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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她还是开心地趴去蓝天背上，往宿舍走去。
大雪自天黑以后又开始纷飞，蓝天牵着沙颖的手一路从教室飞跑回宿舍。
夜里，她们相拥着睡去，只是怎能接受这已是她们此生相守的最后一个冬天，直觉已把世界看清，把生命看清，一生能遇几个好人？一生能有几次这般想珍惜的缘份？纵然是才刚开始的一生，不该说的话总在唇际吞咽。
“明天雪一定会很厚，去年没机会，这次要加倍踩一只更大的蝴蝶。”沙颖踡在蓝天怀里。
“更大的猪头，呵……”
“那就踩两个猪头，一个你，一个我。”
“……哦。那一个侧面猪头，一个正面猪头。”
“两个都是侧面，面对面的，好不好？”
“……面对面，呵……”
“面对面，不可以吗？”说时把蓝天的手从自己脖子里拿进被子，把自己的手伸进蓝天的脖子下面：“今天想抱着你。”
“那觉得手麻了就抽出来。”
“你的手麻了的时候，为什么不抽出来？”说话似有呼吸不均匀，身体不断要靠紧蓝天快要爬到她身上去。
相识相知以来这些年对沙颖种种的好，似想用什么去回报，一种情难自禁的回报，一种想拿生命与身体统统交由这个人的回报，该如何留住这不断逝去的美好时光……
“沙沙……”同样是呼吸不均匀，放在沙颖腿上的手在随着什么而不敢动。
“天……”放在蓝天腰间的手太难安分，移上她的腹部，不断在她内裤松紧上摩擦……慢慢地移向她胸部中间……停留……再移去她脸上……
黑暗里，涌动着冲动，若随自己的心，是给了谁幸福？若随这茫茫人世，会不会再没有幸福可言？错过这一天天，每每细看都会越来越不舍得，心就这么大是否能够撑住这抓不住时间抓不住一切一切的遗憾？
握住沙颖在自己脸上抚摸的手：“沙沙……”
“天……天……”她的嘴唇已在蓝天脸上……
还能感觉到她微微地在亲蓝天的脸……
必须握住这只手，放回腹部：“早些睡，明天……就踩两个……面对面的……猪头……”
“天……”似乎犯错就在眨眼之间的事情了。
“沙沙听小天的话吗？”
“听……”似乎她比自己理智得太多。
“和小天一起……睡着。”
总是只能这样越来越奢侈地抱着这个人，花一样的年纪，懂得不多，可是很清楚自己抱着谁，想抱着谁，想亲近谁……
“好……那么明天，让她们面对面地……近一点，近到伸手可及……近到别人一推就碰上……近到好像永远在一起，好吗……”
一阵又一阵辛酸的遗憾，清清楚楚听得懂她在说什么：“……那是雪地……太阳一晒就化……怎么永远……”
“可不可以永远……只你一句话……”
难过得无法呼吸……
“小天一定要让沙沙考上北京舞蹈学院。”
“小天也真的会走很远……是不是？这必须是我们最后一个冬天……是不是？”
“还有春天，和夏天，好不好？”
“也是最后一个春天和夏天，是不是？”
黑暗里的沉默，全是心照的不忍和疼痛。
“沙沙……晚安了……”
“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第23章 第 23 章 我不信我不信！！
23，即将别离，你想把我留给谁……谁能比你更爱我……
离高考还有不到两个月，模拟高考成绩被公布在校园橱窗里。没有悬念地，蓝天的成绩遥遥领先还是全年级第一，沙颖进入年级前二十名。
四月天，已有一个多月没有回过家，宿舍里的人全都准备着背包，回家去度过这高考前最后一个周末。
从教室回来沙颖就躺下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在教室里她已告诉蓝天她不回家，路太远不想在路上折腾，也不想去蓝天家今天实在没什么心情有些累。
