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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年纪的喜娘扶新娘回去准备洞房之礼。戌时三刻;酩酊大醉的新郎赵安支开了所有侍候的人;跌跌撞撞地晃荡过长廊,朝洞房的方向而去。
一双幽冷的眸子隐在暗处看了他许久;只见这赵家公子喝得一身喜袍都凌乱不整;他身形单薄,五官也算俊秀,然而那原本透着些许书卷气的脸上此刻满是酒醉淫靡之气,两眼盯着前路,好似要张牙舞爪地扑向洞房里的新娘。。。
暗处的人儿冷笑一声,见四下无人时机已到,并紧的指尖果断夹上三枚暗器,倏地一声朝赵安的胸、臂、腿三处穴位掷去!“啊!”一声短促的惊叫还未扩散开,赵安倒地时眼角余光瞥见一道鬼魅黑影,紧接着便是口鼻被人用散着怪味的帕子死死捂住。他的酒立刻醒了,被制住的身体开始疯狂扭动挣扎,然而越是挣扎那受伤的穴位就越是鲜血直流。迷药的反应令他四肢很快麻痹,呜呜的呻吟声很快湮没在夜色里。
男子的身体被人肆意拖动,最后他不知自己被人劫到了哪里,眼前漆黑一片,隐隐约约还听见府里未歇的喧闹欢笑。赵安借着月光,忽然看清了那人风帽下的脸,“他”一脸络腮胡子上沾着霜露的寒气,似乎方才在宾客席上见过。唯有那双眼,那双眉眼生的与他的装扮格格不入,像是月色下闪烁的黑曜石,透澈而又灵动。
一双手突然探向赵安的衣襟领口,只听那“络腮胡”低低笑道:“新郎官,借你喜服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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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更深了,新房里花烛高照,一室流光溢彩。
“新郎”脚步轻缓地走了进来,她宽大的喜服几乎曳到地面,衣袂上层层叠叠的精绣织云纹宛如流动的红色云彩。慕绯静静环视四周,眼前桌案金盘里都是红枣、莲子、花生之类的吉祥果,地上一个红木大箱子里摆了满满一箱诸如孔雀纹锦、东阿阿胶、百年好合字画,晶石串珠,玛瑙杯等格外贵重的嫁妆。新娘子端坐在床榻上,喜帕下隐隐可见朱唇潋滟。而她手里果然还捧着那个陪嫁的妆奁。
慕绯定了定神,指尖摩挲着相思剑上的血红琉璃珠,剑不离身,就仿佛南雪衣仍在她身边一样,令她不怕任何艰难。。。慕绯换上新郎喜服后,扯了一脸假络腮胡子,迷晕了所有侍候在洞房外的喜娘和丫鬟。府里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今夜,这屋子里只有她和杨鸾,以及一直被杨鸾捧在手心里的东海龙血!
淡淡的酒香越来越近,带着莫名的危险和蛊惑。。。杨鸾低眸看着喜帕垂落的紫珍珠串,心跳迷乱起来,又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最重要的那样陪嫁,不料一只修长玉白的手突然跃入视线,覆上她的手背,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杨鸾的呼吸霎时收紧,喜帕的红影下,那双细腻如女子的手就这样霸道地握住自己。。。放肆地挑起她的下颔,有陌生而温润的热度撩动喜帕,惹的杨鸾大惊失色,怒容羞红:“公。。。公子请自重!”
“公子?”慕绯的笑声透着轻佻,却浓如烈酒:“你应当唤我夫君才是!”
“你。。。”杨鸾又羞又恼,一把掀开喜帕。两人对视的瞬间,都有些微微怔住了。新娘子的容貌比慕绯想象中更美,两痕秋水瞳眸映着满头珠翠的明艳,红唇潋滟,香腮胜雪。她的目光牢牢钉在慕绯脸上,分不清是羞涩还是迟疑:“你。。。你是赵安?”
陌生的名讳令慕绯微一蹙眉,只那一瞬恍惚,唇角便漾开了柔柔的笑:“阿鸾,还是第一次见吧?”她极为亲昵地唤她闺名,忽的将相思剑横过眼前,竟是要递给杨鸾:“莫非是我握着剑吓到你了,此剑名为相思,出自天下最好的铸剑师之手!我听闻你也习武用剑,来不及下聘的时候送你,如今它做新婚之礼,你可喜欢?”
