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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依土却答不出来,皱了皱眉:“方某自凌霄殿而来,奉天帝旨意,来此面见如来佛祖。”
胖和尚道:“施主若答了吾之问,便可见如来。若不答,却是不能。”
方依土怒极反笑:“这话是你说的,还是如来佛祖说的?”
胖和尚道:“施主这般恼怒,是因为耽误传旨,是因为答不出来,还是因为吾问的契和施主心意?”
方依土确实答不出来,只得道:“情便是情,缘便是缘,和尚是出世之人,怎么懂得。”
“吾虽出世,却也知道情便是伤人之根本,累人之孽障,害人之源泉。缘,便是了却夙因,再造新因。”
“施主心怀天下,可天下自有天下人,与施主何干?施主心怀伴侣,伴侣却不过陌路人,红粉骷髅,恩情易逝,终究与施主何干?施主心怀弟兄,弟兄自有命运,又与你何干?施主心怀儿女,儿女自有出路,与施主何干?”
方依土只觉得他一番话简直说到自己心坎里去了,却又不能承认他说得对。僵着一张脸,干巴巴的说:“既然如此,施主我累是不累,与和尚何干?”
胖和尚笑呵呵的说:“施主若不上灵山,和尚亦不下灵山。不知施主到底肯不肯承认累?”
“累,可方某累的痛快,累的值得。”方依土昂首道:“天下人与某血脉相连,同属一国。伴侣与某半生扶持,荣辱与共。兄弟与我并肩作战,袍泽之情。儿女是我血脉所致,我亦欢喜。这一幢幢的事,怎会与我无关?”
她昂首而立,身姿高大而狂傲,带着威武不屈。灵山上的风吹拂了她的衣裳,一股俗世的气息扩散开来,这气息与清净相违,与淡漠相反,却是英灵的气息,是豪杰的气息。
胖和尚也不气馁,又道:“施主可曾见过轮回?”
这话一出,方依土的脸色变了,心中被挫败和无奈充满了。她立刻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想起了自己的无数弟兄。却也想起了方落,想起了完颜铁离补,想起了无数的敌人。
胖和尚道:“既见过轮回,又何必执着于一世恩怨。”
方依土脸色有些难看,神色也有些黯然,无奈的深深叹了口气:“恩就是恩,怨就是怨,岂能因为无休无止而放弃。就如同,佛成不了魔,魔成不了佛一样。”
他们一世不死,我便一世一世的杀下去,我是不会怕的。可要我忘记母亲和兄弟,要我不恨方落和完颜铁离补,纵然粉身碎骨也做不到。
胖和尚道:“施主此言差矣,佛若向恶,便是魔。魔若向善,便是佛。变化只在一念之间。”
“只在一念之间。”方依土扯了扯嘴角,心说方落杀我也只在一念之间,他若是多想一想,我自然能发现,就算我发现不了,也会有人替我发现。可是他只是在一念之间,想了,做了。“一念,便注定了永久。一念定下来,就再也没有机会反悔。”哪怕方落反悔了,哪怕他在我面前涕泪俱下,我和他心里都明白,事情绝不可能就这样过去。
哪怕我心里真的可以放下,我在手里也不能放下,因为这是责任,这是我对他背叛责任,对我三千弟兄被他残杀的责任。我不只是要他告诉我为什么杀我,我要让他做个例子,做个警示后人的标靶。
当年我和方落有多好啊,好的让我自己觉得做个女人在打仗时有诸多麻烦也不恼火……可是方落做的事却让我很后悔。现在方落的下场,不只是用来逼供,更是用来警示翟娘、儿子们和弟兄们,虽然也是为了收买人心:别以为和我好就能伤害我,别仗着我在乎你就敢蔑视我的兄弟。
翟娘只当我恼火是为了自己被杀和她殉情,儿子们也以为我是为了他们被杀,弟兄们也以为我是为了那三千弟兄被杀,虽然确实有他们的死使我更恨方落,但我也是为了警示他们,我方依土不想知道谁是第二个方落,也不想知道谁想当第二个方落。
这样的情形,我岂能不觉得悲哀?
