家有关系,万一栽了可就麻烦了。”
“是,多谢师父提醒,那我走了啊。”
狐凌莫名有些失神,等反应过来,那一袭白衣越走越远,已经抓不住了。
再也抓不住了。
夜飞燕已不再是当年那个跟在自己身后的小丫头。
一声长叹,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狐凌摇摇头,凭空跃起一丈多高,火急火燎的往回赶,终是在苍雪休息前赶回了傲绝宫。
狐凌悄没声的蹭进了屋,看见灯还亮着,不由的心放了下去。
苍雪正在练字。
字体方正圆润,乍一看柔若无骨,仔细看去,那撇、那钩,又有哪一个不带着凌霜傲骨?只是藏得太深,不易发现罢了。
听见门响,苍雪连头也没抬,笔亦无顿,略一思索便是一首小诗。
清水脉脉菡萏消,
夜色重重路迢迢。
飞花自在黄粱梦,
燕去有意非今朝。
藏头诗,藏的是夜飞燕这个名字,而最后一句,更是简单明了。
此诗写罢,狐凌心下了然,不由得有些战战兢兢。
“苍雪,我去找燕子了。”
苍雪不语。
“我已经把夜天的死讯告诉了她。”
上好的狼毫笔瞬间断成了两截,狐凌觉得一阵风起,之后脸上火烧的疼。
苍雪这一巴掌,只用了三分力道。
“很好,师徒情深啊,你就不怕夜飞燕来报仇!”
“苍雪,我没有告诉她是谁杀的,我……”
“夜天在我手里,不是我杀的难道是静元那个老贼尼吗?!”血红色的眸子中光华流转,眼角眉梢俱是笑意,“狐凌,你蠢,就不要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蠢!你该不会真以为夜飞燕对我一点恨都没有吧!”
“妖雪,燕子是什么人你知道的,她不会!”
“不会?!狐凌,你给我听好了,我害得她家破人亡,害她父亲惨死,害她母女不得相见,害她在江湖上流落至今,你现在告诉我夜飞燕不会恨我,你是当我傻还是当夜飞燕傻!你难道忘了我究竟是因为什么而变成现在这样么?!还是说,你以为夜飞燕已经理智到能理解我的所作所为,能理解我为了报父仇而做的这一切!”
“妖雪,我……”
苍雪斜睨了狐凌一眼,眼神冰冷,她缓缓抬起右手,指向狐凌。
破空之声响起,狐凌跌在地上。
“永远不要低估任何人,也不要高估自己。这回封住你腿上的穴道,权当做提醒。提醒你以后不要在想今天一样犯蠢。狐凌,我可不想因为你,搭进去自己一条命。”说完,苍雪拉开门,走了出去,却正对上涵凝慌张的脸。
能让涵凝失了分寸的事不多,苍雪仔细想了想,心里“咯噔”一声,就觉得有些不妙:似乎土河很久没有消息了。
可别是那边的计划出了什么差错,那就出大事儿了!
可涵凝说出来的消息让苍雪身子晃了两下,扶住了门框才讲讲站稳:“涵凝,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宫主,计划有变,土河的身份可能暴露了!”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觉得苍雪好渣,狐凌好可怜……苍雪渣的我都快看不下去了= =【闺蜜从成都tomo带了好多签名回来,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奇然单独给我签了一张,上面还有我的名字~~啦啦啦好开森。 ~( ̄▽ ̄)~( ̄▽ ̄)~】
第12章 唐门
街上多出来的一行人让不少百姓驻足,侧目。因为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外人出现在蜀中了,难得有外乡人来,街上的人不少都停了手上的活计跟上去凑热闹。
其实这一行人也不是多奇怪,前后共有四匹马,两男两女,中间是一顶极为华丽的轿子。
白色的轿子。
轿帘是上好的锦缎滚着银边,在阳光的照射下染上淡金色的光。上面有一抹红,红色的花瓣,像佛手。
曼珠沙华。
到了一座朴素的府邸,前头一匹马上的一个男子看了看,一抬右手,四人齐齐下马:“宫主,到了。”
轿子停了。
一双纤长苍白的手掀起了轿帘,轿中的人走了出来,让人不由得呼吸一滞。
衣服白的纯净,却染上了一丝鲜红。
那不是血迹,是发。
红发。
妖红的瞳孔受到阳光的刺激,略略有些收紧。苍雪垂下眼帘,停顿了一会,看向右边的宅院。
十分简朴的府宅,那高高挂起的牌匾上的字任谁都不敢小觑——
唐门。
唐门是蜀中大家,也是暗器第一门,用毒也不逊于五毒教。江湖声望极高,但是近些年渐渐有些要退隐的意思,已经不问江湖事很多年了。
唐门不问江湖事,可偏偏有江湖事要去扰它。
苍雪看了看那刚刚开启的厚重大门,抬腿迈了进去、
外面看起来普通的很,内里却别有一番洞天。
雕栏玉砌,亭台楼阁,长长的回廊,数下来足有九曲十八折。布局简单明了,一眼望去整个院落的景致尽收眼底。可看得再清楚,这也是唐门,自然是机关重重,让人提心吊胆。
苍雪一派悠闲惬意的躲过明里暗里的机关暗器,一路行来,身后长长的曳地白袍未沾染半分污迹。
端坐于大厅正中的唐宗璧也不得不赞叹起来:“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傲绝宫主的本事老身今日算是领教了。”
“本宫这点微末的道行,倒是让姥姥见笑了。”
“宫主谦虚了,来人,奉茶。”
接过下人递来的茶盏,苍雪一下一下的用淡青色瓷盖拂去飘在上面的破碎的茶叶,热气一缕一缕的冒出,仿佛一个屏障,挡住了苍雪眸中深深的笑意。
茶很香,泛着点苦。
“宫主远道而来,老身要一尽地主之谊,同用午膳如何?”
