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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白芷虽一脸认真的看,可脑子里想的却全然是那会儿被宋知秋夺了去的戏本子,书中那两个女子大胆出挑的举动让她不禁思及自己与宋知秋。
往日种种迷惑,突地就从水底下浮了上来。那时患得患失的宋知秋,郁郁寡欢的宋知秋,还有…总是不明所以臊的满脸通红的宋知秋。原来…她对自己是这么种心思?所以…她才一次次的跟自己要个长久?白芷略一侧首瞥了宋知秋一眼,这人剥瓜子剥的那叫一个聚精会神,指甲在瓜子的外壳上一切一捏就是一条细细的开口,再麻利的撕开就是颗饱满的瓜子仁。要是剥了一个残缺的,她便填进自己的肚子里。
白芷看着,心里头热乎乎的,端了碟子道:"别剥了,我又不爱吃。"
宋知秋见白芷又肯理自己了,面上立显喜色,托着凳子往白芷跟前儿挪了挪,道:"你不爱吃这个,那一会儿去尝尝那个御厨的拿手菜,叫什么…八宝酿鸭的,还有什么雪花豆腐。"
白芷轻轻嗯了一声,吃着瓜子。
一出戏听完散场,宋知秋挽着白芷往酒楼去,一路上挑拣了不少小玩意儿给白芷。什么黄玉的簪子,雕花的银镯,只要是好看的统统买下来,她知道白芷不爱涂脂抹粉,便找了罐西边商贩倒腾来的香膏,味道清雅正适合白芷。
宋知秋买的欢哧,白芷拦了她几次不成,也就由着她了,她喜欢看见宋知秋笑的神采飞扬,不禁拉着她停了下来。
"怎么了?"宋知秋回过头,脸上红扑扑的,不知道是跑的还是兴奋的。
白芷心里动了动,抬手抚平宋知秋被风吹乱的发丝,笑道:"没事。"
酒楼名叫玉满春,因为聘了皇城里的御厨的关系,上下两层都没个空位子。小二赔着笑搬了两张凳子给宋知秋跟白芷,说着稍后就投身回一桌桌的吃客间去了。
宋知秋正拿着簪子在白芷的头上比量着,就听见她咦了一声,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不禁笑了,扬声道:"酒夫人!旧客临门你可是视而不见吗?"
正依着柱子跟客人谈笑风声的俏娘子听见人唤她,转过头来一张笑脸立时垮了下来:"我的天!怎么好死不死的又看见你们两个祖宗!"
这玉满春的老板娘正是酒夫人,个把月前,她养好了伤怕再惹上什么要命的麻烦,便将客栈跟酒肆卖了,拿了银子找到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上过新生活。这玉满春便是她盘下来的,凭着御厨的名号跟颇为大胆的做派,倒是将这正经的买卖做得风生水起。
酒夫人把两人安排到楼上一间不对外开放的雅间,并吩咐了小二将最好的酒菜都呈了上来。启开一坛梨花白给两人斟上,笑道:"真是山水有相逢,竟在这里遇上你们。"
宋知秋也笑道:"我也没想到能在此处遇见酒夫人,当真是缘分。"
酒夫人干笑了两声,道:"你们这是又要去哪里游历?还是行侠仗义?酒夫人我现在做的可都是正大光明的买卖。"她只盼着这两个一真面冷一个假面热的祖宗快快吃饱了走人,总觉得遇见她们就没什么好事儿。
宋知秋摇头道:"我们只是听闻玉满春的盛名,不是游历,也不是行侠仗义。酒夫人可宽心,我们只是来试一试你这里御厨的手艺的。"
酒夫人一听她这么说,当即心落回了肚子里,笑如灿花:"哎呦!什么御厨,都是我唬弄人的。不过,他的手艺却一点儿不逊于真的御厨,尤其是这八宝酿鸭,你们尝尝。"她拿着筷子给白芷跟宋知秋一人夹了块儿鸭肉放到她们碟子里,殷勤又热情。
宋知秋跟酒夫人你来我往的,寒暄奉承个没完,白芷不吭声,小口的饮酒,这梨花白的味道跟宋知秋宫里比要差了一些,大约是日子不够,还带着些辛辣,倒是师傅也许能喜欢。她想起白风,眼色不觉暗了几分,从四白城离开,她一直没有过师傅的消息,每次问宋知秋,她却只说师傅一切安好,让她不要挂念。
可又如何能真的不挂念?毕竟,是养育并一同生活了十一载的人,焉能就此放下?思及此,不免一声叹息。
宋知秋听见她叹气,转头看了眼白芷便知她又念起白风来,笑着握了握她桌子底下的手,柔声道:"待我将一些事情处理好,便陪你回去一趟四白城,可好?"
