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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注水而已,唯有头存。家大惊慑,口乎从出之仆考之,具言其事。及去寻旧宅所,乃空园。……问彼处人云:“住住有巨白蛇在树下,便无别物……”
这是白蛇故事首次出现在正式的书面记载中,也是青蛇在书面上的第一次亮相。有学者认为《太平广记》的这一篇不应该算作的正统白蛇传的故事,因为其从主人公到故事情节都与我们熟知的白蛇传有所差异。不过笔者认为既然出现了白蛇、小青、男子这三个形象,本文就应该被看做是白蛇传发展中的一部分,起码是《白蛇传》的一个雏形。但这绝不是否是白蛇传说最早的起源,只是最早在书面上的证据,“白蛇传”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流传的,尚待考证。
此外,在南宋宫廷说书人的话本里,有《双鱼扇坠》的故事,其中提到白蛇与青鱼(而非青蛇)修炼成精,与许宣(而非许仙)相恋,盗官银、开药铺等情节,都与后来的《白蛇传》类似。并且在其他的文学作品里,也有类似的故事,
《白蛇传》的故事早期因为以口头相传为主,因此派生出不同的版本与细节。但这个故事的基本要素,一般认为在南宋就已经具备了。在宋元期间流传的白蛇传中,青蛇仅仅是一个比较附庸的角色,甚至连角色都称不上,名字也几乎没有,用现代人调侃的话说,只是一个“打酱油的”。
(二)明清时期青蛇形象的发展
在明清时期,由于政治上对思想的限制,文人更多地把目光转向了小说和戏剧,使小说得到了空前的发展。各种民间传说也在这一时期得到了广大文人的钟爱,他们纷纷拿起笔,对民间传说进行了有意识的在加工和创作,使各种民间传说得到了极大的完善。《白蛇传》也在这一时期有了篇幅较长的、细节化的描写。
最被学界认可的白蛇传的最初记载是明朝洪楩的《清平山堂话本》中的一篇《西湖三塔记》,其中写道:“……有一子奚宣赞,其父统制弃世之后,嫡亲有四口……向前问这女孩儿道:‘你是谁家女子,何处居住?’女孩儿道:‘奴姓白,在湖上住’……奚宣赞到里面,只见里面一个着白的妇人,出来迎着宣赞。……两个青衣女童安排酒来……娘娘听了,柳眉倒竖,星眼圆睁道:‘你犹自思归’叫:‘鬼使那里?与我取心肝!’……造成三个石塔,镇住三怪于湖内。”
此外,田汝成的《西湖游览志余》也对这个传说有所提及:“传湖中有白蛇、青鱼二怪镇于塔下…… ”
冯梦龙的《警世通言》之《白娘子永镇雷峰塔》是学者们认为最先出现的完善版《白蛇传》,其中第一次将青蛇的来龙去脉讲述清楚,从此青蛇有了自己的形象——白蛇的侍女和姐妹,也是个妖怪:“许宣看时,是一个妇人……这妇人肩下一个丫鬟,身上穿着青衣服……白娘子道:‘青青是西湖内第三桥下潭内千年成气的青鱼,一时遇着,拖他为伴。他不曾得一日欢娱,并望禅师怜悯!’ ”
到了清朝,《白蛇传》更多以戏剧方式呈现,故事也变得多姿多彩,更加细节化起来。
清乾隆三年(1738年),曾任杭州府同知的黄图珌刻本《雷峰塔》问世,共二卷三十二折。黄本虽有可取之处,但作为一部完整的戏曲来看,仍有不少欠缺。尤其是将白娘子和小青写成了满身妖气的邪妖,伶工和观者很不喜欢。乾隆三十六年(1771年),由方成培在黄本上改写创作的《雷峰塔传奇》问世,共四卷三十四出。这一版戏剧为青蛇单独创作了一场戏,就是第五出的“收青”。在这部戏剧中,小青第一次以“青蛇”而非“青鱼”出现,至今三百多年未变,这在无形之中加深了青蛇与女主角白蛇之间的联系。这部作品中青蛇的出场通常和白蛇在一起,做为联系各个事件的一条锁链,青蛇本身并没有独立的事件发生,更不要说角色人格的独立。《雷峰塔传奇》虽然没能将青蛇描写的更丰满,却基本确立了“小青”这个角色的女二号身份,是“白蛇传”中必不可少的角色。
