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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卫兵见百十来个百姓各个精神抖擞,心里先生了三分惧意,又听小青言语间自信满满,似乎确有其事,不敢擅作主张,只得说:
“这位姑娘,并不是我刻意相阻。告朝廷命官要先过一百零八杖阵,再滚过钉板,若是上天有意让你不死,才能得皇上接见。皇上当朝二十余年,来告状的比比皆是,其中不乏身体强健的汉子,个个都没能挺过。我劝你还是收了这条心,不要白白搭命进去。”
小青笑道:“既然如此,还劳烦大哥通禀一声,今日我这状是告定了,生死有命,不干大哥的事。”
那卫兵见劝不过她,只好进去禀报。一重重通报过后,一队士兵整齐地从殿内出来,后面跟着的便是南宋皇帝赵扩。
赵扩五十岁上下,但看起来要苍老许多,但目光炯炯有神,神态一片祥和。小青心头一松,想这赵扩看起来一派正气,并不像个昏君,多年不处理梁太师,或许另为大局考量。
但她顾不了那许多,甩开衣摆带头跪下,口称万岁。于是身后宝山碧莲媚娘有样学样,一时间皇宫门口咚咚咚跪倒了一大片百姓。
赵扩距离小青有三四十丈远,看不清她容貌年纪,只看得出是一个青衣女子。他见小青还算收礼,笑了笑,向搬出来的龙椅上一坐,朗声问道:
“下跪何人?要告何人?”
小青道:“民女风碧青,要告当朝宰相、太师梁文。”
赵扩道:“所为何事?”
“告梁太师私自克扣番邦贡品。”
赵扩道:“这么说来,你并不是因为私事来告梁太师?你可知道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民女知道。”小青不卑不亢地答道。
赵扩正色道:“你可想好了?无论什么罪名,你要告当朝一品宰相,是要过杖阵,滚钉板的。若是害怕,便去吧,恕你惊驾之罪。”
小青大声道:“皇上宅心仁厚,民女谢恩,但这状,民女定是要告的,还请皇上成全。”
赵扩微微皱眉,仔细望了望小青,虽仍是看不清楚,却隐隐感到一股正邪夹杂的气息从门口散发出来。小青说话有条有理,既不失礼,也不示弱,语气平稳坚定,反倒让赵扩心生一丝佩服。他心知太师梁文做的诸多恶事,但念在他三朝元老,朝中党羽甚多,不好动他。今日有人来告状,身后又跟着那许多百姓,正合心意。但朝纲法度却不能改,只好道:
“既如此,我便吩咐人准备杖阵钉板,你真的要告?”
小青面无惧色:“民女要告。”
赵扩点了点头,挥手示意人下去准备。不多时一百零八名官兵各持一根木杖在庭下列队而站,各个摩拳擦掌。这一百零八名官兵都是从刑房调出,专门掌刑,面色凶恶,目光歹毒,丝毫没有同情之心。另有八名官兵自队伍末尾抬出一块铁板,上面有无数长钉,三寸一枚,每枚长短粗细不一。铁板约七尺宽,二三丈长短,上面血迹斑斑,看起来极为骇人。
百姓们不仅倒吸一口凉气,低声交头接耳起来。
一个侍卫长模样的人上前一步,喝道:
“肃静!”
百姓们这才重新安静下来。
八名官兵将钉板在殿前放好,垂立一侧。
侍卫长见一切准备妥当,转头对小青道:“姑娘请了。”
小青面带微笑起身,轻轻拍了拍腿上沾染的灰尘,抬起头向侍卫长莞尔一笑:
“辛苦大哥,劳师动众,小青惭愧。”
那侍卫长登时一愣,世间美女无数,但有这般神貌的却是寥寥无几,就是宫中妃子也没有一个能比得上。而且这姑娘面对诸多酷刑,面无惧色,仍能从容微笑,言语有度,这是怎样的气魄!
