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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离本也就没当真动气,正要说话,忽然听巧娘说,“国师?你就是小国师?”
脸上竟是一副惊恐模样。
楚离看她神情奇怪,便轻轻点了头,想看她什么反应。
“你就是那个天杀的小国师!”巧娘一下扑了过来,要掐她,“我要给郎君报仇!”
石霂下意识地迅速把楚离拉过来护在怀里,巧娘便抓在了石霂脸上,登时抓出几道血痕来。
“石霂!”楚离大恼,一指戳在巧娘肩头定住了她,“你干什么!”
巧娘动弹不得,破口大骂,“天杀的国师,让你不得好死!弄权作势,欺上瞒下,迷惑了皇上不说,还勾引了公主,什么国师,我看你就是那妖道!”
楚离没心思理她,只心疼不已地看着石霂脸上的血痕,“别动。”她掏出手帕,动作轻柔地给石霂沾了沾血,又将随身携带的伤药给石霂脸上涂了涂。可到底心中怒意难平,伤人不伤脸,尤其还是女人的脸。石霂为了护着她,被巧娘抓伤,楚离气的发抖。
石霂安抚着她,“没事没事,一点小伤。”眼看着楚离红了眼眶,石霂心疼,便把她拉进怀里,柔声道,“没事啊,过两天就好了。”
“是我不好。”楚离声音低沉。
巧娘还在骂个不休。
他们一行人只雇了一辆马车,便是楚离、石霂和巧娘一处。渠迪和珠儿贪新鲜好玩,都去蹭了公输定木车。原本那木车只能坐两人,公输定没办法,只好又强行给珠儿加了个位子,幸好珠儿年纪小,随便添张小凳子固定下来改装一下就能盛得下她。
原是念着巧娘身子不好,不宜乘坐木车,这才让巧娘跟了马车。谁知道她突然来这么一出,楚离怎能不恼。
没等楚离说话,石霂就声音沁凉的问,“你在骂什么?”
“骂什么,就骂她这国师妖言惑众残害百姓!”巧娘骂个不停,还一口唾沫吐到楚离脸上,“让你这妖道不得好死!”
楚离没躲过去,倒是惹恼了石霂,“啪”一巴掌重重落在巧娘脸上,打得巧娘晕头转向。却听石霂道,“有话好好说,再如此作风,我便让你命丧此处。”
那声音极为阴沉,听得楚离一抖,擦唾沫的手都一颤,不由得去看石霂。石霂面无异色,只夺去她手帕,轻轻给她擦着,沉声道,“有什么怨言,你且好好说。国师就在你面前,若当真是她的错,我不饶她。”
楚离怯怯地望了石霂一眼,石霂却只作看不见。
巧娘打量楚离神情,看她确实是惧怕石霂的模样,又实在畏惧石霂冷冰冰的威压,顿时捂着脸声音弱了下来,“一看就知道你们是一伙的,我才没有那么傻,会相信你。”
石霂冷飕飕地看了她一眼,“你有选择吗?”
巧娘只觉得那一眼看得自己遍体生寒,也不敢大声叫嚷了,只恨恨道,“我郎君原本在庙里为僧,每月下山与我一聚,我们不愁吃不缺穿,日子纵然清苦些,可好歹夫妻团圆。就是这国师——”她咬牙切齿地指着楚离,“非不让人出家,还把郎君强到了战场上去,如今不知是死是活……”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我苦命的郎君哟,苦命的我哟,没了郎君,我一个妇人无处可去,竟沦为娼|妓,我们好好的一个家,就这样被这妖道拆散了,她难道不可恨!”
楚离听得怔怔地,“出家为僧,还与你一月一聚,这是出的什么家?”
