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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年错-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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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终究是跳不出三界的俗人!
  月出于燕山之上,戍边将士的枪上泛着银光,映着月光的钩弋,直刺漆黑的夜幕,我终于见到那日在神骰的幻境里看到的场景,说好一起去看的,可你不在我身边,苦笑一声,我还是忘不了你啊。
  箫声呜咽,如泣如诉,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阳关三叠》一遍一遍回荡在耳边,听了这么多次,唯独这次最痛。
  
  “霜夜与霜晨。遄行,长途越渡关津,惆怅役此身。历苦辛,历苦辛,历历苦辛,宜自珍,宜自珍。”
  
  小穆轻轻的哼着,伴着箫声,再过几日,哥哥派来的人就要来接自己了,回到阔别三年的王庭,应该是开心的,欣喜的,不知道父王是不是还在生自己的气,母后应该还疼自己吧,好久没有在草原上骑马了,可惜小红被留在济南了,那个人,应该会替自己好好照顾它吧!
  
  “依依顾恋不忍离,泪滴沾巾,无复相辅仁。感怀,感怀,思君十二时辰。参商各一垠,谁相因,谁相因,谁可相因,日驰神,日驰神。”
  
  然后,我就要去秦国和亲,我会成为秦国的太子妃,之后可能是皇后,你会成为新国的女皇,就如当年的凤诗若,我们都曾仰慕的那个女子。我们恐怕不会再见面,或许从他人口中我可以听到你的消息。
  
  “芳草遍如茵。旨酒,旨酒,未饮心已先醇。载驰骃,载驰骃,何日言旋轩辚,能酌几多巡! ”
  
  再见,再也不见,我本来应该好好跟你告别的,那日我说的不是气话,我是真的希望你可以君临天下,即便以后,真的可能成为敌人,真的注定兵戎相见,我也是希望由你来完成一统天下的夙愿。
  
  “千巡有尽,寸衷难泯,无穷伤感。楚天湘水隔远滨,期早托鸿鳞。尺素申,尺素申,尺素频申,如相亲,如相亲。噫!从今一别,两地相思入梦频,闻雁来宾。 ”
  
  “你唱的不错。”楚言将玉箫收起来,他笑的依旧云淡风轻,
  “离别之音,自然要有离别的心境才能唱出来,不是吗?”小穆反问。
  “是。” 
  小穆忽然箭步上前,从楚言腰间抽出剑,连挽几个剑花,双脚离地,纵身跃到碉楼之上,长剑直指月色,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狠狠劈下悬在正中的旌旗,而后将其撩起,旗子在空中被转了几圈,之后被挑起到高空,小穆身行如蛟龙出水,轻轻一跃,直直将剑刺到旌旗正中,再连抹几下,那个写着“夏”字的旗已经碎成大大小小十几片……
  “夏国?”小穆冷笑一声,“扬州嘉定已经变乱了,既然要易主了,这旗子也没用了。”
  “青龙出海势难挡,拨云见日定乾坤。”楚言轻轻说道,“太乙玄门剑果然名不虚传,公主殿下的功夫真是让人佩服。”
  “五皇子见笑了。”
  既然已经不在济南,两个人也不用自欺欺人。
  “你还在想那个人?”楚言明知故问,语调中带着笑,依旧随意。
  “你放心,我会嫁给你。”小穆轻轻叹了口气,“我不会再逃婚了。”身心疲惫,那时幻想着可以去江湖,仗剑天下,醉指风流,后来却误打误撞到了朝堂之上,在那个不属于自己的国家累了三年。
  我不想在见识外面的世界,我怕再遇到一个你,让我再一次不知所措。
  “还好我要嫁的人是你。”小穆说,“我虽然不爱你,但那也不讨厌你,这已经很好了。”
  “是吗?”楚言的声音忽然带着几分疏离和冷淡,“刚好,我也不讨厌你。”
  落水轩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烧成了灰烬,小杨子葬身其中,新任的镇北将军李盈弥已经向彭城进军了,你终于要动手了。
  
