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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颎是好人。
杨素直骂她妇人之仁,是个蠢人。入了朝堂就再也没有无辜的人,人人都在这浑水里头淌着,风若是起了,好人坏人都是天家说了算。给杨素骂了几句,杨笑澜也不着恼,反而说起最近她的人发现京城中有些来历不明的人,却不想因此发现了前陈乐昌公主陈子悦的侍女和一个年轻男子接上了头。
“哦?子悦这几日不能食亦少言,难道是为此?那年轻男子是何人?”
“前陈太子舍人,乐昌公主的驸马,徐德言。”
皱一皱眉,却见杨笑澜正假装不经意地打量着他,杨素笑骂:“你这是不安好心想看你兄长的笑话?”
杨笑澜嘻嘻一笑,道:“哪敢。这徐德言本该在蒲州好好待着,竟擅离职守跑来大兴,只要兄长一句话,自有人将他赶出城。”
眼见杨笑澜这模样,活脱脱一个恶霸头子,杨素也是一笑,道:“京城耳目众多,羽翼还是要小心收敛,这种小事就不劳四弟了。”
“那么兄长的打算是?”
杨素略一沉思,道:“若那徐德言真是有官职在身,怕是在京中留不了多久。且看那陈子悦作何打算了。”
杨笑澜还待做声,有侍女来报,陈子悦在门外有事求见杨素。
戏份来得如此之快,杨素示意杨笑澜戴上面具,道了声“请。”
一脸憔悴不施脂粉的陈子悦向两人行了礼,这黯然神伤的样子与当初的尉迟炽繁实在有几分神似,杨笑澜发了愣忘了要先走。陈子悦一时难言,杨素见她不语他亦不语,只看着她与尉迟姐妹相似的脸,如若真是世云,不会哭泣不会示弱,眼下想是正明明白白地告诉杨素她的想法。世云一向豪气干云,干脆利落。
既然她难以启齿,那他就帮她一帮,杨素道:“子悦有话但说无妨,四弟不是外人,你无须担心。”
“郎君……”陈子悦深吸一口气,取出两块破损的铜镜与一张纸放在杨素面前的几案上,将当年城破之时,她与驸马徐德言相约,在街市售半面铜镜以报平安之事说与两人知晓。又讲前几日侍女在街市遇上了徐德言,这张纸即是他所作之诗“镜与人俱去,镜归人不归。无复姮娥影,空馀明月辉。”“妾身这几日思及此事旧情难免怅然,昨儿郎君问了,未曾告之全貌,今日特意将前事予郎君说明,请郎君勿怪。”
杨素与杨笑澜皆是一叹,不是不感动的。
而那陈子悦只将这原委讲了,并没有提出任何要求,杨素的心却因此有些烦闷。若是她恳求杨素将她放还,杨素可言,她是陛下赐予他的妾室,早与亡国之臣没有半丝半缕的关系。她只是眼含悲切地将事情告之于他,做一个交待,却让他有些为难。他是可以将她放走的,完璧归赵,许能成就一段佳话,但是他不舍得这个温婉的容貌好似尉迟世云的女子;还照原先那样,他很难不想起,这个女子曾经多么深情地讲到过另一个男人。
想了两日,杨素遣人找来了即将回蒲州的徐德言,又增了金银布帛给陈子悦,若是她心里有他,他绝不会将她送还给徐德言,只是这世上的事情实在难言,他并不是乐意成人之美的君子,但对着这酷似尉迟世云的女子,他委实心硬不起来。
杨笑澜听说了杨素的决定唏嘘之余也不免佩服,这般大量,也唯有她的兄长了。换做是她,她宁可霸着,占着,死不放手。感慨杨素,暗自庆幸自己如今的幸福,趁着旬休,带着杨丽华、陈子衿与冼朝一同出城骑马散步。成亲多时,还是首次见着杨丽华带着帷帽骑马,倒也别有一番飒爽的风情。一群人说说笑笑,路过城外密林,杨笑澜与陈子衿对望一眼,这是她们曾经遇险的地方,就算未曾入林依旧有些心有余悸。
