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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小心啊!找归找,小心里面有玻璃。」靳頵珏才说完没多久,田丝丝就被利器割伤手掌流血,惊道:「你流血了!」
田丝丝就像没有痛感般不住地翻寻垃圾,并不在意手掌的伤口还流着血。靳頵珏试图把田丝丝拉走,反被田丝丝的蛮力推跌在地上,靳頵珏有点恐惧这样的田丝丝,完全变了另一个人。
靳頵珏看到田丝丝含着泪一直在垃圾堆中找寻,她知道她作了一个自以为是却是错误的决定,那鞋子对田丝丝来说,存在着一种特殊的意义,而她却忽略了。
靳頵珏走到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一瓶水,回来的时候便见垃圾车来了,收集垃圾的工人边骂边走近田丝丝道:「死小孩,你把垃圾都翻出来干嘛!走开走开!别阻碍我们!」
「我有很重要的东西在里面!」田丝丝说得激动,连声音都在颤抖。
工人瞧见这小孩一脸难过可怜的模样,语气放软下来,问:「丢错东西啊?什么时候丢的?」
「靳頵珏!什么时候丢的!」田丝丝回头对靳頵珏吼道。
「上午十点多吧……」靳頵珏怯怯地回话。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是头一次田丝丝吼叫她的全名,似乎带着恨。她好像把事情搞砸了,她没预期过会变成现在这样。是有想过田丝丝也许会很高兴,又也许会不满地撇撇嘴,但靳頵珏以为也能如往常一样哄几句便没事了。显然,现在她要怎么哄,都难以哄回田丝丝。
工人的脸上尽是同情,把田丝丝拉到旁边去,告诉她:「小孩啊,上午丢的,中午就被人收走了,你找不到的喇!」
田丝丝吸了吸鼻子,低下了头,好像听到她低声说:「我知道。」然后颓然地走到一旁的阶梯坐下。
靳頵珏拿着瓶装水走到田丝丝面前蹲下来,她看到田丝丝在哭,心里有些难过。见田丝丝的伤口渗着血还带着污渍时,靳頵珏便扭开樽盖,轻轻抓住田丝丝的手说:「先洗洗手吧,有伤口,受感染不好,待会回家再帮你消毒,好不好?」
田丝丝没有回话,只任由靳頵珏摆布。这样算好了,靳頵珏还怕田丝丝会反抗不从,不肯洗伤口呢。
过了一会儿,田丝丝停止哭泣了,靳頵珏牵起她没受伤的手带她回家,她像丢了灵魂般跟在后头。
回到侦探社,靳頵珏给田丝丝消毒包扎过后,靳頵珏小声试探道:「鞋子是丢掉了,可是我有买新的给你,也是一模一样的……」说着这话靳頵珏也没有底气,因为她明白就算是同款的鞋子,都不会有一模一样这件事。至少,在意义层面来说,绝对不一样。
田丝丝突然站起来,走向后花园,靳頵珏在后面跟随,田丝丝停下来,冷冷地说:「不要跟着我。」打开通往后花园的门又把它关上,好像要把自己隔离一样。
「小器鬼……」虽然口头说田丝丝是小器鬼,但靳頵珏意识到这是自己的错误。隔着门上的小玻璃窗看向田丝丝,田丝丝似乎在与花儿倾诉心事。靳頵珏回到书桌前坐下,就当给田丝丝一些冷静时间,让她沉淀情绪。
只是究竟,那双鞋子对田丝丝有什么意义?靳頵珏想了想,想到了田丝丝的父母,她记得在英国的时候,田驰也有提及过。田驰说,他们的父母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因车祸离开人世,那时的田丝丝应该小学还没毕业,他们二人是由田老爷子和刘煜代为照顾的。刘煜说实话也没大田驰几岁,只是那时候的他们也都会照顾自己和别人,开始懂事了。所以说真的,其实是他们三个人照顾着年纪最小的田丝丝。那双鞋子,会不会是与田丝丝的父母有关?譬如说,那是她母亲的鞋子。如果是这样的话,靳頵珏可真是罪过了。这烂摊子,该怎么善后才好?冲动是魔鬼啊,她早上是哪根筋不对决定要把田丝丝的旧鞋子丢掉的?
靳頵珏双手摀脸,她怎么就没想到这方面去呢?田丝丝的父母可能与田丝丝关系很好,彼此很亲密的。拥有过的回忆愈是美好,失去时愈是难过。如果那双鞋子是代表了田丝丝小时候生活的美好,换句话说,就是盛载着她儿时快乐的回忆,靳頵珏却把这些回忆的证明丢掉了。她怎么可以没想到呢?当侦探就是要小心谨慎,不能错过任何线索,而靳頵珏竟然犯了这么大意的错误,难怪入职几年了,还只是助手,没得到侦探的头衔。
想起田丝丝的失控的举动与痛苦的神情,靳頵珏抿着嘴唇,本想帮助人,却不小心伤害人,除了懊悔,应该还能做些事情补救的。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田丝丝; 你们有什么想法?