巧娘一愣,顿时恼羞起来,“不过谋个生路罢了,谁真爱去做那清汤寡水的和尚了!可我们见我们的,爱做什么做什么,关你什么事?你这妖道!”又要呸她,然而目光掠过石霂,那唾沫到了舌尖又给咽下去了。
“你们都要出家,都爱庙里投机做些挂羊头卖狗肉的事情,田地无人耕种,百姓食不果腹,不仅脏了佛门,也荒废了民生,长此以往国将不国,战乱再起,你们又何处去得?而且,我并没有强令僧人还俗,那是皇帝的命令。”
楚离心中滋味难言。一直以来,她都没有如此直接地面对这些政令带来的后果。原以为即便自己背负了这恶名,但好歹是给百姓带去了好处,与民休养难道不是好事?皇帝也下令免了还俗僧侣的赋税,还令开垦荒地者免税,只要肯下功夫干,吃饱喝足还是可以的。她从不知道百姓竟好逸恶劳到这种地步,都贪着庙里的那点好处。
“什么脏了佛门!”巧娘道,“佛主慈悲,愿意收留我们,那便是我们的归处。有庙里营生,凭什么还叫我们去种地?累死累活一年到头,收的粮食还不够征税的,自己都吃不上,傻子才去给大财主种地。”
又说,“这会儿撇得干净,谁不知道皇帝对你言听计从,你这妖道迷惑君上,还把要出嫁的公主迷得神魂颠倒,勾了我们的上谷公主私自跟你出宫,可见你迷惑人心上本事不小。没见过你这么恶心的妖道,你比那妖人好不到哪里去!好歹人家是只祸害女人,你却是祸害全天下!”
楚离心头一震,她并不知道自己在百姓里名声竟然这么差。
石霂目光幽深,只望着楚离不说话。她虽然心疼,可有些话还是得让楚离听见。不然,以楚离的心性,永远不会把人往坏了想。永远不会知道,这世上根本看不见人心好与坏,看到的只是能不能给他们带来眼前的利益。
“我……我都是为了你们好……为了……为了百姓……”楚离声音艰涩,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一腔热血处处为民生计,结果竟落得如此。
“呸!少假惺惺了!漂亮话谁不会说!你这妖道,哪里配当什么国师,说不定就是你暗害了寇天师,不知道使了什么妖法迷惑了皇上和公主,噢,对,”巧娘愤恨地盯着她,“你就是会妖法!我可亲眼见着了。”
每一个字和那恨不得将她剥皮抽筋的声音语气,都好似一把利刃,一刀一刀狠狠插在楚离心里。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她明明一心为了百姓,想让百姓开悟,想让他们吃饱喝足,想让他们不被迷惑,可结果……结果竟然是她自己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师姐……”楚离带了哭腔,躲进石霂怀里,“我……我错了吗?”
“唉!”石霂一声长叹,把她抱进怀里,“你没错,只是被人利用了。哪怕你做的是好事,可被人有心引导百姓,也就都变成了坏事。”
巧娘看着她们,哼了声,“就知道你们是一伙的!”她说着,突然眼珠一转,看向石霂,“你……你不会就是被迷惑的公主吧?”好似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似的,巧娘一拍大腿,“可见这国师是个妖道,把一个公主迷成这样,哎呦,好好的一个公主啊!”
“闭嘴。”石霂声音不大,没甚感情的一句话,却顿时止住了巧娘的口,让她吞下了唇齿间的话。
楚离不再说话,她趴在石霂肩头,眼泪止不住。何曾受过这种委屈。一颗心一点点往下沉,越来越沉,她想,也许自己明白了,为什么上谷公主拿着皇帝御赐的五明扇,结果却是从皇宫里逃出来的了。
这个世道,便是如此的……是非不分,人心叵测。
她沉默着,却听石霂在耳边轻声说,“渠迪有错,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而且……她对你有用。”
楚离一僵,心思百转,只不做声。又听石霂说,“巧娘,想要活命,从此刻起管好你的嘴,胆敢再多说一个字,”石霂眼中皆是杀气,“你好自为之。”
☆、第47章 钗头凤37
楚离一路出神,心事重重满腹忧思,那面上就再没见欢畅的表情。待再下马车落脚歇息时,石霂拉住了她,“离儿,万事记得一个忍字。”
楚离抿唇,默默看了她一眼。
石霂心中一叹,低声道,“人心叵测,世事难料。咱们行事不能意气用事,小不忍则乱大谋。”
“嗯。”楚离点点头,握住石霂的手牵她下了马车。
渠迪和珠儿已经在驿站处等着她们了。楚离招来驿站小吏,让他把巧娘先安置了。渠迪怪道,“不问她那妖道的事情了?”
“妖道”二字让楚离僵了僵,她抬眸望向渠迪,原本清澈的眸子里此刻幽幽深深,让渠迪心头一颤,“国师?”
楚离垂眸,敛去情绪对她笑笑,“巧娘受惊过度,不肯与咱们一同前往,便也不好勉强。”
“那我们怎么找那妖道?”
