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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净持泪眼瞧了他一眼,摇头道:“怪不得你……只怪我……怪我……连累小玉踏入风尘,才会惹来……惹来……”郑净持想恨不敢恨,想骂不敢骂,只能红着眼狠狠瞪着那个自斟自饮的云晚箫。
云晚箫坦然对上郑净持的眸子,脸上浮起一层寒霜,“怎的?”不怒自威,那抹刺人心骨的冷意,让李益也觉得有几分胆寒。
李益正色道:“云将军行事实在是颇失礼法。”
“礼法?”云晚箫缓缓站了起来,轻咳了两声,鹰隼似的眸光灼灼烙在李益身上,“本将派下属送霍姑娘求医,违了哪一条礼法?”说完,只见她将手中酒壶狠狠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女子谋生不易,即便是风尘女子,也当多些尊重才是,可是,你闻这壶酒的烈味,想必霍姑娘不出十杯,必染醉意。敢问李公子,你深夜寻欢香影小筑,究竟为的是霍姑娘的舞,还是霍姑娘的人?”
絮儿脸色□,全身哆嗦,若是被眼前将军知道,这烈酒是她遵夫人意思亲手准备,怪罪于她,那该如何是好?
李益身子一颤,被云晚箫说中了心事,顿时无言以对。今日安排,其实絮儿已告知一二,他又怎会不知,被云晚箫砸碎的那壶酒,就是专门给霍小玉安排的?
云晚箫清晰地瞧见了絮儿的变化,不用多问,当中蹊跷已不言而喻。想到方才怀中那般惨白的霍小玉,云晚箫心里不觉浮起一丝凉意,失望地对着郑净持摇了摇头,“有母如此,霍姑娘当真可怜。”
郑净持怎会想到好端端的小玉竟会突然昏死当场,一个好心设计的局,竟会如此收场,若是可以重来一次,她定会再多思量些,不会再如此莽撞行事。
云晚箫冷笑了一声,走到了郑净持与李益身边,衅声道:“霍姑娘,我带走了,总好过留在这里被你们欺凌致死好。若是想报官,尽管去,本将既然敢带她走,就不怕礼法问责!”说罢,云晚箫掸了掸衣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香影小筑。
这样刺得人心冷的人间冰窖,再多留一刻,云晚箫只怕会忍不住心底的愤意,再出口狠狠中伤他们几句。
郑净持颓然掩面而泣,“这该如何是好?我的小玉……我该怎么把小玉救回来?”
李益面色甚冷,犹豫片刻,缓缓道:“霍夫人莫要着急,小生或许有法子救霍姑娘回来。”
郑净持惊喜道:“李公子此言当真?”
李益点头道:“这长安城可不是他云晚箫说得算。小生与定王殿下还是有些交情,只需定王出来说一句,保证他云晚箫会乖乖把霍姑娘安然无恙地送回来。”
“如此……就有劳李公子了!”郑净持慌忙对着李益一拜,“只要小玉能够安然回来,今后……”
“日后事,日后说罢,当务之急,要先救回霍姑娘。只要霍夫人相信在下,在下相信霍姑娘会有回心转意的一日。”李益说完,对着郑净持拱手一拜,“事不宜迟,在下先告辞了。”
“一切就拜托李公子了。”郑净持再对着李益一拜,目送李益匆匆走远。
小玉啊小玉,你定要安然回来啊。
月色甚寒,月光静默流洒天地之间,可真像是下过一场突如其来的风雪。
远离了长安七里烟花巷,云晚箫心底又浮现起霍小玉曾经说的那一句话,她们已无路可退,难道当无路可退到了设局卖身么?
女子,为何要活的如此委屈?
云晚箫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双拳,极目远望长安城高耸的城墙轮廓,当初大唐将士浴血奋战夺下长安,难道就为了给这些寻欢客一个太平天下肆意轻薄风尘女子么?
恍然间,她有些明白当年爹爹为何要让她以云家独子身份活着,若是今日她是女儿身示人,她又如何自保,如何救人?
一直以来盘旋心头的疑惑与幽怨,在此刻风吹云散,云晚箫慨然长叹一声,自言自语道:“爹爹,希望你在天有灵,保佑我局终得胜。”
月华灿然,落在云晚箫脸上,映出一个明媚的笑,暖人心扉。
回春医馆位于长安以东,今夜突然来了昏迷不醒的霍小玉,竟还是商州云麾将军下属送来就医,云晚箫夜入长安,拜访风尘女子的消息便从回春医馆传了出去,想必明日定是长安城中最为蹊跷的话题。
这最耐人寻味的一个问题,便是为何霍小玉会昏迷不醒?从医馆郎中得出的结果是,急怒攻心,悲愤交加,导致气血不畅,才会昏厥不醒。
霍小玉与云晚箫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激得霍小玉如此?莫非这云麾将军好起女色来,竟是如此强势霸道,险些逼出人命来。
流言四起的结果,是云晚箫想要的,如此一来,她好色之说,就成板上钉,不会再有人起疑。霍小玉刚烈性子,长安城的恩客心中都有些数,云晚箫若是真强要了霍小玉,只怕她只剩下了一具尸首,又怎会夜送医馆?这霍小玉清白定然还在,只是不知道还能保多久?
