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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雪之下,梅花林中,立着的白衣公子,静谧到已经融进了画卷里一般,刚刚裹袍而来的女子呆呆望了那背影,不想上前打扰,世间美景要与人同看才格外刻骨铭心,然而,她希望与她同看的人,却是那景中的一色。心中顿生许多感慨:这么清丽脱尘的人,若是占了人间烟火,会不会被毁掉?
悄悄走到了蜀皇子的身后,望梅看雪的人太出神,似乎并没有发现他人的靠近,范美艳嘴角牵出了羞涩的笑,站得这样近,一起被落雪,好美……
女王陛下在别人身后小心思了很久,自己都觉得怪不好意思了,这才干咳了一声,提醒那神游九州的皇子。
李辰雨慢悠悠的转过身来,在看见范美艳的脸时,眼神里闪过一刹那的惊讶,然后是恢复平静的面孔。
“参见燕王陛下,不知陛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春儿,你何必这样生分,我是悄悄出来的。特来看你……”
“荣幸之至。”皇子还是那副淡漠的口气,刻意而疏离。这惹得心高气傲的范女王十分的不爽,她忍了多长的时间,费了多大的劲儿,好不容易避开了所有的耳目来找他,居然就是给她看这样一副冷淡的清高样子。
“不过一个仕女,你至于吗?还是你……”真的和她有些什么?
不过一个仕女?李辰雨觉得范女王自私到了无耻的地步,仕女就不是人吗?仕女就可以说杀就杀了?
“为何还要杀了秀儿,她罪不至死吧,你为何这样……”蛇蝎心肠。
范美艳张了张嘴,她其实有写信跟这位出尘脱俗的皇子分析过吧,但是春儿不理解,站在自己的角度来审视燕王的决定和对错,固执偏执到觉得一切都是燕王的错。
她实在好无奈,无奈到没有力气再解释一遍,因为听的人会认为她在狡辩吧……
“对,她罪不至死,可我要她死,她就得死。”范美艳那紧张喜悦的心情,那赏花赏雪赏仙人的心情,此刻正一点点被挤干。
“秀儿犯着你什么了?你要这样对她?”李辰雨觉得好疲倦,这三十多天来,她一直很疲倦,突然很想家,突然会想起来的时候,路上看见的那片槐树林,想起秀儿说回蜀国后要跟瑞姑姑学做槐花糕……
“因为你。”范美艳的眼睛里冒出了许多不可窥测的信息,隐忍、爆发、压抑、放纵——她有点快控制不住自己了。
李辰雨听到这三个字时,先是疑惑了一下,忽然又明白了什么,脸上控制不住飞了两片粉红,表情却有些严肃:“你胡说什么。要对付我就直冲着我来!”
“春儿,你当真不记得,镜湖边奋不顾身的相救,当真不记得暮雪山域里说过的话?当真不记得凉亭之中的对酒言欢,当真不记得屋上梁下的三十多个夜晚?”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的命,你要,便拿去!”
范美艳心中一怔,什么情绪,游丝一样交缠到心窝处,缠成了一团乱线,密密麻麻,说不清楚的苦闷烦躁,忍不住大声起来:“李晟夏!你想死没那么容易!你若死了,我就发兵蜀国!”
“你!”李辰雨不料范女王居然这样任性,气得噎语,但又或许是稚嫩的脸蛋和青春飞扬的眼角眉梢,那种怒意表现出来时,总是打折的,甚至还带了点撒娇的欢快,特别是那抿紧的嘴唇,细雪纷扬之中,美得让人想触碰。
范美艳嘴角斜了斜,把包裹丢在雪地上,上前几步,眼神逼迫而危险,直到李辰雨细若无骨的手腕被一只冰凉的手扣住,她才微微的反应过来,忍着怒气问范美艳:“你做什么?”
“一会你就知道了。”范美艳的语气有些挑逗,若不是室外寒冷,李辰雨的脸怕是要红成这盛开的一院子红梅那样了。
随着范美艳越来越靠近的精致脸颊,李辰雨不自觉的将身体往后仰,却不料是上了美人的当,身体倾斜到一定的弧度,她有些吃力的想推开范女王,岂料女王臂力过人,竟然就一手扣着李辰雨的手腕,一手压在李辰雨肩膀上,双手一使劲,将李辰雨推倒在了雪地里。
鲜红的唇印,冰冷的脊背,火热的心。
酥酥麻麻的电流从脑袋里闯出来,四散到了全身,迟缓了手脚的反应,特别是那截获了心跳的酥麻,让李辰雨禁不住一声闷哼——好奇怪的感觉,冰冷却要炸裂的火热。
“做我的人吧。春儿,我……”
“你若知道我是怎样的人,就不会喜欢我了。”
“你的外貌是假的吗?”
