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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若情忽然坐上了紫藤秋千,粗糙的藤蔓狠狠扯直,似乎已经很难承受她的重量。那些嫣红的花瓣散了一地,她知道这冷宫僻园里有一种花,花红如血,冬开夏落。它能承受寒冬,却无法承载阳光的温暖。她不知那花是什么品种,只知道曾经也有一个人陪她坐在这里,在月下听她唱过歌,她夏夜里陪她数过有几朵凋零的残红。。。
第一次见到沈慕绯的时候不过六岁,她刚刚被东方端华送入偏殿长期隐居,万事懵懂,小若情唯一的快乐便是坐在这紫藤秋千上,在夏夜里光着小脚丫,一遍遍地唱着不知名的歌谣。她是个太过寂寞的孩子,唯有自己的歌声能让自己快乐能给自己陪伴。直到有一日晚风清凉,一个雪玉似的小人儿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她穿着牡丹凤纹衫,梳八宝团花髻。面颊酡红,眼神清亮灵动,肌肤白净通透,她长得真好看,简直像个易碎的瓷娃娃。
“你是谁啊?”
不等东方若情开口,那个小人儿却抢先开了口,歪着着脑袋,又好奇又警觉地打量着她。
六岁的东方若情讷讷地没有回答,她有些害怕,想要跳下秋千,整个人却动也不能动弹。只见那小人儿长睫扑闪,追问道:“你也是我父皇的女儿么?”
东方若情红着脸低下头去,支吾道:“不是。。。我只是皇后娘娘的女儿。”
“皇后娘娘的女儿?不就是我父皇的女儿么?”那小人儿颇为聪明伶俐,她不依不饶地越走越近,紧挨着东方若情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忽然眯起眼来,灿笑如花:“你。。。你是我的姐妹吧?”
“我叫沈慕绯。”她极为大方地自报姓名,绕着东方若情左看右看,小手兴奋地抚过紫藤秋千,又问道:“你为什么一个人坐在这儿?你方才是在唱歌么?”
东方若情仍是羞涩别扭着,喃喃道:“没什么,我瞎唱的。”
慕绯不答话了,却是忽然绕到了东方若情身后,狠狠地推了她一把。。。“啊!”小若情尖叫一声,身子已经随着秋千悬空而起,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慌乱地抓住了藤蔓保持平衡,大声叫道:“别推我!你做什么啊!”
慕绯笑个没完,还不停地问着她:“好玩吗?秋千不就是要推的吗?”
由恐惧到慢慢适应慕绯在身后推着她,紫藤秋千真正荡起来的时候,东方若情慢慢体会到其中的快乐,纵使飞的不高,她也感觉自己轻松得犹如飞翔。。。
那是她们第一次的相遇,第一次知道彼此的姓名。慕绯常常隔几个月偷偷来找她一次,却没有因为几个月的分别而显得生疏,每次见面时仍是没有一点距离,恍如昨日刚刚分别似的。东方若情知道了她的身份,她是皇上与容贵妃的长女,金贵娇宠,一出生就被寄予厚望。。。
她每次来时都会给东方若情带不少东西,从吃得到玩的,公主的童年总是很奢靡,她会把自己的无数条小珍珠链子全都拆开,捧着大把珍珠送给东方若情,如果小若情不喜欢,她就会把它们全都丢在地上。她们一起坐在紫藤秋千上数着夏夜的星星,她的口头禅永远都是“我们今天玩什么?”。即使若情不愿理她,她也会自言自语、絮絮叨叨,那些天真无邪的欢笑声,便是寂寞童年里最好的点缀。
她们的交往不过是一年几次的见面,直到九岁那年秋,慕绯在容贵妃面前不小心说漏了嘴,贵妃娘娘像是气疯了一样,勒令沈慕绯跪在她的外公容奎的灵前思过,跪了整整一个晚上。。。令东方若情意想不到的是,在那次严重的思过后不久,慕绯竟然还会来找她。她若无其事地坐在东方若情身旁,摆弄着一盒子的南海珍珠,笑眯眯地让东方若情挑去玩儿。
“你。。。”东方若情犹豫了许久,终于忍不住问道:“听说你被贵妃娘娘罚跪了,是么?”
“是啊。”慕绯苦笑道:“跪我外公,跪的我差点能过去陪他老人家了。。。我娘一边哭一边说外公十年前是被端华皇后害死的,可我不是很信,我觉得皇后娘娘一直对我和弟弟很好啊。”
东方若情秀容苍白,颤声喃喃道:“那你。。。你以后还是别来了吧!”
