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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琴,你也退下。”
灵琴依言退下,这殿中只剩下妙音真人与师子玄两人,默默不语。
良久,妙音真人幽幽开口:“让道友见笑了。”
“不敢,不敢。”
师子玄现在是一头雾水,心中却觉得妙音真人有几分小题大做了。
想了想,还是说道:“道友,如此严责,是否过重了?况且就算湘灵有错,毕竟是弟子之责,与师何干?我知琼华灵音殿不比指月玄光洞,门人众多,难免有弟子心性未定,良莠不齐,但略施惩戒为善策,重责未必能显教化。”
“道友有所不知,且听我慢慢道来。”
妙音真人轻叹了一声,幽幽说道:“当年在宫中精修,贫道忽然心血来潮,神游出了东华峰,正见了徐道兄领湘灵入籍,我上前一问,又算过命数,才知她与我有宿世纠葛,今世更有一场师徒之缘。
我本自喜,今世传她正法,正修大道,来日必可携手同归法界家乡。但这些年来,湘灵聪慧有余,心性不足。我先前还以为她是磨砺不足,少年心性,两年前我道行渐深,看了她根源福缘,才知她数世前大种坏根,几世积累善功,今世也不得弥补。恐怕难得大道。”
真人开口,自然没有虚言。
师子玄也是通惠人,闻言知意,苦笑道:“原来如此,道友却是将主意打在我身上了。”
妙音真人默然,歉意道:“道友莫怪。当日我问过湘灵,你和湘灵同日入门,见过祖师,那时祖师只收你入门,想来是知道湘灵根源。”
转而叹道:“祖师那般修为,都无能为力,贫道又怎敢狂言扭转?神通智慧,终究不敌业力。”
师子玄点头道:“这些我都知晓。道友不必说,湘灵天真烂漫,我亦喜之,视她为小妹。若有能力助她脱劫,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大善!”
妙音真人大喜,说道:“有道友此言,湘灵无忧矣。”
但随即收了喜意,说道:“道友,你且再考虑一番,你可知你若护湘灵此世,必是她夺你福报,弥补自身。她虽得安稳,你却逆了因果,干了造化,日后必生不良。”
师子玄怎不知这后果,洒然一笑,说道:“都是劳尘之旅,日后之事,自然要看我手段。若是此世遭难,也是命当如此,不过再修几世。”
话说的洒脱,但师子玄此世必得道果,此世错过,再入五浊恶世轮转,想得解脱,又得是多少年光景?
妙音真人感叹一声,叹他洒脱,也生出几分愧疚,起身行大道之礼,道:“多谢道友人全,这份恩德,妙音铭感五内,日后若有难,我必援手。”
“不敢,不敢。”
师子玄连忙让过,妙音真人却弄个变化,现了四方分身,一同下拜。
师子玄避让不得,只能受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妙音真人便召了一个童子,唤湘灵进来。
“湘灵,从今以后,你自寻洞府修行,百年之内,与我琼华灵音殿再无瓜葛,是生是死,是得造化,都由你自己受得。”妙音真人慢声道。
湘灵吓的跪在地上,满眼堕泪,哭道:“老师息怒,湘灵知道错了,愿意认罚,不要将我逐出师门。”
妙音真人面无喜怒,说道:“你性子跳脱,顽皮胡闹,贫道无能教你。你此去,胡闹惹祸,也任由你,只是休说是我弟子。”
湘灵再要哭求,妙音真人一挥手,吹了一卷清风,将她送到了殿外。
师子玄叹了一声,起身告辞。
“日后有劳道友了。”
妙音真人起身,亲自将他送出门外。
出了大殿,正见到湘灵与众多女修哭别,相顾泪流,好似生离死别。
这一路,湘灵默默不语,眼睛红红,等出了琼华灵音殿,师子玄正准备安慰她几声,却见这丫头立刻收了愁容,哈哈大笑三声,举手欢呼道:“解脱,解脱,终于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师子玄一下傻了眼,哭笑不得道:“你这鬼灵精,原来刚才都是假装的。”
湘灵做个鬼脸,得意洋洋笑了几声,开始大道苦水:“小哥哥,你是不知道这里有多闷哩。大师姐人虽好,却比老先生还严厉,天天领着我们做功课,谁做的差了,就拿戒尺打手心,还要记许多口诀,颂念经文。下了课,不让玩耍,吃的更是老竹青叶,鸡鸭都不给一只。”
眼睛转了一下,突然笑的像是小狐狸一样,低下声,神秘兮兮的说道:“傻哥哥,你莫要让老师骗了。她刚才说的那么严厉,只是不好在大师姐面前替我开脱,你想想,老师只是说让我一百年内不许回山,可没说永远不让我回来啊。”
湘灵欢呼一声,数着指头说道:“我要出去吃好多好吃的东西,去好多好多地方玩耍,等我玩够了,再回来陪老师,哎呀,到时候应该带些什么礼物呢?朱师姐喜欢胭脂,柳师妹喜欢苏绣,大师姐喜欢……”
师子玄看着好似脱笼鸟儿一样的湘灵,心中暗暗叹息一声。
这丫头,虽然古灵精怪,但还是单纯,哪知道自己日后艰险。
“也罢,这都是命数,她之因果,我替她承了便是,又能如何?”师子玄下定决心,心中烦闷倒去了几分。
正沉思时,忽然身后一热,一个软乎乎的身子贴了上来,只听湘灵嘴唇对在耳旁,吃吃笑道:“小哥哥,你别生气,湘灵才不是有意骗你哩,你听湘灵给你唱个曲儿赔罪,这是娘亲教我的。”
师子玄心头一震,就听那清脆如银铃的歌声唱起:孤燕飞,青山一处楼一处,茫茫西江水云澹;水云澹,
浓墨一升水一升,夜夜孤灯青娥伴;
青娥伴,
书娄一岁人一岁,年年清明老坟叹;
老坟叹,旧人正凄凉,新人又披裳,小轩梳妆谁人看?
