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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
祭祀完了再出发,沿途还是茫茫戈壁,间或点缀着树、草和低矮灌木,黄沙堆虽偶尔得见,却还算不得什么沙漠,两边零零星星也总有一些土墙人家,倒是太阳大了起来,明晃晃的很晒,练儿蒙起了面纱显得有些恹然,反而我自己,也不知是衣裳的关系,还是怀中人的关系,总是有一丝振奋盘旋心头。
当一望无垠的蓝色天幕下,一道巍峨壮观的建筑出现在荒凉尽头时,就更是助长这振奋。
“练儿,看,嘉峪关!”我忍不住摇了摇怀中的人,遥遥一指前方,想让她也感受到这情绪,然而怀中少女只是直起身微微观看了片刻,便道:“这便是义父口中的第一雄关?嗯,高算是挺高的了,却也拦不住我,没什么了不起的么……”说罢再没了兴趣。
她没有兴趣,自己也不能勉强她,只自顾自继续张望打量,高大的建筑群越近越显得气势恢宏,威严肃穆,渐渐再近些了,竟看到有集市贸易,许多商贩在此摆摊设点,做往来的生意,车水马龙,倒也热闹。
可惜我们并未做太多逗留,只在隘口出示了关牒,大致盘查了行李,就一路不停的出了内城外城,踏上茫茫远行。
当最后一次回首,再望一眼那横卧戈壁傲视四野的巍然关隘,那猛烈日光下仿佛熠熠生辉的城台烽燧,忽而淡淡伤怀,不禁随着脑海浮现的字句,轻轻低咏道:“严关百尺界天西,万里征人驻马蹄……”再往下,却似乎想不起来了。
“你又吊酸文了,真是讨厌,不要吵我休息……”偶尔偷得两句诗词,没有叫好声,引来的只是怀里少女的抗议,我笑了一笑,放弃了思考,不再深究下去。
出了嘉峪关,其实还是戈壁,若非要关内比有什么不同,那便是更为广袤,也更为荒凉,周围地形几乎永不见什么大起伏,只是黑褐沙砾,而天幕就如同巨大的蓝色穹顶,不管如何走法,仿佛永远在这穹顶中心,有前面驼队引路,倒是不用去管方向,乃至可以不管时间,只需任骆驼不紧不慢一步一摇地走,听那驼铃叮当。
明明是这样的荒凉,然而阳光普照,长风万里,却偏偏如此引人开怀。
我不记得上一次这么轻松是什么时候的事,只是觉得心中满是说不出的畅快,仿佛天高任鸟飞一般,一路上很是精神,连偶尔见到些红柳骆驼刺等沙生植物点缀在远处,都觉得别有一番景致,不是专程指给练儿看,就是自己远远的愉悦观赏。
在天高云净,平沙千里的苍茫中,在驼铃悠然的摇晃伴奏下,时间和空间好似都不在了,耳边听到了轻轻的歌声,那是自己的哼唱,记忆中旋律一如昨日。
“又在哼怪调了么……”怀中的少女突然开了口,语气随意,仿佛只是心不在焉的顺口道:“不过你好似挺快活的,已经很多年没见你这么快活过了。”
“哦,是吗?”因为那语气太随意,所以回答也是漫不经心的,自己并没太在意,甚至说话时还在四下环顾。
然而接下来的回答,却是自己没想到的。“是哦。”练儿的语气依然是不轻不重的,聊天一般:“上一次见你这么快活,还是咱们小的时候,我记得清楚。”
这么说着,她转过来看着我,碧空之下,那双眼眸一如既往的清澈透明,一眼能印入心底。
“后来,由我们为师父贺寿的那一年开始,你就再没这么快活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越来越晚……OTL
☆、故地
…
刚刚还在想,不记得上一次这么轻松是什么时候的事。
紧接着就听她说,由我们为师父贺寿的那一年开始,你就再没这么快活过。
听身边一个人开口说出有关于你的,却连你自己也记不太清楚的事情,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何况,这个人还是你最在意的人,平时有着好似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性子。
太奇怪,以至于这一霎,都不知自己心中是感动更多,还是惶然更多。
其实是不该惶然才对,练儿不是别人,她记得我的事,比预想中更在意我的事,这对自己而言,可称之为惊喜也不为过,今时不同往日,内心畏惧被了解的时期早应该过去了,现在的自己,不正是盼着她能明白……明白我的心意才对么?
