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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霓裳(gl)-第1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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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晃悠悠地载着我们离开了逗留数十日之久的住所。
  靠窗挑开帘子,看着那青砖老墙砌成的城池越晃越远,心里多少有点失落,这些天来,还没来得及真正将这座铁老爷子口中被称作锦城,而在自己心中被称为成都的老城中好好逛上逛,便就要这般离去了,还是挺遗憾的。
  不过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还是身体要紧。
  那一日离了明月峡,与练儿在山下等来铁飞龙和铁珊瑚后,本以为就要即刻出发踏上去往京师之路,可老爷子却坚决反对,道一行四人,却有两名伤者,如何能上路?莫如养一养再说,反正那仇人在皇城为鹰犬,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也不急在一时云云……练儿对此点头称是,我自然也不反对,唯独铁珊瑚着急,可她毕竟内伤在身,再着急也没用,只得老老实实随大家一起来此繁华之地养伤不提。
  铁老爷子交游广阔,练儿也名头极响,这数十日住在城里定居生活延医抓药,一切进行安排得有条不紊,也不知算不算受意志力影响,铁珊瑚虽内伤颇重,却也恢复得是一日千里,令担心不已的老爷子颇感意外。
  至于我自己这边,本就多是外伤,虽有两处不轻,但远没有铁珊瑚麻烦,自然也是每日渐好,唯独仍是不能发声,请了城中几个有名的大夫来诊断,结果俱都无用,练儿虽不满意,却也不怎么显出着急,遂暂时作罢就是。
  不过……想到这里,不由放下帘子,收回视线看了看车内,憋了数十日,这一出行练儿正骑马了兴致勃勃在外面和赶车的老爷子说话,车内除了自己就一个正打坐用功的铁珊瑚,视线略过她,停在车厢一角,那里斜倚着一个包裹了布匹的普通长物,谁也不知道,那是一把成名江湖数十载的兵器。
  不过,一个急性子的人突然不显得着急了,有时候反而令人有些无所适从啊……
  红花鬼母的龙头杖自然是离别时阿青还给我的,之前就这么包着,练儿倒似并未在意,我也并未存心想要瞒她,后来就这样当着她的面解开来查看,她却只斜睨了一眼,竟也还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就那么走开了,倒令打定了主意要解释一番的自己颇感意外。
  再后来,还是觉得应该自觉主动为好,又碍于不好说话,于是定居养伤之时费尽心思将遭遇师父一事的前因后果仔仔细细寻笔墨写出来,写太罗嗦担心她看烦,写太简单又怕她不解,好不容易誊好稿,哪知她接过看了一遍,最后也只是“哦”了一声,点头道:“这样啊……那就好,不见就不见吧,反正和我料得差不多……师父运气也真是好,那红花老太婆更自在,却要累得我们专程跑一趟。”这般嘀咕了几句,就再没有下文。
  其实心里还草拟了另一份稿子,一份当夜说好了要一个时辰内给她的回答,虽然后来发生了许多意外,但按练儿的性子,我不信她就这么将此事抛到了九霄云外,可是,事实是她确实又再没提起过,若说之前太忙乱还情有可原,那在已经歇过了三四日后,还绝口不提,就实在有些怪异了。
  所以,这件事,也该由自己这边来主动坦白的交代比较好么……?