“真的。”
“那就好,只要这皮囊是你的,我就喜欢!”
李辰雨不再说话,直到燕王走了,也没从雪地上爬起来,静静的躺着,伸手摸了摸盖在她身上,范美艳为她送来的一件貂皮御寒衣和上一刻还温糯滋润的唇。愤懑,痛苦,期冀,惭愧与罪恶等千万种情绪的滋味纠结:
冰冰,你若知道我是谁,还会喜欢我吗?你当真只是喜欢我这具皮囊?
落雪无声,询问无答。该不该坦白还是该不该接受都成为这个雪季的难题。
☆、第十九章 据说与传说
据说十里长街绵绵雪,范女王亲手送了锦裘于蜀皇子,郎貌女貌堪比金童玉女;又据说越国的三公主李莲花自从随驾送贡品,见过了范女王之后惊艳于燕王的美貌,在燕都中山之城一歇再歇已经歇了三个多月;据说江南侠客浪里小白条周素“周公子”迷上了蜀皇子,天天夜夜的在梅园墙外绕……
这京城里的绯闻真是满天飞,那边厢蜀皇子跟这冬雪似的,安安静静落,这边厢范女王支着下巴听云游回来的红尘法师念叨,据说这念叨的是一个真实的传说呢!
传说也有真实的?范女王懒懒的笑着,脑子里开着小差,神游起来:红尘师父说的前世今生当真有的话,她前世是不是也认识那俊逸的蜀皇子呢,想罢还自我延伸了一下,莫不是那皇子前世就是一位神君仙人吧,如此这般出尘呢,那她呢?她是什么,什么样的位置什么的相貌什么样的身份才配得起一位神君?
思绪飘得实在有些远,范女王便自嘲了:想得美,神君之上还有谁?难不成要我做那西王母?呸呸呸,我范美艳没有前世,只有今生!于是,中殿之上,精神振朔的中年和尚叨叨絮絮神采飞扬,罗衫锦裘的范女王接二连三神游大地。
“传说那琉璃双凰星乃天上的一对仙星……”
闲心?我确实没啥闲心呐,国事操劳不完,瓦赖的蛮鞑子好像不好对付呐,舅舅的十万精兵也不曾听闻好消息,当然也算有好消息——没有坏消息就是最好的好消息了。
“仙星之一因迷恋俗世、质疑天帝而堕入魔道,仙星之二潜心修炼万年,化为神力强大的神君,为天帝征战,百战百胜,绝无失手,最后受封战神……”
师父这神话说的,越来越天马行空了,这世间若有战神,她倒是想会一会,西北的战事,那真是……如有战神相助否则……哎……春儿怎得还不肯理我?小孩子果然爱耍脾气,我又不能把自己的计划告诉她,真是心里焦急。
“孽缘呐!可也是生生世世注定好了的……”
和尚继续唠叨他的神话传说,范女王听得意兴阑珊,红尘师父虽然道行高深,可惜讲故事的才能总是差了那么点,至于到底是差了哪一点,范女王一时也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后来她痴迷的支着下巴听蜀皇子讲蜀国民间轶事的时候,才忽然明了,原来是差了那么点心情,喜欢的人,即便是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也会觉得欢喜好听的吧。
“师父此番云游已有三年之久,不知都去了哪些地方,有何境遇?”范美艳思忖着,再不打断这和尚的故事,她就要被闷死了。
“五湖四海,几乎游历了一遍,奇闻异事可谓举不胜举……”
突然,中殿最前面的一根楠木柱子后传来一声清灵灵的娇笑,似十一二岁的孩童。红尘法师对着那黄绸帘挂处责怪的呵斥了一声:“微蓝,休得胡闹,这里可是皇宫!”
