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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打个电话问一下哈。”孔博元知道自己答应下来,这好不容易得来的“二人世界”就要泡汤了,可是夏耘也难得跟她开一次口请他帮忙,他要是不答应……
夏耘也在心里暗暗地比着V的手型耶了两声,赤脚踩在热热的沙滩上,烤得人舒服得一塌糊涂。
鄂美坐在酒店门口露天的几把阳伞之一下,端着鲜榨西瓜汁漫不经心地一口口啜饮着,眼睛就没离开过夏耘也那个方向。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夏耘也和孔博元一站一躺和谐交谈的画面,还能看见夏耘也小女生似的大眼睛一眨一眨满心渴望地盯着孔博元,好像要肉吃的小狗一样……鄂美觉得胸口像是被人揪了一把,说不上疼,可是比饿上十二小时肚子还让人不舒服。
不远处那片阳光灿烂的沙滩上,花花绿绿的阳伞旁,性感妖艳的美女,健美英俊的帅哥,四目相对,谈笑风生,郎情妾意,你侬我侬……鄂美狠狠摇摇头,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把吸管头咬得惨不忍睹……
夏耘也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扭过脸向鄂美看过来,小姑娘的表情有点不对头,可是到底哪里不对头,夏老师还没来得及细想,就看见鄂美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嘴巴微张,像是要叫她——
“啊——”一声猝不及防的呼声,夏耘也被个不明物体猛地一撞,毫无防备地被撞了个大趔趄,踉跄几步,强撑着站稳了身体。可是还没等彻底站直,就感到左脚腕上一阵锥心的疼痛!
大概是……脚崴了。
有个小朋友冲得太快,抱着个大救生圈,也不顾那比他还大的家伙挡了自己的眼睛,小炮弹似的就砰地一下撞在了夏耘也身上,小朋友禁得住摔,在沙滩上满身沙子地打了个滚爬起来,抱好救生圈,还没等鄂美几个人反应,就一头扎进了碧蓝的大海里,瞬间游得影都没有了。
NND!小孩儿不大肇事逃逸倒是熟得很啊!你当你爸是刚爸爹啊?
鄂美心一疼,刚想冲上去看看夏耘也有没有事,却忽然看见孔博元一阵风似的冲了上去,一下把皱眉忍疼的夏耘也按进他那把沙滩躺椅里,麻利地单膝跪下来,捧着夏耘也的脚踝,跟研究地球仪似的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个遍,然后一脸担忧地望着夏耘也,眉头皱得一排褶子。
迈出去的脚步一下子就顿住了。一只脚刚刚踏进阳伞外被晒得滚烫的沙子里,灼人心扉的疼痛立刻顺着足心飞也似的窜进胸腔,让人猝不及防,钻入了左胸口内深埋的那个汩汩地泵着鲜血的器官中,撞得那里密布的神经一阵集体抽疼。
女人……男人……鄂美的眼神有点空洞。
昨天夏耘也在那样的关头居然还是拦下了她……她不愿意把自己交给她?还是她根本就没打算……没打算和她永远在一起?凭着鄂美那死木头脑袋,就算用苍蝇拍拍死她也不会想到这个让她纠结得几乎一晚上没睡的问题的根源居然会是让每个女人都又爱又恨的小红君。
可是夏耘也和孔博元……鄂美头疼地用力闭上眼睛,扬脖干进被子里的西瓜汁……一点都不甜,淡得和水一样。
可惜错过了她仰头喝水的那一刹那,夏耘也求助般望向她的那个可怜眼神。
夏耘也觉得危险了……真的!孔博元深情款款地望着她,凭她怎么忍着痛想把脚腕从他手里抢下来都不行!孔博元这个混蛋!手里跟抹了万能胶似的!她说没事没事,可他依旧是那副担心得好似她要死了的表情,气得夏耘也恨不得一巴掌甩过去抽开他!不过夏老师还没来得及抬起巴掌,就忽地感到自己腾空而起!该死的!孔博元居然趁机占她便宜,把她给拦腰抱了起来,夏耘也想挣扎,可是刚蹬了两下腿,脚腕就钻心地疼!她只好拼着老命保持着和孔博元之间的距离,一路颠簸着任孔博元跑向酒店的方向!
可跑到酒店门口那一片蓬勃如蘑菇林的阳伞区时,夏耘也才蓦然感到心一沉——鄂美不见了……
———————————气坏了我家小美叫你赔都赔不起————————————
孔博元把夏耘也放在酒店的小医务室里,心里为自己的英雄举动感动了好一会儿。看着医生给夏耘也有些红肿的脚腕上搓着药酒,再看夏耘也那一副好似因为疼痛而如坐针毡的模样,直恨不得一把把她抱在怀里!
