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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述得闻太子被禁足,不顾劝阻,一再向杨坚求情,杨坚顾念两人情谊,并不予追究,但还是严厉地训斥了柳述,凡事适可而止。柳述悻悻地从宫中出来,同探望独孤皇后的杨丽华与杨笑澜打了个照面,朝杨丽华行了礼,柳述请杨笑澜借一步说话。杨笑澜望向杨丽华,杨丽华嗔怪似的白她一眼,道一声先行告辞,施施然走了。面具里的杨笑澜勾起嘴角,微微一笑,转头见柳述探究又复杂的目光,眼中笑意散了,随着他走到僻静处,静默不语。
以人人都说大驸马对乐平公主言听计从寒暄了几句,柳述才直奔主题,问杨笑澜是否相信太子是害独孤皇后的主谋。杨笑澜答得坦然,不信。柳述向她作了个揖,恳请她在皇后跟前替太子说情。杨笑澜犹豫了片刻,随即应承了下来,只说皇后在静养,会伺机说上几句,但又坦言,无论是陛下还是皇后俱是心如明镜,此次陛下对太子的惩戒,不过是一个警告。
柳述苦笑,“陛下实在太过偏心,无论汉王如何嚣张跋扈,总对他千依百顺,可却对太子冷眼相看。”
“一个是长子,一个是幼子,长子难免吃些亏,幼子总是多占些便宜,何况……”杨笑澜才想说杨谅一肚子阴谋诡计,又住了嘴。岂料柳述倒是浑不在意地接了他的话头道:“汉王年纪虽小,心却大得很,主意也大得很,非但大还总是剑走偏锋。我常劝太子勿要与汉王走得太近,太子每每顾及着幼弟,可这幼弟,却总给太子惹不少是非……唉……想来大驸马也知,你与太子的矛盾,多是起于汉王。”
杨笑澜不知该怎么应答,只好随声附和几句,干笑几声。柳述又道:“汉王对大驸马总是心怀敌意,听家叔说,可能和女人有关。”
女人?杨笑澜道:“想是汉王还对陛下将陈氏赐予笑澜心怀芥蒂?”
“非也,我原也和大驸马一般想法,以为汉王对陈子衿有意,但是家叔却以为,这和大驸马占尽天下风流无不关系。大驸马勿怪,家叔痴恋乐平公主多年,难免对大驸马心生不满,不过令得汉王耿耿于怀多年的确是当初盛名一时的双星伴月楼楼主朝云……”
朝云?杨笑澜心里咯噔一下。柳述却好整以暇,完全没有半分试探的意思,直言道:“汉王曾告知王仲宣,这朝云和冼夫人的曾孙女冼朝本就是一个人。听闻大驸马在岭南与王仲宣有过照面,想是有所风闻。”他的直言令得杨笑澜对他的好感大增,但这话依旧使她脑袋一嗡。彼时杨谅还那么小,为何却知晓这许多事,朝云的身份,铜镜的秘密,杨谅到底是什么身份,什么居心?一时间,她遍体寒意,因为未知,更添凉意。柳树见她不语,续道:“家叔也是无意间从汉王处偷听来的,故而只在酒醉时对我吐露。我乍一听闻,也像大驸马这般觉得难以置信……”
“确实难以置信。”杨笑澜附和道。
“不过,我大隋与岭南一贯关系良好,这事,孰真孰假,倒也无足轻重。此事亦不会影响到大驸马与冼娘子的师门情谊吧?”