范美艳来了兴致一般闪着明亮的眼眸,下巴冲那楠柱微微扬了一下,示意躲在那里的人出来见她。
得了女王和师父的恩准,微蓝灵巧的从柱子后面蹦出来,两只童髻上的蓝色绸带雀鸟一样飘飞起来,是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女娃娃,长得秀气可爱,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芒,应该是个淘气孩子吧。
范美艳看得喜欢,便与那孩子多聊了几句,加上红尘怕童言无忌冲撞了燕王,在一边解释,才知道微蓝身怀奇术,每隔一个时辰就会隐身一次,到达了完全透明的程度,足有小半个时辰那么久,范女王甚为惊奇,一整个下午都在询问这女孩子的事情,其余的烦心事倒是抛诸了脑后。
兴致起来了,便会血冲脑门,做出些幼稚而不稳重的举动来。范女王亲眼见证了被她们晾在一边的蔚蓝不知什么时候一点点黯淡,最后消失不见了的惊奇过程,虽然是斜着眼睛装作不经意的瞟几眼,可这过程她看得清清楚楚,惊奇得范女王啧啧称叹。
“待我带她去给春儿瞧瞧,传说中的奇人啊!”
红尘一愣神,不知范女王口中的“春儿”是何人,亦或……燕王陛下又养了面首?这民间传闻,他多有耳闻,特别是燕国这位史无前例的女王的轶事,九州之上,多少的话本在传说着呢,若不是他对这女王的生缘有几多了解,若不是……双凰星啊……
果然,李辰雨见识了这等奇人后,大为好奇,脸上的表情都多了些,不再那么冷冰冰的淡漠了。范美艳这会儿眼神有些粘稠,黏糊糊离不了俊逸非凡的皇子殿下,看着皇子那粉淡有型的唇,记起几个月前自己的唐突莽撞,脸上一热,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归不好意思,范女王掩饰得极快,伸手在皇子的眼前晃了晃:“哈,你不会看傻了吧,一会她就会回来了?”
“她去哪了?”李辰雨回过神来,讶异的嘴巴有些微微的合不拢。那瞪着寻找答案的迷茫眼睛,那露着两小颗门牙的惊诧样子,陡然让范美艳心情大好。
范美艳笑着微颌眼睑,余光瞄着皇子那雪狐绒毛笼着的领口,内心里生出一种美好之外的遗憾来:蜀皇子这人自然是极好的,无论是样貌和性子,都惹她欢喜,只可惜了,可惜了……范美艳不自觉的笑着摇起了头,弄得本就疑惑满腹的李辰雨更加的满腹疑惑,这一个个的都卜算子上身了吗,装什么神秘啊?
那日范美艳是借着陪同红尘法师探访质子的名义,明目张胆的从梅园的正门走进去的,晚些要回去的时候,她忽然拖拖拉拉有些舍不得,倒是陪了燕王一天的和尚讪讪的立于梅园的门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瞧着朱漆大门外那被车辙压过的雪面,留着一道道灰黑的轨迹,老僧入定看道行,红尘法师看着面目疲倦,一双神光异彩的眼睛却透露了他内心的激越。
这蜀皇子,定是有来头的,若不是一位皇子,那就都对了!其余人不知那淡然无味的面孔下,红尘的心已经骇起了浪。
范美艳拖着步子,突然回首,让一直跟着她的李辰雨呆了呆。李辰雨随即想开口问些什么,但张了张嘴有没有说。范美艳看了一会,又等了一会,终是有些无奈又带些恳求一般说到:
“陪我在雪上走一走可好?”
李辰雨微微一愕,嘴角无意识的牵出一个弧度,淡淡的,温和的回到:“好。”
范美艳不知是从哪一刻起,喜欢上了在雪地里默默行走的感觉,同时的、默契的、相随的,走着。
☆、第二十章 关系匪浅
说不破的心意,道不明的情悸,最是挠人肝肠。燕国的雪季时常落雪,两天一场小雪三天一场大雪,然后积攒的雪就个把月都不化去,干干燥燥,清清爽爽,不像南国的雨,婆婆妈妈黏黏腻腻,落不干净。
李辰雨觉得,她与燕王就是这雪与雨。燕王的直接干脆,和她的矜持扭捏。
那日,皇子又在院子观雪,有些事情太耿耿于怀,所以总是难以开怀。看着看着,她忽然伸手去接那落下来的小雪花,然后出神的望着自己的手心,不知想到了什么,露着牙齿笑得开心。紧接着听到西面围墙边,传来一声木桩子砸进厚雪中的闷响,跟随着一声简短的哎哟。
李辰雨一惊,却面不改色的问到:“何人?”
“春春!是我啊!”青灰衣情绪有些激动,配着冻得通红的鼻头,一张馒头似的娃娃脸,赫然出现在李辰雨的面前,实在有些滑稽的模样让她一时没能认出来,这人就是两年前在花都武霸大赛上的第二名,周素,人称周公子。
“包子?!”李辰雨忽然想了起来,脸上难掩的激动,伸手揽过比她爱了一头多的周素就往屋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