  当时,正举棋不定之时,练儿在又草草过目一遍后,就将那封花了我不少心思的“交代”书还了过来,末了似漫不经心嘱咐了一句道:“再有什么大事,全等你嗓子好了再谈吧,这么看字我可头晕,还是你用说的我听着习惯些。”说罢一笑,便转身推门出去了。
  一时呆然,她这般行事,难道不生气了?还是说没生过气?回忆当初情形怎么想都不像啊,如今不着急了?这又是为什么?那时候咄咄逼人的眼神,急于求解的态度,可是令失了一个时辰之约的自己担心了老半天啊……
  于是,只留下自己立在那里,怔怔地猜了半天心。
  ……想到这里,又不禁伸手揉了揉眉心,正值苦笑之时,听到了些窸窸窣窣的动静,抬头就见铁珊瑚已经打坐完毕,正一边收势一边望着一处,顺那目光一看,就知道她大约是渴了想拿水,正好顺手,便主动将水袋取下笑着给了过去。
  “多谢……”铁珊瑚接过,点点头说了这么一句,拔了塞仰脖咕噜咕噜灌了一气,再复塞好,期间斜眼透过晃动的门帘缝隙望了望外面说说笑笑的两人,抿了抿嘴,什么也没说,又盘起双膝似准备继续打坐。
  这可不太好,伸手握住她的手臂,正色摇了摇头,练功太勤也该有个限度,尤其是内息方面,日以继夜地练未见得就能进步神速,反而容易招致误入歧途。
  这个道理铁珊瑚必然也是懂,所以当自己这么示意之时,她只是微愣了一下,旋即就会意过来,有些失落地低下头,顿了顿,道:“我明白了……”又抬头看了我一眼,道:“你嗓子……还好吧?”见我微笑着做了个没关系的手势,便不再开口说话,倒也没再打坐,而是蜷起身缩坐到角落里,从怀里掏出个东西独自摩挲起来。
  马车一共也没多少地方,所以看得清楚,那东西是木刻的,形状样式都很简单,甚至简陋,只是因为上面的刻字才不同寻常起来——那就是一个小小的可以随身收藏的灵牌。
  言行举止虽已正常了许多,身上的伤也痊愈地七七八八了,可心头的伤距离痊愈二字却还早得很,甚至可能都尚未凝血。
  可惜我现在也劝不了她什么,即使能说话,只怕作用也多是磨茧,倒不如给她一个清静就好。
  这般晃晃悠悠一路前行,倒也不算匆忙,午时已出了十来里了,途经一个小镇时,练儿与铁老爷子停车靠边去卖了点热食,回来时老爷子人还未到声已先到,埋怨着:“你这娃儿,以前要争,如今我叫你乔装男子你却又不肯,买些东西也太惹人注目,老夫可不喜欢被人当猴看!”然后就是练儿嬉笑道:“我就不想扮,我要为巾帼裙钗扬眉吐气,为何总要扮男人?那些人偷偷摸摸瞄也就罢了,谁敢真放肆,看我怎么收拾!”说着车帘一掀,两人嘻嘻哈哈钻了进来。
  铁飞龙之前还在笑,可到了亲女儿面前笑容却反而有些收了,倒不是生气那种,反而应该是受铁珊瑚郁郁寡欢的影响,也显得有些消沉,练儿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近一段有空就拉铁飞龙走走,找些话来说笑散心,倒放心留我守着,美其名曰静对静,伤对伤,甚是合适,令人十分啼笑皆非……这次也是,四人一起,她时而与老爷子逗笑,时而拉铁珊瑚说话,反而很少与我讲什么,偶尔视线对上,却又觉得这一切似只是无意的。
  于是又下意识伸手揉了揉眉心,这态度,可真伤脑筋啊……
  吃饱喝足,继续赶路,官道而行的一个好处就是沿途打尖住店不是问题。黄昏时分,又行到在一处叫万县的小地方投宿,此地只有一处还算可以的客店,进门之前,练儿往墙根一看,忽过来低声道:“这里有捕头们留下的暗号。”
  我们三人同时看了她,只是珊瑚不说话,我不能说话,唯有老爷子好奇接话道:“什么暗号?”练儿就笑道:“你们不熟川中一带,我也是早前听来的,店外墙壁上有些鬼画符,外人看不懂,没弄错的话,那是一个成都名捕头留消息给他兄弟,叫他速速赶到附近一个什么岭拦截犯人的,这两个捕头在绿林都还有些名气,若非重要犯人,还不至于他们二人联同追捕,我倒好奇得紧。”
  听她这兴致勃勃一说,自己就挂心起来,好在老爷子及时道:“管他什么犯人,还是不要招惹闲事为妙!你多少也算官府的对头,咱们若贸然出手,必惊动他们与咱们做对,虽然不怕,但麻烦起来,行程那是必然受阻的!” 
  一旁铁珊瑚本还显得无所谓,一听见行程受阻,忙不迭盯了过来,被我们三人一盯,练儿撇了撇嘴,道:“知道了,我看你们越来越怕事了!”被铁飞龙佯怒反驳一句,说笑起来,换了话题,此事就此带过,刚在桌边坐定正想吩咐店小二过来点菜,谁知道人影一晃,却是那老掌柜走了过来,低声问道:“三位姑娘哪位是练女侠?”