“怎会。”
“如此便好。”柳述拱手作揖道:“不好再阻大驸马探视皇后殿下,若是能为太子美言,述感激不尽。”
“严重了。有机会,笑澜自当进言。”
柳述玩笑道:“大驸马这般谦恭寡淡,汉王性情乖张,有时真觉你们俩像是天生的死对头一般。哈哈,得大驸马应承,述顿时轻松不少,妄言,妄言,还请勿怪。”
杨笑澜干笑几声,道:“还真是说笑了……”
经过好些日子的休养,独孤皇后气色渐佳,她从杨丽华处得知柳述找了杨笑澜,就知柳述的意图,还没等杨笑澜开口,她就告知笑澜,昨夜刚与杨坚谈过此事。独孤陀之举固然可恶,念在亲人一场,她与郑氏也已无性命之忧,请杨坚从轻处罚,至于太子,一人证言难以言信,这一次算是教训,也请杨坚一并放过。独孤皇后眯眼一笑道:“陛下本就不信太子会有此等弑母之举,只是积压了不满许久,借此机会发作一下,让太子明白,谁才是那个在位的人。”
“那又是谁用这等低劣的手段来陷害太子呢?这一点笑澜与公主百思不得其解。”
独孤皇后瞥了似有所悟,怔着发愣的杨丽华一眼,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人,可又觉得颇有些难以置信,摇了摇头道:“这手段算不得低劣,纵然陛下不信,但他非但没有为太子被人陷害感到生气大肆调查,反而责骂太子。此举不恰恰证实了陛下对太子的不悦?那一班拥护太子的臣子们闻此风声,自然会各怀心思。”
听罢独孤皇后的解释,杨笑澜才在心里道了声“哦,册那,原来如此。”在这几年的经历和熏陶下,她算是聪明许多,对于许多阴谋阳谋的也能有所洞察。可这崎岖的人心,实在不在她可预料的范围之内,复杂,委实复杂。
“那么,那个人是谁呢?”她看看她的妻子,又看看独孤皇后。可两人均没有道破的心思,独孤皇后更是摆手,令她们早早回去。
两人走后,一直在一旁侍奉的雨娘才出声相询,为何不直接告诉四郎,让她有所提防。独孤皇后道说,杨丽华显是知道是谁,必然会有所防备。她没有想到,那人竟成长地如此之快。她有些后悔,当初一番心思想成就笑澜,没料想此刻却为她树了个危险的敌人。
“那一位,总不会胜过娘子。”雨娘道。
独孤皇后却无不伤感地望向杨丽华与杨笑澜最后并肩离开的地方,说道:“我老了,终是要走的,他却年轻,他可以等。”
没过几日,杨坚免除独孤陀的死罪,除名为民,同时将他的妻子杨氏送入寺庙为尼,又过得几日,下诏禁止畜猫鬼、蛊毒、厌魅、野道之家,一旦发现,严惩不怠。
到了六月,杨坚又下诏罢黜以前册封高句丽王元的官爵。杨素所率部战绩喜人,而杨谅所率的讨逆大军因内部调度问题行军缓慢,才刚到达临渝关。这个时候,辽东已然下起雨来,积水路滑,运送粮草极为不易,军中逐渐缺乏粮食,在此关头,更有疫病在军中流行,非死即弱,虚弱不堪,难以言战。周罗睺所率水军比之更甚,原本拟定从东莱越海进攻平壤,却遭遇无情风浪,船破人亡。此番已然延误了夏季最佳战机,到了九月,尚未交战就已损失惨重的隋军只好撤退。高句丽王元适时上表,遣使谢罪,以臣自称,深表悔过,请大隋大人大量,高抬贵手,放他一马。碍于突厥虎视有待肃清,比高句丽更具威胁,杨坚只好顺势下个台阶,就此罢兵。
此次无功而返,本就在高颎的意料之中,一路上年少又缺乏经验的汉王非但不听取他的建议,还颇多主张,都为他一一否决。高颎行事磊落,素来对事不对人,既然回了朝,也就不再多做言语。谁知,汉王杨谅记恨在心,在接风家宴上顺着独孤皇后劝说杨坚本不该出兵的话头,向杨坚哭诉说高仆射要加害于他,亏得他足够幸运,才免遭所害。
杨坚素知高颎为人,只当是小儿撒娇,宴后,遣柳述陪同说起此事。柳述道:“想是汉王殿下误会了高公,高公为太子出谋划策时从来不遗余力,怕是在行军途中对汉王的教导多了一些,汉王觉着不喜。”他一口一个赞许高颎对太子杨勇尽心尽力,孜孜不倦,悉心教诲。杨坚心头掠过一阵不适,收敛了笑容。
☆、第六卷 人生如梦
第一百三十八回
年底;上柱国、凉州总管王世积被因犯事拒绝收容后发配桂州的亲信皇甫孝谐告发谋反。杨坚下令调查后得知;皇甫孝谐曾对王世积说“河西乃是天下精兵之处,可以图谋大事”。王世积答:“凉州地广人稀;非是可用武之国”。为此,杨坚即定了王世积谋反之罪;下令诛杀。有虞则庆被杀在前;王世积此次的结果;也在众人的意料之中,只可叹,接连两个上柱国都因有谋反的由头而为杨坚所杀,帝位在杨坚的眼中堪比天高。
诛杀王世积后;杨坚带着陈宣华与蔡容华去了较为温暖的仁寿宫;独孤皇后本在随行之列;她以身子尚未复原不宜舟车劳顿推却了,直到新年,才与乐平公主夫妇、兰陵公主以及一众贺年的大臣共赴仁寿宫的春宴。
到了二月,晋王杨广回京,萧美娘随他同归。相隔多年,杨丽华与她再见时,两人皆是更为成熟的妇人,心中甚是欢喜。分宾主坐定,言谈几句,杨笑澜识趣地留了两人私话,自己带着冼朝和陈子衿一起去了大兴善寺。待三人离开,萧美娘才毫不见生地端详起杨丽华来,杨丽华笑道:“可是觉得我老了?”
