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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以后冰儿就是您的后盾,就是您依靠的大树。所以现在,请您,不要离开我,我……需要您……”公主在生母面前终于坚忍不了,声音哽咽。
她漫漫的八年夺帝固位之路,正式开始,在那封战书传回中山城之时,在她的父王皇陵封门之时,在这个雪季第一场雪落下来之时。
她的对手,是那年长了她三十的叔叔,和南方虎视眈眈的敌国。但夺帝仅仅只是第一步,她的心中首先埋下了恨的种子,这天下,她要!但是,她要天下倾覆!
蜀历一九二一,与燕国三百七十五年同年。蜀国君主李贤出兵救援越国,大胜而归。君王大喜,他李贤饱读诗书兵法,今日终究不是纸上谈兵!出师大捷的同时,还结交了世外高人,带回了蜀国。那人不愿做官,只答应做了长公主的老师。
那日李辰雨与百官九门外迎蜀王,父亲金戈铁马的伟岸形象震慑了年方九岁的小公主,她挣脱了母后的手,毫不畏惧的朝那高俊大马奔过去。蜀王与夹道欢迎的百姓热切招呼着,一时没有注意,马蹄惊了自己的爱女,还差点酿成踩踏惨剧,幸得柳师父相救。
李辰雨被惊傻了,呆呆窝在柳自在的怀里,但马上就缓过神来,转头对着一脸冰霜的柳自在就是甜甜的一笑:“谢谢这位将军……啊,这位谋士。”
柳自在本来毫无表情的脸上突然露出了刹那的惊异:这女童不凡,看着温和天真,实则胆识才智均过人无数。惊慌之余能很快镇定下来,且只一眼就看出他并非将领。
“柳参事莫怪,小女顽劣,劳您费神了!”改了个嗔啧溺爱的口气对着李辰雨道,“春儿,你好生调皮!还不快过来。”
说罢也不等他人做反应,长矛的柄梢在爱女腋下一挑,借着柳自在的推力,就将她挑到了自己的马背上,抱着女儿领着军队,浩浩荡荡回了皇宫。
门楣红娟,大宴三军。长公主却和柳自在躲在校场的兵器屋里,练开了。软剑最为灵活,出其不意适合近身肉搏,又不至于力小吃亏。至于柳自在要他的小徒弟主要练的,却是一般人不太会选的大刀。
“长矛虽灵活,杀敌还是气势弱了点,你若练好了,就把我的收藏送给你!”柳自在捻着小胡须说到。
“师父的大刀,可有名称?可是宝刀?”小公主眼睛都瞪直了,好似看见她皇阿母亲自下厨做了芙蓉糕那馋得滴口水的小样。
“有!金凤偃月刀!”
“呵?老师就会吹牛,我只听说过青龙偃月刀,可是从未听闻有金凤偃月的!”公主虽小,不好糊弄,柳自在手上一滑,差点拽掉自己几根美髯。气呼呼回那臭小孩。
“世间万物,生而成双成对!这大关刀也是有雌雄的!青龙是雄,金凤是雌!”
小公主晃着脑袋:“嗯,柳师父解释的甚好!”
柳自在又是一个踉跄,这坏孩子!!
“关刀八式:劈、砍、磨、撩、削、裁、展、挑、拍、挂、拘、割你好生记着!再有,我教你习武,是要你心怀天下苍生的,若你心术不正,为师定当自行清理门户!!”柳自在江湖惯了,也不拘皇家贵族的礼节,跟国君说话都是随性的直来直往,何况是这乳臭未干的小公主。可这公主也乃奇葩一朵。
“师父,上梁不正下梁才歪,您老放心吧!”
这次,柳自在堪堪拔掉了自己好几根髯须。由此,蜀国公主八年习武的苦与乐也拉开了序幕。
不一样的环境,孕育出不一样的人。不一样的人生却注定要纠结在一起。
红尘法师当年救起了琉璃双凰星之中的其一,这其二却不知陨落何处,之后他曾苦苦寻了十几年,苍茫大地,却是没有一点仙星落凡的迹象。
他知道大燕有劫难,只得放下寻找,连夜赶回。
☆、第三章 李代桃僵
明争暗战,国与国之间,人与人之间,都是永无止境的。燕国的新王不过登位两年,燕国就已经对外发动了三次大战。这第三次是十几万重甲兵直取南蜀,锐不可当。
蜀王李贤不得不御驾亲征,却是大败而归。身负重伤之下,求来了大燕一纸劝和书。可蜀王看过那劝和书伤势就更严重了,胸口的箭伤被激动的情绪再次撕裂。
蜀国备金银百车,药材粮草万担,皇子质于燕。
“我蜀国只有一位皇子,范美艳这小妮子好恶毒的心,是要我蜀国后继无人吗?!!”蜀王大怒,端进去的汤药全让他打了。
朝中上下均是左右为难,这不议和战火连天民不聊生,这议和了,条件太过分!谁不知道蜀王只有一子,这不是要断了蜀国的江山吗!
