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蛊罄脸都绿了,眼睛瞪得要出血:“主儿!分明是那瘸子自己打翻了首饰,跟蛊罄无关啊!”
“是这样吗?鲁妈妈?”主儿唤着鲁妈妈的名字,却还是瞪着蛊罄。蛊罄是知道主儿的手段的,无论平时怎么胡闹主儿都不会太放在心上,但只要浪费了她的银子挡了她的财路,她就能霎时变成罗刹。蛊罄怎么能忘记她曾经亲眼见到主儿调…教新来的雏儿,手中的鞭子丝毫不留情面,打得那倔强的小姑娘最后讨饶的气力都没有了,再有什么倔强劲儿到了主儿的手里也得服软,主儿的手段岂止是打骂这一回事呢?当时那姑娘还是五十文钱买来的便宜货,但现在这些首饰价值一百两,她接客得接多少回?主儿不得折磨死她?
蛊罄浑身发寒看向蹲在一边的鲁妈妈,心都快要从嗓子眼吐出来了。鲁妈妈应承了一句,抱着口袋站起来。蛊罄双唇不住地打抖,只盼鲁妈妈能向着她说句好话。
“是她……”鲁妈妈低声说道。
“嗯?”主儿用鼻音发出这个音,且语调愈发地高。
主儿的态度感染了鲁妈妈,鲁妈妈突然指着蛊罄怒斥:“就是她!就是这个小贱货故意绊倒春水的!我们好不容易把首饰拖回来却被她弄坏了!”
“鲁妈妈!”蛊罄这回事真急了,抢白道,“你怎么诬赖好人呢!你和那瘸子是一个鼻孔出气的!主儿,你,你别信她!她们都是骗人的联合起来欺负我!”
主儿嘴角微微颤动了一下,捏住蛊罄的胳膊却不说话,但光是这张脸已经让蛊罄吓破了胆。
晚间有些凉了,春水的阁内冷得很。
别的阁中楼中早已经升了暖炉温暖如春,更别说镜中特意铺设的暖地单穿一件薄衫还冒汗。主儿向来赏罚分明,赚多少银子给多少好处,春水这些日子也就宋漫贞光顾了几次,其赚钱能力依旧排在春江夜之末,所以暖炉什么的也就省了。
倒是那香薰味阴魂不散。
春水走到香炉前闻香薰味儿,这味儿一开始并不觉得好闻,可是几日下来那味道便愈发地让人喜欢,想要多闻几次。闻到那香味,春水只觉得通身舒畅得很,有种暖意潜入心中,流到小腹处……说不出的舒服。
春水正吸着那香薰滋味陶醉,门口的铃声响了起来,却是鲁妈妈走了进来。
春水看着鲁妈妈,才想起宋漫贞已经有好几日没来了。
鲁妈妈手里拿着药水和白布,也不多说什么,拽过春水的手就开始帮她擦药水。药水有些刺激,杀在春水手掌的伤口上让她疼得咧嘴。
“忍着点儿。”鲁妈妈帮她把药水抹好,仔细地用白布裹牢。
“蛊罄呢?”春水问道。
“正接客呢。”
“哟,生意够好的啊。”
鲁妈妈却没跟她一起幸灾乐祸,神情凝重得很。
“怎么了,丧着张脸,那混球又要嚎春了,走,咱们去你屋一边磕瓜子儿一边听着。”春水拉了鲁妈妈就去走,鲁妈妈还顿在原地。
“春水……”鲁妈妈看着地,那认真劲儿就像是地上有银子可捡。
“嗯?”
“主儿今晚让蛊罄接八位客人……”
春水惊讶:“什么?八位?那还不得把声音给喊哑了?”
“不止今晚,主儿说了,蛊罄什么时候能接客把弄坏首饰的一百两银子还上,什么时候才让她歇了去。”
春水踌躇道:“蛊罄的水月镜虽说是春江夜的四大镜之一,可是蛊罄先前流过一个孩子,这事儿别说春江夜的人了,外边那些纨绔子弟圈里也很多人知晓,所以她的价格和楼里的姑娘差不多,每次也就不到五两银子,那她……”
鲁妈妈矮墩的身子显得更加的萎靡:“不止……在接客之前主儿还用棍棒狠狠打了蛊罄一顿,让她骨头疼得紧,脱了衣服灭了灯却也不影响生意。这主儿真是让我害怕……春水啊,我总觉得继续待在这春江夜……总有天会送了性命!”
