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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可塞楞额却是毫无遮掩地在语儿面前说了出来,不仅如此,边说还不忘朝语儿挤眉,一副好不得意的神情。
“呃,八少爷,这可由不得奴婢。小姐的情绪,可都牵挂在你那儿呢。前些日子还曾为了誊抄你的那些书信彻夜不眠呢。”一时嘴快,玉兰的话让塞楞额惊讶地转过了脸,凝望着语儿,眼中满是探寻。
“玉兰!别瞎说!”一直未曾开口的语儿急忙出声阻止,却仍是迟了一步。感受到塞楞额不解的眼神,耳根似有一团火般地烧了起来,咬了咬唇,犹豫地开了口:“其实也并无什么特别之事,不过是我不小心将过往那些书信弄污了,我向来喜整洁,便趁着仍能辨识之际将其誊了下来。正巧,那夜并无睡意,不经意间便是到了天光。”不擅说谎,一段话尽力说得平静,却又透着一番刻意掩饰。说完后,连语儿自己都觉有些牵强。
没有再过多追问,塞楞额静静听着语儿的解释,眼神从不解到震撼,再到满满的心疼。伸出手,牵起她略微冰凉的手掌,若不是看重之物,谁又会彻夜不眠地誊抄?若不是时常牵挂,谁又会将这些过往言语在深夜里拿来重温?若不是情深如此,谁又会口是心非,反反复复?
此刻,答案并不是唯一,重要的是,他与她,都该学会去理解彼此,学会将真实的自己展现。未来的路还很长,他们明白了自己的心,也懂得了彼此的心,牵起的手,便要共同面对未来无数的未知。塞楞额暗暗告诉自己,从现在起,他真的不再只是为了自己想要的去努力,而是,身旁的这人,唯一的人,才是他要守护住的珍贵。
“好了,咱们也别光站在这儿了。玉兰,刚才听语儿说你去凑热闹了,那边可是有什么好东西?”感受到语儿轻轻地回握,塞楞额的心情又开始了飞扬,一时间也是玩心大起。
“噢,是暖风阁在那边设了场游戏,还说奖品很丰厚呢。我瞧着,好多公子小姐们都在那儿等着参加呢。”提起刚才的围观,玉兰虽是不太明白那个游戏规则,但看着那么多的文人公子都踊跃参加,想着也不会是太落俗套的事情。更何况,暖风阁不是京城文人雅士们聚会的首选么。
“游戏?语儿,时辰尚早,咱们不妨过去瞧瞧吧。我俩还未曾一同这般轻松游玩过呢,择日不如撞日,就在今日吧。”听了玉兰的介绍,塞楞额倒是起了兴致,晃了晃语儿的手,发出了邀约。
“既然如此,那便去瞧瞧吧。”语儿倒也答得爽快,脸上浅浅的酒窝重又出现,暖阳下,晃了塞楞额的眼,拨动了他的心。
“小姐之前还一直想着回府,如今倒是愿意同去了。看来还是八少爷有办法啊,几句话就能让小姐开怀笑了。”玉兰跟在俩人身后嘟哝了番。
报国寺内前来敬香者仍是络绎不绝,而不少女子会在上香后前去求一支签,大抵不过是为保家宅平安亦或求个姻缘美满。沁儿今天倒是耐起了性子,安安静静地等在队伍中,这番变化让丫鬟丁香颇为吃惊。
“三小姐,您今儿是怎么了?如此耐心安静,这可不像是您一贯的风格啊。”生怕三小姐受了什么刺激,丁香忐忑地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哼,谁说我平时没耐性了!我只是不喜欢在不喜欢的事情上浪费太多时间罢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轻轻敲了敲丁香的脑门,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俏皮可人。
好不容易轮到了自己,沁儿忙收起刚才的脾性,认真而又虔诚地跪在佛前,有节奏地摇摆起签筒,只为心中那个未解的疑问。想了很久的她,始终无法明白其中缘由,也许今日能在佛前有所领悟。
“啪!”一支签落在地上,清脆的声响唤醒了沁儿专注的心思,睁开眼,郑重地弯腰拾起,连忙起身,匆匆往解签处去了。
递过签,换来了一纸签文,展开来,却是令她心头一怔,只见两指宽的签文上写着:
有缘千里巧合成,无缘对面路迢迢。
来到解签处,沁儿将签文送了过去,对面坐着的老僧倒是不着急接过,反是先开了口,“不知这位施主,所求为何?”