☆、外人
坚持可能很难,也很需要足够的勇气。然而,有些时候,放弃更需要勇气。不再留恋过去的美好,才能摆脱阴霾,在活得更好。愈是美好的回忆愈是会折磨人,放不下这些回忆,只是活在过去的可怜人。舍得舍得,没有舍也不会有得。真正学会面对以前的自己,真正能够活在现在,或者先需要学懂放手。
旧物满载回忆,但回忆会记在脑海之中,留着对象来睹物思人,也许不是怕忘记,而是在自我惩罚,把自己困在牢笼之中不愿意释怀。
靳頵珏想,一时头脑发热把田丝丝的鞋子丢掉,说不定能让田丝丝正视她一直忽视的问题。虽然这样可能是逼迫田丝丝面对过去的好方法,但是田丝丝一直在后花园也不是办法吧?
一小时过去了,靳頵珏站起来走到通往后花园的门前,隔着玻璃找寻田丝丝。竟发现田丝丝侧卧在泥土上,吓得靳頵珏赶紧开门上前察看。
幸好,田丝丝不是晕倒,只是睡着了。
靳頵珏轻轻拍了拍田丝丝,田丝丝睁开眼见到来人是靳頵珏,便翻过身背对靳頵珏,低声说:「别管我。」
可是靳頵珏怎能不管呢?田丝丝可是睡在室外的泥土上而不是床上啊,夏日亦有晚风,感冒了怎么办?何况泥土并不适合人类睡觉,对颈榷不好。只是靳頵珏知道,田丝丝一定是很生气,现在说些什么,只要是出自靳頵珏的口,怕是田丝丝都不愿意听。
靳頵珏想了想,决定硬着头皮向刘煜求救。
接通电话后,靳頵珏仍在思索着怎么说会好一些,在刘煜快要挂电话时,才不好意思地问:「刘大哥,那个……田丝丝睡在后花园泥土上,我可以怎么办?」
「什么?又睡在后花园了?」在话筒另一头的刘煜显得激动,而靳頵珏也听出了重点,刘煜脱口而出的是「又睡在后花园」,表示这不是第一次了。靳頵珏刚想追问,刘煜便道:「她受什么刺激了?」
「我丢掉了她的鞋子……」靳頵珏也怕刘煜会责怪她,赶紧补上一句:「可是我有买新的给她啊!」
「你丢了她的鞋子?」刘煜的语气带着惊讶,他顿了顿,冷静下来才继续说:「我还在上班,没办法过来。这样吧,我叫她的朋友来看看她吧。」
靳頵珏还以为刘煜所说的人会是阿奇,甚或是酒吧的啤酒女郎琪琪,只能说靳頵珏对田丝丝的认识真的不够多。等了半小时,来按门铃的人,靳頵珏并不认识亦从没见过,甚至,她无法从田丝丝提及过的人物里找到相应的名字。
如果说,靳頵珏认为赵欣琪已算三界九流人士而不太喜欢田丝丝与之为伍,靳頵珏更不喜欢按门铃的这位女子。
想着,靳頵珏开着门站在中间呆住,既不拒绝对方进入,也不邀请入内,话也没有一句。
「你是谁?」终于还是对方先开口,「喔,我知道了,你是靳頵珏。」来者不是谁人,是兰兰。
「请问你是?」靳頵珏疑惑,想确认对方真的是田丝丝的朋友。
兰兰见靳頵珏还直直的站在路在,不耐烦地伸手把她拨到一旁去,边张望边问:「小田呢?还在后花园吗?」
「你是田丝丝的朋友?」靳頵珏不死心再问。
兰兰不屑地看了看靳頵珏,径自脱下鞋子,边走向后花园边说:「这与你有关吗?」
「这当然与我有关──」靳頵珏压着心中的不快,制止自己想骂人的冲动。可是这人风尘味重,态度嚣张恶劣,跋扈的嘴脸叫人真想扇她一耳光。靳頵珏想,这人一定不是从事什么正当行业,再想了想,便开始在心里责怪刘煜怎么由得田丝丝与这样的人往来,还叫这样的人到侦探社来,搞什么鬼啊?