还有一部值得一提的作品,就是清朝年间的《雷锋宝卷》。“宝卷”是一种宗教文学,作者不详,有一点像我们当今的“佛教故事大全”之类。《雷锋宝卷》虽不为多数人所知,然而根据其为蓝本拍摄的《新白娘子传奇》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雷锋宝卷》与《雷峰塔传奇》情节颇为相似,不同的是加重入了白蛇入塔后的情节叙写。这部作品对青蛇的形貌、服饰、语言、神态有了大量的描写,在白蛇入塔后,青蛇俨然做为一个独立的角色存在,有自己独立的目标。可惜的是,虽然这部作品对青蛇着墨较多,却没有将青蛇的人格独立出来,青蛇没有自己独立的思想,性格也不甚分明。
清朝最后一部比较有研究价值的作品来自梦花馆主的《白蛇传前后集》这部作品或许对于《白蛇传》的整体故事发展没有什么特别的价值,但对于研究青蛇形象来说却弥足珍贵。《白蛇传前后集》增加了“小青因为帮助白娘子做事有功而自傲起来,甚至去勾引许仙,被白娘子逐出家门后迷恋昆山顾鼎臣”的故事。小青在此有了一个独立的人格,但由于受到中国古典文学理论的影响,加上作者对青蛇没有费心加以把握,造成青蛇的个人性格没有点透,也没有赋予青蛇在事件中独立的意义,使读者对故事中青蛇的做法有一种不明所以的感觉。
《白蛇传》基本故事的完成在明清时期,不过只要略读文章,很明显可以看出“青蛇”这个角色在这一时期虽然被有意识地加重笔墨,但尚未很好地被挖掘。或许是受了主线故事太过吸引人的影响,所有作者都竭力将描写许白之恋放在重头,或歌颂美好爱情,或批判红颜祸水——这也是传统爱情小说常走的两条路。以爱情为主题的《白蛇传》其实在明清时期已经算是完成,许仙和白娘子的形象在人们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固定的样式,只有“青蛇”这个形象可以说还是比较空白的
(三) 20世纪以来青蛇形象的完善
20世纪上半叶,社会纷乱动荡,随着五四运动的展开,多数文人都在创作散文、杂文、新诗;小说方面,则出现了以白话文为载体的现代小说的创作热潮,而将古典小说或民间传说进行加工再创作的作品则是少之又少;戏剧方面《白蛇传》做为戏曲名段不断上演,仅有些剧作家对白蛇传进行稍微的加工以使其符合时代审美。
1943年,田汉将传统神话剧《白蛇传》改编为25场的京剧,命名《金钵记》。这是仅仅只能说是一场比较正式的改动,但是并没有真正地将《白蛇传》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
1954年,著名小说家张恨水创作了长篇小说《白蛇传》,值得注意的是张恨水的自序中第一个提到需要定型的就是小青,这说明张恨水已经注意到小青做为独立的人物,有必要加以塑造。但可惜的是张恨水觉得,《白蛇传》中最值得挖掘的是许仙这个人物,甚至觉得白青二人是一体的,删去了青蛇很多独立的情节,觉得“这些事与主线故事无关”。在这部作品中,他十分尽力地描写了一个新的许仙,力图将白蛇传“往更好的路上写” ,但从深刻性和故事性上却并没有和之前的版本有太大的区别。鉴于张恨水一直在写男女之间的爱情小说,这种情况的出现可能与张恨水的创作习惯有关。
1958年,田汉重新关注起这个题材,他将1943年的《金钵记》再度改编,恢复原剧名《白蛇传》,突出了反对封建主义的主题,发展了故事的神话色彩,唱词流畅优美,达到了新的境界。在1958年田汉的《白蛇传》中,无论是白蛇还是青蛇都表现出一种批判的态度,白蛇不再是逆来顺受的许家媳妇,青蛇也不再是整日跟在姐姐身边的小跟班。在这部作品中,青蛇嬉笑怒骂随心所欲,上天入地无所顾忌,既是一个不服输的叛逆者,又是一个忠心不二的仆从。到故事最后,历尽辛苦,推倒雷峰塔,救出白蛇的也是她。田汉正式将青蛇从扁形人物变成了圆形人物,青蛇从一个连接故事情节的人物变成了一个可以决定故事走向的角色,这不能不说是青蛇形象发展中一个较大的突破。