医生叮嘱了两句不要大动作什么的,把剩下的药酒丢给夏耘也便走了。孔博元刚想在夏耘也身边坐下来说点儿关心话什么的,就见夏耘也像见了鬼一样费力地挪着屁股拼命往旁边窜,然后抬起头来,尴尬地说要去厕所。
孔博元想扶她,夏耘也连连说不用不用,费劲巴力地扶着桌子站起来,单脚跳着,像根细长的弹簧似的蹦进了厕所里。
夏耘也此刻算是体会到啥叫心急如焚了,她恨不得自己能马上变成小飞侠一口气飞出去找到鄂美!穿比基尼不能带东西,于是手机丢在房间里了,自己又不幸成了瘸子,行动不便……她敢肯定鄂美一定是因为看见刚才孔博元抱她那一幕而赌气跑掉了,那还等什么啊?赶紧追回来才是正道!可孔博元那瘟神又堵在外头……
“咳……能帮我弄条干净毛巾么?”夏耘也在洗手间里小声喊着。
孔博元闻言,乖乖跑出去找毛巾。夏耘也趁着支走了瘟神的空当,赶紧从洗手间里溜了出来,一瘸一拐地跑到走廊里。走到某个大概是被风吹得半开的房门口时,隐约听见里面嗯嗯啊啊的声音,再一看那门里墙上挂着的短袖白衬衫,夏老师也做了回偷鸡摸狗的小贼,顺了人家的衣服套在自己的比基尼外头,先忍着脚痛回房间,鄂美不在,于是拿了手机,一路急匆匆地跑了出来。
夏耘也像条瘸腿狗一样边跑边给鄂美打电话,先是不接,后来干脆关机了!夏耘也气极,又没话说,只好耐着性子继续沿着海滩找下去。就这么瘸嗒嗒地在沙滩上转了一下午,眼看着太阳沾了个水边儿,眼看着沙滩上的人三三两两地变少,倒是没看见她自己的脚踝已经肿得像小馒头一样了,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夏老师已经疼得没啥知觉了……
好在老天爷还算眷顾她,在一片几乎没有人的海滩上,她终于看见了那个穿着白背心和浅色牛仔热裤的女孩,她正坐在水边上,脚刚好到海水能够浸渍到的水线下,每一轮潮水都能恰好没过她的脚背,又依依不舍地缓缓退去。
夏耘也绷了一下午的心总算松了下来。
瘸着腿走到鄂美身边,抹抹头上的汗水,静静地站着不说话,她想等鄂美自己发现她的到来。
可是她很快就奈不住了,因为她看见,女孩搭在曲起的膝头上的手臂上,滴上了几滴剔透的水,在夕阳艳红色的光线下,像把金光闪耀的锥子一样,那么灼人地刺痛了她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撑。。
38
38、【三十八】想了 。。。
【三十八】想了
鄂美哭了。
夏耘也不是第一次看鄂美哭,甚至不是第二三四五六七八次,但是这是她第一次看见爱哭包同学用这样安静的方式,毫无表情地坐在沙滩上,毫无聚焦地望着地平线,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除了眼泪时不时受重力加速度的热情邀请而从溢满了的眼眶里滴落下来。
仿佛那个哭了的人不是她,而眼泪也都只是天上下的雨,只不过都不幸落在了她一个人的脸上而已。
若不是鄂美那双一贯哭起来就红红的像红眼病的兔子一样的眼睛,夏耘也差点就以为她那一脸的水都是刚刚被某个大浪头打湿的痕迹了。
天不怕地不怕的夏老师此刻却觉得心里有点儿怕怕的,但是就这么站下去,照鄂美这个一动不动的趋势,就算站到天黑再站到天亮再天黑像练《九阳神功》一样循环十二周天恐怕小丫头也不会有啥反应,夏耘也真不知道她是故意不理她还是压根儿就是神经迟钝外加耳背根本没察觉自己旁边站了人。
“鄂、鄂美……?”夏耘也轻轻把手搭在鄂美肩头,光是打个招呼就小心翼翼得跟什么似的,好像大点声就怕把鄂美跟震碎了。
可是叫了声名字之后,周围除了沙沙的海浪声,又什么也听不见了。
夏耘也开始担心了,赶紧挪挪位置凑到鄂美眼前,用她那张美得妖里妖气的脸挡住鄂美渺远的视线,双手扶着她的肩膀摇啊摇,也不管海浪漫过来的时候一下下打湿了她那件顺来的衬衫的下摆,黏黏腻腻的贴在身上并不好受,但是夏耘也已经顾不得那些屁大点的小事了。