曲声悠扬,缠绵悱恻,凄凄怯怯,师子玄听着,渐渐痴了。
九斤载着两人,摇头晃脑,也听不大懂,只知道这声儿悦耳,比那老巢树上的怪鸦叫的好听多了。
落日斜辉,照了下来,拉的两人一猫,身影渐长。
第十二章相见欢
“六猴儿,小八,都给我站好了!上一次你们偷懒,姑奶奶只打了你们一顿板子,再有一次,当心我抽你们筋,扒你们的皮。站好!”
麒麟院内,白玉台上。
一个风姿绰绰的女子正拎着一口长尺,背着手,神情严肃,似在训斥学生。
有意思的是,这受罚的也不是人,而是两个灵物,一只六耳猴,和一只三足八哥。
好猴儿。站的笔直,六只耳竖的如杆,抓耳挠腮,想要耍闹,却怕被打,挤眉弄眼,真似一个雷公。
那八哥,立着三只脚,却站不大稳,歪歪扭扭,刚想偷偷飞走,就被戒尺凌空抽中,当即落了几根羽毛,叫的好不凄惨。
那女子背着手,一会训诫几声,一会发了几声令,那六猴儿去兵器架上拿了一根大铁棒,小八抓了一口铁扇,吆吆喝喝,你来我往,斗的似模似样。
“好,六猴儿!使个‘大圣伏虎’!”女子叫了声好,那六猴儿依言,滚了个云出来,捧着大棒打下,掀的风起气生,威风凛凛。
那小八也应的极妙,喷出口火星,用铁扇一煽,吹出个火龙,要烧猴毛。
六猴儿见势不妙,左一跳,右一滚,取个空挡,欺近身,挥棒再打。
小八吓了一跳,扑腾两下,离了地,飞上了半空。
六猴儿一下傻了眼,它腾的那朵小云,飞的不超过三丈高,看那小八在空中嘎嘎鸣叫,真是无可奈何,急的猴脸通红,抓耳挠腮。
啪!
六猴儿叫了一声,丢了棒,捂着屁股,却是被戒尺敲了一记,回头看那女子,大觉委屈。
女子气哼哼的训道:“你这傻猴,就知道弄棒,那么多兵器,就不知换个使使?”
又凌空抽了一记,不偏不斜,把那八哥打了个跟头,落下地来,摔了个眼冒金星。
“傻鸟!飞那么高,找死吗?我弄个弓,挽个箭,穿了你这鸟身,回头烤个烧鸟尝鲜了。”女子捶胸顿足,没好气的说道。
“不争气啊,太不争气了,我李青青怎么选了你们两个傻货。”女子气的脸色发白,哼道:“今天罚你们两餐,好好长长记性!”
六猴儿和小八一听,都急了,一个抱腿,一个用嘴撤袖,不让她离开。
“青儿,别玩了。你爹让你去接一下你小师叔。”这时,院里传来一个女声。
“小师叔?哪个师叔?”
李青青愣了一下,往门外一看,就见到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是你!”
李青青没看清男的,女的却瞧的分明,顿时戒备起来。
师子玄正听湘灵给他讲这些年山中的趣事,忽听有人唤来,那声儿又是震惊,又是羞恼。
抬头望去,一个明艳动人,身姿高挑的女子站在玉台上,腿上绑个猴儿,袖上还挂个八哥,不由好奇暗道:“这是六师兄家的青丫头?这么多年未变,倒是长的越来越像六师嫂了。只是……这是闹的哪一出啊?”