  金姑娘忽然来了燕州,她带着一个木盒,单膝跪在地上。
  “这是什么?”小穆问。
  “这是少主子给您的生辰礼物。”
  打开木盒,阴阳神骰安静的躺在那里,旁边还有一把桃木梳。
  小穆拿起那把桃木梳,冷冷的说道:“你家主子的礼物送早了。”
  “不早了。”金姑娘抬眼,幽暗的双眸中泛着诡谲的红色,一字一句的说道“因为少主子已经活不过您的生辰了。”
  手中的桃木梳跌落到地上,小穆双手发颤,“你,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少主子赠你梳子是何意吗,百里的传统,男子送女子梳子,是在求白头偕老。
  结发为夫妻,白首共枕席。”
  “我问你活不过我的生辰是什么意思!”
  “哼。”金姑娘嘴角轻轻勾起,冷笑一声,道“少主子说,得神骰者得天下,她把天下送给你。”
  万里江山与君诺,无限山河赠别离。
  “把天下送给我?”小穆感觉没有比这更可笑更讽刺的事,“她呢?她去哪?”
  “她活不过您的生辰了,那日在青州城外,她中了毒,中了“九辞”之后的人只有八十一天的寿命,三天,应该还有三天……”
  后面的话听不下去了,她将神骰狠狠砸在地上,“你都不在了,我要这天下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快到结局了。。。呜呜。。。。。这就是压缩版的结果。。。。第一次尝试这种文体,第一次写完一篇小说




☆、生死

  我一直在问你,你喜不喜欢我。
  原来你早已经用一生来回答了。
  
  小月啊,这次,是你不要我了。
  从燕州到济南,从来没有感觉这条路如此漫长,马不停蹄,我害怕,自己可能赶不及去看你最后一面了……
  真相已经揭晓,你已经将贵妃和总管囚禁起来了,你已经没有朋友了。那么那时的你,独自面对死亡的残忍,没有任何依靠,究竟是什么心情啊!
  那天济南下了好大的雨,你握着剑站在院子中,脆弱孤寂的身影让人心疼,剑从手中滑落,跌落到地上……
  
  这就是所有的故事,所有的记忆。
  没有太多的爱恨,更多的,是遗憾罢了,皇后对公主说:“我喜欢你。”
  喜欢。
  不是那种欲极生爱,爱极生恨的感情,不是那种生死纠缠,缠绵不休的爱恨贪嗔,只是喜欢,喜欢在一起,就像那晚,对面而坐,静默无语。
  最后,公主对皇后说:“忘了我。”
  一忘,便是十五年。
  后山的满天星,开的灿烂,一如往昔,依旧繁盛细致、分布匀称。犹如繁星,如当年的朦胧迷人,又好似满树盖雪,似那年的清丽可爱,玲珑细致。
  “她就葬在那。”身边的人指着不远处的一处坟包,上面已经长满青草了。
  一个小坟头,一块普通的石碑,上面只刻了六个字“百里盈月之墓”。
  原来,你在这里啊!
  “金姑娘。”皇后忽然开口,“是你吗?”
  “是我。”身边的人撕下脸上的面具。
  “世事无常,万事的缘由和结果,总是让人啼笑不得。”
  “是的。”金姑娘冷冷的答道,“我终于带您来见她了。当年晋楚诺将你带走,在宫里好生看护,十五年了,他以为结束了,放心的让你去突厥,终是让我钻了空子。”
  “你带我来这,让我想起这些事,不会因为可怜我吧!”皇后淡淡的问道。
  “你以为呢?”
  “我不知道。”
  “阿史那久穆,你是不是该兑现当年的誓言啊!”金姑娘的语气中带着讽刺。“还是说,你那些甜言蜜语只是在哄她开心。”
  
  “你还要走多久。”
  “走到你走不动。”
  “为什么是我,不是你?”
  “你走去哪我都去的了,我只怕你不要我。”
  “从来是别人不要我。”
  “你常说我爱骗人,说的话不能信。可这一生,我只求你信我这一次,我会永远陪你走下去,直到你走不动。”
  “然后呢。我走不动了,你怎么办?”
  “我也停下来,陪你歇着,等你想走时,再陪你走。”
  “如果我再也走不动了呢?”
  “你若走不动了,若还想走,我推着你继续走下去,若想歇着,咱们便一起歇着,我会永远陪着你。”
  “我若下地狱呢?”
  “那我便和你一起,受尽地狱也获得焚烧!” 
  
