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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霂握住她的手,“离儿,这就是寇天师?”
楚离点头,又恍然意识到寇天师当初是主战派,于是紧张不已,“师姐你……”
赫连霂笑道,“你放心。”
“师姐,”楚离望着寇天师的背影,喃喃道,“大魏,已经乱了。”
赫连霂神色也有些复杂,“乱世……”
很快,崔司徒得知恩师回来,特地拜访。
谁知道还没进书房,就被寇天师打了出来,“你可知错!”
崔浩站在书房门口,脸色阴沉。
楚离和赫连霂就在不远处,不明就里。
就听到崔浩道,“师父,徒儿何错之有!”
寇天师怒道,“这一年,你杀了多少无辜的人!”
“师父,我为发扬天师道,竭尽全力,何错之有!”崔浩站得笔直。
寇天师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颤巍巍地指着崔浩,“造孽,造孽!你要发扬本教,大可以讲道论法,行仁施义,可你滥杀无辜,你……你!”
“师父,如今天下沙门当道,不破不立。若不让世人见识到沙门的真实面目,他们怎肯悔改!”崔浩眉宇间尽是戾气,“况且他们诸多作恶,有什么可怜之处!”
寇天师缓了口气,“如今天师道已然是国教,佛教无力相争,你灭佛是不是就可以停止了?”
崔浩皱眉,“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糊涂!”寇天师气的直咳嗽,“佛教在传入之初就吸收玄学道义,如今本教也吸收不少佛教义理,两教互相融合,完全可以共处,根本没有发展到你死我活的地步!而且你这么做,就是与太子为敌!大魏天下都乱了套!以太子为首的皇族历来崇佛抑道,你下手这样绝,想要将佛教斩尽杀绝,手段如此极端,待太子上位时只怕不仅本教难以立足,甚至教众可能也要面临今日沙门惨境!”
崔浩固执道,“师父,你也知道,沙门背后尽是鲜卑贵族,如今贵族坐大,才真正令朝廷不稳。弟子没错!”
“你……”寇天师喘不过气来,他再好的修为如今见到自己的得意弟子肆意妄为,杀戮无数,又怎么能再保持云淡风轻。
崔浩不肯听劝,索性作揖道,“师父刚回来,舟车劳顿,还是多休息吧,弟子先行告退。”说完甩手就走。
楚离看得百味陈杂,与赫连霂连忙上前扶住几乎气晕的寇谦之,“天师!”
寇谦之握住楚离的手,看一眼赫连霂,“楚姑娘,如今既然贫道回来了,你们就走吧。”他道,“这蹚浑水,你们不要再搀合进去了。楚姑娘,你本是天赋灵秀,如今回头,还来得及,带着你师姐走吧。”
楚离和赫连霂相视一望,“寇天师,您先休息下。”
她们扶着寇天师进了书房,寇天师握住楚离的手,又看着赫连霂,竟然老泪纵横,“楚姑娘,赫连姑娘,此劫是贫道失算,不该连累你们。如今贫道回来,去向皇上说明,你们今早走吧!有贫道在,皇上不会为难你们的。”
楚离和赫连霂不做声。
她们已经和吴王达成协议,助吴王扳倒太子,纵使离开了国师府,也无法彻底脱身。而且,楚离不认为这个当口,魏帝会放她们离开。
寇天师见状,哀叹连连,但老天师心意已决,次日就进宫求见魏帝。魏帝见寇天师回来大喜,然而听罢寇天师的话,却推三阻四起来。
“小国师年少有为,虽然寇天师有大能,但楚国师毕竟年轻,日后还大有作为。这样吧,”魏帝道,“国师之位本就不入史册,不过是个尊称,天师你德高望重,自然该当国师之称。那楚离,就让她暂居国师府,做个小国师吧。”
寇谦之看出来,魏帝根本不打算收手灭佛。他沉吟再三,去求见太子拓跋晃。
拓跋晃虽然对崔浩和楚离却恨之入骨,但对寇谦之却恭敬有礼。寇谦之见到太子二话不说就跪了下去,拓跋晃连忙扶他,“天师这是做什么!”
“太子恕罪!”寇天师道,“贫道教养不力,劣徒犯下滔天大罪,贫道向太子请罪!”
拓跋晃原本扶着他的手就顿了下,叹气道,“天师这一跪,本宫受了。冤有头债有主,天师放心,本宫自有分寸。”
言下之意,便是允诺了寇天师,日后绝不会如今日灭佛这般残杀天师道众。
寇天师还想替崔浩说情,但见太子神色决然,便不得不咽下要说的话,告辞而去。出了皇宫便一声长叹,“崔浩难得善终啊!”