冼朝瞧着林中有些阴沉,提议离了官道进去看看。随行的天斗士、神斗士小队都晓得杨笑澜曾在这林子里惨遭不测,勒了马看向笑澜,等她的指示,冼朝不解,但看到陈子衿颇有些难看的脸色才福至心田似的明白了点什么。
忽然陈子衿道:“笑澜,我依稀听得林中有打斗声。”杨笑澜这才下了决定,扬一扬手,示意众人轻声往林中行去。杨丽华是初次与他们一起行动,见众人各司其职,结成阵型前后进入林中,不仅多几分新鲜好奇。杨笑澜嘱陈子衿与冼朝小心,自己则始终与杨丽华并行。
入得深处,急促慌乱的脚步声愈来愈明显,只见五个手执武器的蒙面男子将一男一女团团围住,似在向他们索要什么。一个蒙面男子抢过那女子手中的包袱,衣服、金子、铜钱,散落了一地,男子想要挡在女子的跟前,却还是给蒙面男子拉了开去。来不及细想为何这些蒙面人看起来熟悉,就见那逃命的女子露出掉落幕篱后的真容,杨笑澜一惊,取过行囊里的折叠弩箭瞄准便射,蒙面男子躲避不及,腿部中箭跌倒在地。众人策马迎上,剩下的几个蒙面人眼见人少寡助,逃脱无望,竟迅速地服毒自尽。
眼见这惨剧,杨丽华低呼一声,杨笑澜忙下马走过去安慰,待那逃命男子将女子扶起,两人齐齐上来答谢。杨笑澜将杨丽华扶下马,才免了两人的礼。
那男子,三十多岁的样子,看起来斯斯文文也算是正派,一副读书人的样子总不及杨素来的威武。只听他道:“多谢郎君搭救,某感激不尽。鄙人徐德言,不知郎君如何称呼,他日也好图报。”声音也不比杨素好听多少。
杨笑澜摆一摆手道:“恰逢其会,略施援手而已,不必客气。倒是你们,不是回蒲州去了么,怎得会在此处遇匪?”
徐德言十分惊讶这携家眷护卫出城一派官宦子弟浪荡模样偏只以面具示人的男子会晓得两人的行踪,同两人说话语气又这般熟络,还是那女子向他解释道:“这位是人称阿修罗王的大驸马,亦是杨仆射的四弟杨宁。”
这树林中遇险之人,正是被杨素放还的徐德言与乐昌公主陈子悦,陈子悦与乐平公主、陈子衿和冼朝都曾有过照面,故而一一行礼答谢。对于被袭,他们深觉不解,这伙人似是算好了他们的行程,早早在此地候着,还一心问他们索要地图,他们又哪里会有什么地图。徐德言特意在杨笑澜的面前将散落一气的东西重新收回囊中,杨笑澜一想便觉有气,待要出言相激,却给杨丽华拽了一拽,杨丽华眼波有些笑意,温柔地摇了摇头,想是她也猜到了徐德言与笑澜心中所想。
这前脚盗匪才出现,后脚他们就来救人,盗匪见了他们还即刻死了,确是太过巧合。杨笑澜也觉好笑,才想使人让出一匹马来让他们上路,就听陈子衿言道,“四郎可觉得这群人的衣着有些眼熟,与早前那一批……”
一扬手,天斗士小队将蒙面人面巾扯开,容貌是意料之中的不相识,但这身衣着,做工也算考究,并不是随随便便街市上可以买到的,细看之下,真是有几分眼熟。如果这一批人,与之前偷袭他们的那一批人同属一处,那即是说,又与杨谅有关,可杨谅到底在找什么地图呢?而这两个亡国之人,到底会有什么地图?
杨笑澜的沉思让徐德言有些警惕,纵然是这个人救了他们,但是此人的面具与出现的时机都让他觉得不可信,唯有那三个遮着脸但身材窈窕的女子让他稍稍安了心,一般人出来作恶该是不会带着妻子家眷的吧。
思来想去亦无迹可寻,杨笑澜也不好多留,令天斗士让出一匹马来给两人乘坐,若不是需要过关的文书,她还会派天斗士护送陈子悦与徐德言回蒲州。陈子悦取出两块半面的铜镜递于杨笑澜,有此物才有他们夫妻重逢的一刻,对于笑澜的恩情他们无法回报,这铜镜就当是讨个口彩赠予笑澜。
这礼物倒像是神来之笔,杨笑澜笑着接过,心中有些犯疑,她素来马虎,从她手中掉落的铜镜没有八/九十次,也有十七八次,次次都结实非常,缘何这铜镜却能给两人敲成两瓣还做了信物?