  “你不是要与她一起受尽地狱烈火的焚烧吗?”金姑娘从腰中抽出剑,“万事的缘由可以不谈,可是,我所有的痛,所有的恨都因你而起,你凭什么可以在宫中高高在上,享着儿女绕膝的清福,而她却要在冰冷的个地下,被蚁虫蛇鼠啃食。阿史那久穆,你有什么资格活在这个世上,现在该躺在这里的人是你啊!”
  “你说得对。”皇后点点头,木然的看着石碑,顿了一会儿,轻轻叹道,“待我死后,请将我们二人葬在一起。”
  “放心。我怎么忍心她一个人躺在这里熬过之后的千千万万年年”金姑娘的声音沙哑,双目中泛着红血丝,眼中,哀恸与愤恨叠织在一起。
  “谢谢。”
  安然的闭上眼,她嘴角勾起,没有丝毫悲哀,竟然心思澄明,
  思绪渐渐飘到那年夏国的灵隐寺,两个十四的女孩,在万花丛中,勾着小指,“连就连
  我俩相约定百年,
  哪个九十七岁死,
  奈何桥上等三年。”
  “可是如果要是我早你十年,二十年死了,怎么办。”
  “那也等着,等多久我都会等你,你也要等我。”
  “嗯,我比你大,肯定比你先死,到时候我在奈何桥上等你,就算桥塌了,我也会死死抱住桥柱等你来。”
  “笨蛋,奈何桥怎么会塌呢?”
  十五年,你还在奈何桥边等着我吗,怕是等的不耐烦了吧!
  已经感觉到了剑气,直直刺向自己的咽喉,
  “所有善根,成就众生;所有善根,修行菩提;所有善根,及无上智;所有善根,义切合集,校计筹量。”
  谁在说话,皇后猛的睁开眼,金姑娘的剑停在离自己还有一指的地方,瞳孔狰狞的看着自己,很明显,被人点了穴道。
  环顾四周,似乎没有人,皇后刚刚恢复记忆,还不能熟练地用自己的内功。
  清冷沙哑的声音似乎从四面八方同时传来,“施主,在这乱世,活着尤其不易,您又何必轻贱自己的性命呢?”
  皇后听得出这人故意隐藏自己的声音和方位,想来是位世外高人,并不想露面,于是轻轻叹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轻贱,只是如今这世上已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了。”
  “施主何出此言?”
  “红尘之中只余我一人漂泊,既然漂泊的终点是死亡,不如早些去寻她。”皇后轻轻的说。
  “那人,是否就葬在此处?”
  “是,”皇后轻声道,“若我去后,还要烦请大师超度一番。”
  “葬在此处的人,与施主是何关系?”
  “她是我的妻子。”皇后嘴角勾起一丝苦笑,很可笑啊,假凤虚鸾,一如当年的晋阳公主与端妃娘娘,被世人所不齿,即便戏子再如何的传唱,即便再如何的感人,依旧是上不得台面,忤逆人伦的。
  可是,情根已种,情意已生,谁又能顾得了这么多。
  “你可知情为何物?”双桥边,金姑娘冷冷的问自己。
  那时的自己,忘却爱恨,也忘记了当年说的那些誓言。
  情之为物,由来无端,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于是顾不得什么世俗,什么伦理,似是那午夜的飞蛾,执着的扑向那没有罩上婵纱的油灯,即便明知会粉身碎骨,也要求一个地久天长。
  这便是情爱。
  “舍了情爱,这世间还有亲人之情,友人之情,为何要为了一个已死之人放弃这么多呢?”那个声音依旧平静,仿佛世间的苦乐早已与他没有半分关系。
  “可是除了她,我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呢?”皇后声音有些颤抖的反问。
  
  “施主您贵为一国之母,丈夫儿女皆在世上,又怎能说自己没有什么可留恋的呢?”
  “你是何人?”声音忽然变得冰冷,“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
  那人的气息忽然减弱,接着渐渐消失,皇后闭上眼,闻声辨位,她提步像东南方飞去,一个黑色的身影在飞快向东南方移动,一个难以置信的想发忽然浮现在心中。
  皇后匆匆向前追去,穿过层层的花海,可那人的身影却越来越远,刚刚忆起轻功的皇后,功夫还不娴熟,即便紧追不舍,也还是赶不上那人的脚步,
  “是你吗?小月!”
  没有回答,没有丝毫的犹豫与停留,那个身影仍然继续移动着,闪电一样的身法,那是慕容家的轻功绝学,“鬼魅”。
  一直追到山下,那个身影忽然消失不见了。      
作者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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