春水见鲁妈妈的嘴唇有些发白,脸上的肌肉不时地抽动,眼眸里全是恐惧之色。
是么,主儿那个人心狠手辣,难道你在春江夜十二载现在才知道吗?虽然平时鲁妈妈也念叨着主儿的狠毒,但这次,她算是亲眼所见,怕彻底了。
春水却无甚感觉,反正这世间其他处她不熟悉,也无眷恋之地,就算死在春江夜,死在那人手中,也无遗憾。
蛊罄连续接客七天七夜才还清了那一百两,负责照顾水月镜的曹妈妈把蛊罄的被褥换了好几次,每次都见血……
“这世间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曹妈妈一边晒被褥一边破口大骂。
春水路过后院,正巧瞧见那被褥,心中也有一丝同情。
蛊罄养伤养了七七四十九天,主儿派了贴身的铁婆看望她,蛊罄当着铁婆的面又哭又闹作得过分,铁婆懒得理她,丢下主儿交代送的补药就走了。蛊罄怀恨在心,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那日清晨,鲁妈妈去后院的井边打水,突然一个麻袋套到她的头上把鲁妈妈拖到胭脂阁内毒打。春水那天也赶巧起得早,知道这个时辰鲁妈妈去会后院打水,就想过来跟鲁妈妈说今日一同去集市上买些花儿回来。结果才到后院就见鲁妈妈被拖走,春水急得操了身边的柴火就想冲入胭脂阁,但想了想,还是迅速跑去主儿的房内把主儿叫了过来去敲胭脂阁的门。
蛊罄一伙正打得欢畅,突然听见主儿的声音,这一吓是魂飞魄散,只得开门。
主儿见到躺在地上直呕血的鲁妈妈,也没说话,就让春水带鲁妈妈回去。
春水见鲁妈妈这生模样一下子就哭了出来,想背鲁妈妈也背不动,只好抱着她一点点挪回去。
主儿没有为鲁妈妈说一句公道话,甚至亲眼看见鲁妈妈被欺负成这样都没有来看一眼,送点药……春水想到鲁妈妈才说可能会死在春江夜,瞬时心灰意冷得很。
主儿没来鲁妈妈这里但还是揪出了蛊罄,告诉她:“这春江夜里的人全都是我的,你敢再动谁试试。虽天下有王法,但在这春江夜我才是主人,我有我的王法,你想试试我的手段能毒辣到什么程度吗?”
蛊罄当场只敢满口认错,但心里还是对春水恨之入骨——好哇,你这瘸子每次都只敢搬出主儿来整我,你且看着我饶不饶得了你!要动你,岂用我亲自动手?
☆、9情念乱
这几日过得甚是平淡,宋漫贞不来,临水阁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清。无人光顾也是一件好事,春水可以专心地照顾伤重的鲁妈妈。春水本来是想请郎中来看看鲁妈妈,可是城内的郎中一听说要去春江夜,一个个都回绝得很干脆——要不然你把人给驼到医馆来吧?我去你们那种地方被我夫人知道了,还不打断我的腿?就算我夫人能宽宏大量,被别人看见也是不好啊,你说是不是?我的老脸还是要的。
春水也知郎中为难,便想着向生活总管曹妈妈借板车,想把鲁妈妈放在板车上推去医馆。可是那曹妈妈理都不带理春水,春水没辙,她本就气力小,手臂上也都是伤,无法搬动鲁妈妈,更别说是背着去衣馆了。春水就向郎中抓了药,自己回去熬药,喂鲁妈妈喝。还向春江夜的守卫大哥学习了一番处理伤口的方法,亲自给鲁妈妈刮脓,换药。刮脓时听见鲁妈妈似猪嚎的叫声,春水头皮发麻,摊在手中的全是化脓的血水。
“忍着,脓水一定要清除的,再疼你也要忍着。”春水嘴上说得生硬,但手中的动作愈发得轻柔。看着鲁妈妈身上遍布青紫,胳膊上的伤口更是可怖,春水手脚忍不住地发软。
郎中说这要隔两个时辰就要换一道,伤口化脓的现象才会不加剧,切莫忘记换药。所以春水这些日子都睡在鲁妈妈的房间的地板上,鲁妈妈那张窄小的木床能容得下主人本身宽敞的身材就已经很难得,春水无论如何是挤不上去了。鲁妈妈的房内本就是简陋,也没有暖炉之类取暖器具,拖了自己被褥裹住身子,睡到夜半时分春水还是很容易被冻醒,冻醒之后她就蜷缩身子,用自己的体温取暖,却再也睡不着了。
春水躺着,耳边传来寒蝉之声。
三月天,如何来的寒蝉?春水觉得耳尖发烫,后背盗汗,忽冷忽热折磨得她难受,而那寒蝉之声鸣得她耳膜锐痛。
春水翻身,展开身子,胸口之下却像是被千斤顶着,怎么转身都卡得她呼吸不畅。春水想要努力入睡,但闭上眼怎么都会浮现主儿的脸庞。像是在梦里,主儿抱她吻她,对她做了那些事……双腿内发热难耐,这是怎么回事。春水索性起身,双腿发虚,几乎要窒息,打开窗户大口大口地吸冷风,这才感觉好一些。
春水觉得自己身子有些怪,心神不宁得很,好似少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
她跌跌撞撞地回到临水阁,一拉开门,铃声大作,那熟悉的香薰味扑面而来,瞬时让她精神拔立,冷汗尽褪,眼前朗朗。胸口压感无踪,但欲翻涌呕吐之感大盛,春水趴到窗沿,头探出去,干呕半天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倒置了位置,却什么也没吐出。香薰味又飘来,春水手脚并用摔到香薰边,狠狠地嗅,才把一切想要呕吐的感觉压制下去。
直到那一盒香薰全数燃尽,躺在床榻上的春水才又睁开眼。
这是怎么回事?这香薰……最初是谁放进临水阁的?