☆、第六卷 人生如梦
第一百三十六回
两瓣铜镜就放在冼朝处;她翻来覆去看了无数个究竟;终还是不得究其竟。她有些为乐昌公主与徐德言的故事所打动;一个是流落异乡不夺其情,一个是备受钟爱不夺其心;杨笑澜与陈子衿却道;间中更有杨素成全之功,若是没有杨素的大方,哪里来得这般美谈;而此刻的美谈谁也不知今后又将变成一个怎样的故事。
杨丽华听了这个故事隐隐有些不愉快;乐平公主一贯贤淑;平时不会将不快流露半分,今次是她一人独处时发愣给杨笑澜窥见了她抬头那一瞬眼底里疑问。杨笑澜猜想,她多半是想到了早前她与尉迟炽繁的那段过往,对于子衿、冼朝,杨丽华远没有对尉迟炽繁来的介意,碍着她与尉迟炽繁共事一夫的过去和颇有些荒谬的接触,她多多少少心里是有着一点隔阂的。杨笑澜自是百般抚慰,杨丽华在她多方示好之下,也晓得她知道了自己所思所想,见她眼波里不复往日的闪躲犹豫,一片赤诚诚的坦然,身上时刻带着自己做的放有尉迟炽繁设利罗的旧的佩囊,稍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接受她的柔情,将旧事揭过。
一日晚饭罢,四人围坐着吃茶聊天,陈子衿不经意提到曾听她母亲说起过,乐昌公主陈子悦因其温婉的性格深得陈宣帝的喜欢,宣帝还将西方一个小国的供物赐给了陈子悦。
西方小国?杨笑澜追问,是哪个小国?在她的概念之中,西方小国就是那英法德西意葡了。
冼朝笑她多此一问,西方小国,若不是附国便是女国或是羊同了。杨笑澜挠头,她就只知道唐僧路过的那个女儿国或者是西梁女国了,不晓得那个女儿国同这个女国有没有关联之处。冼朝道,以她的见识之广,只知这三个国家在穷极远处,彼处重山峻岭空气稀薄人烟稀少,听老人说,那片天地原是一片海洋但因受了诅咒变成了高山,去到那里的人很容易就得病死了。
空气稀薄重山峻岭?海洋变成了高山?说辞听来这样熟悉。杨笑澜又问,可是比蜀地还要远的西面?
冼朝点头应是。
杨笑澜一拍大腿,大海变成山,那不就是地壳运动嘛,空气稀薄又多山,比四川还要西面一点,不就是西藏嘛!去那里很容易得病死,不就是肺气肿,高原反应嘛!当然此时不叫作西藏,连吐蕃都不曾有,附国?女国?羊同?随便什么都好,大概就是吐蕃的前身。若是她没有记错,毗卢遮那师傅曾说过,四件宝物之一会在沧海桑田之处,青藏高原原本是海洋,如今成了高海拔的山地,那就可以算是沧海桑田了!而那面铜镜的材质或许是传说中的藏银实际上的白铜?因此会这样轻薄!
着人取来铜镜又看,破损之处虽早已磨得光滑,但不难看出与她们平日所用之铜镜截然不同,拿在手上更轻,质感是稍差了些,但在这物以稀为贵之处,西方部落所供自是稀罕之物。将两瓣铜镜拼凑在一起,点上通明的灯火。将满是诧异的三人招近细看背面的花纹。背后赫然显示一只大鸟自东飞往西面,而西面有着层层高山和长着长毛有些像羊有些像牛的动物,那高山的空隙间又有形似大门的图案,只是此处磨损得太过厉害,实在难以辨识。
如果真如她们所猜想的这般,铜镜背后指向西方,那杨谅为何又需要这样东西,还将它看成是地图?难道说,杨谅与她们在寻找的四件器物也有些脱不开的关系?杨笑澜、陈子衿与冼朝三人面面相觑,陷入沉思。杨丽华却首次如此清晰地察觉,这三人之间还隐藏着一个重大的秘密未曾告之于她。这个秘密使得才定下心的她又涌起不安来,她难免会想会否与杨笑澜的安危息息相关呢?
这些个问题,四人皆是没有答案。
这一年底,曾奉命查办过杨笑澜的上柱国、右武侯大将军虞庆则以谋反罪被杨坚处死。这虞庆则为着杨坚出生入死,可谓是位高权重,与杨坚族子广平王杨雄、苏威、高颎并称四贵,可想其尊荣。而他却只因被与小妾私通的妻弟告发,说他在征讨岭南李贤时想着独霸一方占山为王,意图谋反,就被杨坚罔顾满朝文武的求情处以极刑。这对于和虞庆则同时代的老臣们来说是一个信号,皇帝对于旧臣已着手清洗。一时间满朝老臣人人自危,朝上的眼色多了,声音却越发少了。
高颎亦为此心生警兆,他与虞庆则虽不是至交,但也是颇有些往来,若说杨坚此举没有震慑警告的成分在,他怕是也不信。这些年他眼看着杨坚由衰而盛日益自大,已竭尽全力劝谏告诫,连带着杨勇,他亦时时刻刻提点着为君之道,国之方成,稳为其要。杨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