“在下有一事始终无解,想求得佛祖指点。”说罢,沁儿提起笔便在纸上落下一字:心。
看了沁儿写下的字,又展开那纸签文,老僧复又开了口:“施主,此乃一支中签。有缘,无缘,只随其心。你心中不解之事,便只是这缘分之事了。”
说完这些,老僧便将签文归还,示意解签到此,后话便是天机,不可多言。沁儿若有所思,似有领悟却仍有所困惑。
那边厢馨儿为夫家求好了福祉,便又回到了前殿,想要叫沁儿一同去寻语儿,之后便回府去。在角落处看到了仍在沉思的沁儿,倒让馨儿也有些吃惊,几时见过妹妹这般沉静过?这般认真思索的模样倒是有些与语儿相像了。思及此,正想前去寻语儿,迎面就见玉兰小跑着前来。
“大。。。小姐,呃,小姐她,她说想去参加寺外暖风阁开设的游戏,迟些回府。特地让我来跟您还有三小姐说一声的,好叫你们放心。”总算是顺了气,玉兰微微拍拍胸脯,准备等大小姐回了话,便又迅速回到小姐身边。虽说小姐和八少爷在一块儿,开心得很。
“嗳,二姐要去参加游戏?玉兰,你知道是什么游戏吗?竟能将二姐那清淡性子都给吸引了去,我也要去瞧瞧。”刚回过神的沁儿被玉兰的话给勾起了兴趣,反正天色尚早,春光正好,何必浪费了呢?
“也罢,难得今日语儿愿意多在外边待会儿,沁儿,你便一同去瞧瞧吧,也好互相有个照应。我在马车上等你们,可别忘了时辰。”略有倦意的馨儿见着妹妹们游兴不减,倒也高兴,欣然同意了。
“玉兰,你快给我说说,什么游戏让二姐都乐不思蜀了?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呢。”边往寺外走去,沁儿就兴奋地拉着玉兰问起细节来。
“呃,这个奴婢也不清楚,就好像是要轮流写诗什么的,具体的我也不太明白,不过倒是瞧见了许多公子小姐都等着要参加呢。”玉兰便只得将刚才回答塞楞额的话又说了一遍,却在腹诽:哪里是什么游戏吸引人,明明就是小姐被八少爷抱了,心里开心,才不想回府的!
寺门外,人群熙熙攘攘,许多敬香踏春游玩的人都聚集到了此处,借着花朝节的由头,京城第一楼——暖风阁设立了场名为“缘来”的游戏,规则说复杂倒也简单,说简单却也难胜出:
参加者每人领取一号牌,按所持号码牌依次进入屋内作诗,可任意创作,但每人只可写一句。后来者随着眼缘接着作诗,或是另起一首,皆可。最终成品交由评审裁定,胜出者可免费获得暖风阁贵宾礼遇一夜。
也许就是这一夜贵宾礼遇,让众多佳人才子趋之若鹜,毕竟,能近距离欣赏到念夕姑娘的才艺,是可遇不可求的幸事。
“慧儿,这次花朝节,你怎么反倒是兴致少了许多?”随同大哥纳兰容若一同前来的纳兰慧娴途中话语并不多,较之以往出游时的兴致勃勃,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作为此次“缘来”活动的三位评审之首,纳兰容若倒是对这个活动充满了期待,不知今日里是什么样的有缘人能胜出?平日里对这样的活动颇有兴趣的小妹,如今却是寡言少语了起来,不免令容若不解。
“倒也没什么缘由,只是自从二哥成亲后去了福建,三哥做了额驸入了康亲王府,这府里就只剩下你我兄妹了。聚散总有时,又何必太过强求呢?”仿佛是想到了什么,慧娴微微叹了口气,但很快又调整了思绪,给大哥一个安慰般的笑颜。
揉揉妹妹的小脑袋,纳兰容若一脸的宠爱,“你哟,小小的年纪,便总是思虑这般重。不过这样也好,将来成亲去了安亲王府,也能应付得过来。”既希望妹妹能天真无忧些,可想到往后的日子,却不得不让她成熟起来。容若也只能这般无可奈何。
“既是来了,慧儿不妨也去参加一回吧。”到了目的地,纳兰容若将要前去与另外两位京中才子会合,作为评审,自然是不得与外界接触的。怕妹妹无聊,便劝说她去参加游戏。
“嗯,也好,且去看看这所谓缘,为何物。不过大哥,你可不能作弊呐。”朝大哥眨了眨眼,慧娴露出了个狡黠的笑,领着涟漪便往领取号牌处去了。
“语儿,待会结束了,咱们还是老地方见,可等着我呐。”在领号牌前塞楞额仍是舍不得松手,一再叮嘱,游戏结束后再聚首。
“嗯,知道了。你还不快松手,待会怕是要惹人非议了。”害羞着应了,语儿便先去领了号。
语儿取了三十三号,塞楞额排在了四十四,生生世世?是邪,非邪?
