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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通!”的一声,吃人鬼婆的双膝落在雪地上,声音自喉咙来有如哭嚎,道:“会主,属下知错,属下万万不敢擅作主张……”
擅作主张有时是一种侵犯!
侵犯主事者的威信和预定计划。
布楚天轻轻一哼,冷冷下令道:“赵古凤在令天下大乱以前,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出秘坛半步……”
“是!”
每个人的回答都代表知道布楚天没说出的一句话。
违者,杀无赦!
风,自西南而来,有着冰凉的冬意。
华山的顶上,乌云又层层浓浓的堆积了。
是不是将来的风雪要盖住所有的血腥?
六道人影在走着。
一个在前,五个隔在后面五丈处紧随。
虽然前头的那个告诉了他们,这只剩下他的事。
他们还是非跟着不可。
六年前或者是四年前,他们加入买命庄时就曾经有过誓言。
一生一死都是买命庄的人、的魂。
邝寒四在前面,他们如何能不尾随其后?
既然他要去杀假冒的大员外继承人,他们又何尝不是要把三年来被愚弄的怨恨化为一击?
雪,真的下了。
小雪。
满天纷飞的小雪,代表着是什么心情?
邝寒四回头看了一眼,满胸竟是温温烘烘的一股热。
“你们一定要跟着我?”他问着。
“是!”他们回答道:“一生一死都是买命庄的人、的魂!”
“很好!你们可以跟来!”邝寒四的眼眸子在闪动,道:“不过……杀那个人只能由我动手。”
那个人,指的当然是唐菱儿。
他再强调了一次,道:“就算是她能杀了我,你们也不能出手!”
这话说的时候很严肃。
阴豪夺和黑道士四人都在考虑怎么回答。
“你们不答应?”邝寒四的目光很冷,也很绝情。
“为什么?”秦迟留终于忍不住问道:“大员外,为什么要我们答应?”
“难道我们四人没有报恩的机会?”秦自笑星眸闪着,却是心中翻腾焦虑,道:“难道要我们四位兄弟痛苦一生?”
隐约他们从邝寒四的口中知道,那个唐菱儿杀狙邝寒四的机会比邝寒四杀了她的机会还大。
好长一阵子沉默,邝寒四终于嘘出一口气,道:“因为……天下我只准她死在我手里……”
这句话很特别。
像是一个热恋中的年轻人死了爱人对天所发出的嘶吼。宁可不是人杀、不是天夺,而是自己动手。
然后……有理由陪她一起死。
风,静静的飘送着雪花。
小雪代表什么心情?
“他奶奶的!那个邝小子真会躲……”王大拳头舞着他那一双拳,边走边打满天落下来的雪花,还能边讲着话,道:“华山这么大,怎么翻了他出来?”
“没办法就只有用问的了。”谈笑可也皱眉的看了看天色,倒也不忘看了身旁的伊人一眼。
这一个眼神里有问,冷?
伊人轻轻摇了摇头,心中一股温暖。
“问?”王王石叫了起来,道:“这屁天问谁?”
杜三剑的反应可没被冻僵,指向东方笑道:“它!”
它?
杜三剑指着的方向是一片林子。
“你眼睛也有毛病?”王王石叫着,在雪中每个字都“哈”出了一团团的雾气,道:
“那是一片林子,半个人影也没有。”
“是林子没错……”谈笑大笑道:“林子有什么?”
“树干!”王王石好像明白了,道:“有树干就有树枝,有树又有起火石就可以升火,升了火就有烟,有烟就可以问出一些事……”
王大公子念了这一大串的时候,人家早就弄好了一切,在那儿用火引子点燃烧出烟来。
尹小月在看,只见杜三剑当先往空中射出了颗烟火,刹那爆裂在极高处。烟火是黄色扇形的开张。
须臾,四处的山脉中纷纷有着五、六道的烟火冲上,一时在空中的爆响让人家以为是新年春炮响!
尹小月有一丝讶异,耳旁可传来谈大公子笑道:“我们三个在华山混了二十来年,不在的时候可有三个老的在这儿溜咧……”
所以华山中有不少猎户、樵夫是他们的朋友。
尹大美人嫣然一笑,看着杜大公子和王大少爷在那儿忙。咱们的谈笑年轻人可是脱下了外袍塞包了雪候着。
忽儿,烟浓浓一线升上了,谈笑可有忙来,只见他用那包了雪的袍子扑打着火焰。
上头烟可呈现不同的长短,有规律极了。
原来是借烟火相达于数十里内外问事。
“好法子!”尹小月答道:“不知道以后的人会不会想到比这个更好的方式?”