来蜀议和的燕国大臣,笑呵呵说着冷冰冰的字眼:“我们陛下有令,议和书条件甚少,若蜀国连这三项都无意满足,就不多赘言了!”
李辰雨跟弟弟对练着,忽然愤愤的甩了长棍,汗也不擦一把,直奔东凤宫。
“父皇!夏儿不能去燕国!那大燕好似恨我们入骨!”
皇后责怪的瞥了一眼女儿,道:“你父皇刚歇息,发什么疯!”
“父皇?”她脚下生风,几步腾到李贤的塌下,“父皇?我与夏儿年纪相近,相貌相似,体型相仿,我代他去燕国!”
李贤嚯的弓起身来:“不行!!你和你弟弟都是我心头的肉!除非我死!怎么好害了你们姐弟!”
“父皇,您教育孩儿要以大局为重,以天下苍生为首,您自己怎能不以身作则?”
蜀王黯然,埋目于枕中,男儿有泪,只是伤心欲绝。
她还太年少,从来不识愁滋味,她还太稚嫩,从来不知世间险恶。只是凭着自己的感觉,做她觉得应该做的事情。
李晟夏拽着阿姐的衣角不肯放她走:“阿姐……春儿……你留下!我去吧!”
“你别犯傻!好好照顾父皇母后!还有我嘱咐你的事情你可记住了?”
“阿姐……”
“师父云游回来了,记得告诉他!阿姐会回来的!”
她说罢翻身上了马,随着浩浩荡荡载满货物的马队走了。有富贾贵族嫁女,十里红妆潋滟,可是她蜀国的公主却是代了弟弟去燕国做人质的。
皇后秦氏爬上最高的宫楼,看着那长长的马队将她的心头肉带走:她的春儿,尚未出格,却要远赴他国,她的春儿不知会在他国遭遇何种境况,她的春儿……能否活着回来……天下苍生要 她这瘦弱的肩膀怎么挑起来,生于帝王家,就是这般的无可奈何么?多少的早知当初,她不嫁了这帝王,她的儿是不是就可以像平凡人家的孩子,平平安安过自己的一生。
蜀王无奈而痛彻心扉,自己的无能,连累了子女。大丈夫不能保护妻儿,怎么护这天下,从此,李贤郁疾缠身,少言寡欢,终日惶惶,思女成疾。
再说,这边李辰雨只带了皇子身边的一个老宫人,远离了皇城后,脸上爽朗的笑意渐渐就淡了。却也是看不出那张俊丽的脸色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淡漠的远目而眺。她第一次远离父母的庇佑,第一次肩负着某些使命远走他乡。虽然早前柳自在对她说起塞外的大漠孤烟,江南的胭脂河流,她曾那么憧憬,真的可以飞出那金丝笼一样的皇宫时,心中却是万般不舍。
天色渐渐暗下来,身后的皇城早已不见踪影。燕国的使臣倒是大度有礼,也没有刻意怠慢这降国皇子,恭恭敬敬来请皇子入车休息。
“皇子殿下,请车中歇息吧,我们连夜赶路,今夜就不驻营了。”
“多谢沈大人!”李辰雨翻身下马,动作利落,翩飞的衣衫撩过沈崇欢的鼻尖,一抹难以言明的女儿香,让他惊疑了片刻。别人或许很难察觉,但他自小是燕国最大的脂粉档——“点染”档大掌柜的公子。世上最香的水粉其实是女子自己散发出来的。对于体香颇有研究的年轻公子,怎么做上的使监大夫,他也只能无奈的莞尔。
思绪不过片刻,那蜀国的皇子已经入了流苏马车。
马车内,李辰雨俏脸上全是怒意,却刻意压低了嗓音:“秀儿!!你怎么跟来了?我不是说一个都不许跟过来吗!”
被唤作秀儿的小宫女也是一身男儿装扮,因身体还比较瘦弱,看着倒挺像小厮。
“公主!秀儿生是公主的人,死,死是公主家的魂!公主去哪里秀儿就去哪里!你只带了瑞老宫人,她年老体迈,怎么伺候得过来!”