苍雪站起来,微微躬身:“那本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张方桌,一边是唐宗璧,另一边则是苍雪。
似血红眸看似不经意的扫过为她们斟酒布菜的女子:紫色长裙,袖口处绣有白色梨花,头上戴着的是并蒂海棠样的步摇,仔细看去却不是海棠,倒更像是梨花,上面嵌有两颗东珠,明眸皓齿,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
当真是极美的女子,做这种下人的事情,有些暴殄天物了。
“姥姥真是好福气,连身边的小丫头也是这般天仙似的模样,让人好生羡慕。”
女子一听,微微笑了一下,梨涡浅浅,霞光荡漾。
“宫主身边的人也不差,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姥姥谦虚着,“尝尝这道‘翡翠映雪’,宫主远道而来,向来是吃不太惯这里的麻辣口的饭菜,这个倒是好一些。”
“这名字与这菜倒是相称的紧,入口清爽,比桌上这些味道偏重的菜肴更讨喜。”苍雪不住的称赞,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将新送进来的甜点摆到她面前的紫衣女子。刚才不甚注意,现在借着阳光倒是看出来了,女子左手拇指处,有一圈浅浅的白色印记,像是常年不曾晒过阳光。
很像是带了什么戒指而留下的印记。
这一餐饭,苍雪吃得很尽兴。吃完饭,又与唐宗璧客套了几句,便推说有事要离开。
回廊九曲十八折,香气是越发的浓郁了。
这香气甜腻,苍雪素来不喜这种腻人的感觉,更何况这是在唐门,侧过头:“烟姒,这香味问得不舒服。”
“宫主不喜欢这种香气,恰好,属下也不喜欢,已命人在住处摆上了鸢尾,想来回去就会舒服些了。”
苍雪笑,不再说话,摆弄着衣袖踏出了大门。上轿前,回头看了看,眼神深邃。
看着苍雪一行人平安离开,紫衣女子咬了咬唇,脸色一变再变,拂袖离去。
然而,转身的瞬间,却分明有笑意。
槿叔提前出发到了傲绝宫在蜀中的分舵,一见苍雪他们回来,急忙将人迎了进来。苍雪脸色煞白,一路疾走,进了屋就“咣当”一声甩上了们,将所有人都关在了外面。
木槿一脸莫名:“这怎么回事?宫主怎么生了这么大的气?”
烟姒一路小跑:“槿叔你别问了,药房在哪快带我去,我要赶紧配药!这事儿真麻烦!”
苍雪进了屋,一路跌跌撞撞走到床边,扶着床柱不停的喘气,竟是忘了坐下。脸色惨白,却是有些阴沉。
瓷盖、银箸、回廊的莫名香气。
九曲十八折。
三毒合一毒,这手法倒是少见。银箸本是验毒之物,到了唐门手里,却成了凶器。
一口黑血”哇”的吐了出来,苍雪拿过一旁的帕子,擦拭着唇边残留的血迹。
“好个唐门!好个梨花娘子!好个九曲十八折!”
烟姒在外面敲门:“宫主,宫主快开门!属下已将解毒药熬好了。”
烟姒将门敲得咣咣直响,苍雪猛地一开门,烟姒差点没摔进去。
“解毒药?你们喝吧,本宫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