最可叹的是,我这笨笨的脑子里能有这些计谋,还是方落那时候怕我吃亏,一天到晚苦口婆心的劝说教导,我为了让他欢喜,才努力记住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勒个擦,给方依土洗脑真不容易!评论看到啦~但是回复不了,望天……
这章字数多了一点,5K~么么哒~最后那段是不是写的有点乱?我这是为了表达出方依土的心情,所以写的有点颠三倒四(明明就是写不顺溜)。
第六十六章
胖和尚道:“施主可曾见过轮回?”这话一出;方依土立刻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想起了自己的无数弟兄。却也想起了方落,想起了完颜铁离补;想起了无数的敌人。
她的脸色变了;变得很难看。轻轻捏紧了一双拳头;似乎马上就要打过去;可又勉强忍住了。只是冷冷的扭过头;看着被雾气吞噬的远方——那里有什么?是天庭?是皇城?还是无穷无尽的人?
胖和尚双手合十,口宣佛号,叹了口气:“施主无论怎样努力;总有改朝换代的一天。”
方依土知道他说的是真的是对的;她从还在凡间努力保家卫国的时候就知道,总有那么一天。
每每想起来只觉得心中悲戚;可是现在她却坦然的哼了一声,一双黝黑深邃的眸子紧紧盯着胖和尚,语带威慑:“佛说正法千年,像法千年,末法万年,之后世间无楞严咒,万魔出劫难来,世间坏空,佛法灭尽。既然如此,和尚们不还在努力弘扬佛法么?无论有缘没缘,都恨不得劝凡人赶快皈依,求个出离。”
“那些只是凡人。”胖和尚笑着指了指这山上无数的人:“他们是看破的人,不执着,有缘就去无缘不管。”
方依土脸色沉了又沉,逼近两步,若不是顾及自己身负重任,早就拔刀了。心说和尚这种东西果然讨厌,比朝堂上那些不着四六钻进钱眼里的废物还讨厌,因为一般没借口杀掉。
她嘶哑的声音带着冷冷的威胁,道:“和尚,某是来传旨的,不是来和你打机锋耍贫嘴的。”
现在的情形是,在一座透着清净的山峰上,一个一看就是好和尚的胖和尚,被一个一看就是女将军、满身凶煞气息的人怒视着。
“施主莫急,吾早已说过了,只要施主答出吾所提出的问题,吾就请施主去见如来。”
“某答不出来又如何。”方依土不是答不出来,而是这问题让她觉得难堪。
什么叫累不累?一个人如果做的事自己喜欢的事,怎么会觉得累?承认累了,就等于承认自己所做的一切并非自己喜欢的。一个人做的事如果合乎本心,合乎大义,又怎么会觉得累?如果承认累了,就等于承认自己所做的一切不合乎本心,不合乎大义。
一件事既不合乎本心,又不合乎大义,更不是自己喜欢的……那又为什么要往下做?
难道仅仅是为了面子么?
是为了弟兄、好友和百姓,如果这些人的死不是真的死了,这些人所面临的危险也不会真的威胁到生命。
方依土除了一声深深的叹息之外,并不能回答这个问题。
就如同那时候,自己追名逐利的前半生,一开始的目的是为了光明正大的杀了杀母仇人,给母亲洗清罪名。其中有多少险难,有多少艰难困苦,一路行来何等不易,日日夜夜不得安稳,殚精竭虑的为了一个目的闯下去。
不懂江湖世故,为了给母亲复仇学了,不懂繁琐礼节,为了不让人说母亲教女无方学了,不懂兵法谋略,为了胜利为了赢也得咬着牙去学。江湖危险,边疆杀机,都比不上朝堂上的步步艰难。
捧起皇帝的从龙之功何等不易,为了借助明君之名为母亲翻案就先得让他坐稳皇位还得有个明君之名,要让母亲被翻案之后在自己身后不被人抹杀就得有权有势有名,方党一步步的扩展开,又得顾忌着弟兄袍泽的情谊,又得选拔真正于国于民有用的人才,又得和朝堂上的沉珂故旧争抢官位。
自己这一生,在母亲死前尚可以流泪,母亲死后,有泪只能往心里流,只当是男儿流血不流泪。打碎牙咽进肚子里,也得给自己博个好名声,免得连累了母亲被人说教女无方。
可是母亲并没有死,她变成了一个男子,她亲手砍下了她仇人的头,她活的依然十分快活。
在不知道母亲转世的时候,很希望她能转世投胎,希望她的灵魂不灭,继续活下去。可是在见到母亲的来生之后,心里却很矛盾——自己做的有意义么?自己一天天咬牙硬挺,有必要么?