李辰雨无奈的愤恨了一声,她都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所以近身的宫人侍卫她一个都没带,就是不想连累了他们。
“公主,你就让秀儿跟着你吧!公主若是不答应,我就,就死在你面前!”说罢还抓着一枚银发簪,对着自己的喉咙。
李辰雨长指苦恼的扶着额头,叹着气道:“你先把称呼改改,我现在是蜀国皇子李晟夏。”
秀儿得了恩准,高兴的差点就不顾尊卑长幼,想扑上上去蹭一蹭公主殿下的下巴。
三日后,马队终于出了蜀国边境。直到入了燕国境内,才安排驻扎休息。小心敬慎之态,倒好像是他们打败了账。李辰雨全不在意,这几日有秀儿这个冒失的机灵鬼在身边,总是笑料不断的。只是有一人的眼神让她有些不自在,好像是窥探,又好像并无恶意。似有若无总圈着她的身影。
“殿下!!”那边秀儿忽然一声惨叫,却是无人惊诧慌张,李辰雨的表情尤为冷静,还透着一些无奈。
“哇啊啊啊!殿下你快来看呐!”秀儿奔过来拽着李辰雨的胳膊就往车队的左侧拖,几个赶车的燕军百无聊赖的侧目瞧了一眼,或顺耳听了一嘴。
“殿下!你快看,那棵大树开满了花!”
众人懒懒的左侧了一眼,一树的小白花葡萄一样挂满了枝条,煞是好看。
“秀儿,那是槐树,蜀国也有的。”李辰雨非常无奈,性子却极好,还耐心的解释起来,从槐树的分布说到槐花可入药可当食材,音色清亮,些许低沉。沈崇欢的脸色荡着笑意,脑子里只蹦出一个词来——清音柔体。
(注:使监大夫类似于现在的外交官
☆、第四章 初见冰雪
大半个月的舟车劳顿,一日清晨,雾霭尚未散尽,她们终于抵达了燕国皇都中山城。巍峨的皇都被青白色的雪山包围着,是个极易防守的地域。因为前路难料,李辰雨其实只带了一人,秀儿是偷偷跟了来的,另有一人是父皇费心安排在她身边的侍卫,蜀国一行只四人。
“天哪!真是荒凉!白皑皑的都是雪,一点比不上我们蜀国的花都!”秀儿不满的嘟囔着,却遭来李辰雨美目一瞪和一句呵斥。
“燕国风大,管好你的嘴巴,否则要闪了舌头!”
说完就下车来跟着使监大夫的脚步进了城门。城门高耸,门面上雕着两只青面獠牙的猛兽头像,煞是渗人,吓得秀儿小跑了几步紧紧跟在李辰雨身后。浩浩荡荡的马队进了城,自然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官兵开道,两面挤满了看热闹的城民。秀儿觉得这燕国的平民百姓看上去怎么多比蜀国的壮硕许多,无论男女!
听得道旁有燕民小声议论:“这就是蜀国的皇子吧?”“呀,皇子好英俊呢!”“哪有!长得这样秀气,一点都不像个男儿。”“他蜀国都是这些个娘们爷,所以才败给我们的呀!”“对对对,一点都不伟岸,软爷们一个!”……
燕民自古生于极寒,体格健硕是自然的,现如今看到这样娇俏儒雅的南国小俊生,自然是不能符合他们的审美观念的,更何况败国之王不如蟹,当然是能极力贬低就贬低的。
然而,李辰雨似乎对这些风言风语充耳不闻,腰杆挺直,面带春风,目不斜视。方步迈得齐整有力,君王家的气势还是让不少的人在心中暗赞的。
刚进宫门,李辰雨的一车行李就遭扣押了。说是例行检查,择日发还。秀儿想要争辩几句,还是被李辰雨拉住了。一行人跟了传话的小公公去觐见燕王。
九十阶玉梯之下,小公公拦住了李辰雨:“皇子殿下请留步,燕王陛下于九级龙梯之上会接见你的。”
小公公虽然说的客气,语气却是极其不善的。李辰雨微微一笑,礼貌回应:“有劳公公了,李晟夏在此候见燕王。”
可左等右等,脚都站软了,就是不见人影。空旷的宫道上,偶尔匆匆走过三两宫女太监,就再无其他。秀儿咬着牙愤愤道:“这燕王故意刁难!”
李辰雨还是站得笔挺,脚步都没多挪动一下,只是脸色有些微微的发白,六月初的燕国是雪季的末月,还是有些许寒冷的。她衣衫单薄,在寒风里待了许久,总有些不适,快至晌午天空居然飘起雪花来。
眼神放在那九十阶玉梯之上,脖颈抬得都有些酸疼了。忽然一抹鲜艳的红闯入视线。好像是这世间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