靳頵珏甩甩头,算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田丝丝能够恢复正常,其他的事容后再作打算。
走到通往后花园的门前,靳頵珏看见那人蹲下来搭着田丝丝的肩头,道:「小田,怎么了?不开心吗?」声线无比温柔,与刚才跋扈敌对的口吻判若两人,「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靳頵珏心里有气,因为她觉得这个所谓田丝丝的朋友是名副其实的双面人,她有点担心田丝丝和刘煜是否被此人蒙骗。在田丝丝和刘煜面前温柔贴心,在她面前才显露真性情,这种女人太可怕了。
只是,看来这人的安抚对田丝丝起了很大的作用,田丝丝不再躺在泥土上了,她坐起来了。
田丝丝主动伸手讨拥抱,兰兰也不吝啬地张开双臂把田丝丝拥在怀中。
兰兰轻抚着田丝丝的背,低声道:「她不会怪你的,她会明白你的。」
说完这句,站在一旁的靳頵珏便看到田丝丝哭了起来,哭得不能自己,正确来说,田丝丝抽泣着。
靳頵珏低下了头,转身离开,走到书桌前坐下,她觉得自己太像罪人,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田丝丝。给自己开脱说是为田丝丝好,但靳頵珏其实也疑惑怎样才是对田丝丝好。
过了好一会儿,田丝丝哭完了,兰兰牵着田丝丝走进室内,领着田丝丝走上楼梯,比靳頵珏更像在侦探社生活的人。
「乖,去洗个澡吧。洗完后,好好睡个觉,不要胡思乱想了,让过去的事过去吧。」兰兰摸着田丝丝的脸蛋,哄着田丝丝。田丝丝低着头,轻轻拉了拉兰兰的手,兰兰似是会意,笑着道:「我不走,我留下来陪你,但你要乖乖洗澡去。」
田丝丝终于点头,走进浴室。兰兰很熟悉侦探社的环境,不必找寻就知道田丝丝的衣服放哪,径自拿着更换的衣物,也不叩门就进入浴室了。
靳頵珏看在眼内,心里的不快又浮起来,连她都不敢这样大无谓地走进有田丝丝在里头的浴室啊,谁晓得田丝丝在里头有没有穿衣服呢?她还没跟田丝丝熟稔到这个程度。
兰兰放下衣物后离开浴室,瞧见靳頵珏站在楼梯口,便走到她跟前说:「今天我会留在这边,打扰了。」虽然语气仍是很硬很倔,但比之前对靳頵珏说话的口吻好多了。
靳頵珏点点头,想了想开口道:「那双鞋子--」
「你不需要知道。」兰兰打断靳頵珏的话,似乎不希望向靳頵珏解释太多,「你需要知道的是,别未经他人同意乱丢别人的东西。这不是你家,这是她的侦探社,是她的家。」语气严如她是田丝丝的代言人。
「对不起。」靳頵珏抿了抿嘴,她感到自己被排除在外,她在外人眼中也是个外人,真好笑。靳頵珏深呼吸了一口气,勉强牵起嘴角问:「我可以怎么称呼你?」
「她都叫我兰兰。」
「兰兰,谢谢你到来。」虽然靳頵珏打从心底讨厌眼前的人,但的确要感谢她的到来,收拾自己的烂摊子。
「不谢,她是我朋友。」兰兰说罢,便走到床边坐下,再没有意愿理会靳頵珏。
靳頵珏抱着双臂,敢怒而不敢言。她何曾受过这样的气呢?她承认自己有点娇气,她自知自己的不足之处,知道自己的脾气有时真不太好,除了面对田丝丝会常常忍不住情绪爆发外,绝大部分时间都能控制住情绪,田丝丝真是个例外。就算再看不过眼兰兰,靳頵珏还是忍住了,只是她真的有一口气哽在喉中舌不下也吐不出。她不喜欢受气,所以她都会努力做好每一件事,不让其他人有机会骂她或说她的不是。兰兰可说是第一个一见面就让靳頵珏受气的角色,靳頵珏心里瞧不起兰兰,还没表现出来便被兰兰明目张胆表示不屑,靳頵珏实在不快。
只是想起田丝丝抱着兰兰抽泣的画面,靳頵珏明白自己有错在先,怪不得别人,是该怪责自己。
夜里,靳頵珏在沙发上睁着眼躺着。田丝丝与兰兰睡在床上,然而其实这夜,三人都没法安睡。
「没事没事,梦而已,不是真的。」听到兰兰的声音,靳頵珏扭过头看向床上,看见兰兰坐起来安抚着田丝丝,「别怕,有我在啊。」大概是田丝丝做噩梦了。
看着发亮的床头灯,靳頵珏突然想到,田丝丝怕黑,会否跟她会做噩梦有关?
是夜没法安睡,想到田丝丝难过的样子,想到田丝丝生她的气,想到自己做错事了,靳頵珏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