先帝在位时朝廷昏乱,杀良为功的事不是一笔两笔,和朝廷有杀父弑母之仇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立志的要报仇的人不在少数,为什么只有自己坚持到最后?他们都放弃了,为什么我没有放弃?我他娘的……
呵,不管怎么说,都不能在这个和尚面前承认,不能在任何人面前承认自己做错了一件一生最重要的事。
和尚没有世俗的烦恼,爱情、亲情、友情什么的都不用管,习惯了孤独和寂寞,就不觉得袖手旁观有错。和尚也不会明白,方依土在遭遇无奈和失败的时候会觉得累,可她最终会和胜利为伍。
和尚白里透红的脸像个大阿福,笑呵呵的说:“施主是不是觉得,有些事是决不能承认的?”
方依土淡淡道:“和尚你知不知道,有些事没有答案,永远都没有。”她觉得自己这句话已经说得太明显了,脸上白了白,一瞬间的神情有些憔悴,然后又恢复了锐利而爽朗的常态:“让开,我要去见如来了。”正事要紧。
胖和尚惊讶的瞪圆了那双漂亮的眼睛,惊讶道:“难道你到现在还没发现,我就是如来么?”
方依土用那双不怎么好看,很凶的眼睛瞪着他,道:“别闹了。”
胖和尚有些无奈:“吾真的是如来佛祖。”
方依土用那微哑的嗓音学昊天上帝的语气,不急不缓不喜不怒的说:“不像,方某不信。”
他想了想,道:“吾可以拿孙悟空出来作证。”
方依土不屑:“二郎真君说了,如来是用法器收的齐天大圣,你究竟是如来还是掌管法器的小和尚,谁知道。”
胖和尚道:“可是孙悟空亲口所说,你总能信吧?”
“就是齐天大圣亲口说了,我也不信。他又不是没说过谎。一个说过谎偷过东西的猴子,我怎么信?”
“哪,那吾和你去见杨二郎?”
“见了杨二郎又如何?你若不把孙悟空教给他,他能放你回来?”
胖乎乎的和尚理直气壮的说:“杨二郎不敢扣留吾。”
“他敢兵围西天,会不敢扣留你?”
胖乎乎的和尚用柔软的近乎可爱的语气说:“他扣不住。”
方依土大笑,实在是忍不住的想笑,笑够了,却从怀里掏出昊天上帝的亲笔书信,拿在手里,犹豫了一下:“你果真是如来佛祖?”
如果是,那我方才的态度,会不会耽误事?凌霄殿安排下来的任务,如果因为我一时的小脾气而出差错了,那真是百死难赎其罪。他怎么逗我,那是他的事,我既然是凌霄殿天使,就不该像是刚才那样没好气。啧,一时气忘了。
胖和尚瞪圆了他那双嵌在如玉肌肤上的乌黑眼珠:“吾就是!”
方依土把昊天上帝的书信双手奉上,有些惭愧的说道:“某乃昊天上帝所遣使者,特为投书而来,还请佛祖释放孙悟空,平息战火。”
她很诚恳的说:“二郎真君必要齐天大圣赔罪才肯罢休,佛祖押住孙悟空固然免去了一场恶战,但二郎真君不肯罢休。此时他兵围西天灵鹫峰,吓的三界之人不得安眠,还请佛祖高抬贵手,让他二人私怨自行化解。”
胖和尚纠结了半天,叹了口气:“打架不好。”
“是极不好的。”方依土几乎是昧着良心,一脸正直恳切的说:“佛祖心怀天下愿普度众生,不仅方某知道,天下人也都知道。但桃山之起源佛祖您也知道,二郎真君平素最重父母,齐天大圣伤及真君母亲损身之地,真君若善罢甘休,又怎为人子?纵然佛祖以*力,令真君与齐天大圣永世不得相见,又岂能善了?”
方依土见胖和尚神色微动,又道:“二郎真君将花果山上百万猴头尽数擒获,放言若是齐天大圣再避而不见,就将百万小猴血祭桃山。佛祖一向慈悲为怀,何惜齐天大圣一猴,而至花果山百万小猴与不顾。”
胖和尚的袖子里传来齐天大圣怒火中烧的吼叫声:“佛祖,放俺老孙出来!”
他吼了一嗓子,又厉声叫道:“姓方的,替俺对大哥说,老孙并非躲避,是被佛祖抓起来身不由己,待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