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第五卷 两件物事
第一百二十四回探亲
当陈子衿与冼朝见到杨笑澜从那个石缝中出来时;已经是二日之后了。她们两人只命天斗士小队的侍卫先行出洞,准备食物、水与过夜的用具送进洞来,自己在石缝外日夜守着。几次在裂开的石缝中张望,每每不得要领;就好像杨笑澜已然被那块石头吞吃殆尽。
当两人终于听到石缝再度开启的声音时;整颗心被吊了起来;而当馄饨的叫声与笑澜沉重的脚步声传出;两人几乎虚脱。
二日中;陈子衿与冼朝只进了些许饮食;精神又在极度紧张的状态之下,整个人都处于绷紧的状态,而当她们对杨笑澜报以询问时,笑澜只是无力地扬了扬手,道:“回去再说。”声音很是沙哑,她那双红肿的眼睛令得陈子衿与冼朝皆是一惊。她们都不会想到杨笑澜在洞中的遭遇,觉得笑澜这般没声没响连半分传信都不曾,罔顾两人在外面担惊受怕,冼朝更是压下了双重的怒意,需知在杨笑澜进入石缝前,两人才有了合体之缘,这前脚欢愉后脚失踪,让她情何以堪,原先她还因为一时情难自禁而觉得对不起师姐,可眼下杨笑澜的这副样子让她一时忘了愧疚。只是,杨笑澜此刻的状态之糟糕,浑身撒发着无望与内疚的气息,令得熟悉她的人更是焦心。
在陈子衿的坚持下,杨笑澜方喝了几口水,听杨丰报告了她不在时陈子衿的指令,纵使她的心神仍在石室内,仍不免多看了陈子衿一眼,倒是没有想到,这不理世事的清冷女子,在此等情况下竟也如此从容。原以为会是冼朝对她那群侍卫们呼呼喝喝呢。
不欲再在这山中久留,笑澜望向冼朝问道,“可方便骑马?”
冼朝微愣,随即明白过来,双颊飞红,半嗔半恼地白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没有做声。
子衿瞧入了眼,身子一震方领悟,这会儿算是确认了她的猜测,心里头暗自叹了,面上却不动声色,但对于笑澜在连日失踪让她焦急万分的情况下做出这等事来,是有着不满和委屈的。
三人各怀心思和天斗士小队一同上马,带上了早前就已收拾好的野营用具,向益州城进发。馄饨被笑澜带着蹲坐在马上,很是安静,而笑澜在面具下,则是一派阴沉之色。石室中,当她掀开黄金面具,终于得窥从文样貌时,仅一个圆润的下巴,就使她几乎无法呼吸。那面具下的轮廓与她曾在幻象中见到的一模一样,而她依旧清楚地记得,在幻象中,从文有着和独孤皇后一般睿智从容又略带轻蔑的表情。
回到益州城的小院落里,长史程若奉蜀王杨谅之名相迎相候,见杨笑澜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颇感诧异,陈子衿只为其解释道,是在郊外遇了煞,中了邪,这几日还病病怏怏。程若提议找大夫来看,被笑澜婉拒,只道要修养些时日。
程若走后,大家草草用了晚膳。冼朝浴后横想竖想,都觉得杨笑澜这幅样子看来恼火,就想去找她问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恰好在房门外遇见了子衿。两人倒是存着同一份心思。
冼朝一见陈子衿,立时就想起了自己和笑澜的事来,黯了神色垂了头,停了步转了向。陈子衿见她如此觉得不妥,干脆叫住了她,拉着她的手,和声道:“来了就一起进去问个明白,否则,你也不会放心。”
“子衿师姐……我……”冼朝欲言又止。
陈子衿拍拍她的手,安慰一笑。
岂知,当两人入了房门,她们兴师问罪的对象,正散着头发赤着足,趴在床榻上埋头哭泣,时不时发出轻微的呜咽之声。两人更觉诧异,交换了一个眼神,齐齐在笑澜的床榻上坐下。陈子衿抚着杨笑澜的头发,轻声问道:“你这到底是怎么了,这样憋着又哭着,让我们很是担心。这几日,光是念着你,就快要用尽了我的力气。你可知,当你消失在那黑暗里时,我和冼朝是怎样的心情么?我们都很害怕,笑澜,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叫我们如何是好?”即使她曾眼睁睁看着这个人由死到生由生到死,想到几日来的得得失失,依旧惶恐。
杨笑澜转过了身坐了起来,一手揽着陈子衿,另一手也将冼朝一并抱住,满是歉意道:“我不知道在里面竟然过了如此之久。”
“里面……有什么?”冼朝问道。究竟是什么能让笑澜如此伤心失态,失魂落魄。
“里面有一间石室,原来的用处是和巫神交流,现如今是一个坟墓,埋着一段情痴心伤。我见着了一缕魂和一个人……”
冼朝轻喝一声,道:“还有人?”
