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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简单的招呼过后也就没话了。
唯君的母亲看了照片突然对娘娘撕扯起来,“你到底跟我们君君说了什么,害得她想不开走了绝路。你不是爱君君吗,怎么就没跟她一起去了呢?老天瞎了眼让你一个人独活。”
我跟马修费了好大的劲才将她们你开,唯君母亲哭的摊坐在椅子上。娘娘木木地捡起掉在地上的衣服,照片。
“我来给唯君换身衣裳就走。”她从照片里挑出两张照片递给马修。“布置灵堂还有墓碑会用到。”
马修接过照片自然会意。唯君父亲始终一言不发,他能意识到唯君的死他们有很大的责任么。至少在他们来之前唯君活的不是很糟糕。那么我的罪过呢?一开始就不应该有见她们的念头打扰她们的生活,更不应该怂恿她跟马修结婚。
唯君的死要细算起来在场的所有人恐怕都脱不了干系,我、她父母、娘娘、马修以及他的父母。可又不能怪每个人,这条路是她自己走的,这样已经不单单是哪一个人的过错了。
娘娘不再多话,推开门进去,她很冷静的,丝毫没有乱的迹象。她只想着唯君,想着她心里想为唯君做的事情。
马修的妈妈说,“换衣服她一个人做不来的,我进去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唯君母亲忙起身一起跟了进去。我在外面寻了一个可以望见里面的位置,看着娘娘一颗颗解开唯君衣服的扣子,露出肌肤,仔细擦拭她的身体。她的母亲完全没能帮上忙伏在唯君边上失声痛哭,好在有马修的妈妈在旁安慰。
娘娘擦拭完唯君的身体,挑出一件墨绿色的旗袍,费了一番功夫才穿上她的身。看着娘娘跟唯君以这样的方式诀别我竟有了将这一幕记录下来的念头。推门进去走到她们跟前,拿出手机调到摄像模式对着娘娘跟唯君,我的举动显然惊到了她们,但没有人阻止我。
扑粉、画眉、眼线睫毛、点唇、腮红,这一送别爱人的方式此生不能再见,那种氛围,那种肝肠寸断。我目睹着所有,泪早已决堤,爱似清幽,蔓延到心的深处。
妆完的唯君,紧闭着双眼,柔美动人,矜持的有些脆弱。唯君在我们心里,将如影子般永不消逝。她用小半生织就的感情如今不复。
娘娘握着唯君的左手,轻抚还没结痂的伤口,在上面印了一个吻,然后从包里拿出一只老绣的手镯戴在她手上掩住伤口。
娘娘为唯君做的这一切看在我们每个人眼里,包括后来的唯君父亲、马修父亲以及马修。娘娘感动了我们,始终没能感动她自己。她的思想里还没真正意识到唯君的离开,主观地排斥唯君已经离去的事实。
唯君的父亲颤抖着手抚摸女儿明丽的面庞,确实是明丽的艳若桃李,“傻孩子,爸爸不是真的要你死啊!我糊涂啊,糊涂啊!”
娘娘最后给唯君穿上鞋,收拾好东西轻吻了她的唇,默默注视了一会准备离开。
唯君母亲留住她,“君君就要离开这里了,你留下来一起送送她吧,但愿这也是她希望的?”
下午唯君转到殡仪馆的殡葬车上,跟着她的父母离开她和娘娘共同生活了几年的地方。同行的还有我们这些与她有过交结的人,她的这趟旅程应该不会太寂寞。娘娘被允许一起随行当然是件值得欣慰的事情。
在唯君的家里,我跟马修给她布置灵堂,马修以她丈夫的身份,这是马修自己的意思,他父母也没有意见。对于已经走向生命终点的生命,活着的人总会表现出如此多的善心与宽容,又有足够的理解。
每有闻信前来吊唁的人,唯君的父母都要哭上一场,安慰诉说,重复着重复着,当然关于她不好的那部分是会被掩去的。悲伤的气氛被传染开。
为着自己的解脱,竟把所有的悲伤留给了年迈的父母,这样的状况唯君她能知道吗?对已经离去的人我们还能苛责她什么?也许那一刻她的心里一定满怀失望。
因为女儿的突然离去,唯君的父母倒宁愿接受她喜欢女人的事实,虽然直到她死也不能明白她为什么喜欢女人,但活着总是好的。
对如此轻看自己生命的她,我还有什么多余的话好说呢。火化以后就一小堆白骨,等到骨灰凉透了,用红色的布包裹着装进精致的骨灰盒里,长埋地下,竖一块碑刻上姓名贴上照片,生与死的日期凡此总总。
葬礼结束之后,吊念的人站在墓碑前对唯君的父母说些记忆里的关于唯君的一些事情,说她的优秀,回忆她的一切美好,惋惜她的早逝,叹老天的不公。娘娘也在人们交流这些往事的时候努力回想唯君的所有好来。
吊念的人三三两两的散去,剩下的与唯君比较亲近的人不安地陪着她的父母,仿佛觉得他们应该再多呆一会儿。戏剧的一幕,悲伤过后的人们又会变得快活起来,风平浪静,有什么会不同寻常呢?