她边说边看着,果然有几处远方的空中也升起了烟来,数了算算,有五处是相同一笔直线而上。
唯一在东南有一处也是现了各种烟雾来。
这厢的谈、杜、王可忙着,又是多丢一些树枝进去,一忽儿又抽出来,一下子是用力熄子了火焰,一下子又三个人猛吹弄浓着烟。
看来他们谈的不亦乐乎。
老半天终于是熄了火啦!
再看看东南那端,升烟也逐渐的消失。
依旧是小雪,青色的余烟看起来特别漂亮。
三个男人也都在笑,好像方才有件很好笑的事。
“你们三个发癫了?”尹小月不得不好奇的问着。
她知道是方才的升烟说了事,才会惹得他们这样。
尹大美人可不甘心当瞎子,就她一个不懂。
“问完了话以后,对方讲了个笑话……”谈笑可是真笑不拢嘴了,却又摇摇头,道:
“你可能觉得不好笑?”
尹小月被他逗得好奇上眉头,当然问啦,道:“快点说!不然就让你们三个一路不好笑到底!”
这可严重,咱们谈大公子只好开始了第一句话,道:“最近城里有位妇人击鼓向县太爷申状……”
“她可是带了十四个儿女,从一岁到十四岁都有。”杜大公子边笑边接着道:“她要县太爷作主……”
“打算跟她的夫君离异,自谋生路。”王大拳头一张脸笑得差点裂开,道:“因为她的夫君在十三年前就离她而去,不理会她的生死……”
尹小月可好奇了,道:“那她怎么有十四个孩子?而且又是从一岁到十四岁?”
问完了,大美人的双颊可是红了起来。
“因为……”谈笑大笑道:“她说,因为她丈夫每年回来道欺一次,年年如此……”
话说到这儿,细节就尽在不言中了。
尹小月一张脸儿臊热,顿足嗔道:“讨厌!”说着可忍不住睇了一眼谈笑,抿嘴垂首笑了起来。
直到老半响了,她才问道:“方才的消息怎么说?”
这一问三个大男人可正经了。
“东南方向!”谈笑正色道:“近十日来有不少米粮由东南方的山径运送上来……”
“目的地呢?”
“差不多是五里往西北的行程吧!”谈笑和杜三剑、王王石互看了一眼,谈笑道:“那儿好像有三、四处山谷?”
“据我们所知是没错……”
“好像从这儿过去有一条捷径?”
“以前是有……”杜三剑看了看向东南,缓缓道:“五里,还在我们的东南方,约莫一炷香光景就可以到了。”
邝寒四进入眼前这片林子的刹那,已经冷冷笑了。
“有多少人?”他问。
问身旁的阴豪夺和黑袍道士。
“左边七个……”阴豪夺淡淡笑道:“右边五个。”
“地下大概还有四个……”秦自笑冷哼道:“听说那位唐菱儿弄了一种『冰澌溶』的火器,可以从雪地内直喷而上,而且遇雪也着……”
“那是一种黑夜的液体……”秦迟留补充道:“传闻来西域以西的波斯……”
邝寒四点了点头,道:“三十年前的黑色火焰的确有用过这种东西来对付过苏小魂大侠,想不到江湖中如今再现……”
他冷冷一笑,道:“她送上门来了,我们就收下吧!”
“收下”的意思是,人要死,东西要好好完整的留着。
“红骷髅黑道士”四个人全都懂这个意思!
他们也同一个动作的由袖里窜出一条三寸三长短的全白小蛇。
一抖一射,似箭如雪一线,倏忽没入雪地全无踪影。
“雪里珍”!