她侧身面向床里面睡着，那喜人的前二十名无法给她带去任何快乐，耳朵听着室友们一个个走出宿舍的声音。
她知道蓝天一直坐在她床边，蓝天没有做任何回家的准备，她好像听到了蓝天心里的某种声音，可是她不能肯定，她也说不出口可不可以别回家，已是最后一个春天了。
蓝芳过来宿舍里问蓝天准备好了没有，听到蓝天迟疑地回答说：“……准备好了。”
听到蓝芳说：“既然沙沙不回去，你也就不用送了，我们快点吧，叔叔婶婶可知道我们要回去的，可能做一桌子饭菜正等我们呢，快。”
也许是拉起了蓝天的手往外走，床有重量离开，又听到蓝芳说：“咦？你说准备的，怎么没有什么要带回去的吗？”
好像过了很久才说：“……没有。”
“那快走吧。”
“等等。”
感到蓝天坐回到床边来，是那个沙颖听上了瘾的声音：“沙沙，那……你记得……自己吃晚饭，还有半小时食堂就开饭了。小天……回去了，明天我会早点来，记得看功课。”
一只手放来沙颖身上，毫无力量的手，马上就要离开的手……沙颖不想说话，任何话都已是违心的。
听到蓝芳又说：“沙沙是不是睡着了？别吵她了，我们快走。”
那只手等不到沙颖的回答，离开了，接着是宿舍门被关上的声音，世界安静得好孤独……沙颖蒙上被子……狠狠痛哭……
一路沉默的蓝天，似听到了沙颖的哭声，离沙颖越来越远，心痛得越来越没有力量，自行车越骑越慢……
天早已黑，空旷的会议室里重复放着陈慧娴的《逝去的诺言》，悲伤的音乐，沙颖发泄般地跳舞，随着节奏，没有编排的动作更是极限地诉说着她无人可解的悲伤……
门被敲响，沙颖抹去眼泪走去开门，蓝天拿着两个饭盒站在门口。
她不孤独……
立刻伸手搂住眼前的这个人，贴在她耳边说：“猜着你会回来。”
“我带了妈妈做的饭菜，猜着沙沙一定不愿自己去食堂吃饭。”
“快进来。”她搂着蓝天退着走……
一起坐到边上，给沙颖把饭盒打开，把调羹递给沙颖：“快吃吧，我已经吃过了。”
沙颖看着蓝天不接那调羹，双手伸出围住蓝天的腰。
蓝天微笑：“那我……喂你。”
一口饭菜送进沙颖嘴里……
“这次沙沙考得非常好，高考时只要正常发挥，应该没问题。”
“你会去哪里？能不能告诉我？”
“小天还没想好。”
“我想跟——”
蓝天用手帕按住沙颖的嘴角：“跟随沙沙最初的理想，沙沙的理想，就是小天的理想。”
伤心地咀嚼她喂的饭……
装一点饭进调羹，再加一块牛肉在调羹里……还有一叶青菜……尽量装下……一边在说……
“教你的武功，一定要练，以后，小天不在，沙沙必须自己买饭吃，自己给自己好心情，自己保护自己，不可以脆弱，不可以哭，不可以……恋家……还有……最最重要的……和沙沙携手未来的人……必须是对沙沙……很真心的……沙沙……不可以……草率了……”
调羹抖了一下，如她的心，泪眼朦胧，送到沙颖嘴边……
可是……她看到她的沙沙……竟然咬着嘴唇，已流出血来……
惊恐地睁大眼睛看那伤口……
沾着血的牙齿松开嘴唇，看到蓝天惊慌地放下碗放下调羹，想用手帕去擦，却不敢去碰那伤口……
沙颖一直看着她，任由那鲜红流下来……
泪水迅速无声地放纵……手帕擦去流下来的，可是不敢去碰那被咬破的地方……那是蓝天看着就要幻想的嘴唇，是蓝天深爱极了的一个地方……
沙颖仍然看着她……看着她的不知所措看着她心疼的样子看着她……的痛弱……
血继续流下来……
不敢擦……怕痛了她……怎么办……
抖动着自己的双唇凑近沙颖的伤口处……四片嘴唇就快碰到……沙颖垂盖眼帘等待着……
可是，她等来的……还是她的手帕……
她睁开眼睛，看着蓝天微张的嘴，嘴唇上全是眼泪与鼻水，她的眉头连在一起……
泪在为什么流？心在为什么伤？她想把沙沙留给谁？谁能像她一样来待沙沙？为什么她不能要沙沙？
轻轻擦那伤口……很轻很轻地擦还是觉得疼了她……
听到蓝天脆弱而沙哑的声音：“以后……再不可以这样……”她把沙颖拥入胸口紧紧怀抱……任由沙颖的手盖去她的胸任由沙颖……在她胸口衣服上留下血迹斑斑的咬痕……