慕绯抬眸瞥了她一眼,蹙起小眉头道:“我不找你玩找谁玩呀,我功课很忙的又不常来,打搅你了?”
“你,你不是还有太子弟弟吗。。。”“他啊!”提及弟弟,慕绯眼中含着无奈也含着一丝宠溺:“他喜欢和小太监玩爬树,摔下来三次都照爬不误,整个儿一泼猴转世,我怎么和他玩?”
东方若情眸光凄迷,偏过头去:“慕绯你还是走吧,我母后最近也常来,若是她看到。。。”
“到底怎么回事啊?!”东方若情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慕绯厉声打断。十岁的小公主极为不解地看着她,脸色霜白,樱唇紧咬。东方若情无言以对地回望着她,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慕绯任性生气的样子,她知道她是委屈的、困惑的,但以她俩的年龄她俩的身份,谁能知道她们的娘亲之间曾经有过什么深仇大恨,连女儿间都应该势不两立。。。
“东方若情,我好心来看你,你却字字句句赶我走。好。。。这些你拿着,”她一把将一盒子的南海珍珠塞在了东方若情手里,涨红了脸拂袖而去:“我以后再也不来了!”
她真的再也没来了,因为那一年冬就是端华皇后宫变篡位,九重宫阙、皇城京都、甚至天地茫茫整个世界,都再也找不到她的身影。。。
沈慕绯死了,而东方若情从不可告人的私生女,一跃成为了名正言顺的公主殿下。
礼祭的钟声将东方若情从思绪里拉了回来,她听到号鼓仪乐,甚至听到了百官跪呼万岁,恭送女皇东方端华正式起行。
“公主殿下。”赵凛沉声道,似乎这已经是最后的机会可以去送一送东方端华。而华服高贵的长公主只是抚摸着紫藤秋千,在盛夏骄阳下忽然浑身僵冷。母后终于还是走了,甚至又比原计划提前了两个月。也许是出于敏锐的直觉,又或者是母女间的心灵感应,东方若情心里明了不过,女皇南巡,凶多吉少。。。
而她却什么都阻止不了,一如当年无法阻止沈慕绯转身而去,无法阻止母后嗜权如命,无法阻止她用累累白骨堆积成了至高无上的帝王之位。而如今,那个高傲凛世的女子也要离去了,最后留下的,不过是东方若情一个人而已。
“为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她只能闭上双眼,任泪水簌簌而下。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想到慕绯还是悲催地被蛇咬了吧,没有想到慕绯和若情小时候也这么JQ满满吧~~嘿嘿嘿
其实是红莲教那边的剧情发展,和我最初构思的不一样需要改动,于是就写得卡了,就先写写皇宫那边,顺便交代女皇已经南下了
下章会写慕绯那边的,放心啦,师父和若情都惦记着她呢,死不了的O(∩_∩)O
还有就是要解释下,历史上“长公主”这个词是指皇帝的姐姐,本文架空所以在大靖国例里面,长公主是皇帝的长女,皇帝的姐妹称“夫人”,就比如男配高逸幽的娘就是“韩阳夫人”
配乐《莫失莫忘》
☆、第二十九章 失约 。。。
慕绯陷入了漫无边际的梦境里。
清醒时能够感觉到人影在自己的身周晃动,耳旁会有哭泣声和喃喃的呼唤。慕绯努力睁开双眼,却是什么都看不清看不透,眼前永远都是一片苍茫的白色,或是永久的黑暗。。。她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怎么了。不仅如此,慕绯像个木偶似地可以任人摆布,右腿的伤痛已经无法感知,四肢僵冷无法动弹,冷得像是浸润于冰雪;喉咙却犹如火烧,体内毒火游走。慕绯无法开口说话,只能任由那股无名烈焰一直灼烧一直蔓延,再度模糊了她的所有感官,天昏地暗。
“唉,绯儿,绯儿。。。”她听出那是玄璎师姐温柔的啜泣声,紧接着是冰毛巾覆上了她的额头。慕绯的心稍稍宁静了些,她知道师兄师姐都在陪着她,虽然她根本就不知身在何处,但知师兄师姐都安好,就已足够了。
朦朦胧胧的,她忽然听到了门外的激烈争吵:
“龙阳,我们到底该怎么办!你倒是说啊,我们该怎么办?!”宫凌近乎绝望地喊道:“我们交出了千冥剑,那妖女教主和那个虚伪的大祭司却不放我们走,在这鬼地方处处受那群邪教徒监视!都是你的聪明抉择,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要像傻子一样送上门来!