杨鸾眼底果然掠过一丝惊喜,手心小心翼翼地覆上剑柄的盘龙纹,不料相思剑有所感应,竟突然在鞘里颤鸣起来!杨鸾失声叫道:“啊!它。。。它为何会。。。”慕绯立刻伸出手按住剑柄上那一颗血红琉璃珠,她的笑容愈发温柔,如雪后初霁的明亮日色:“这是剑鸣,只有世间最有灵性的剑才会有鸣动,就像人会有自己的情绪一样。它初见你,是要认你为主呢!”
“你爹做知府这些年,果然搜刮了不少油水么!”杨鸾嗤笑一声捧过宝剑,眉眼低垂,双颊晕红如醉:“公子一番心意,我收下便是!”言罢,她竟将相思剑直接往床上一丢,可见喜爱至极。
慕绯挑眉一笑:“你把剑放床上做什么,煞气太重,对女儿家可不好!”杨鸾听“新婚夫君”语意怜惜,不禁娇嗔道:“新婚时镇镇屋里的邪气,也是有的!”说话间又捧了大红描金妆奁在手,倚着喜帐,似是想着该把它放在何处。
“这妆奁里究竟是什么?”慕绯在她身边坐下,幽深的眸子里漾动着丝丝蛊惑:“你准备捧着它和我洞房么?”
杨鸾呼吸一窒,努力平息住渐渐迷乱的心跳不去看那人精致的侧脸。她捏过有些生锈的铜锁,取出随身携带的铜匙,在慕绯面前毫无戒备地打了开来。。。
——那是一块还散着海水腥咸味道的鱼骨,约莫手掌大小,黑褐如石。从样貌到色泽,都与梅竹君三老描述的“东海龙血”相符!慕绯混入赵府后,正因发现新娘子拜堂时仍捧着这个妆奁,旁人以为是娘家人彰显对女儿的疼爱,慕绯则大胆猜测龙血就在里面!
“这是我十岁那年,随爹爹出海游历捞到的天下至宝。”杨鸾笑着,声线透出一丝清傲:“它是某种上古巨鱼的骨骸,沉在海底汲取了上千年的天地灵气,唤做‘龙血’。我们桃花岛得三块龙血,一块祭祖,一块我爹爹留着,一块便是我的嫁妆。爹说这龙血骨骸内的粉末不仅大补血气,调理阴虚,还能美容养颜!”
慕绯眼中魅光一动,手已探入妆奁:“以后你的。。。不就是我的么?”
杨鸾心弦颤动,只觉抬眸的瞬间便再也挪不开眼。红烛摇动,映在那人的脸上都是浓情缱绻。。。见她失神怔怔,慕绯只得将错就错迎上她错爱的注目,一颗心忐忑狂跳,却突然有种碎裂般的疼痛。只见她僵硬地抬起手臂,轻轻揽过杨鸾的纤腰。。。“我们。。。我们还没喝合卺酒!”杨鸾惊得低声呢喃,双颊红透,胸口气息激荡起伏,欲拒还迎时更显小女儿情态。
慕绯迅速瞥了一眼桌上酒杯,这假扮新郎的戏她已经演的极是隐忍,又怎能真的与杨鸾饮下夫妻合卺酒?!她敛眉想了片刻,忽然手上力道一重,搂住杨鸾整个人都侧身翻上大红喜床。“啊!”佳人吓得低呼一声,芙蓉帐暖度春宵,她已将杨鸾紧紧压在了身下。。。
鼻息相贴,再也无法抗拒那张近在咫尺的容颜。杨鸾凝视着自己的“新郎”,星眸含情,唇若朱砂。微挑的眉下一双清明幽亮的瞳,好似敛入了万千光影。笑起来酒窝荡漾,每一缕都是不经意的诱惑。杨鸾情不自禁地抚上慕绯的脸颊,心想一个男儿生的如此容貌,怕是连女子都要自愧不如!
“女为悦己者容。。。你补血调理也好,滋阴养颜也好,还不都是为了我。。。”慕绯低声坏笑,薄软的唇忽然在新嫁娘的耳垂掠过,气息沿着杨鸾雪白的颈一路流连下来,手已经偷偷按紧了枕边妆奁:“你和龙血,都是我的!”杨鸾半眯着美目沉沦下去,娇躯软若无骨,仿佛醉了酒一般浑身都烫了起来。她慢慢伸出手去解发饰,很快,她一头的珠翠步摇耳坠金链都被丢在地上。慕绯颤抖着搭手帮她,想象着男子的霸道,一下子就撕开了大红喜服,露出了绯红莲花锦缎裹胸!