此种小蛇全身雪白近乎透明,却是奇毒无比。
每一咬及人畜,立即大量吸血刹那全身通红如赤线,自是再会窜雪而出。
不过此刻会呈“血醉”眠态,最是脆弱。
取名“雪里珍”一则是其小,一则是珍贵,再者便是如珍珠琉璃般的易碎。
四名秦氏兄弟出手的刹那,邝寒四和阴豪夺自然不会稍缓。左边四个是邝大公子的份,右边五个由阴三当家来,弹身一双已冷煞出手。
杀气,犹寒于依旧纷飞的小雪。
邝寒四是个绝不卖弄花招的人。
对杀手而言,“出手毙命是永远的原则。”
左边的林干里,他已经分析出这七个人的个性和“可能”、“接近”使用的武器。
同时他也闻到硝药和暗器盒子的味道。
这是一种本能,一种经年累月在各种杀技、杀器上钻研后所产生的本能。
脑海刹那判断敌人的位置、兵器、动向,甚至……心思。
阴豪夺的出手则很狠烈。
右臂上的铁尺每一次出去的时候,就好像是生平最后一个机会出手,就好像跟人家有深仇大恨似的。
“红骷髅黑道士”秦氏兄弟此刻已利用“雪里珍”结束了他们的目标。
雪地中,四道红影“浮”了上来动也不动的躺着。
他们迅速过去各自揣了自个儿蠡养的蛇儿入怀,同时往它们浮现之处,探手一拉。
困真拉出了四具首来。
有的是手腕被咬,有的是小腿中噬。
相同的一点是,“雪里珍”红透而这四具体的面容却雪白的有如冰雕。
秦氏兄弟低身自他们的手上各取走了一盒深墨通黑的铁盒,便是欣赏邝寒四和阴豪夺的出手。
阴三员外诡异而狠悍的出手,在纷飞断落的树桠中,一道道的惨呼声传彻这座林子。
果然,确确实实的是五具体重重的摔落。
邝寒四那端呢?
秦自笑不由得惊佩道:“好像是风在杀人!”
风如果会杀人,是什么样子?
轻飘飘的钻营在每个空隙,带着天地间所有的声响,也夹着天地间所有的杀机。
秦迟儿不得不承认,道:“连看着大员外出手都是一种享受……”
邝寒四出手不但快比绝伦,而且掌中短刃扎下对方死脉的刹那,都完美的令对方连出手变化的机会都没有。
阴豪夺杀五个人是轰然价响。
邝寒四杀七个人却是沉静的有如幽林,让人家误以前耳朵尚且可以听到落雪的声音。
“唐菱儿几乎毁灭了我们所有的兄弟……”邝寒四淡淡的道:“现在……只不过讨回来罢了!”
他挥了挥身上的落雪,抬头看了看天色。
小雪代表什么心情?
邱满满是他一生最爱,也是唯一爱过的女人。
如果真的会上了唐菱儿,也真的她就是她!
他果真下得了手?
轻轻一笑,有一点点的酸楚,就如同这小雪。
“你的手下已经死了十之八九……”布楚天淡淡笑着,道:“而且邝寒四离这里也不过半里路之近!”
“布大先生的意思是什么?”唐菱儿娇笑了起来,自蒙着黑纱之后的朱唇里,轻缓缓道:“千兵易求,一将难得,菱儿自信布大先生明白这个道理!”
布楚天依旧是淡淡的表情道:“布某当然明白,不过……”他顿了顿,一笑道:“如果那『一将』会有『倾国』的危险,任何一个有脑袋的皇帝也不会要……”
唐菱儿的表情似乎跟她的声音一样僵硬,道:“布大先生之意,好似要赶妾走了?”
“不是赶……”布楚天的表情如常,就好像是说一件天经地义的事似,道:“”楚天会和唐姑娘之间本来就是相互利用!“当利用变得没有价值,何益?楚天会当然更不可能牺牲自己的弟兄,替人家卖命。唐菱儿的表情在黑纱后面不知如何,不过可以由她的每一个字中听得出来,道:“布楚天,你是怕邝寒四找到这座秘坛,嘿……难道不怕我说出去?”
“不怕!”
布楚天很有自信,道:“因为……你根本不晓得其余的通道是怎么走法。当你出去以后,所知唯一的那条布某自会叫人用火药封了起来……”
唐菱儿显得很愤怒,却是莫可奈何。
“难道你真的以为我不如那个邝寒四?”
“是!你是不如。”
布楚天的眼中充满了讥诮,道:“你花了三年才铲除掉邝寒四的买命庄,而他只不过是用了半天。”
“更何况你在本会秘坛那么久,连别的通道也摸不出来……”他大笑着道:“我相信邝寒四纵使是由外头打进来,不需要半个时辰就可以到这山窟腹地内!”
唐菱儿的声音又冷又怒,道:“你既然这么怕他,当时为何跟我合作?”
“因为我想知道真正买命庄的大员外杀技到什么程度?”布楚天冷冷道:“当然,我相信你不会笨到问我,想知道他到什么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