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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点点头:“是。”临走还不忘最后瞄一眼柳纤纤。
但柳纤纤显然早已经习惯别人这样的反应,心不跳气不喘地踱进亭子:“苏姐姐,我没打扰你吧?”她嘴上这样说,与其动作却是毫不见外。
“哪里的话……”苏慕雪温柔笑道,她看到玉儿又要发作,抢先道:“玉儿,茶水已经凉了,你再去煮一壶好茶来。”
“……是。”玉儿不情愿地瞪一眼柳纤纤,提起茶壶走了出去。
柳纤纤一边打量四周,一边走到琴边坐下,说道:“早听说苏家的园林是苏州一绝,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苏慕雪微笑道:“这都是坊间的一些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
柳纤纤拨弄了几下琴弦:“真没想到,苏姐姐精通音律,还是丝竹高手。想来昨晚纤纤真是献丑了,居然还在鲁班门前耍斧头,真是让姐姐见笑了。”
苏慕雪道:“柳姑娘说笑了。柳姑娘的琵琶弹得出神入化,昔日拜读醉吟先生的《琵琶行》,说道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当时只当是夸张,昨日听了姑娘的琵琶,才发现有过之而无不及。”
柳纤纤盯着苏慕雪瞅了半天,仿佛在判断她讲的话是真是假。当她看到苏慕雪坦然地迎视着自己的目光时,神色忽然黯淡了一下,低头下意识地拨了下琴弦,不知为什么,叹了口气。
苏慕雪不解地望着她:“慕雪说错了什么吗?”
柳纤纤摇摇头,自嘲地笑了一下:“没有,我只是……只是觉得你跟我们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们?我们是指她自己和钱三少……还有沈离歌?
当然!苏慕雪奇怪自己怎么会有这样莫名其妙的联想。
她不知道柳纤纤是什么意思,但直觉今天的柳纤纤跟昨晚的那个有很大不同。昨天那个放浪不羁,今天这个眼底都是落寞。
“柳姑娘说笑了,我们还不都在同一个苏州城里。”苏慕雪顺着柳纤纤的话说下去。
柳纤纤嘲弄地一笑:“就算同在一个屋檐下又怎样?麻雀和凤凰总有云泥之别。苏姐姐你美若天仙,天生高贵,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又岂是我等庸脂俗粉可以比拟的?”
苏慕雪听得眉头一皱:“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柳姑娘何须妄自菲薄?柳姑娘才貌双全,出淤泥而不染,又有几个女子能够做到?”
柳纤纤怔了一下,扭头认真的看着她:“你说的,可是真心话?”
苏慕雪坦然点头:“慕雪何须骗你?”
柳纤纤脸上闪过一抹异样的神情,沉默了一会,苦笑道:“可惜,不是人人都像苏姐姐这样想的。”
苏慕雪淡淡说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岂容外人道哉?!”她本想问是谁不这样想的,但话到嘴边却咽了下去,因为心底已经模糊有了个答案。她暗暗提醒自己,大家并非真正的朋友,有些事情不要介入得好。
柳纤纤眼睛一亮:“想不到苏姐姐看上去文弱,却有副侠义心肠。看来,咱们昨儿交这个朋友真值了。”
朋友?苏慕雪心里像被绣针轻刺了一下,这个用词让她不舒服,她没有接茬。
“对了,柳姑娘今日来访,可是有事?”
“诶,如果苏姐姐不介意,以后我们还是姐妹相称吧。”
柳纤纤语气像在撒娇,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任性,她不自觉地就把用在男人身上的那一套使了出来。苏慕雪心中好笑,但听她语气诚恳,倒不好拒绝,只好答应下来:“好。”
柳纤纤满意地一笑:“我今天来,还真是找姐姐有事。不过不是我找你有事,我是受人所托。”
苏慕雪一愣:“受人所托?谁?”
柳纤纤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是沈老板。”她从怀里掏出一个手帕,手帕里似乎包了一样东西,递给苏慕雪。“他今早去过织锦坊,听说你不在,就特意找我来送你一样东西。”
苏慕雪迟疑着接过来,现在她对沈离歌是有戒心的:“这是什么?”
“我看了一下,是一个绣样,不过就一个字。”
苏慕雪皱了皱眉:“沈老板想让我给他绣什么?”