第二日春水起得很迟,醒来时口干得似要起火,趴到井边喝了三大碗水才解渴。
拿了药无力地去鲁妈妈的房内帮她换药,鲁妈妈今日气色好多了,伤口上的脓也没再起。鲁妈妈却问春水的脸色怎么那么差,春水只说昨晚没睡好。
从鲁妈妈房内出来春水就回去临水阁睡觉了。睡醒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春水就觉得自己就像一滩泥一样,只要一把身子托起来就会碎得乱七八糟。
春水闭着眼,知道屋内燃尽的香薰又被换上了。
“叮铃铃……”屋外的铃声响了。
春水撑起身子,曹妈妈来拉她的门。
春水死死地盯着曹妈妈手里,写着“春水”二字的令牌。
“有公子翻你的牌,你可要好好伺候人家。”曹妈妈走来,把令牌压在春水的胸口上。
春水看着曹妈妈当下并没有走,而是背对着她走到她的床榻边的桌前摸索着什么,一边摸索一边说:“鲁妈妈如何了?伤还重吗?”
“……不劳曹妈妈挂心,我会照顾好鲁妈妈。”春水说。
“哼,倒是有这个心思挂心那老肥婆!”曹妈妈转过身来,双手交叉藏在宽袖子里,“我是想教她别再装死,快点给我回来应承客人!你这临水阁又不归我管,翻了牌子还要我来送令牌,难道我曹妈妈很闲么?你呀,快点准备好,别再坏我春江夜的名声!看你那一副丑模样,也有人愿意花二十文钱来你这破地方……你是给管仲爷烧了多少高香?”
春水还趴在床上,看着曹妈妈一边骂一边出屋出去了。曹妈妈把香薰给顺走了,屋内还遗留的香味很快就消散去了。
春水知道来者不会是宋漫贞,宋漫贞从来都是无礼地直接进屋,根本不用妈妈传令牌。真是难得,春水想,她声名在外已经坏成那样了,居然还有不识相的家伙来浪费钱财么?她可知主儿那一套,先付钱再入阁,不管最后成没成事给的银子一概不退。
春水自然是想用老一套来吓走客人就好,等客人进屋的时候春水还是被倒了胃口——这哪里是公子?那男子矮墩虚胖,对着春水一直在紧绷着笑脸。春水看他年纪是自己的双倍,一套粗布衣衫指甲里还有黑泥,脸庞被晒得黝黑,五大三粗的模样分明就是田间野户或者是码头做苦力的。
“小姐……你看看,如何开始?我都听你的。”男子搓着手走过来。
春水想要起身,却又被昨晚相同的感觉侵袭,身体迅速地发热,一恍惚差点摔倒。
“当心。”男子搂住春水的腰,春水身子软得不行一下子就靠到他身上了。
“小姐,你好香。”
春水想要从对方的怀中挣脱出来,往上一望却见男子的鼻孔在不停收缩,憋红了的脸上都是汗水,分明是兴奋不已。
“放开……”春水想用手肘把对方隔开,但此时就算是平日的小气力都已经一丝不剩,被对方一挥就挥开了。
“怎么了小姐,我可是花了钱的,你这样对我,是瞧不起我吗?没关系,等一会儿哥哥带着你上天入地时你就知道哥哥的好了……”男子揉着春水的身子把她摁倒在床上,春水被他揉得快要融化。
不对,这种感觉怎么也不对。为什么面对这样的男人,她居然会有这么强烈的感觉?男人抱着她的时候她无法克制地喘息,体温传染过来舒服得她想要展狠狠地展开身子……
“对,这才对……”男子猴急地脱春水的衣衫,春水双眼放空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