医馆之中,霍小玉安静地躺在榻上,郎中为她施针推血后,面色终于不再苍白。
云晚箫走入房中,云扬拱手对着她一拜,刚欲开口,云晚箫已示意云扬勿要出口,就让榻上的霍小玉再多睡会儿。
云扬点点头,低头看了一眼霍小玉,他实在难以想象,这样一个女子,怎会是大哥口中猖狂刁狠的下作女子?云扬的目光多了一丝柔意,连忙收敛心神,看向栖霞,瞧她没有瞧见自己方才的失态,这才暗暗舒了一口气。
若是被她以为她对霍小玉起了色心,今后再想走进她的心,可就难如登天了。
“公子……”栖霞轻唤了一声,走到了云晚箫身边,忧色道,“公子此举,是不是闹得大了些?”
云晚箫冷笑道:“偶尔荒唐一次,也好。”
云扬笑道:“其实这也不算荒唐,将军也不小了,确实该娶房媳妇,给咱们生一堆小将军了,呵呵。”
云晚箫狠狠瞪了云扬一眼,颊上悄然飞起两点红晕,厉声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再多嘴,你就马上回商州!”
云扬嘟囔道:“将军确实该近些女色,不然像个大姑娘似的,一说嫁娶之事,就脸红多不好。”
“你……”云晚箫哽住了想说的话,脸更是涨得通红,引出一串猛烈的咳嗽来。
栖霞赶紧为晚箫解围道:“云扬,你好大胆子,竟敢说公子是大姑娘!还不快去看看霍姑娘的药可煎好了?”
云扬眼见栖霞与云晚箫似是动了怒,急忙点点头,拔腿就跑出了房间。
云晚箫无奈地看了一眼栖霞,觉得颇有些尴尬,“栖霞,去马车上抱件暖衣过来,一会儿若是霍姑娘醒了,身上的衣裳实在单薄,万一再着凉,便是雪上加霜了。”
“这霍小玉当真好福气,看来日后我也要对她客气些。”栖霞会心一笑,她又岂会不知晚箫的心思,还是提醒一句,“公子莫忘了身份,这孤男寡女的留在一间房中,甚有不妥。若是觉得脸上烧得厉害,不妨去医馆院中走走,看看月色也不错。”
“咳咳,嗯。”云晚箫应了一声,干咳了两声,目送栖霞走远。
云晚箫回过头来,走到床榻边,瞧了瞧霍小玉,心底浮起一抹怜惜之意,低声道:“霍小玉,我已将酬金带来,你难道不想要了么?”
霍小玉的呼吸沉了几分,好似被噩梦魇住了心神,眉心突地紧紧一簇,翕动的唇喃喃自语,听不分明究竟在说什么?
一层冷汗沁出她的额头,那紧锁的眉心不见舒展,反而更加蹙紧。
云晚箫伸出手去,捏着衣袖袖角轻轻为她擦拭额上的冷汗,每一下轻拭都清晰地感觉到了她的颤栗。
“你究竟在害怕什么?”云晚箫眸光一柔,为她掖了掖被角,心底的怜意不觉又浓了几分,眼前的霍小玉哪里还是那个张扬妖娆的霍小玉,分明是一个伤痕累累失了颜色的霍小玉。
想到那日她击鼓,她欢舞,那时她不曾注意过这个姑娘的瘦削,此时霍小玉清晰的锁骨轮廓落入云晚箫眼底,云晚箫觉得有些莫名的涩意,一时忘记了自己的乔装,伸手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霍小玉,在没有安然送你离开这个局之前,我会保你安然。”
恍恍惚惚中,听见了那个苦苦等待的声音,眼前的昏暗之中隐隐有了一线光亮,霍小玉想要呼喊,可总觉被什么掐住了喉咙,让她觉得快要窒息。
慌乱之中,霍小玉突然猛地坐起,以为眼前人还是李益,便扬手一个巴掌打在了云晚箫左颊上,“滚!”