娘娘从悲痛欲绝中醒来,拿出包里的照片还有一张名片,再次交到唯君母亲手里,犹豫着抱了抱她以示道别。“唯君留下的一些东西我回去整理以后给你们送过来,如果还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可以打电话告诉我。”
陪娘娘回长巷,一路无话,从唯君离开以后她表现的太过安静了,在她的身边不敢有丝毫的松懈。我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如果唯君在我送她去医院的那天晚上就死去的话,娘娘还有我们的痛苦会不会减少一些?
“岑歌,你别这样寸步不离的跟着我,我知道你怕什么,你怕我也想不开是不是?放心吧,我不会想死的,唯君留给我的惩罚才刚刚开始,我怎么能失了她的希望呢?”
“娘娘,别怪唯君丢下你一个人,她的痛苦她的性格你比谁都了解,假若不是精神崩溃,谁不想好好地活着,也别拿这事折磨自己,好好的为唯君活下去,替她照顾年迈的父母吧!”
“我想休息了。”说完她转过身绕过屏风上楼,显然她不想听我再啰嗦下去。
我突然想起楼上房间里还没清理的血迹,叫住娘娘,“你先在楼下休息一会,我去给你把房间收拾一下吧?”
“谢谢你岑歌,暂时就先这样吧,过些时候我自己收拾。”
她的脚步声渐小,我一个人再呆着也没多大意思,帮她把门关上离开。
沈妈看到的就是我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比起上次已经少了一些让她心惊。
“你最近频繁地在家里出现,而且每次都能带给我意外啊!”
“朋友去世,帮她处理身后事,没来得及告诉你一声。”
“以为你公司有事,又以为你出什么事了,打电话都不接。”
“ 对不起沈妈,让你担心了。”
“肯定很难过吧?哪天我去了,你能这样尽心尽力我心里也是欣慰的。”
我抱住沈妈,“别瞎说了,你可是我妈。”
“身上什么味?臭死了,快去洗洗。沈妈装嫌弃地推开我。”
洗完澡,懒懒的躺在床上动也不想动,沈妈带着卡迪出去不再来扰我。意识模糊地念着结束了,结束了……
最后昏昏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表白
与其说是这场回忆的艰难凝重,不如说是因为过去的生活困苦蹉跎。
巷里可是有了难听的风言风语。我告诉娘娘一些关于她们的传言的时候,她正打包唯君的行李,衣服、书藉、信件、奖章证书、明信片,还有她们的收支帐单。
“他们爱说什么我也管不着!”娘娘冷冷的说。
大多是臆测出来的话,我不能为娘娘跟他们反驳,那样只会给他们的谈资再添些料。在不了解一个人的情况下他们怎么就能捕风捉影地给娘娘她们编出这样的丑闻呢?