“鄂美,怎么了?你倒是说句话啊。”夏耘也的模样就像是担心鄂美被她“多年”前的玩笑话给弄得一语成谶,让她叨咕几句“傻”之后就真的变成个年轻的老年痴呆患者。
所幸鄂美在夏耘也的摇晃攻势下终于有了反应,一手搭在夏耘也扶着她肩膀的手上,按住她继续把她当香槟猛摇的势头,轻轻地摇摇头,连声音也是淡淡的轻轻的,淡得好比她受夏定觉二人训练时熬出的鸡丝冬笋粥,轻得胜过夏耘也身上那件比基尼:“我没事,别晃。”
夏耘也一听鄂美说话了,顿时松了口气,眨眨眼睛,使劲儿盯着鄂美通红如吸血鬼的眼睛看,想探索出她之所以哭的原因:“傻子,哭什么?因为我?”直白是夏耘也的风格,光靠视线追踪那是祝灵犀才干得出的磨蹭事。
鄂美用手背抹抹脸上未干的泪水,有一滴恰好流到唇边,洇开在唇缝里,咸咸的,像是海水的味道:“没什么……”她说不出自己哭的原因,是因为她也不知道。真的。她只知道自己看到孔博元抱走夏耘也的那一刻,心里酸得像打翻了醋缸一般,还不是那种香香甜甜的桂花醋,而是中气十足的工业乙酸,80%以上纯度,嘶嘶啦啦的瞬间便把五脏六腑都腐蚀得像碎豆腐脑似的。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迷迷糊糊就走到了这边来,坐在这里坐了多久,脑袋里从头到尾都蹦出了什么念头。但是她记得,有那么一段不算短的沉思时间里,她想到了夏耘也的未来。
是啊,未来,多好听的词。未来,没有到来,所以曾经让人充满憧憬。但鄂美从不知道,原来未来也能够让人满心恐惧。每个人面对未知的心理不尽相同,例如Lens,看起来就是那种自信得爆棚、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小狂人样子;而祝灵犀则是曾经预备把未来一股脑沉浸在过去中,现在因为某人的死缠烂打,大概还有点儿起色;还有那个老头子苏小钱,看他那不分时间场合地点胡睡乱睡瞎睡睡得昏天黑地不省人事的模样,就知道那人肯定对未来漠不关心。未来算什么?能吃么?论斤卖的话多少钱一斤?论个又卖几两几钱几文?交易所有这只股票么?涨幅多少跌幅几何?商场里有这个品牌么?卖的衣服是不是价钱满天飞质量满地跑?卖五斤苹果送一斤未来,您买么?什么?抱歉我们不包修包退包换,三包服务什么的都过气了您不知道?现在都兴一包,一拳赏你个满头大包!
鄂美第一次想到这个问题,那就是她和夏耘也的未来怎么办。夏耘也比她大八岁,那可不是个小数目,那意味着夏耘也在小学里揪着同桌小男生耳朵非要把人家当驴骑的时候,鄂美还吧唧吧唧吃奶呢,夏耘也收到摞起来有一本圣经那么厚的各色小男生写的情书的时候,鄂美还穿着开裆裤抱着姥姥给买的抱抱熊啃得一嘴毛呢,夏耘也开始长胸长屁股的时候,鄂美还是个连腰都不知道在哪儿的小搓衣板呢,夏耘也第X次和追了她三年四个月的校草在花前月下亲小嘴的时候,鄂美还躲在厕所里对着自己沾血的小内裤把大姨妈当成绝症哭得差点儿晕过去呢……总之这是个很大的差距。
怎么办?夏耘也会不会变心?自己又会不会腻烦?夏耘也会不会嫁人?自己又能不能承受住家里的压力?两个女人的爱情到底有没有什么保障?能不能……天长地久?
鄂美是这样的一个人:脾气好得让人搓圆捏扁从个面条搓成馅饼也只会笑脸相迎,除非你触到她的尊严底线,或者像夏耘也一样让她产生些莫名其妙分泌甲状腺素的冲动,她才会百年一遇地和你翻脸;但这并不妨碍她在原则性问题上坚守自己的想法,例如感情这码事,在天长地久和曾经拥有之间,她的选择永远都是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