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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林解语问。若是不用和亲……小竹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也不该是这表情……
“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见小竹还是不说,林解语又问。
“因为离石殿下……死了。陆青凤……下落不明。”
“什么?”乍听这消息,林解语的脑海忽然空白了,好久才问道。“怎么死的?”
“奴婢也不是很清楚……陛下将此事封锁了……奴婢也只知道他昨夜下了晚宴……便死在殿里了……有传言说是被您克死了……说您克夫……为国家招致灾难……是不祥的象征……您……”小竹越说越没声了,到最后索性不说了。
她侧目偷偷去看林解语,却见那人笑了。
熹微的晨光中,那人笑的淡淡的,却甚是好看。
此刻,所有大臣正聚集于朝堂上,他们都低着头,没有一个人说话,气氛异常诡秘。
林辉夜正身着龙袍,靠坐在龙椅中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们。不。是……居高临下的望着赵明河。
果不其然,在林辉夜这样的注视下,赵明河举着笏板上前一步道。
“陛下,臣以为出征之事不可再拖。和亲的队伍未按时从磐朝出发,佞刹国王必定会起疑,若是西北部三十万大军攻下来,我磐朝就……”
“朕知道。”
听林辉夜回答的简短,似乎是很不悦,赵明河也不理会她那么多,索性直言要害。
“佞刹国来势汹汹,臣——请战。”
听赵明河主动请战,朝堂上的官员均是叹了一口气。他们心想着赵明河不怕死,功高盖主暂且不说,要他们跟那样恶劣的种族打仗,还不如直接让陛下赐死算了……也好歹是死的体面舒服的。
“朕不准。”
“陛下!”听林辉夜还是不准,赵明河抬眸道,却正巧对上了她那双冰冷的眼睛。
“卫青。”然林辉夜却不理会赵明河的话语,而是对赵明河身后的那人发话了。“回去整顿,明日出征。”
乍听到此消息,卫青上前一步,低头领命道。
“臣——遵旨!”
当日一下朝,官员便成群结队的散开了,他们私下在背地里偷偷道。
“卫将军这回算是倒霉了。”礼部尚书潘硕道。
“是啊,比柳将军还倒霉。”他手下的侍郎连忙补充道。
“果然陛下没派赵大将军去跟赤国打仗是对的……佞刹国更加难以应对啊……”
“可是……陛下这回不是也没有让赵大将军去么……”
“将军不打仗,那还叫什么将军?”唐瑞安不屑道。
“唐大人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罢……哈哈哈哈……”
那群文官们就这样杂七杂八的说着,谈笑间便远去了。
不一会儿朝堂便只剩下赵明河与卫青二人。
“小青。”最终还是赵明河先开口道。
“将军……都这个时候了,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见这个时候赵明河还能叫自己小青,卫青苦笑道。
“佞刹族虽然体型彪悍,但是头脑却并不够用,你不用太担忧。”见卫青的情况确实不好,赵明河才敛去那份嬉闹,走到他身边道。“与敌军交战第一条,不怯敌,第二条,不轻敌。我教你的,忘了?”
“卫青并不怯敌,只是怕家中的娘亲和夫人担忧罢了……”见赵明河担心自己,卫青笑。“夫人还有几个月便临盆了……本想看一眼孩子再走的……”
“等你回来了,他都能满地跑着叫你爹了。”赵明河笑道。“有这样一份期待,日子不会好过很多么?”
“也是。”卫青道。“正如他们所说,将军不打仗,那还叫什么将军?”