  这一问,大家就是一怔,练儿反应倒快,接口道:“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那掌柜估计也看出了苗头,赶紧陪笑道:“不瞒你老,小店招待来往客商,绿林道上的朋友也来借住,你老威名早有耳闻,之前另外一个客人来时,还留了口信,嘱咐一定要给你。”说着就慢慢从怀中摸出一封信来。 
  练儿倒不先接信,只挑眉道:“那个客人怎会知道我到这里?”老掌柜的笑道:“川陕两省黑道上的朋友谁不认识你老人家?你还没来,风声早已播来了,这小地方只有小店还算像个模样,这位客人料你老人家不来则巳,来了大半会住在这儿。”
  给他这一捧,练儿笑眯眯起来,道:“好,我倒要看他是谁!”正待伸手接信,我多少存了些小心,乘着方便抢先一步拿过,轻轻拆开,却见里面别无他物,只是一张白纸,上面画着一只鲜血淋漓的怪手。
  “哈,原来是他。”对我帮她拆信一事,练儿似也没什么意见,凑过头来看了笑上一声,就问那掌柜道:“他到底遇到什么事了,说。”掌柜赶忙道:“他没有说,小的也不敢问。他画得很匆忙,刚刚画好,门外就传来马铃之声,他把信交给了我,就翻后墙走了。”
  这两人说这几句,旁人听着有些没头没脑,连老爷子也是满头雾水的模样,练儿却似若有所思,忖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你们这儿附近是不是有个什么岭?”那老掌柜道:“离这儿十多里倒是有个飞狐岭,是在此去川西的小路之间,远看像个狐狸头,很容易寻。”练儿听罢一转眼珠,就笑了起来,突然转口道:“好,那你给我们烧几味小菜……这样,口味重的和轻的各来三样,义父,你是不是还要另外再烫一壶汾酒?”再几句话将人打发走了。
  掌柜的告退之后,铁老爷子哈哈一笑,道:“玉娃儿你名气倒很大,我在西北混了几十年,到了此地就只是一个糟老头子啦!这留信的是什么人,你刚那一通问,究竟肚子里打了什么算盘?”练儿也不回避,笑答道:“爹是成名的老英雄,小一辈还不配认识你呢。”再话锋一转道;“留信的是个姓罗的道上朋友,三年前就不知下落了,想不到今晚却出现在这儿,我看啊,之前那留暗语的捕头怕就是在追他!只是他虽有点名气,却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也不知为何惹了两个名捕……不管怎样,此人与我有一点香火之情,孝敬过不少东西,俗语说得人钱财与人消灾,我得到他的孝敬,他有难告急,我怕是不好意思袖手不理,是吧?”
  这话虽是问句,其实显然主意已定,老爷子何尝不明白?捋了短须笑道:“哼,什么不好意思?你想去打架是真!也罢,既然他是道上旧友,我不拦你,要不我和你同去吧?”练儿却一摆手道:“两三个捕快而已,何须这么劳师动众?您老还是配着珊瑚妹妹就好,吃吃东西喝点酒,我去一趟就回来,要不了几个时辰。” 
  她素来性急,大约也是担心去晚了赶不上趟,就更是说做就做,恰好练儿站起身之时,有几个凉菜正陆续上桌,我不动声色掏绢帕包起了两个馒头几片卤味,便也站起身来走到了她的身边,冲她微微一笑,并未将打包的食物递给她,却反手收在了自己身上。
  此举用意明显,练儿自然也明白,却先板着脸道:“你要同去也可以,但一不准动手,二不准涉险,万一打架就站得远远的,否则我可不饶你,明白?”这个自然是不能拒绝,见我点头,她才又勾了唇角,牵住我的手,与老爷子和珊瑚告辞后就迈步出了店。
  出了客店,暮色已沉,马匹是用不着的,我俩认准方向施展轻功,不过半个时辰,就顺利寻到了那飞狐岭下。其实此岭只是一座不高的小山岗,刚往上走了没多远,就听得山岭那一边隐约有喊杀之声,练儿兴奋起来,回头笑道:“哈哈,来得正是时候,他们果然动起手啦!咱们且看看那罗铁臂的武功进境如何。”拉了我就往那处赶去。
  乘着初升月光径直上了山头,再循声下望,只见那边山坡上果然有三个身着官服之人围着一个大汉厮杀,再凝目一瞧,那大汉背上竟还趴着一个小男孩,在三人围攻之下,勉强招架着,形式显得岌岌可危。 
  原本还待没什么,不过幼小无辜,忍不住就扯了扯练儿衣袖,其实哪里需要自己示意,练儿早就按捺不住,长笑一声,拔剑就冲了下去,她的笑声也算一种招牌,其中一名着官服的头还没抬,已是叫道:“不好,玉罗刹来啦!”另两人闻言一抖,却不逃走,反而手上加紧,那大汉毕竟双拳难敌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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