白芷知她担心自己,可以她们现在这个身份入四白城实在是有些危险,况且,那白云谷生死下落皆不明,她纵使想念白风,却更不想宋知秋再为自己涉险,便道:"我觉得雁鸣山挺好,可没打算走。"
若不是酒夫人在场,宋知秋就要抱住白芷问她可是愿意跟自己一生一世都在雁鸣山中生活?是否不会再离开自己身边?
其实,只要白芷愿意同她一生,就算是定居四白城、四边城都好,重要的不是她们身在何方,而是她们彼此不离。
酒夫人听见她们提起四白城,眼珠子转了转,突然福至心灵,这两个人衣着做派看着就跟凤门的人相似啊!不说那个心狠手辣的,这个一直冷着张脸的,可不就是活脱脱凤门弟子的标准版?但是……她想起宋知秋那一手歹毒狠辣的分筋错骨的手法,这样狠毒的招式凤门弟子是决计使不出来的。试探的问了句:"听说前些日子四白城里出了桩大事……"
宋知秋跟白芷心里同时一惊,如同平静湖水里投了颗石子激起层层叠浪。
宋知秋惊的是生怕酒夫人一时嘴快将慕容浔的死讯给抖了出来,届时她可没什么太好的办法拦住白芷。心中一急,朝着酒夫人一记冷眼瞪了过去。
白芷不知道这一茬,只当是酒夫人说的她在凤门那一出,惊的是会不会是她跟白风的师徒关系给人知晓了,还是说她跟宋知秋的牵连给白风惹了是非。
酒夫人话只说了一半,看见宋知秋朝自己瞪眼,而白芷脸色泛白,心里不免疑惑更深,可她好奇心其实并不重,尤其是看到宋知秋那眼底隐隐透出的寒光,瞬时心头一凉,连忙改口道:"说是公主要许配给四白城的城主,皇帝老儿要大赦天下,我正想着要不要去凑个热闹。啊哈哈哈!"
宋知秋的脸色缓了回去,重新笑了起来:"竟有这等事,我倒是从未听闻。"
酒夫人讪笑道:"我也是道听途说,这么个地方,我又是个妇道人家,不打听点儿外面的事儿,这日子过的太乏味了不是。"
白芷心里头松了口气,管他公主嫁不嫁的,只要不是跟凤门有所关联的就好。
这么一个小插曲,倒是让三个人都没了吃饭的胃口。
宋知秋跟白芷浅浅的吃了一点儿,就跟酒夫人告辞。酒夫人一路送着两人出了玉满春,掏着帕子跟两个人挥手作别:"下次再来,说不定我这里就有真御厨了,到时候酒夫人一定给你们备一坛陈酿的梨花白。"她说的真情实意,心里头却是希望她俩再也别来了。
宋知秋只当瞧不出她那虚情假意,颇为认真地道:"我们就住在雁鸣山,酒夫人不必挂念,我二人定会时时来探望,到时你可莫要嫌烦才好。"
"呵呵呵,怎么会!怎么会!"酒夫人心里苦的跟吃了一整个的黄莲似的,险些要笑不出来。
白芷瞧着她强撑的一张笑脸忍不住笑出了声,跟酒夫人拱手道:"夫人不必客气了,就此别过。"说完拉着宋知秋的袖子走了。
酒夫人倚着玉满春的雕花大门忍不住哀声叹气:"真是造孽啊!"她实在是有必要认真的想一想,是否又该换一处地方了。
白芷这会儿心里没了挂碍,拖着还是有些不安的宋知秋往初映宫回,走了小半段山路,才觉得似乎过于安静了些,回头就看见宋知秋双眉微皱着不知在想什么。
白芷停了下来,看着宋知秋道:"其实,以我现今这个身份,再回凤门只会让我与师傅皆陷入困境。饶真是凤门出了天大的事情,我想师傅的能为也一定能迎刃而解。况且,你不也说白画她不似常人,定能护得师傅周全?我安心的很,你且也莫要担心才是。"
宋知秋有些怔愣,随即反应过来白芷是在宽慰她,她方才担忧的是凤门跟慕容家一旦崩成水火,这个消息她还能瞒住白芷多久。若是实在瞒不住了……就算是刀山火海,她也不会任由白芷一个人趟过的。但听白芷的这番话,倒是让她心里安稳了不少。笑了笑握紧白芷的手,道:"我岂会担心?早就同你说过,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是要缠着你的。"
白芷脸上一热,心里又乱成个麻花,往日听她这样的说辞从未深想过什么,可如今却再难忽视她那话语中的含义,反倒不知该如何作答,只把头略别开:"再不快些,天就黑了,我可不陪你走夜路。"
"好久没活动筋骨,不如比试一番?"宋知秋手里的扇子一转,提议道:"不知白姑娘你的腿脚可还灵便?"