语儿踏入点着熏香的屋子,前面的人已经陆续留下了不少诗句,粗粗掠过,似乎并无合意的。取过一张白纸,盈盈落笔,一列柳体楷书便跃然纸上:
春到花朝染碧丛。
轮到塞楞额入内,扫视一遍桌上的诗句,不多时便找到了那令他再熟悉不过的字,毫不犹豫地就此落笔,颜体楷书雍容堂正:
枝梢剪彩袅东风。
沁儿来的迟些,便是等到了六十九号,待她入屋时,桌上成诗已是不少,其余大多都是仅余一句待补,翻找一番,二姐那熟悉的字迹吸引了自己,虽然中间被人抢先了一句,但沁儿仍是接着写下了一句,丰满有力的颜体承上启下:
蒸霞五色飞晴坞。
姗姗来迟的纳兰慧娴第九十六位入内,可选之诗已不多,在她之后也不过只余四人,所幸最后倒是有一首颇得她心,少了些许媚,更苍劲有力的柳体补完了这首诗:
画阁开尊助赏红。
“好诗,好字啊!这四人还真是有缘呐,容若兄,你看。”评审之一的赵公子将一张诗稿递了过去,另一位正在评判其他诗稿的李公子也被吸引了过来。
“的确不错,颜筋柳骨也是相得益彰。”容若一眼便认出了小妹的字,不由会心一笑:慧娴啊,你的才气,真是到哪儿都挡不住。只是,这另外三人又是谁呢?
作者有话要说:吶个~看到亲们的花花,作者君好嗨森,忍不住手痒就来更一章了~花花要继续撒哟!
谢谢拉子童鞋的长评,下次记得别乱穿马甲哟。。。
呃~飘走了~
第37章 相见暖风阁(倒V)
转眼已过午时,暖风阁倒也想的周到;为每位参赛者都准备了茶点;这便让等待赛果变得不那么无趣而难捱。提着用锦袋包装好的精致糕点,玉兰跟在塞楞额和语儿身后;晃荡到了寺外不远处的小亭。
“语儿;你说咱们的缘分有多深;”刚坐下的塞楞额迫不及待地将脑袋朝身边正娴熟端出点心的可人儿伸去;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诱人的粉色小脸蛋儿。
正忙着与玉兰一同将锦袋打开,把糕点放到碗碟中;听到塞楞额的话,语儿眸子微微一斜;瞪了眼那人,嘴角却又含着笑意。
“咦;语儿,你这么瞧着我,是不是觉得我特别的潇洒英俊?”见语儿盯着自己,眉眼含笑,眸子里似乎都能化出水来,却还是强咬着唇,故作生气的模样。塞楞额就忍不住嘴欠了起来,说罢还装模作样般好奇地摸摸自己的脸。
“你这人!”被塞楞额这么一闹腾,语儿再也绷不住,笑了出来,就连一旁站着的玉兰也忍不住捂着嘴一个劲笑。
“好,这个问题如果语儿不想回答,那么就答第一个问题吧。”换上一副嬉皮笑脸姿态的塞楞额又将话题绕回了最初,誓要问出个究竟。
“怎地好生生的问起这个了?”看着塞楞额执着的态度,语儿变得认真了起来,语气也比之前冷静,稍稍挺直了背脊,脸上的红晕也渐渐退了下去。
“语儿,因为,我想知道你的答案。”大庭广众之下,塞楞额也无法去握住语儿的手,只能用眼神传递着自己的心意。坚定而深情地凝望着她的脸,仿佛要在她的眼里眉间放进更多的爱恋。
长抽了一口气,语儿嗔怪地瞄了一眼塞楞额,接着看着他的脸,平静地说着:“塞楞额,今日里我说过的话,每一句都是答案。”略微顿了顿,语儿似是摒去了最后的羞涩,“从今往后,这个人,这颗心,便都只是你的。你又何必一再追问这些呢?”
听了语儿的话,塞楞额欣喜过后却也发觉自己的失态。的确,之前他才和语儿互许了终生,现在却又抓着任何机会一再地印证内心答案。究竟是对语儿没信心还是对自己没把握?
尴尬地挠了挠头,塞楞额坐直了身子,双手局促地放在双腿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