“是,还有人。”将从启与从文的故事捡了重点来说,省去了关于她疑似是从启转世,独孤皇后是巫神祭司的部分不表,还没来得及说到这些纠葛的源头,月已至中天。陈子衿与冼朝有感于从启和从文的情深,均是泪眼朦胧,还没等两人感怀自身,杨笑澜就已苦笑一声,就在床榻上对着子衿与冼朝作揖赔罪道:“之前已觉惭愧,听闻从启的故事之后更觉无地自容,今生笑澜无法专情,累得你们须得面对这样的尴尬,实是我负了你们。”
子衿和冼朝均是一愣,没想到杨笑澜会如此这般。陈子衿在初遇上笑澜之时,就知她是有家室之人,故而即便心中偶有酸涩,但对专情的期待反而没有冼朝大。
冼朝无奈一笑,在她们相识的最初,她也早已看出了笑澜和师姐的情份,当下嘶着嗓子道:“罢了,这都是命,逃不开,躲不了。我们都是些今日不知明日事的,想那些作甚。我们还有那劳什子的使命……”
听得使命二子,杨笑澜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两个更觉奇怪,这到底是怎么了。只见杨笑澜打了个哈欠,道:“还有部分故事未讲,就留待日后吧,今儿,该是都累了。”
两人想想也是,应了,互望了一眼,打算各自回自己的房间,却不想给笑澜拉住了手。
“都这么晚了,就在我这歇了吧。”杨笑澜说道。
子衿与冼朝只觉得笑澜浑身不对劲,也就没再坚持。今次笑澜睡在两人中间,平躺着,这两日所耗之精力,流的眼泪,让她力竭,此刻在轻柔温馨的香气包围下,心境才有所缓和沉沉睡去,迷糊间尚听得两边同时传来一丝极细的叹息。
然而无论是杨笑澜还是陈子衿与冼朝,这一夜都未能安眠。子衿与冼朝同时被笑澜的噩梦吵醒,待她们点灯查看,却见笑澜紧闭的双目有流水涌出,口中不停喃喃喊着,“皇后……皇后……”
陈子衿执了手绢来替她擦汗,冼朝凝视着笑澜不语。
“怎么?”子衿见她神色有异,问道。
“在那洞中,到底还发生了什么,能让她这般记挂那个女人。子衿师姐,如若那女人的身份不是皇后,你说,笑澜与她……”
“休要胡言,这话若给旁人听了去可是大罪。”陈子衿轻声制止了冼朝继续说下去,隔一会儿才道:“万般都是命中定,半点不由人心想。世上的许多事情,是无法假如的。假如……我们没有遇到师傅,假如没有在宫中与她相遇,假如……”子衿摇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皇后……”杨笑澜一下子从梦里头惊醒过来,茫然地望向正看着她的子衿和冼朝,这才发现,她们已点了灯,一个坐在身侧,一个坐在床沿。昏黄的烛光给屋子里带来了暖意,现实感增强,使她渐渐平静下来。方才的梦太过可怕,她梦到了独孤皇后,没有权势没有智谋一如一个寻常女子,皇后彷徨地问着她,为何总觉得自己少了些什么,原本的自己不该是这样的,脸上带着的是软弱的表情。
“做恶梦了?”冼朝悠悠地问。
笑澜点头,“吵醒你们了?真是抱歉。”
冼朝摇一摇头,子衿吹熄了灯,道“继续睡吧。”两人重新躺回她的身边,刚闭上眼,就听得她郑重地说道:“我想回去一次。”
子衿与冼朝不响,只听她继续言道“我要回一次大兴,否则,总是难以安心。须得要亲眼见她安好……”
冼朝道:“以笑澜的身份,似是这一年里不能离开蜀地。擅自离开,可是重罪。”
“无妨,五个侍卫中杨慧与我的身形近似一些,让他戴着面具乔装即可,你们可从旁协助。我快马来去,二十余日应当可来回一次了。”
冼朝问道:“不怕迷路?”