“所以先让巧娘好生休息,养好精神后,咱们找个画师来,画出妖人相貌即可。”
“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渠迪点了点头,又看了楚离一眼,她怎么觉得楚离看自己的眼神有点不一样了呢?然而也没什么端倪。楚国师依旧是目光澄澈,笑容可亲。
她们便在驿站歇息了一日。
次日渠迪正张罗着要找画师呢,楚离道,“不必了,昨晚师姐已经画了。”
“石姐姐?”
“嗯。”楚离道,“只不过巧娘语焉不详,说并未见得那人真面目,只记得一张青面獠牙的面具。”
“身量几何?高矮胖瘦?”
“没说。”
渠迪皱眉,“这些该问问,我去找巧娘。”
“她已经连夜走了。”楚离没什么表情,“因为惧怕跟我们一起去鲁地,要不是昨晚师姐去找她,只怕她早就溜了。”
渠迪看了她一眼,觉得有点怪怪的。
楚离不置可否地笑笑,便踱步出去溜达。刚好遇见兴冲冲跑出去玩的公输定,“国师,我带你去个地方,有趣得紧。”
楚离也不推辞,待出了门才似不经意地说,“咱们这一路过来倒也安在,再没见那些个明杀暗杀的杀手了。”
“可不是,我也觉得稀奇呢。”公输定道,“有好几次我见着形迹可疑之人,但是转眼功夫那些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楚离听他不知道,便笑道,“这是好事。”
“就是不知道帮咱们的是敌是友,”公输定看她一眼,“国师你树敌可还真不少。”
楚离无奈一笑。
她心中怀疑之门已经打开,如今不仅确定了渠迪是有目的地利用她,甚至连石霂,她都开始不信任起来。毕竟,石霂一开始就一直让她相信渠迪,那天被巧娘揭露马脚时,石霂虽然偏帮了她,但显然也有意护着渠迪。
但是,为什么要护着渠迪呢?楚离想,难道对于石霂来说,渠迪更自己一样重要——或者比自己还重要吗?可怎么可能呢?石霂才认识渠迪多久。
她那么信任石霂,石霂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可是现在楚离发现,石霂也不是全然可信的。这种感觉比发现被渠迪利用,要更加难以承受千倍百倍。这天下谁都可以利用她,谁都可以欺骗她,唯独石霂不行,一点都不行。她可以对、全天下的唾弃一笑而过,可无法对石霂一而再再而三的隐瞒释怀。
楚离整理着这些日子以来发生事情,从她发现公输定是石霂找来帮她的开始,一直到昨晚石霂放走了巧娘。楚离发现这期间有种种疑问,石霂没有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比如,她跟墨庄什么关系?从不做亏本生意的墨庄,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助石霂?她为什么能差使动公输定?巫溪和穗穗又何以千里迢迢不辞辛劳为救治她殚精竭虑?还有南朝皇帝,她为什么拼命去救南朝皇帝?现在楚离知道当初遇上的南朝太子是为了石霂而来,可她问的时候石霂一个字都没提。再比如昨晚,石霂自行去找巧娘,夜半时分才回来,只说巧娘不记得那妖人容貌要逃走就放她走了。
一桩桩一件件,皆是让人想不通的。石霂还说要忍,说人心叵测,她在马车上那模样掌掴巧娘时的样子又是那么陌生。
楚离早就从被渠迪利用的难过里缓过神来,她并没有那么在乎渠迪接近自己的目的是什么。毕竟原本她也就没有那么全心全意地相信渠迪,而且渠迪对她的背叛让她觉得情理之中,顿时也不再为自己诳了渠迪五明扇的事情而内疚了。
可她深深地陷入了对石霂的怀疑中。也谈不上怀疑,而是突然发现,她对石霂根本不了解。
说是师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石霂对她的事情向来一清二楚,包括没有被师父收留之前的事。可她对石霂呢?除了两人在一起的这十多年,除了知道她就叫石霂,和自己朝夕相处之外,别的一概不知。
楚离摸了摸脖子里那棵红心菩提,那是她第一次过生辰时,石霂给她的礼物。那应该是石霂第一次为别人庆生,显然手忙脚乱,什么都没准备,便从自己颈间摘下了那红心菩提,说是自己从小带到大的,送给了楚离。
楚离一带就是快十年。
已经十年了啊,自己竟然对石霂的交际一无所知。不知是石霂有意隐瞒,还是自己根本没在意。楚离心里生了疙瘩,越长越烈,磨得她一颗心烈烈发疼。
至于问公输定的事情,楚离思前想后,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