于是低声咕哝道:“姑娘自己小心……”
小青微微颔首示谢,刚要走上前去,却被侍卫长拦下。
“姑娘,宫里有规定,不能带着兵器见皇帝,您看……”
她恍然,将白乙剑取下,交给碧莲拿着。碧莲目不转睛地看着小青,神色间一片担忧,媚娘却带着一丝信任的微笑,而宝山紧皱着眉头,双臂紧紧抱着那个包裹,眼睛微闭,似乎看也不敢看。
小青大步流星走到杖阵一头站定,长吁口气,真气护住周身,抬腿便迈了出去。
杖阵说是阵,其实不过是两队官兵站在两侧形成一条通道,对中间走过的人乱打一通。说是一百零八杖阵,只不过是因为有一百零八人,一百零八条杖。但其实打起来便没了章法,未必是一人一下,也未必是打在哪里,实际上小青要挨的,远远不止一百零八杖。
小青刚进入杖阵,身前身后的棍子便劈头盖脸地打下来,她本能地挡住头部,飞快地向前走,却没注意被一杖打在膝弯,立即腿一软跪了下去。这下可好,附近的杖雨点一般落下来,一瞬间挨了二十来下。小青虽然不觉得多痛,但是如此狼狈,心里气的很,也不知刚才这一杖是谁打的,是故意的还是不故意。
小青甫一跪下,这边碧莲便一声惊呼,只见那杖阵中几乎便没了小青深绿色的身影,只剩下一群官兵恶狠狠地挥着木杖的景象,随之而来的,还有木杖打在身上的闷响,独独听不到的便是小青的痛呼,也不知道她究竟怎么样了。
媚娘虽然不甚担忧,但见到这般景象,脸上也没了笑意,只是在想着如果这阵内是自己又会如何。宝山已经完全不敢再看,将头埋在胸前包裹上,嘴中默念着什么。众百姓皆是目不转睛,有的担心,有的害怕,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向前看去。
赵扩亦是心头一紧,生出了一丝忧心,亦觉得这班兵士太无人性,刚要叫停手,却见那青色身影顶着不断下落的棍棒站了起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其实小青已经发现,身体伏下去的时候吃到的杖要少许多,或许因为木杖过长,打不到伏在地上的人。如果就这样爬过去要轻松很多,但是太难看。小青一番衡量,还是咬牙站了起来。
一众持杖官兵掌了一辈子刑,也没见过被打趴下还能站起来的人,各个面带惊异,不由得加重的手上的力道。小青走到一半,忽然感觉又有一根杖打向自己膝弯,她本能的弯了下腿,再用力绷直,顿时听见咔嚓一声,一根木杖生生断裂,飞到了远处百姓中。
百姓们皆是“啊”的一声忙躲,宝山形随意动,飞身将那半根断杖接下,口中啧啧称奇,担忧大减,也目不转睛地看了起来。赵扩亦心生惊奇,这才意识到这青衣女子竟武功高强如斯。
官兵们见状有些慌乱,使了全身力气向小青打去,没想到小青遇强则强,断杖时不时飞向四面八方,甚至有些官兵连人带杖都弹了开去。至她走过杖阵,一百零八根木杖竟是断了二十余条。小青虽然没有大碍,可是有些木杖击到了突起的骨上,疼得她龇牙咧嘴。
她一边揉着肩膀和胯骨,一边慢慢地向钉板走去。本来若是男子,是要裸身滚钉板的,不过若是女子,只要除去外衫示意便可。还不等有人来解她衣衫,小青一把将外衫扯下来,恶狠狠瞪了旁边伸过手来的宦官一眼,将外衫随手丢在地上,眼睛死死盯着那块钉板。
一般来说,告御状的人大部分都死在杖阵中了,就是不死的,也绝没有力气站起来,而小青不仅站着,还一副面色轻松的样子。不过这也不好,要她在这么多人面前躺下来,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但既然是滚钉板,又怎能不躺下?
小青揉了揉眉心,自言自语道:
“真要命……”
然后一脸无奈地躺了下来。两名官兵将她手脚缚住,以使他不能用手脚作为支撑,继而将她推上了钉板。
“嘶——”小青登时倒抽一口凉气。钉子穿透力太强,倒比杖刑难过得多,轻易便穿破了内力护体,戳进肌肉中,一使力便是钻心的疼。小青咬牙闭眼,护住五脏六腑,再不去想疼痛与否,一口气滚了过去。
待得到了钉板尽头,小青只觉得浑身无力,疼得面上抽搐,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好在这钉板于她不过是痛了一些,血流的多了一些,倒也并无大碍。她缓了一缓,觉得浑身的孔洞已经不再流血,疼痛稍缓,使得上力,这才坐起来,擦了擦头上的汗,急急呼吸了几口空气,却感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回身一看,那钉板上红红的尽是血迹,都已经流到了庭前砖石的缝隙中去。
赵扩忙命人将小青搀扶起来,小青摆摆手,一骨碌爬起来,上前两步,复又跪在庭下:
“皇上,苍天有眼,没叫民女丢了性命,请皇上审理此案。”
“准了,传梁文来?