“夫君。。。”杨鸾轻吟一声,浑圆的酥胸呼之欲出,青丝流泻香肩,那裹胸红得香艳妩媚,却在一瞬间刺痛了慕绯的双眼。。。而此时,杨鸾修长的玉臂勾住她的后颈,抬起头轻轻吻住了慕绯的唇瓣。
陌生的脂粉香直掠唇齿,令慕绯整个身子都惊电般地颤抖起来。杨鸾却以为新郎羞涩,愈加渴切地吞噬住慕绯的呼吸。慕绯终于忍到极限亦是忍到了时机,她左手迅速夹起袖里的一根细针,再缓缓上移,一番动作像极了细腻的“爱抚”,却狠狠刺入杨鸾的檀中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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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杨鸾痛得失声尖叫,万万没想到新婚缠绵时被新郎猝然封穴,情动酥软的身子迅速麻痹下去。。。她惊愕地瞪着慕绯:“你做什么!”
假扮新郎的人儿缓缓起身,左手拿回被杨鸾随意丢在床榻的相思剑,右手锁上了枕边妆奁,紧握在手。慕绯唇角似笑非笑的弧度,如凉薄的秋水:“对不起,你真正的新郎还在柴房睡着,我不是赵安!这相思剑。。。也绝不是送给你的!”
杨鸾胸口剧痛,气得嘴唇泛紫:“方才与我拜堂的人是不是你?!”
看她神色,慕绯已知道杨鸾是对自己真的动了心,杨鸾心思越乱,龙血就越是容易得手。。。慕绯冷冷叹道:“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我意在龙血,不会伤你。”
言罢,慕绯再不顾她,翩然转身欲走。不料电光火石间突然觉出什么不对劲,分明用金针封住了杨鸾的檀中穴,她应该不能说话了才对!
果然身后传来了一声疯狂怒喝:“狂徒,你羞辱我!”慕绯回身去挡,只见一股极为狠辣的掌风袭向身后,杨鸾五指撑开得近乎扭曲,如发了疯的母豹一般劈向慕绯!慕绯低喝一声横过剑鞘去挡,不料相思剑竟自己跃出剑鞘朝杨鸾的掌心削去,一道血光飞溅。。。慕绯忙将龙血夹在腋下,身形一掠,狠狠抓住了失控的神剑。
杨鸾握着鲜血淋漓的手心,凄声冷笑道:“还说不会伤我?”
“这剑灵性太强,我亦控制不住。。。”慕绯挥剑直指杨鸾,退开几步想寻机脱身,方才做戏的温柔眼波早已化作了一片冰冷:“桃花岛的移穴大法和兽毒掌原来不是传说,我低估你了!”
“你究竟抢我龙血做什么?!”杨鸾厉声吼道,一把撩起喜服裹住身子,目光直欲噬人。
她脸上映着相思剑如水的光亮,慕绯眼神冷澈而决绝:“救我爱人的性命。。。她还等着我!”
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赵府的人已被惊醒:“少爷,少夫人!出什么事了?”
杨鸾顿时怔住,像是心底里所有的希望都一丝丝被抽空,泪水夺眶涌出,她伸出手不知是指着龙血还是指着慕绯:“你究竟是谁,你爱人。。。你爱人又是谁?那分明是我的!”
敲门声越来越激烈,似乎随时要破门闯入。。。慕绯一手拿稳了龙血,一手攥紧了宝剑,语气肃杀:“龙血乃天地自然之物,强者得之!”
“我杀了你!”一瞬心动爱恋,一瞬撕裂毁灭,杨鸾疯了似的再度出掌,那染着鲜血的尖锐指尖一下子凸起数寸,朝慕绯扑来。。。慕绯眼疾手快一脚踢起桌案,翻起的桌子“砰”的一声被杨鸾劈成两半!
“少爷!”赵府众人在这时撞门冲了进来,大红新郎喜服被人脱去抛在半空,像是当头罩下的凄艳红雨。新娘子披头散发地伸手,却只扯住了空荡荡的喜服一角。。。“哐当当”的一声巨响,那鬼魅的影子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下破窗逃出,再也不知去向。。。
杨鸾失去人色的脸上泛起了凄厉的酡红,她拾起那件衣服,突然在其中发现了一块遗失的小木牌。上书简简单单三个大字——“沧浪阁”
新嫁娘颓然瘫坐在了地上,沧浪阁。。。那人是来自临安沧浪阁么?抬眸的瞬间,发现窗外突然雷声大作,那窗子再也没合上,在凄风冷雨中奋力飘摇。
作者有话要说:妆奁:意思是古代女子的梳妆盒,首饰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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