白芷见她一脸不着调的嬉笑,便笑道:"输了如何?"
宋知秋自信地:"输了便任由赢的那人惩罚如何?"
"莫要说了不算!"白芷话音未落人已跟离弦的箭一样飞了出去,她在初映宫住的这些日子,这雁鸣山的大小明暗的道路都已摸熟,丝毫不惧宋知秋的挑衅。
宋知秋把扇子往腰里一塞,喊了声:"赖皮!"就追了上去。
斜阳西垂,密林里只看着两个白影一晃而过,似是鸟蝶飞舞,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作者有话要说:
☆、昔年情谊一剑斩(上)
看着城墙上灰秃秃的岳城二字,白风展了展袖子,理去一身风尘仆仆,翻身下马,把缰绳递给一早立在她身后的大弟子。神情自她下马之时变的淡薄,双目低垂了片刻:"不必跟着了。"
众弟子面面相觑,看向自白风回来之后就一直跟随左右的大弟子,等候指示。毕竟,岳城不比别处,而慕容夫人与门主现在也难以在言昔日的情谊,于情于理,他们不能让门主一个人进岳城,倘若真有什么变故,不是他们一干人等能负的起的。
大弟子踌躇着道:"门主若是觉得人太多不方便,弟子可以只挑几个人陪门主一同前往。"
"不必。"白风一甩袖子,把月影提在了手里慢慢朝着城门而去。她动作虽看着慢,也只是眨眼的功夫,人便已经在城门内了,凤门弟子看着她那抹飘忽的白色身影消失之时,担忧的心便提了起来。
因着慕容浔的死,岳城里几个依附着慕容府的门派都磨拳擦掌的等着凤门的人来,预备着先给上一记下马威,尽管白风的名号响亮,可在岳城的地界上,仰仗着慕容府的势力,倒是怕的人少,想对着凤门耍一次横的人多。考虑到这一点,白风才没有让人跟着自己,以免跟那些人对上,徒惹出些不必要的麻烦。更加是因为,若是只有她自己,那跟程素馨之间,话也好说一些。只是……她摸着袖子里一只小小的纸包,那是前两日有人摆在她落脚客栈的房门口的,只留有一张字条写着慕容浔死因。白风立刻找了白家随行而来的药师,一查验,那药师脸色骤变,白着一张脸指着那纸包的浅黄色粉末告诉白风,此物可能是江湖之中的消失已久的禁药——黄泉。根据药师所言,黄泉药性极为隐蔽,中了此药的人与平常无异,饶是再医术高明赛过神仙的医者也难以察觉,只在用药到了一定的剂量就会暴毙而亡,且死状各异。
黄泉过于歹毒,若被人加以利用,必定遗祸无穷。是以当初武林中,以凤门、慕容府及望月山庄为首,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将此药与制成此药的药师,逼进山洞之中,一把火烧了三天三夜,最后三家各派了一人入洞探查,将那名药师烧尽的骨头取了出来,挫骨扬灰并约定若是江湖中有谁私藏黄泉,便是与整个武林为敌人,人人得而诛之。
此药在江湖之中消逝了四十几年,乍然现世,白风心里难免惊疑,她虽然听闻过些许,但黄泉本身就是个禁忌,是以当年之后,甚少有人提及,只道此药犹如洪水猛兽,沾之灾祸临头。可又是谁能洞悉慕容浔的死因,还在她一筹莫展之时施以援手?她几番思量只觉得白画最为可能,可又不解,若是当真是白画,那字条的字迹与她之前所留又有所不同。
可若不是白画又能是谁?
通往慕容府大门的主街上,青龙帮、白虎堂、威远镖局的人罗列两旁,一个个气势汹汹,雪亮的兵刃连成一片,中间只留下一掌宽的空隙。老远的看见白风越来越近的身影,唰唰唰的将兵刃翻了上来,朝向白风。青龙帮的李帮主,白虎堂的陈堂主和威远镖局的卫总镖头三人遥立在慕容府门前,一脸高深莫测的笑容。
白风行至剑阵前,停了停,叹了一声。手中剑未出鞘,从第一排的刀刃拆到最后一排,不过是眨了眨眼的功夫。三家的弟子即便聚精会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