☆、八十、梁文树倒猢狲散
不多时梁太师到了庭下,见到小青,忽然伸出手指破口大骂:
“妖女!原来是是你诬陷老夫!”
赵扩喝道:“大胆,朕在这里,岂容你大声喧哗!”
梁太师忙跪下:“皇上切莫听这妖女胡言乱语诬陷臣下,臣一直对我朝忠心耿耿,从未生过二心!克扣贡品更是子虚乌有的事!臣也参与了朝纲定制,不会不知道克扣贡品是诛九族的大罪!”
赵扩道:“此案朕还没有开始审理,一切是非,事后才有定论,太师不必心急,若你确实清白,朕怎么会容人随意污蔑三朝元老?”
随即向小青道:
“姑娘,你说梁太师克扣贡品,可有证据?”
小青起身道:“有。民女这就将证据呈上来——宝山!”
宝山一听小青唤他,忙不迭地奔上来,重重跪下,双手托起包裹。宦官将包裹恭恭敬敬地递给了皇上。
皇上打开一看,觉得四件宝贝并不起眼,奇怪道:
“这些是什么宝贝?可是你所说番邦贡品?”
小青道:“正是。这四件宝贝虽然不起眼,但却各个都是罕见的奇宝……”
她将四件宝物的妙处一一道来,又逐一展示过,看得赵扩眼睛发直。
“这四件宝贝确是旷世奇珍无疑,但又怎么证明它是番邦贡品,又为什么说是梁太师克扣下来的呢?”
小青道:“往年番邦进贡的礼单,应该在礼部有所保留。此四件物品是庆元六年大理国进贡的,皇上让礼部调出礼单一看便知。”
赵扩点头,片刻后礼部侍郎亲自呈上礼单,果然有那四件宝贝,随之拿来的还有当时梁太师的一封折子,奏说这四件宝贝在运输时不慎遭了强盗,无力追回,请求治罪。
“姑娘。”赵扩道:“这证明这四件宝贝确实是番邦进宫之物,但尚不足以证明梁太师克扣了贡品,可否说说看,梁太师怎样弄到了宝贝,又是怎样到了你手里的呢?”
小青想想道:“不瞒皇上,民女早年年少无知,心浮气躁,仗着有一身本事,便四处行侠仗义,也做了不少劫富济贫之事。一日来到梁府宝库,本想取些金银,但见四件宝贝非同凡响,便顺手牵羊取了来。但民女知道这四件奇珍定要惹出事端,一直没有销赃,而是藏在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果不其然,梁府为了这四件宝贝,将临安府翻了个底朝天,还牵连到苏州知府陈伦。皇上若要取证,只需让陈伦作证便是。”
梁太师闻言惊慌:“妖女胡言,那陈伦十六年前就已不在任上,又去哪里寻他!你不过是推托之词!”
赵扩皱皱眉,梁文所言也是实话,这么多年月,要他去哪里找陈伦?
此时却听得旁边礼部侍郎道:
“皇上,恕臣冒昧一言,这位姑娘所言苏州知府陈伦,正是家父。他如今就在临安府做了员外,颐养天年。”
“哦?所言是真?快去请来!”
礼部侍郎闻言退下,匆匆走出宫门,亲自请父亲去了。
赵扩转眼见宝山还兀自跪着,忙道:“这位少年又是何人?也请平身。”
宝山谢过皇帝,道:“草民戚宝山,家住杭州凤凰山脚,是……是青姑娘的朋友。”
赵扩见宝山眉目之间一派英气,心中欢喜,道:“好好好,也是个英雄少年郎,看你这身打扮,也是个习武之人吧?”
宝山道:“草民天资愚钝,胡乱学了些招式,做不得数。”
赵扩道:“想不到还是个谦虚的好孩子。既然习武,一个月后的武举擂台,可要好好表现,也为国家出一份力。”
宝山压抑道:“还有武举的么?”
赵扩哈哈大笑:“怎么,你竟然不知道有武举?看来兵部之人办事不利啊!”
宝山忙道:“不不不……草民久居山中,未在市井流连,对于这些事,本来也知道的不多……”
赵扩见宝山一脸焦急,道:“你不必紧张,朕不过开个玩笑,如今既然知道了,那便好生努力。”
宝山道:“草民定当尽力而为。”
半柱香后,陈伦上气不接下气地奔进宫中,就地拜倒。
赵扩道:“陈员外平身,你可认识这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