可以说,至此青蛇的形象已经十分完善了,既有明确的身份、复杂的个性,又有不可或缺的地位和大段的笔墨描绘。至于为什么“青蛇”这个形象在后来的文艺作品中显得越来越重要,甚至超越故事本身,做为具有深刻内涵的载体而存在呢?这一切都要从李碧华的《青蛇》说起。
二、 《青蛇》中青蛇形象的颠覆
《青蛇》是李碧华在1986年完成的一部小说;它在故事情节上的最大变化是雷峰塔被一群红卫兵推倒;白蛇得以重生。然而;作者的关注焦点完全不在许白恋情和与法海的矛盾上;而是着力描写白蛇、青蛇、许仙和法海之间从横交错情感上;异性恋与同性恋交替出现;使青蛇这一形象得到了很大的颠覆,不再是以往那个有点脾气却忠心耿耿的可爱小青。
(一)青蛇地位的空前提升
《青蛇》以倒叙开篇,开篇就是以青蛇为第一人称的“我”回溯过去,幽幽地开始讲一个流传千百年的故事。由于第一人称的缘故,青蛇可算得上是本书的第一主角,也是同样的原因,使她可以跳脱这个故事,以一种“神”的视角来评论千百年的风花雪月。
传统文本中,小青是个配角,是白娘子的助手,在舞台上是花旦和青衣的关系,作用在烘云托月。不过在李碧华这里我们看到了青蛇的奋斗,看到了青蛇的爱欲挣扎。青蛇不再作为一个主角背后的影子,而是作为故事的陈述者站了出来。“五百岁的蛇,地位比一千岁的蛇低,但一千岁的蛇,地位又比才一岁的人低。不管我们骄傲到什么程度,事实如此不容抹煞。人总是看不起蛇的。我们都在自欺。 ”故事的开端,作者就清楚地指出了小青的身份。使她不再是一个身份不明的小跟班。青蛇也有感情,也有不甘。在《青蛇》中,传统的女主角白蛇变成被动人格,她逆来顺受,深情款款,担惊受怕,惶惶不可终日。而小青则仿佛早知道,这不过是人间情()欲支配下的寻常喜剧。她冷眼旁观,把传统文本中抒情氛围的场景写得惺惺作态。而她诱惑许仙,与素贞对峙,试探法海,则在演出世俗男女情爱追逐的同时,表现出不同于世俗的独特思想和情感。这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新视角——女性的视角。
李碧华一贯喜欢将爱情写的现实且荒凉,《青蛇》也不例外。而展现这一主题的诸多事件主要是由青蛇完成的,传达这一思想的话语也主要出自青蛇之口。可以说青蛇这个形象承载着整个故事的主题和思想。在李碧华的笔下,这条青蛇才真正青翠欲滴了起来,她有太多的话要说,太多的事要做,以致我们忽略了故事的主线——我们只想看看,青蛇在这一千年以来,是怎样看待这个故事的。
(二)从迎合到怀疑
提到《青蛇》,就不得不提到女性主义的思想,《青蛇》以女性主义的视角解读了中国几千年来男性话语下的《白蛇传》。无论是原版白蛇传传说还是其后的改写;在故事后都大量充斥着中国几千年男权制文化中形成的自我膨胀和从男性性别立场出发而衍生出的对女性的性别想象。白蛇被定型为温柔贤惠、逆来顺受、矢志不渝、美丽大方的少妇,青蛇虽然相对来讲可塑性较大,但一般也会被理解为调皮可爱、忠心耿耿的仆人。这些刻板印象并没有反映出一个女性的真实心理,也没有真实反映出男女爱情的关系。也就是说,在传统的白蛇传文本中,无论是青蛇还是白蛇,都是一个“被看”的状态,而《青蛇》中的角色是主动去观察世俗,主动去理解情感,可以说是《白蛇传》系列中的一个叛逆。
在之前大量的有关青蛇外貌的描写中;基本上都是一个套路。“青丝挽起盘龙髻;樱桃小口笑盈盈。”“德容工貌;恭俭温良。”“二佳人并香肩;莲步走;秋波转;眉儿青;细弯弯。”传统的修辞建立在男性的视角之下,受到男性历史观的支配。无论这种观点是否正确,笔者认为;至少青蛇形象的塑造落入了这一圈套之中;加之青蛇是配角身份,不容易受注意;更能透视出其中的症结所在。从《雷峰塔传奇》到赵清阁《白蛇传》;青蛇都是符合这种男性审美观的形象,近千年流传下来的白蛇传中,青白二人的形象都是为了迎合这种审美心理而逐渐塑造出来的。那么作为女性的李碧华是怎样来写青蛇的呢?
李碧华笔下的青蛇十分欣赏自己的容貌和身材,说:“世间有哪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