“红莲教是要拿千冥剑去弑君刺杀,我们铸剑山庄怎么办,我们会受牵连会死的你知不知道!”
“凌儿,你冷静点!”龙阳焦灼而痛苦地吼道:“若是绯儿不曾受伤,我们肯定就回去了!你说我们当时能如何选择,你坚持回去,可你有没有想过绯儿的伤根本拖延不到回去!她要是死在半路上。。。我们还有什么脸回去,我们回去了也会被师父一掌劈死!”
“好,好!横竖都是死。。。”宫凌又哭又笑,似是到了崩溃的边缘:“两个月了,都快两个月了她还是醒不过来,醒来了也什么都看不见。。。那大祭司不是说能治好绯儿么,治好了吗?好了吗!”
慕绯错愕地听着门外的声音,两个月?自己这副不死不活的样子竟然已经持续了两个月了么?为何她全然失去了对外界的感觉,为何她甚至已经看不见日升月落,只有眼前黑白交错的种种幻觉。
两个月了。。。岂不是就快到八月十五了?
“师父。。。”慕绯忽然开始喃喃自语,一旦念及南雪衣,她整个人就开始止不住地浑身颤栗,脸色惨白冷汗涔涔,甚至是僵硬的四肢都出现了抽搐症状。。。
“绯儿,绯儿你怎么了?”玄璎惊道,慕绯没有任何反应,身体的苦痛让心中的相思如洪水决堤般暴涨开来,她又开始出现幻觉,半梦半醒间看见了南雪衣的脸。。。那清丽绝尘的五官,濡湿的睫毛,微启的红唇,那清冷的幽香忽然贴近自己,然后丁香绕转带着她的舌尖风雨沉浮。迷离的眼波,灼热的爱抚和拥抱,师父是那般柔情万种地看着她,喃喃着:
“我不仅仅是宠你而已。。。”“绯儿,以后。。。知道该怎么吻了吧?”
离别时慕绯明明信誓旦旦地承诺:“八月十五中秋夜,是我十五岁生日,那之前徒儿一定能赶回来!”
约定之日就快到了啊。。。她要回去,她要立刻回去!
“师父!”慕绯猝然喊出声来,她睁开眼,玄璎师姐憔悴的容颜跃入视线,视力在瞬间恢复,然而不等慕绯看清楚周围的一切,一阵热流突然穿透了五脏六腑,像是一把尖锐的刀割过身体的每一处,直冲喉咙,慕绯的手一把握住了床沿整个人几乎倾倒下去,对着地面就呕出了一口鲜血。。。
“绯儿!”玄璎尖叫一声上前扶她,门外的龙阳与宫凌“嘭!”的一声破门而入,只见玄璎抱着不省人事的慕绯哭了起来,大声喊道:“绯儿不行了,快去叫大祭司过来,去叫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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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绯昏昏沉沉中被人扶着坐起,她睁开眼,眼前的一切又成了苍白无色的幻境。她看到有人影向她走来了,那影子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白衣飘舞,倚风出尘,恍若仙灵。。。那是师父吗?她瞪直了双眼想要辨认,心生幻象,竟是真的看见了南雪衣伫立在眼前,师父含泪而笑。宛如带雨梨花,在风中寂寞盛放。。。
“师父。。。”慕绯惊喜交加,刚一开口便觉出了不对劲,“师父”的脸已赫然变成了一个陌生男子。那人身披雪白圣袍,英挺的眉目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唯有一双褐色的眼瞳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整个人都沐浴在纯白色的光芒里,恍若神祗般深不可测。。。
“拂光大祭司,求你救救我师妹吧!”是玄璎师姐哽咽的请求声,名叫拂光的大祭司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原来他就是拂光,飞鹰传信给师父求剑,当年与南少卿关系交好的红莲教大祭司。 慕绯虽然伤重,却也完全不能放下警惕。白袍男子纵身跃上床榻,近在咫尺的陌生气息让慕绯本能地抗拒起来,然而伤重的身体动也不能动,毫无反抗之力。只觉男子浑厚的掌力忽然拍在了自己身后,慕绯背上一热,顿时有数道真气一齐涌入体内,犹如百川汇海,午夜潮生,在受伤的身体里澎湃流转。
疗伤的真气流慢慢汇入丹田,在一个极为漫长的过程中逐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