“有你为我解说地图,我必定记得。”
“这一去与皇后有关?”冼朝犹豫了片刻,还是问了出来。
黑暗中,杨笑澜点了点头,道:“是,与皇后有关。”
子衿听着两人说话,没有说什么,只是握紧了笑澜的手,尽量地靠近着她。
次日,杨笑澜就将自己的计划同天斗士小队说明,自己不在的时候一切听从子衿与冼朝的安排,天斗士小队对于笑澜的决定很是不解,尤其是听说她要将面具留下。杨家四郎的面具不能摘,摘则关乎性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怎地如今郎君要冒如此大的风险。杨笑澜明白众人的疑惑,但并没有要为之解释的打算,只与杨慧交换通关信物,嘱咐他不必惊慌,装病了事。
杨慧问,他的声音与笑澜不同,只一张口,必然露陷。
冼朝白他一眼,道:“四郎连日高烧不退,声音必是因此哑了,委实难听得似个破锣,赶紧准备些清热下火的汤剂来。”
众人掩不住笑意,这才缓了气氛。
杨笑澜心下稍定,冼朝聪颖,子衿冷静,两人一动一静,相得益彰。
只是到杨慧戴面具之际,她才想起,这面具,原是择主的,只接受历代的巫神祭司与她动情之人。杨慧要戴上面具,那基本是个不可能的任务。思忖了一会儿,才让人去找根带子来,系在面具两边的青铜耳朵上,如此一来,只要卧床,勉勉强强可糊弄过去。而她自己则戴上了全身装备的幕篱,这样,旁人就难窥得她的真貌。
安排好一切,待得要整装出发,却听侍女来报,长史程若在院外求见。众人相觑,还是杨笑澜道:“杨丰,就说我身染恶疾,不易见人,以免传染。”
杨丰去了好一会儿,才回来报告说,程若本不欲里离去,恰好碰见了路过的蜀王妃的马车,蜀王妃帮着他说了两句,又问候了笑澜,程若这才打消了探视的念头。
耽搁半日,杨笑澜来不及寻思蜀王妃的善意,探过院外无人,这才骑着马向城外驰去。她的心就似这飞驰的马匹,像那张弦离弓后的劲弩,乘着早春的凉寒,一路往大兴疾行。
☆、第五卷 两件物事
第一百二十五回抵京
留在益州的人偶尔担心;面对医者的问诊,冼朝尽显冼家儿女泼辣本色,尽数赶走。所谓冼朝坐镇,万夫莫开;莫过如是。蜀王杨秀见冼朝如此不领情;也不着恼;干脆不予理会;反正没过多久;他们就会自行离开;大半年的相处,他对于杨笑澜纵情山水吃喝打诨,至放心不过。
这一日的事情,倒有些奇,蜀王妃亲自上门,有事要见陈子衿。她坐定在堂中,见陈子衿也不懂往来招呼寒暄之道,仅施了礼就款款而坐。当下随口问了杨笑澜是否安好。陈子衿答,尚有些风寒,不便拜见,其他皆以大愈。
未料想的是,蜀王妃请她转达蜀王对笑澜的关心之后,取出了一封信笺,交予子衿。
子衿接过,却是一片讶色。
信,来自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汉王杨谅。
子衿没有拆信,只是颇有些不解地看向蜀王妃。
蜀王妃歉然一笑,道:“信是蜀王着我交予娘子的,我也曾说这样不妥,可蜀王却碍于兄弟的情面,实在推脱不得,只好冒昧前来,还请娘子勿怪,大驸马勿怪。”
“有劳王妃亲来,子衿已觉受宠若惊,又怎敢怪罪。”
“曾听蜀王提及,汉王对娘子有心,原是向陛下讨要娘子,只是碍于大驸马……才……”一说出口,蜀王妃自觉失言,名门淑女说出这话来,倒有几分市井女子的味道了。
子衿有些诧异,但看着蜀王妃略有些尴尬的样子,淡淡一笑,道:“亡国之女,高攀不起。”
此番杨家四郎不在,蜀王妃只觉得,今儿这一身玉色襦裙,透着江南女子娟秀的陈子衿浑身上下皆是疏离,说的话里颇有几分寡淡的兴味,与她在街上窥得的情景全然不同。那一日街上,她对上杨家四郎,哪怕隔着面纱,眼中的情是晕染开的。联想起蜀王提到过的杨谅与杨家四郎的过节不和,当下歉然一笑道:“此次,怕是我多事了,还请娘子勿怪。”
蜀王妃这般客气,倒叫陈子衿不好意思,“王妃不过是替人传信罢了。”又见蜀王妃温和的目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