柳纤纤摇摇头:“他说是送给你的,也许你用得着。”
苏慕雪打开一看,是一个“锦”字,不过字是嵌在一个圆里面,字体就着圆做了下变形,字跟圆合成了一体。她望着绣样,细细琢磨,却不得其解。
柳纤纤笑道:“沈离歌一向都是这样的,他经常会有些异于常人的行为举止……不过,”她的神情有些朦胧,“他是个难得的好人。”
苏慕雪看出她有话想讲,便耐心地听着。
“像我们这些烟花柳巷的女子,每日被那些男人围着,奉承着,表面上风光,实际上没有人看得起我们。但沈离歌不同,我从他第一次看我的眼神就知道,他不但没有看不起我,他还真心地心疼我……”柳纤纤顿住了,看上去有些伤感。
苏慕雪不知道为什么,也跟着有些心酸,想要安慰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柳纤纤望着苏慕雪:“苏姐姐,你说,像我们这样的人,能找到一个真心喜欢的人吗?”
苏慕雪一阵慌乱,脸不自觉红了。找一个真心喜欢的人?她想都没想过这个问题!婚姻大事,哪是自己去找的?还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但她看着柳纤纤望着自己渴望的眼神,只觉喉咙干涩,说不出话来。半天,她才用力咽了口唾液,吃力答道:“能。一定能。”
柳纤纤松了口气,由衷笑了:“谢苏姐姐吉言。为了答谢姐姐,我也弹首《梅花三弄》给姐姐听。”她真的拨弄起了琴弦。
苏慕雪望着她喜悦的样子,心隐隐疼了起来。
内心挣扎了良久,苏慕雪低声说:“柳姐姐,有句话,慕雪不知当讲不当讲?”
柳纤纤的第一段接近尾声,心情似乎很好:“但说无妨。”
苏慕雪不敢看她,低头道:“昔日拜读醉吟先生的《琵琶行》时,其中还有一句话,慕雪印象深刻。”
“那句话?”
“……商人重利轻离别……”
“……”
琴声停了一下,又进入第二段
柳纤纤脸上恢复了妩媚的笑容,若无其事地说:“梅花三弄里面,我最喜欢这第二弄。”合着曲子,她脸上现出少有的庄重,轻轻吟诵道:“梅花二弄迎春曲,瑞雪溶成冰玉肌。错把落英当有意,红尘一梦笑谁痴。”
……
错把落英当有意,红尘一梦笑谁痴。
……
蓦然间,苏慕雪怆然欲泪了。
13
13、结盟 。。。
苏慕雪提笔在信笺纸上落下一行娟秀的字:“青枫砚兄台鉴:……”
写到这,却顿住了。
她无意识地蹙起了眉,接下来写什么呢?
感觉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该说什么。最近,她经历了很多事情,感触良多。但是,这些该不该告诉叶青枫呢?
告诉他织锦坊经历的生意场上的种种波折?苏慕雪摇摇头,叶青枫素来认为“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他对这些不会感兴趣。
告诉他自己最近见识的一些人物?叶青枫向来读圣贤书、尊孔孟之道,他不会喜欢沈离歌的机关算尽,更不会欣赏钱三少的玩世不恭。若他知道自己还结识了风尘女子,甚至与之姐妹相称,估计他的脸都绿了。
想来想去,竟然没有一件事情是可以让她随心所欲向他倾诉的。
苏慕雪叹了口气,慢慢搁下了笔。还是不要打扰他吧,十年寒窗苦读,只为今朝一搏。自己经历的这一切,对他来说,都不足挂齿吧。
正自沉思,玉儿走了进来,神情有点鬼祟。
苏慕雪一眼看出来,问道:“怎么了?”
玉儿看四下无人,这才说道:“小姐,宋掌柜让我给你捎个话。”
“这几天,柜上的事情不都是找母亲吗?”苏慕雪疑惑道。
“宋掌柜说,这事他没敢跟夫人提,得找您商量。”
“这样……”苏慕雪感觉事关重大,沉吟了一下,“那你悄悄请他到后花园书房来,我等你们。”
玉儿点点头,一溜烟跑出去了。
片刻之后,宋掌柜跟着玉儿悄悄进了后花园书房,向苏慕雪细细禀报了一番。
苏慕雪沉吟道:“这么说,咱们判断的不错,沈离歌真的有意收了上等丝绸的生意?”
“不错。小姐料事如神,原先那上百匹的上等段子都是被苏锦记收了。他已经找了祥记程老板、瑞福斋的张老板谈合并的事宜。要是他把这两家吞了,那咱们织锦坊就是腹背受敌,独力难撑了。”宋掌柜忧心忡忡地说。
苏慕雪皱眉沉思了半晌:“那程老板他们的意思呢?”