毕竟,若不能传达出这一份心意,那么把卓姓男子看做对手的行为,以及那一场所谓擅自做主的赌局,就都显得毫无意义。
最近几个月,这算是困扰自己最多的烦恼之一了。
人与人的关系,若是从零开始,那么一点一滴的进步都是清晰而可喜的,脚印明显,也就更能清楚的判断出下一步该走在哪里,然而这步骤却并不适用于我和练儿身上,我们太近,亲近而亲密,彼此依偎惯了,反而有些令人不知道要如何去更近一步……
当然,必须承认的是,认真回想起来,我自己也确实是……缺少类似的经验……
而如今,就在自己对此苦无良策时,她却令人讶异的挑起了一个话题,这本是我以为再不会被提到的话题,事实上自彼此重逢开始,这个话题也确实从未被说起过,因为那涉及了一次令人不愉快的,长久的分离。
时隔这么久,练儿仍清楚记得我当时的情绪,这份敏锐和记忆确实在意料之外,然而任凭她再如何敏锐,也只能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才对。
所以……要挑明么?
头脑在提醒着自己,这时候最好该说些什么,即使不挑明,也可以顺势暗示一点,譬如为什么那时开始有了变化,是怎样的感情让人产生了变化……可或者是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吧,我动了动嘴唇,却只是看着她,除了惊讶连多余的表情也做不出来。
而怀里的少女,也并没有给我太多调整的时间。
练儿说了她想说的话,只是很随意看了我两眼,这时候好似还有些严肃,忽然又格格轻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又道:“你紧张什么?快活一点挺好的,我挺喜欢的,虽然哼的调儿怪了一些,不过还能入耳,再哼来听一听吧。”说完转过头去,又恢复了先前的坐姿,靠在我怀里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
话题就这样不经意的来,又不经意的走,一切都显得那么漫不经心,连整理时间都没有就过去了,我苦笑着闭起嘴,将许多来不及出口的字句咽回肚子里,在驼铃一摇一晃的伴奏下,照她所说的做,为她轻轻哼起了之前的曲子。
看看如洗的万里长空,罢了,在远离喧嚣是非之地的现在,余下的时间还有很多。
中午时分是在一棵大树下休息的,有树处必有水源,所以周围还生长了不少灌木,正午的烈日极其厉害,却反倒显得树荫下异常凉爽,清风习习而来,趴在树荫旁的骆驼也在休息,津津有味的嚼着向导喂的湿豆子,而练儿在一旁也笑盈盈看得津津有味,全不见了之前的厌恶神色。
而我倚着树干闭目假寐,偶尔睁开眼看看,天地如斯空旷,以至于目光只能在一道身影上流连。
避过了正午最毒的日头,继续出发,一路无话,风尘越发大了起来,落日之后更是气温骤冷,再抓紧时间赶上一段路,能发觉沿途类似植物的黑影渐渐繁茂,然后就在戈壁中看到了零星人家,依稀有着镇子的雏形,却显得破败而荒芜。
正疑惑间,铁老爷子回过头来大声道这就是今晚歇脚的地方,当初废弃之前的瓜州边镇贸易所在,不过如今只余下了少数人,单靠做来往客商的生意过活,连个村子都不算了。跨越古今的交通枢纽,戈壁绿洲之地,却在历史的某一段里是这样一番模样,完全无法从眼前景象中寻觅到半点记忆里蜜瓜之乡的影子,我站在夜幕之中四下打量,只觉得有一丝茫然在心头掠过。
不过茫然也只是暂时,我们在此逗留的时间极短,深夜才来歇下,次日天微亮时就又踏上旅途,通过才歇息了三个时辰不到,好在习武之人这点精神气还是有的,看着蒙蒙晨曦下的残垣断壁,令人几乎连回首看最后一眼的兴致都没有。
倒是练儿令人心情为之一松,本以为上骆驼时又会费一番周折,却不知她是习惯了还是忘记了,居然爽爽气气的就跳上驼背,反而显得我之前担心太过了。
饶是如此,随驼铃放松的一摇一晃时,偶尔还是禁不住会想,此行接下来的目标,我们的最后一个休整点,也会是如瓜州一般的破败模样吗?