从没听说过一个女人抢了一个男人的老婆孩子,这两个女人怎么就能在一起呢?都没那活儿,有什么意思?更难听的话也没必要全都转述给娘娘,她说是不在意,可还长着耳呢,不想听也不代表那些流言不会伤到她,她心里自是有数的。
娘娘给唯君父母送去的东西并没有全部被收下,唯君母亲的意思是,唯君的衣服如果娘娘可以穿的话那就留着穿别糟蹋了,至少也是个念想。还有一张卡,里面是唯君的所有积蓄还有娘娘自己大部分的存款,加起来自是一笔可观的数目。
娘娘说,“这些钱本来是我跟唯君存着养老的,现在已经不再需要,转交给你们,我心里会好受些。”
我在想,如果当时唯君父母知道娘娘给他们的那张卡里有七十几万存款的时候,接受的还会那么坦然吗?这个数目是后来我跟娘娘合伙开店她资金周转不开才告诉我的。我可以说娘娘傻吗?是她重情重义,还有着很多男人所没有的魄力。她的美还有深藏于美丽外表下的善良,值得每个人去爱她,而不是传那些污秽的流言。
事实上,在唯君去世后的一些日子里,娘娘的伤心难过才渐渐的表现出来,无心经营绣店,以泪洗面,意志浮沉的厉害。寂寞无助是侵入骨髓的,旁人无法将她治愈,只等她自己破茧重生。
跟马修分手是我先提出来的,那是在我决定辞去工作回长巷以后的事情。之所以有这样的决定,想要照顾沈妈、娘娘是很大一部分原因,不想两个女人因为不同的原因却承受着相同的孤苦伶仃。我有责任照顾好她们,还有就是实在不想再累于这个无望的感情。
马修问我原因,对于多年的感情我能说的也只有抱歉,感觉无限的凄凉。相拥着没有哭,虽然我们都很想。我所向往的心心相印只要我想即刻就能拥有,但那一切已经失去了原本的意义。
连夜动身离开,我不能在他身边逗留,沾染他的气息越多我越无法抽身离开,他总是能左右我的意志。我们拥有不完美的爱情,还对彼此承诺了今生无法实现的诺言。我们要终结的感情,因为不再存有共鸣,才变得如此绝望,所有的一切并非只是不幸,而是受制于世间的陈规俗念。
所有的故事结束了,我们悄无声息地坐着,时间似乎凝滞,继续着沉默。雀子叽叽喳喳在渐明的晨里,只一夜的倾听仿佛经历了多年的时光,做了一场梦。我的心如长巷的青石板一样的苍老灰暗。
“今天有精神工作吗?”岑歌问我。
“没有,心里很堵。”
“去给你买点早饭吧?”
“陪我休息会吧,我现在不想一个人呆着。”
*
晚上拖着疲懒的身体走进长巷,这条石板路走了多少年,如今因为知道了一些特别的故事变得不一样起来。岑歌背着唯君奔跑于长巷的画面在我的脑海里渐渐清晰!
敲娘娘家的门,许久没有人应声,而我想见她的心情变得那么急切。
到家里,娘娘坐沙发里做绣活,跟姥姥聊着什么。我回来,姥姥全当没看见,肯定是我昨晚没回来惹她生气了。
“娘娘,原来你在这啊,刚才看你家里没人,还奇怪你哪去了呢?”
“囡,昨个怎么回事?不回来也不打个电话,看把姥姥急的。吃饭了吗?”
“嗯!”
娘娘给我使了个眼色,我会意。
坐到姥姥边上搂过她,“对不起姥姥,有什么事晚点再发落我,别当着娘娘的面就行!加班晚了,就在店里睡的。”
“姥姥跟卜艾到我家找你,害我们一直担心。”
“卜艾人呢?”
“早回去了,给她打个电话吧。既然你已经回来没什么事我也该回去了。”说着起身把针线收进包里。
“再坐会吧!“
“不了姥姥,我下次再来看你。”
从包里拿出红糖递给娘娘,另加一小包玫瑰花茶。
“以为你忘记了呢。”娘娘伸手接过放进包里。
“姥姥我送送娘娘去。”
默默地跟在娘娘后面。
“以后有事不回来提前说一声,姥姥有多担心你啊!”
“知道了。那你呢?”
“我什么?”
“你有担心我吗?”
“当然有。”
“我是指特别一点的担心。”
快走两步挡在她面前,拉起她的手覆在我的胸口,“感觉到了吗?像这样。”
冬天清冷的月光里,我靠近她的身体,急促的呼吸,吻她微凉的唇,似有一团火瞬间将两个人点燃。寂寞多久了,身体有多渴望,在她耳边轻诉,娘娘我喜欢你。
我一直都希望她过的幸福,却让人看到太多的寂寞与无奈,我们都是这样的人,陷在自己编织的故事里走不出来。生活让我们靠近幸福,在得到幸福之前却又让我们艰程跋涉,珍惜的话不只是说说而已。她是这样的人,想到别人的永远比想到自己的多一点,把一切美好给自己爱的人,付出多一点爱的多一点才能得到更多的幸福。
我的直白,娘娘没有思绪混乱,而是静静地靠在我的怀里听我讲述。唯君不在的日子里她终归要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