这个年代，这个世界，爱她就是毁了她，得让她完整地飞翔，完璧地拥有未来的幸福，宁可负了她这份等待，宁可与她分开以后了无生趣的未来。
五月上旬，蓝天陪沙颖去北京参加艺考，十分顺利地通过。而五月中旬，想考军校的人，也需要提前报名，并进行各项体检，但是蓝天并没有去，她彻底放弃，任凭家人的催促，老师的开导，她只说一句：“我想当一个医生，我已经想清楚了。”
中午，心神不宁的沙颖放下一堆的试卷，拉着蓝天往宿舍里去，关上门。
“为什么？明明白白地回答我。”她把蓝天拉坐到床上。
“沙沙，我已说很多次了，医生也是一个很好的职业，我从小练武是我没得选择，现在，我只是选择一件更想做的事情。”
“因为我，是不是？”沙颖握住蓝天肩膀，试图看穿这个人的五脏六腑。
看着沙颖她却是笃定地回答：“跟你无关。”
“不！”她晶莹的眸子坚决地否定那样的回答。
“跟你无关。”拿下沙颖在自己肩上的手，放自己手心托着。
被托惯了……
传来她手心的温度沙颖一下子脆弱不堪……
“天……别这样……别这样好吗？”
蓝天心疼的双眼里，饱含痴情和无奈：“沙沙，这个季节比往年短了一些，忙了一些，小天还知道沙沙很辛苦，忙完这一个月，沙沙要彻底长大，好吗？”
沙颖的泪水流到下颚摇摇欲坠，声音颤成了回音：“你可能改变了我……就像我改变了你……可能遇到你时我就长大了……难不成接下来我要体会年老吗……”
“沙沙！”
“你也是！我不信我不信！！”她抓紧蓝天双臂重重地晃……一张那么美的脸被伤心捏皱……
“沙沙……”
“我不信你忘得了我……”
再也坐不住的蓝天站起身来……甩开沙颖的双手她背转身……一张那么俊俏的脸被事实崩溃……泪似泉涌……
看着这个瘦高的背，究竟要如何等待……何必背着沙颖落那泪水……就是沙颖闭上眼睛不看……也能感受到她极度的心伤……
“转过来，天……快转过来让我看着你。”沙颖已是很重的鼻音。
转过来便是蹲在沙颖前面，抬头看着沙颖：“沙沙……”双手握紧了沙颖的，“听小天的话，继续做好接下来的每一张试卷，不要想别的，我要让你顺利考去北京那所大学，我只要你实现理想我只要你……幸福……真的……认识你……我……开心……也让我体会太多……别管我在走什么路，走好你自己的路，好吗？如果我真有改变你，你可以相信，或许来路还会出现改变你的人，他将比我好一千倍……一万倍……”
“天……”沙颖实难忍住哭出了声来……
蹲着的人难过地站起身，紧紧把沙颖抱怀里……看着宿舍上方那陈旧的粗木横梁……这个她们一起相依了三年时光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第24章 第 24 章 我倚在门柱上看着你
24，我挤不出人群，无法下车来，我看到逆风吹乱你的短发，更听到你的心，正在把我呼唤……
高考结束这一天，沙颖不是立刻奔回老家，而是满怀心事打开关闭多日的会议室，这里有着一桩心事，多次要说穿却多次被那个人堵回。
录音机陪了她三年，磁带几近老化，这个会议室凝聚着一份这个年代不可能的告白，可她觉得还是该在这里等等，再等等，那个人不读军校，却也不填北京的医科而是上海，那个人真是要与沙颖各自方向了吗？
老师突然来到，拿走了这里的钥匙，老师要她早些回家，老师说马上宿舍楼也要关闭，尽快收拾行李回家等待录取通知，老师还说再晚可能就没有公车了……
她只能往宿舍里回，爸爸妈妈正从校门里进来……
公车上一如往日的拥挤，直到车开动时，她看见蓝天在车站里四处张望着急地寻找，沙颖激动地站起来想挤下车，可是车已开动车内过道全是人，爸爸妈妈在劝她先回家，全车人都在看着她，她只能把头探出窗外，看着终于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