在魏帝的授意下,崔浩一力主持的灭佛运动越发严厉了。
楚离仍旧跟着崔浩一起,只觉得大魏已经民怨沸腾,而惨死的僧人更是无数。楚离屡劝崔浩,却毫无用处。待再多说时,岂料崔浩大权在握已经杀红了眼,竟令人请来赫连霂,“你们只管过好你们的日子就行了。楚离,”她说,“你已经没有用处了。”
楚离心里一咯噔。
赫连霂也是心里一紧,她犹豫再三,才开口道,“离儿,是时候让吴王出手了。”
楚离却摇头,“不,吴王不会现在动手的。太子如日中天,正在与柔然作战,手上兵权在握,吴王不会飞蛾扑火。”
“那么……”赫连霂道,“只有,你跟我一起回南朝。”
楚离沉默,“回了南朝,就等于要依靠刘劭,刘劭对你意图不轨,你现在有求于他,我们又无所依仗,他怎么会不要挟你?我不去。”
赫连霂笑笑,“说什么傻话,你是大魏国师,天下皆知。如今投奔了南朝,宋帝正求才若渴,当然会优待于你。”
“可是,南朝太子不是好惹的。”楚离冷静道,“我们才刚借势搅乱了大魏,难道去南朝还要卷入皇室争斗吗?这样的话,何时是个尽头。”
赫连霂戳她一指,“车到山前必有路,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
“唔……”楚离犹豫着说,“崔浩不一定会杀我。”
赫连霂不悦,“崔浩这人心狠手辣,有什么理由不杀你。”
楚离看向赫连霂的眼睛,“师姐,我告诉你一件事,你不要生气。”
“什么?”
“崔大人她……她是个女人。”
赫连霂一怔,“什么?!”
“而且……”楚离声音极小,“她好像和赫连皇后……”
赫连霂脸色骤变,牙齿咬得咯吱响。
楚离连忙道,“师姐,好师姐,你别生气,她们已经跟你没关系了不是吗?”
“呼——”赫连霂长长吐出一口气,“对,没关系了。”
“所以,”楚离道,“我们可以先下手为强。”
“嗯?”
“在崔浩没来得及下手之前,先除了她。”楚离道,“她太可怕了。再让她这样下去,不知道天下还要死多少人,她几乎见僧人就杀,恨不得天下看不见一个僧人才好。皇上又默许了,没人能阻止她,除非——”
“能阻止她的人,可能只有皇后。”赫连霂打断了楚离的话,“你想让我去找皇后。”
楚离垂头不敢再说话。
赫连霂幽幽看她半晌,捏住她的下巴,望进她眼睛里,“好。”
只要能让楚离避过这一劫,去求皇后也没什么大不了,赫连霂心想,那只是个陌生人,没什么大不了。
☆、第97章 怜子
赫连皇后对崔司徒杀人没什么意见。她对崔浩,依恋多恨也多。
所以当听到赫连霂十分婉转的建议她劝阻崔浩再造杀孽时,她转念一想,就猜出赫连霂是为了楚离。看样子,楚离是告诉了赫连霂她和崔浩的关系。
那么,是不是意味着赫连霂知道她们是母女关系?如若不然,怎么敢拿这种事来说话,常理来说,知道这种事的人不灭口是不可能的。
赫连皇后眼神就深深浅浅起来,打量着赫连霂,“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赫连霂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脸颊,嘴角噙了意味不明地冷笑,“不过是当初离家时,被人划伤的。说来也是幸运,幸好姑姑死在我身上,不然那刀就不是划破我的脸了。”
赫连皇后脸色一僵,短短几句话就听出了赫连霂的怨和恨。她顿时明白,为什么赫连霂看她的眼神那样冷冰冰了。然而,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半晌,也只道,“你……你放心,本宫……不,我,我一定尽力……保住国师。”
赫连霂这才松了口气,“多谢。”她转身告辞时,一点留恋都没有。赫连皇后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一阵酸疼。她自己的女儿啊,一定不会原谅她嫁给大魏的皇帝吧。
赫连皇后闭上了眼睛,握紧发抖的双手。她自己又何尝想嫁!