正感奇怪,身旁湘灵这丫头却笑嘻嘻的走了过去,还没说话,就见李青青见鬼了一样,连忙后退两步,戒备道:“你,你怎么来了!”
师子玄越看越觉有趣,当年在麒麟崖,这李青青可是有名的小霸王,来这里混饭吃的没一个不被她数落,怎么见到湘灵好像见到了鬼一样,这倒有趣了。
湘灵“哎呦”一声,突然上前搂了李青青的腰肢。她比李青青高了半头,半将她揽在怀里,手一勾她下颚,吃吃笑道:“小美人,见到姐姐也不欢迎。”
李青青脸“腾”的一下红了,猛的挣脱开,又羞又恼的啐了一声:“女流氓,不知羞耻!”
也不理六猴儿和小八,捂着脸跑进屋去了。
六猴儿和小八一下傻眼了,哪想这女魔头竟还临阵脱逃,莫不是眼前这人比女魔头还厉害?
大眼对小眼,正蹑手蹑脚要跑,忽听湘灵叉腰一喝:“站好!”
六猴儿和小八打个机灵,立正站好。
那猴儿还转着眼睛,却见九斤踩着猫步走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它,心里打个机灵,立刻夹紧尾巴。
湘灵满意的点点头,翻手掏出一颗鲜桃和一把灵谷银杏,丢给两小。
六猴儿一把捧住,三口两口吞了,连个核都没剩下。小八更是不济,一把灵谷银杏两三秒吃个干净,真似饿死鬼投胎。
这两小儿,得了好处。立刻贴上来,真把湘灵当人了祖宗,一个给捶腿,一个给扇风。
师子玄看湘灵一来,就戏跑了李青青,收买了两小,用的好手段,顿时乐了:“湘灵丫头,没看出来,你跟青青这么熟悉。”
湘灵得意道:“那是。这飞来峰上,有哪个我不熟的?”
这话说的狂妄,师子玄越听越觉迷糊。
他哪里知道,这坐关二十八年中,整个飞来峰上,五脉十六峰中的清修小仙,没有哪个不被她捉弄过的。
进了院,六师嫂风风火火的迎了出来,半是欢喜半是埋怨道:“小叔回来了。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这么些年头?这回回来了,就住下别走了。”
师子玄听的心理暖暖的,连忙一揖到底,道:“见过六师嫂,之前一直在修行,昨日刚刚出关。这回一定住下,我可是惦记家里的饭菜呢。”
六师嫂听的眉开眼笑,说道:“平日你六师兄也少用餐,就知道看他那些破书,要不是湘灵不时来这里吃饭,我还以为是我的手艺退步了呢。”
师子玄颇为惊讶的看了湘灵一眼,笑道:“你这丫头,还跟我说自己吃的不好,原来早就跑这里蹭饭来了。”
湘灵小狐狸似的笑了两声,也不应话。六师嫂呵呵笑了两声,一左一右拉着两人的手,进入饭堂。
桌上,李青青低头扒饭,六师嫂拍了她一记:“你小师叔回来了,也不见礼,真是不懂礼貌,你这孩子。”
“小师叔。”
李青青不情不愿的叫了一声,接着满脸不忿的嘀咕道:“明明不比我大几岁……”
六师嫂一瞪眼,李青青哼了一声,低头吃饭,不时瞟湘灵一眼,神色阴晴不定。
实际上,如今的师子玄已经脱凡斩窍,注了神胎,呼气吐纳,饮露食霞就可果腹,但六师嫂一家就如同自己亲人一样,能在一桌吃饭,不为果腹,只为心安。
不多时,六师兄李秀也净手入座,见到师子玄这个小师弟,着实惊讶了一番:“小师弟,你已经斩窍脱凡了?”
“是。六师兄,坐关二十八年,终有所得。”师子玄也长叹一声,颇为感慨。
李秀赞叹道:“我们这一脉,能入老师门下,都是福缘深厚之人,但除了二师兄外,能够在百岁前斩窍脱凡的,就只有你一人了。”
师子玄听他提起“二师兄”,颇为好奇道:“六师兄,不知道其他几位师兄如今都在何处?这么多年,难道都不回来见一趟师父吗?”
李秀笑道:“门中师兄,都是各有道场,平日自然不会在飞来峰。至于老师……小师弟,你境界不到,我不知该如何对你说,你只需知晓,老师那般境界,已是‘知而不可知,见而不可见,声闻无处不在’,你可知,能见老师一面,是要凡人修几世才有的机缘?”
师子玄有些吃惊,突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他和李秀说话,身旁的六师嫂,湘灵,李青青,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一样。
这是一种声闻神通,言不出口,声不出喉,却可明识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