“你是在说我么?”赵明河笑。
“卫青不敢。”卫青笑着回道。
“走,去我府上喝两杯。”见卫青明显开怀不少,赵明河拍他一把,道。“我还有很多事要交代给你呢。”
☆、56第五十五章:辉夜辉夜
当夜卫青喝了不少酒;也跟赵明河说了很多的事情;从小到大,零零碎碎的。赵明河就坐在酒桌对面;看着那个滔滔不绝的部下出神。在赵明河的记忆中这个男人一直是温柔腼腆的,话不多;却很细心。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赵明河总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能造就这样一个温和的人。现在……她却知道了。
卫青从小到大被父母疼爱;仕途平顺,成家后更被妻子依赖;从来……没有过任何濒临绝望的经历。
所以……才会……分外安静柔弱吧。
若要这样的人去面对佞刹那样的种族……
“卫青。”见那个男人趴倒在桌子上不动了,赵明河便叫他。
然,那人却依旧睡着。
“好好睡一觉罢。”见那男人已经不省人事;赵明河起身为他披上一件外衣,便离开了。
夜幕最深沉的时候,林辉夜依旧独自一人站在寝殿中央望着面前大片的黑暗出神。传仪探进头来望了望,却定她还未睡着,才又缩回头去对正在殿外候着的赵明河道。
“赵大人呐,也就是你了,杂家才敢在这个时候打扰陛下呐。”
“有劳公公了。”赵明河笑,又塞了一定金子在传仪手中,传仪这才又进去通报。
“陛下,您还没睡呢?”传仪站在殿外,小声道。
林辉夜不答他。
传仪只觉得情况不对,便又小心翼翼试探道。
“陛下……赵将军这个时候在殿外候着呢……要是您不想见她……奴才便让她改日再来?”
“让她走吧。”果然,这回林辉夜回话了,只是这回答出乎了传仪的意料。
“臣不走。”然,还不待传仪通报,赵明河的声音便自黑暗中响起。“若陛下不想见臣,臣就一直等着。”
“赵明河。”半响后,林辉夜道。“你可以为了任何人着想委曲求全,却唯独……没有朕么?”
“臣不懂陛下的意思。”赵明河敛目垂眸道。
“说说,你这回来找朕,又是为了什么?”听赵明河这样说,林辉夜笑道。“是为了卫青?还是为了林解语?啊对……朕忘了,有关于林解语的事情,你才不会经过朕的同意,直接就会解决了。”
见林辉夜这说话的势头大大的不妙,传仪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快速退下好。
有些事,不该听,便坚决不能听。
“臣杀离石,只是在为陛下出气,并非为了林解语。”听出林辉夜话中所指,赵明河微微躬身,道。“臣今晚来也并非为了卫青,臣……只是想念陛下了。”
听赵明河这么说,林辉夜忽而不再言语。
静谧的时光在黑暗中穿梭。好半响,林辉夜才又听赵明河上前一步,唤她。
“辉夜。”
林辉夜站在原地,不理会她的呼唤。
“辉夜。”第二次的呼唤再度想起,赵明河又靠近林辉夜一些。
听着那温柔的呼唤声,林辉夜长袖中修长的手指攥成拳头,骨节都白了,却依旧原封不动。
赵明河见她依旧执拗,便走到她身后再次轻声笑道。
“辉夜。”
与那呼唤几乎是同时的,林辉夜转过身,一把就将赵明河抱在了怀里!赵明河只感觉林辉夜的双手将自己环的非常紧,就像是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似的。
“怎么办……你骗朕……朕却信了。”赵明河只听林辉夜在她耳边轻声道。“而且……开心了。”
“臣并未骗陛下。”赵明河恭恭敬敬道。
“赵明河。”林辉夜这么呼唤着怀中的人,而后执起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处道。“朕的心很强大,不需要依赖任何人,也不怕你的刺。朕会一直等你,等你回来朕的身边。”
“若是不回来呢。”赵明河笑。
“那朕就等到下一世去。”林辉夜答。
“若是下一世也不回来呢。”
“那就下下世……”赵明河只感觉自己的肩膀温热,仿佛要被林辉夜的泪水灼伤。她听林辉夜用那已经嘶哑的声音道。“朕永生永世……等你。”
卫青出征后,宫中一切事物照旧。林解语自佞刹王子被杀后,便一直再未上朝,磐朝丞相一职空置了出来。
闲暇的时候,林辉夜多半是待在御书房的。她总是会让人把藤椅放在书房的窗边,自己靠在里面,一边晒太阳,一边悠闲的看书。
就这么看着看着……林辉夜忽而抬起手来。
“陛……陛下?”守在一旁的怜儿见林辉夜抬手,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便问道。
“给朕再拿一本来。”林辉夜淡淡道,却忽而想起林解语来。她想若身边之人是林解语……便不用自己多说这一句话了罢。
“是。”听了林辉夜的吩咐,怜儿立刻去拿了一本书来。林辉夜翻了两页,也觉得不对胃口,便兴致缺缺的放下了。
“桌上的书信,你可看见了?”手头无事,林辉夜忽而想起自己已经积攒了一堆柳睿寄来的信件未看,便道。
“奴婢看见了。”怜儿道。
“读给朕听。”
“是……”本是不敢随便碰林辉夜信件的怜儿在得到首肯后,拿起一封展开读道。
“陛下……陛……”
然这才刚念了两个字,怜儿便卡壳了,林辉夜问道。
“不识字?”