脆响过后,清晰的五指印烙在脸上,云晚箫哪里想到霍小玉会突然出手,只能怔然木立原处,等回过神来,已瞧见霍小玉眼中露出了歉疚之色,分明想发怒,却也只能强忍在心,这一刻,脸涨得更加通红。
“原来是你……”霍小玉急忙将身子微微探前,“我还以为是……”
云晚箫冷着脸站了起来,背过了身去,涩声道:“你醒了就好,这里我若久留,会坏了姑娘的名声。”说着,便一边揉着火辣辣的左颊,一边悻悻然往外面走去。
“慢!”回过神来的霍小玉瞧她这种想怒又不敢怒的模样,忍俊不禁地急声唤了一声。
☆、13第十三章.破晓月下临风舞
云晚箫轻咳了两声,“何事?”
霍小玉狡黠地笑了一声,对着云晚箫伸出手去,“云将军欠小玉的酬金。”
云晚箫冷着脸道:“你身子未好,就想着要酬金,你当真不要命了么?”
霍小玉脸上笑意更浓,多了一丝挑衅的味道,“云将军身为大唐将军,自当保卫家国,护我大唐百姓安然。如今云将军近在眼前,试问,还有何处比云将军身边更安全的?”
云晚箫知道她话中还有另外层意思,莫非当真被栖霞猜对了,霍小玉索要的酬金是嫁入将军府?行军最忌被动,自然这对弈也不能失了先机,与其让她先说出口,不如自己抢先一步,把这酬金给了。
想到这里,云晚箫从怀中摸出那枚铜钱,走到霍小玉身边,放入她的掌心,“酬金在此。”
霍小玉愣了一下,看着掌心还有余温的铜钱,“云将军,你这是何意?”
云晚箫正色对上了她疑惑的目光,“方才霍姑娘不是说了,本将是大唐将军,既是将军,最终的归途便是马革裹尸,所以此生不敢妄想齐家之事。”瞧见小玉的眸光了悟地一闪,云晚箫继续道,“这枚铜钱虽价小,却是我送你的信物。古人云,一诺千金,我想,以霍姑娘的心性,千金又算得了什么,不如许霍姑娘一诺,他日若遇困境,只管执此铜钱见我,我定会为姑娘尽力解围。”
霍小玉将铜钱收入怀中,笑得颇有深意,“将军这诚意,虽然缺斤少两,但也让小玉心满意足。”
云晚箫点头暗暗舒了一口气,轻轻咳了两声,“霍姑娘,好生休息,等天亮之后,我再亲自送你回去。”
霍小玉听到“回去”二字,想到香影小筑中的李益,顿时脸若寒霜地往后缩了缩,连连摇头,“我不回去……”
“我送你回去,相信郑夫人不敢再为难你,至于李益,在朝廷没有委派他官职之前,至少我还是个官,谅他也不敢胡来。”云晚箫笑容虽冷,却说得坚定,“我会在长安逗留一段时日,这些日子恐怕要时常叨扰香影小筑,霍姑娘莫非不想做本将军的生意?”
“云将军话都这样说了,小玉岂能不从?”霍小玉听出了云晚箫话中的意思,笑意盈盈,脸上旋起的梨涡让人觉得有几分酥意。
云晚箫忙敛了敛心神,干咳了两声,只觉得颊上的火辣更加厉害,忽然觉得有些尴尬。
“将军,药已煎好。”云扬适时的出现,让云晚箫暗暗舒了一口气,匆匆吩咐道,“云扬,把药端给霍姑娘。”
“公子此举可不妥,这伺候人的事,还是我来吧。”栖霞抱着暖衣走了进来,提醒云晚箫,“公子莫要忘了,男女该避嫌。”骤然瞧见了云晚箫脸上清晰的五指印,不禁寒了脸,瞧向了霍小玉,“霍姑娘,你这是……”再瞧了一眼云晚箫并无愠色,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疑惑来,公子究竟做了何事,这脸上怎么会有掌印?
云晚箫下意识地捂住左颊,“栖霞,好生伺候霍姑娘,云扬,把药放了跟我出去。”
“诺!”云扬重重点头,将手中的汤药放在一边,多瞄了栖霞一眼,笑呵呵地跟着云晚箫离开了房间。
栖霞寒着脸将暖衣抱给了霍小玉,想到今日瞧见她的凄凉,脸上寒意褪去一些,“快些穿上,把药喝了。”
霍小玉昂起脸来,笑道:“古人云,不吃嗟来之食,云将军分明说了要你伺候我,怎的,觉得伺候我委屈了你?”
栖霞念及云晚箫后面的局离不开霍小玉,也不想再起口舌之争,声音软了几分,亲手为霍小玉披上了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