最后一个休整点,敦煌。
这个地方对我而言……有些特殊,称得上印象深刻,毕竟若将两世经历比做蝴蝶效应,那么追根溯源的翅膀第一记扇动,便是在这里发生。
彼时年少,面临人生新的开始,与即将四散天涯的旧友最后一次携手远游,一路西行来到此地,领略了天高地远的苍凉,自然造物的瑰丽,历史烟河的浩瀚,涤净了当时惶惶不安之心,也为之后游历河山的喜好埋下了种子。
所以之前知道会途经此地时,竟油然而生了一种莫名愉悦,仿佛重游故地,甚至还想过趁着休整的闲暇时分,带练儿去看看月牙泉,爬爬鸣沙山,让她感受什么是沙鸣月缺原无时,山色水光别有天,希望将当初所体会过的快乐悉数传递给她。
然而,想象与现实总有差距,真正踏上了这一片土地,才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一路黑褐黄的戈壁后,绿意渐多,这一日天将黑未黑时,终于到了这个自己私下期盼已久的“故地”,倒是比先前的瓜州要好上一些,看着至少还是个正常的镇子并不显荒芜,只是零零星星的路人无精打采走在街道上,总是感觉有些死气沉沉。
“除了些舍不得故土的老弱妇孺外,余下大多是求财的,做做生意,或者当当向导,否则废州后谁还愿意呆在这儿?据说最近受战乱拖累,沿途贸易商贾又少了不少,咱们可得小心点。”
在客栈门前落脚时铁老爷子跳下坐骑,用手中缰绳点点了街上,侧头对我们提醒道,只是说了这一句,又满不在乎的咧嘴道:“不过话说回来,咱们爷仨能怕谁?敢在这种地方讨生活的人,大多还是有几分眼力的,倒也不必多在乎。”讲罢哈哈一笑,扯着骆驼和向导一起去了后院牲口棚。
经这一提醒,才觉得果然是如此,那些无精打采的路人只有看向我们这群来客时,黯淡的眼中才会透出点点神采,其中有希冀,有讨好,甚至,有贪婪。
这种眼神带着目的性,太过直接,盯得人很不自在,我不禁皱起了眉,这时候左手却传来了温暖触感,即使是在酷暑之地,但练儿的手心干燥且柔软,握住还是十分舒适。这时她就与我并肩而立着,先侧头看了我一眼,又不紧不慢的扫视了周围一圈,我稍落后她半步,瞧不见那是怎样的眼神,却只见视线所过的范围,原本打量过来的种种目光都忙不迭的闪避开去,胆小一点的甚至就此起身离开了。
练儿对这结果好似十分满意,扫完一圈,抬起下巴不屑的哼了一声,拉着我就往客栈里去。
倒正如老爷子刚刚所言,这里的人还真是非常有眼力,明明做男子扮相的是自己,却偏偏是依旧少女打扮的练儿更具威慑力,这绝不仅仅是因为她腰间多了一枚长剑吧?事实摆在眼前,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自我解嘲的笑一笑,由得她拉进了大门。
之后连着两天几乎足不出户,一来风沙太大,二来也没什么好出门的,一切交给铁老爷子去跑就是,余下的长途风险太大,两个当地人只愿意到这里,骆驼倒是付了定金归我们使,只是向导一职又要重新寻合适人选,虽说这里很多人都是靠这行吃饭的,但毕竟来路太杂,攸关性命的担当自然须谨慎寻觅。
每天见老爷子满身尘土回来,心中也是过意不去,所以往往会征得店家的同意,下厨去亲自做两顿相对比较好的,表示慰劳的同时也算一种休养生息,为之后辛苦做准备。
只是,逗留的越久,和本地人相处的越多,有一个念头越是在心中蠢蠢欲动。
当第三日临近午时许,铁老爷子乐呵呵领了一老一少两名男子回来,指着他们道这就是接下来的引路人了,明日咱们还是老样子,天不亮就上路云云,那一霎,心中的念头猛然强烈到不可抑制。
想去一个地方,在离开之前,想去一个地方。
没有原因,只是想去看看。
既已决定明日就要动身,便再容不得迟疑,自己几乎想也没多想,立即从桌边站起身,简单向门前的人打了个招呼就往外面去,引得老爷子满头雾水的大叫:“喂,一个人这是要去哪里啊?怎么玉娃儿不见和你在一起?”
我迅速回头,答道:“她刚刚进了里屋,此刻大约不是在沐浴就是在休息吧,你们莫去吵她,我去个地方,日落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