“乐安王在何处?”赫连皇后问罢,侍从道,“回娘娘,乐安王就在陪都的封地上。”
赫连皇后恍惚了下,垂眸半晌,用大夏的文字写了封信,令心腹送与乐安王拓跋范。
上面仅有几个字——救你女儿。
乐安王收到这封大夏文字时震惊不已,即刻快马加鞭进京,一路上心绪不宁。他从没忘记过当初草原上遇见的那个少女,只是当他回了大魏请求父皇拓跋嗣赐婚时,拓跋嗣大怒,堂堂大魏皇族怎可婚配一介草民!还下令将他软禁起来,不许丢大魏的脸面。
拓跋范被软禁了小半年,时时刻刻念着那个后秦的小女子。他与她已经私定终身,承诺了必将回去娶她,可是如今半年过去了,他却连府门都出不去。
那时赫连樱还不是公主,她的父亲赫连勃勃还只是后秦的大将军,大夏还没有建立。
赫连樱少女时就极富个性,赫连勃勃有意将她嫁给后秦皇族,赫连樱一恼之下离家出走,正巧遇上了在后秦溜达的拓跋范。拓跋范其实是在打探后秦军情,自然不能以真实身份相告,只说是牧民。赫连樱离家出走,恨不能再不回去才好,所以也没有据实以告。结果两个人少年人,反而因着没有身份地位的束缚相交甚欢,及至两人私定终身有了肌肤之亲,拓跋范却接到圣旨不得不回京。
临走前他向赫连樱承诺,一定回来娶她。赫连樱苦等半年,不见拓跋范人影,便以为他是负心薄幸之徒,受伤不轻。然而,更惨的是,她怀上了拓跋范的孩子。
半年时间,赫连勃勃杀了自己的岳父,吞并了他的势力,建立大夏。赫连樱心碎不已,黯然回国,成为大夏的长公主。草原部落,对未婚先孕这种事并没有多么大的感想,赫连樱心里还总抱着幻想,觉得孩子的父亲会回来找她。可是,直到孩子出世,都再没有那人消息。
赫连霂出生时,正是清明左右,阴雨霏霏,就像赫连樱的心情。她抱着这个女儿,又爱又恨,便给孩子取名霂——就像她拥有这个孩子的心情,并不那么开心。
拓跋范并非没有回去找他。半年时间,他的父皇觉得儿子也该消停了,就渐渐松了管制,就趁此机会,拓跋范溜了出去,可等他到了后秦,找了一两年,后秦都没有赫连樱这个人。拓跋范知道半年时间里,后秦经历过一场厮杀,便以为赫连樱那个无所依的女子也丧命了,伤心欲绝。待回大魏后,拓跋嗣大怒,怒斥他没出息,但到底也疼爱儿子,当即就给他许了一门亲事。拓跋范意兴阑珊,不敢违抗圣旨,也就无所谓地应下了。
赫连樱没等到他,他也没找到赫连樱。两人就这么错过了。
直到十年后,他的皇兄拓跋焘即位,并大杀四方俘虏了大夏的长公主,并立她为后,乐安王才再次见到她。
然而,一切都晚了。他身为魏帝的兄弟,本身身份就极为敏感,再次相见,她成了他的皇嫂,他们便只装作并不相识。
但是,拓跋范心里从没忘记过她,只是深深地埋了起来。如今见到这封信,乐安王心内震动不已。他即刻北上直奔平城,却么见到赫连皇后的面,只有宫人传来的口信——赫连霂如今正在崔浩军中。希望乐安王能带走她。
赫连霂。乐安王老泪纵横,不就是石霂吗?难怪他女儿与她那么亲厚。
乐安王星夜兼程去找崔浩要人,可还没走到一半,听手下传来消息,卢水胡盖吴起义!起义军离他的封地长安已经近在咫尺,乐安王两难之下只好令副将去找崔浩,自己又赶回长安镇守。
崔浩顾忌着赫连皇后,一直也没打算动楚离。毕竟魏帝还没开口,楚离还是有剩余价值的。
结果这一拖就拖了半年。
楚离和赫连霂就跟在崔浩大举灭佛的军队中,一路颠簸。正在这时候,卢水胡盖吴起义,让崔浩不得不撤了军队,去与魏帝会合镇压盖吴。
取道去长安,正遇上乐安王的人。崔浩以为是来搬救兵的,直接一挥手,“连夜赶往长安!”
楚离和赫连霂行动还算自由,渐渐地也看清了眼前的局势。在魏帝没有发话要让楚离背黑锅之前,楚离暂时是没有危险的。
她们默不作声,紧锣密鼓地布置着自己的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