“不……不是……”只见怜儿红了一张小脸吱吱唔唔道。
“那继续读下去。”
“陛下,臣想你。臣也不知道臣为何会这么想你,你知道么?”
“……”听到这里,林辉夜皱眉道。“下一封。”
怜儿看看手中的信纸,还有密密麻麻的三页。但林辉夜说下一封,她便也只得放下了。
“陛下,臣已经到达磐朝东北部,这一眼望过去全部都是荒漠,很是壮阔。臣想,若陛下有空了,一定要来坐坐。”怜儿拿起第二封,读道。
“朕是让她出去春游的么。”本以为这个开头很正常的林辉夜低估了柳睿的脑回路,再次皱眉道。
“自然不是……”怜儿回答,见林辉夜不再说什么,便继续念下去。“但是这里的风景虽好,却也还是有麻烦的事情,就是不好沐浴。以前臣跟赵大将军是两个人,所以可以一起洗,现在……臣的后背……”
看到林辉夜的脸色越来越差,怜儿读的颤颤巍巍,到后来都不敢读下去了。
好一会儿后,她才见她的陛下侧目过来认真问道。
“朕若现在杀了柳将军,东北会失守么?”
“奴婢想……应该会的。”怜儿道。
“那便等她回来再杀罢。”林辉夜道,从藤椅上站起来便出去了。
怜儿独自一个人待在偌大的御书房内望着桌上厚厚的信件流汗,心想着要不要给柳将军回上一封。内容就写……如果柳将军还想要脑袋,就不要再给陛下写信了,切记。
在天鸟阁歇缓了一个月,林解语的心情总算平静了下来。每日清晨,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总感觉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她想。
还好,她在磐朝的土地上。
还好……辉夜,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主子。你说……今日赵大将军还会来么?”眼见太阳就要落山了,小竹陪着林解语一起在天鸟阁上,眼巴巴的等着。
“怎么?你喜欢她来?”林解语见那孩子这番模样,便笑道。
“喜欢!”小竹点点头道。“赵大将军很温柔,每次来了也不气主子,就是陪主子说说话下下棋,便走了。有时候还会带些好吃的来,小竹从来也没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
“你是想吃的了罢。”林解语道。
“才不是呢。”小竹反驳后,便又撑着头在围栏边上瞧,终于瞧见个人影,遂高兴道。“来了来了!赵大将军来了!”
本以为今日赵明河不会来,听小竹这么喊,林解语才又凑近围栏边上看。柳林深处是有一个人站在那里没错,可是仅凭轮廓林解语便能知道,那个人不是赵明河,而是……
林辉夜。
“她怎么不过来啊……”小竹道。“主子,要不咱们下去!主子……?”
见林解语不出声,小竹这才侧头去看,这不看还好,一看却将心都揪在了一起。
她的主子,又哭了。
哭得……泪流满面呢。
林辉夜在柳林里等着一阵子,也听不见林解语的琴声,刚要离开,便感觉到了身后的脚步声。那脚步轻轻的,世上再无人能有这样轻的脚步。
“想朕了?”林辉夜也不回头,只是笑问。
“是陛下想臣了罢。”身后那人回答。
听到林解语这样说,林辉夜才回过身去,就见林解语一袭白衣站在婆娑的光影中。她笑,鼻尖红红的。
“你赢了。”林辉夜笑。
“陛下说过,朝廷中,敢与陛下论输赢的,只有林解语一人。”
“朕的解语是要跟朕回去,还是要继续留在天鸟阁?”林辉夜这么问。
“臣的陛下是想臣继续留在天鸟阁,还是想要臣回去?”却听林解语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