“程老板自然是不愿意,他来找咱们织锦坊,想跟咱们合作,但被老夫人拒绝了……小姐,这是个生死关头,您可得拿个主意。”
苏慕雪点点头:“只要程老板他们不愿意就好。宋掌柜,你去约请程老板和张老板,就说咱们织锦坊愿意与他们结盟,不能让苏锦记一家做大。”
宋掌柜迟疑道:“那老夫人那里呢?”
苏慕雪顿了顿:“……娘那里,我去找她谈。”
是夜,苏慕雪伺候母亲喝完药,提出了要与祥记结盟的想法。
苏夫人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拒绝:“儿啊,这么大的生意咱谈不来。人家祥记生意不比咱小,怎么可能跟咱们齐心合力做生意?只怕人家挖坑把咱埋了,咱们都不知道。”
“娘…………做生意哪有没风险的?但是如果我们不结盟,那就只有一个结果………被苏锦记吃掉,这个风险是可以预估的。如果结盟,我们兴许还能保下爹爹传下的这份家业。两者一比,哪个风险大哪个风险小,不言而喻。”苏慕雪耐心地解释。
苏夫人沉默了半晌:“但是,我不会谈生意。”她瞪了苏慕雪一眼:“你也别想!我已经答应过叶夫人,不能再让你抛头露面了。”
苏慕雪微微一笑:“谁说谈生意一定要抛头露面了?”
苏夫人怔了一下:“哦?”
苏慕雪笑道:“我们可以请人家到家里来谈啊,这样就不算抛头露面了吧?”
“这……”苏夫人还有些迟疑。
苏慕雪安慰道:“娘,您放心吧,我会把握分寸的。我自己也不想耽误了自己的终身大事啊。再说了,叶家的龃龉也是一时的。到时候我和青枫一成亲,他就是您的半子,这份家业他也责无旁贷,到时候叶家也就没话说了,不是吗?”
苏夫人叹口气:“唉,要是青枫在就好了。”
苏慕雪顺着她说:“算日子,春闱大试已完,就等张榜。他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苏夫人点头道:“早点回来好。若他高中,你也可以妻凭夫贵,再不用操心这些生意的事。”
苏慕雪点点头,没有吭声,眼底却不易察觉地掠过一丝迷茫。
三日之后,祥记程老板、瑞福斋张老板一起应邀到了苏家。
苏慕雪恭恭敬敬地为两位前辈奉茶:“程伯伯,张叔叔,两位是家父生前的好友,也是慕雪的长辈。侄女有礼了。”
程老板和张老板见她美貌端庄又温文有礼,顿时生出了好感,连声客气,受了她的这杯茶。
苏慕雪等他们饮了第一道茶,开门见山道:“程伯伯,张叔叔,侄女冒昧请两位来,是要商讨下苏锦记收购咱们绸缎庄的事情。”
张老板城府比较深沉,沉吟道:“听说,前些日子,苏锦记的沈老板也找过苏姑娘洽谈此事?”
“是。”苏慕雪毫不避讳地说:“不过,已经被侄女拒绝了。”
“哦?为什么?”
苏慕雪正色道:“晚辈虽然不懂生意,但家父生前经常教导晚辈和舍弟,民生无外乎吃穿二字,所以丝绸生意也是关乎民生。我们虽然做的是生意,但也要为社稷民生着想。如果全苏州的丝绸生意都被苏锦记垄断,那价格都被他们吃定,最后吃亏的还是买丝绸的老百姓。所以,晚辈以为,我们不能让苏锦记一家做大。晚辈知道苏锦记的沈老板也找过两位前辈了,不知前辈意下如何?”
程老板和张老板对望了一眼,开口道:“实不相瞒,我和张老板正在拿不定主意。苏姑娘可有高见?”
苏慕雪谦恭道:“晚辈不敢。晚辈以为,咱们唯有联合起来,才能与苏锦记制衡。”
程老板沉吟道:“就算这样,我们也未必斗得过苏锦记,他们现在生意铺的大,背后又有通宝钱庄撑腰……我们……”他顿住了。
苏慕雪察言观色,适时开口道:“晚辈倒是觉得,如果大家结盟,我们就还有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程老板和张老板异口同声问道。
苏慕雪缓缓吐出三个字:“宫廷绣!”
两人重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