“不老,不老,反而比之前见你要开心许多。杨四郎依旧戴着他那古怪面具,真是可惜了,你们都习惯了?”
“习惯,自是早就习惯了。”
萧美娘笑问:“我瞧那冼朝和陈子衿倒是春花秋荻各有风姿,杨四郎可曾冷落了你。”
杨丽华实话实说,她与笑澜一切如故,感情稳妥。
萧美娘记起坊间传言,倒是笑起杨丽华越发厉害,管教甚严,令得杨四郎畏妻如虎。
杨丽华呀了一声,怨道:“都是笑澜害人。”
萧美娘咯咯笑了,问起娥英和两人毫无声息的子嗣,杨丽华只道,天公不作美,她们亦无可奈何,幸好笑澜不是长子,自己也浑然不在意。闲话几句,谈到如今朝中人心惶惶,两人皆是叹气,还是萧美娘道:“晋王对杨四郎一直另眼相看,今后定不会亏待了他。”杨丽华道:“四郎无心权政,将来能有个安逸日子,就已心满意足。”萧美娘道:“晋王明白四郎,也十分敬重你这姊姊。他若能遂了愿,定会保你们半世荣华。”杨丽华淡淡一笑道:“若真能如此,至好不过。”
过了几日,杨广便要回扬州任上,趁着这个机会,他入宫向独孤皇后辞行。独孤皇后眉宇间淡淡的,眼眸中少了许多神采,若说从前对上独孤皇后杨广总觉心中忐忑,此刻再见,倒是涌起些伤感来,自古英雄美人怕白头。“可惜儿要镇守他方,无法在母亲跟前侍奉,有时深觉自己不孝,母亲大人还请好好保重……”这番话一时感慨,发乎于心,独孤皇后听得其中真情,相信之余也有些感动,道:“你在方镇,我已年老,今朝一别,还不知下一次见会是几时。”
“母亲怎能说这般丧气话来,若是儿能苟活几年,自当尽力孝顺母亲,儿不在时,就有劳乐平、兰陵和四郎了。哎,在扬州,儿曾听闻太子殿下对四郎口出恶言,有些部属说,是太子欺负四郎,儿料想,当是弟兄间的旧怨,希望太子发作过,也就好了。儿曾与四郎相交一场,知四郎性子敦实,太子这般,也委实不该。”杨广瞥见独孤皇后眼波微凌,续道:“母亲未曾亲眼见过,或许不知,四郎虽生得文弱,但却英勇过人,是个征战四方的好材料。无论是作战的眼光还是冲杀的一招一式,颇让儿心折。母亲爱乐平,惠及四郎,留他在京中,儿颇觉遗憾。母亲勿怪,儿以为,好男儿自当建立不世功勋,像四郎,若能发挥才能,何愁不惧威慑,何愁不被人礼遇?”
“你倒是有心了,这般为杨四郎着想,她若知晓,必定对你感恩。若是太子也能这般想就好了,可惜……可惜……”独孤皇后无不惋惜地摇了摇头,过得一会儿,招雨娘来扶,道:“晋王道阻且长,我就不多留了。”
杨广喏了,忙施礼告辞。走出殿外,想到那句道阻且长,心中一跳,纵使独孤皇后精力不济,但依旧有种被看穿的感觉,往后的动作与独孤皇后有着莫大的关系,他之成败,也有三成是系在了皇后的身上。他之辞行,是诉苦,亦是试探,只是,独孤皇后的态度却让他有些不解,对他的母亲,他始终难以捉摸、看透。思索之间,遇上了同样探望母亲的兰陵公主,对这个妹妹,杨广原先也是欢喜,只是这妹妹不肯嫁给他的小舅子,偏偏选中那个他十分不喜的柳述,兄妹间的感情,才有些淡漠了。而今在宫中相见,这妹子,没了少女时的任性佻脱,安静沉稳的,倒有了几分杨丽华初嫁宇文赟的样子。他关照,若是受了柳述的欺负,只管跟二兄说。兰陵公主这才细细地笑了,笑中带着三分的苦涩,她道柳述事忙,常不见人,她隐约听见柳述叮嘱属下今儿和霍昭用膳。
霍昭?杨广分明记得,霍昭是高颎三字高表仁的亲信,虽是亲信,地位却低下,按说,以柳述的身份该无和此人共膳的可能。他笑了几声道:“五驸马怎得能怠慢了妹妹,实在不该。不过,若是像大驸马成日在家,阿五可会欢喜?”
兰陵公主皱了皱鼻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