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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刹女甚姝美,有魅人之力,然食人血肉,或飞空,或地行,捷疾可畏,诸天难降。
我看她在人群中猫捉老鼠般玩耍,不禁觉得这绰号起的真是恰如其分,又复想起当初华山之上,她初次面对一帮半吊子所谓的“绿林好汉”,也是这样欺负个够,当时因为不过是个小小插曲,过去便了,谁知道后来的影响倒远超出了意料之外。
若不是受那次影响,练儿后来独自下得山来,还会选择做绿林豪杰么?
想归想,这次可没有再移开视线,免得如当初那样再忽地飞一把钢刀过来才是冤枉,负手看着场中,正如预想的那般惊慌到鸡飞狗跳乱成一团,练儿只玩了一小会儿,好似就已经腻味了,在圈中朗声提气道:“哼,小小伎俩也敢来卖弄,你们这样算是强盗?也不看看,自己招惹的是强盗祖宗!”
随着这位小祖宗的一声斥,场中几个大汉摔出了数丈远,一个个鼻青脸肿,右手小指已被截断,但也知道斤两,不敢拼命,滚地爬起来就四散奔逃。
这种程度的教训应该算已经足够,却见练儿还盯着其中一人不放,那人已经没了武器,练儿也不曾出剑,只是左一掌右一腿用拳脚织就了个天罗地网,不让对方逃生。
看看天色,已经太晚,再这样让她耍上一会儿不要紧,等全黑下去温度就要骤降,到时候还在外面风尘仆仆的赶路才是麻烦,我踏前一步,正准备提声劝练儿适可而止,却倏地发现这拳来脚往的交锋间,倒颇有那么一些像模像样的架势,这一位自称“老子”的男人,还真不完全是信口吹嘘的。
当然,这所谓像模像样,不过是他的对手未尽全力的放水,练儿与他过了十来招,突然长声一笑,手上随即速度一紧,这下莫说是别人,连我也霎时眼花起来,男人没走两下就哎呀一声哀嚎,翻到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说!金独异是你什么人?”本以为练儿就此罢了,便想要上前去接她,谁知还没走出两步,就见她一脚踏住了地上之人,厉声逼问道:“这只缩头老乌龟躲到哪里去了?”
闻言一怔,怔过之后疾步上前,正遇见那男人瑟瑟缩缩道:“饶……饶命!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模样虽瑟瑟,可惜那眼珠转动几下,其中的刁滑之色怎么瞒也瞒不住。
“怎么知道他和那抢剑谱的金独异是一伙儿的?”信是不信他,但出于慎重我还是询问了练儿一句,练儿也不多废话,直接一脚踩住那人右手,在惨叫声中对我示意道:“看他这只手掌,尤其是手心处的肤色。”
我低下头,借夜暮中最后一点昏暗的光细细查看,只觉得这人的手好似有些怪异,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这时候就听练儿解释道:“我这几年在江湖上其实早有耳闻,后来又与义父详细打听过,这正是那阴风毒砂掌的特点,不过此人火候尚早,不过会些皮毛,即使如此,也定与那缩头老乌龟脱不了关系!”
解释完了,她又复冷哼了一声,忽对那男子轻轻一笑,展颜道:“你大可狡辩试试,我自然多得是法子对付你这种人!”
我自是见过练儿的手段,而结果那位“老子”也并没能熬上多久就将一切和盘托出了,原来他只是那金独异众多徒子徒孙中不争气的一个,金独异在西域广收门徒,却只是为财为势,所教并不算用心,徒弟中有出息的不多,却个个横行霸道,献上钱财学本事,本事学到手了自然要找回来,是以多成了打家劫舍的盗匪,为害不浅。
待到问起最重要的那金独异的去向,此人却还是道不知,被逼问的急了,才哭丧着脸交代道虽不知道他本尊现在何处,但一个月前见过他侄儿打这里经过,该是要回吐鲁番附近的老巢,那人也算是金独异的心腹,想来应该知道他去向。
逼问完了,练儿原想给他个了断,后来给我一劝,改成挑去手筋废了武功,算是饶了他一命。
这么一闹,天已经很晚了,幸亏练儿夜视过人我们才未曾迷路,回到客栈时铁老爷子正等得着急,见到我们先是暴跳如雷一番,待到练儿得意将归途探得的情报说出,才又转怒为喜,至此大家越发坚定了明日动身,去往西域一线的决心。
清晨启程时,当骆驼一摇一晃离开沙洲那近乎已形同虚设的土城门的一刻,我没有转头,练儿却竟转过头去看了一眼,也不知道那回首的眼神代表了什么。
“你喜欢这里吗?”见状,自己在练儿耳边轻轻问了一声。
她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并未正面回答,只是答道:“有机会再来看看吧。”
后来回忆起这一段,才突然想起,那时候,她忘记了在这一句话中加上主语——我们。
作者有话要说: 给我发上去啊魂淡,还要失败几次!╰_╯
☆、途
…
告别了戈壁中最后一片可做休整地的绿洲,才是真正的艰苦跋涉。
第一日还算走的悠闲,出了古城,绿意渐渐稀少,右边沙山蜿蜒延伸,左边的戈壁也越来越广袤,终成了望不到边际的一片荒芜,连偶尔见到的零星矮灌木都显得那么死气沉沉,反而是远远可望的昔日古长城烽燧能给人以些许激励。
这天沙尘还好,尚不及前些日途经瓜州地境时风大,头顶上一方青天,甚至勉强可沾得上风和日丽,练儿延续了出城时的好心情,数度离开坐骑,在这平坦到一望无际的戈壁上轻身提气尽情驰骋,横竖前进的只是一个大致方向,她可以一直奔到地平线的尽头才远远停下,再回头笑吟吟负手等慢腾腾的队伍跟上,直瞧得那两名向导啧啧咂舌,敬畏不已。
她第一次这么玩时,我只是在驼背上含笑看着,因轻功不及她是以并未起参与之心,但之后见她在遥遥的褐黄地平线上孤身一人,有些不是滋味,便也跳下了骆驼赶上前去,陪她一起等待,也好彼此说说话,不至于寂寞。
不知这算不算是一种纵容,之后她便理所当然的拉上了我,几个来回下来,若单纯就体力而论,反而成了消耗最大的一天。
因为消耗后的疲惫,以至于在经过玉门旧址时,自己再没什么精力来给练儿说诸如“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的一类故事,只在驼背上遥望了一眼那孤零零立在荒芜戈壁上的黄土夯城,残存的墙垣和数百年后似乎没什么两样。
再往北就有一片低洼的水草滩,生长着芦苇沼泽,甚至远远能望见野骆驼的踪影,算是给荒芜中增添了一线勃勃生机,那一晚就在是这里渡过的。
而真正折磨,自这一夜起,也才刚刚开始。
再往下去的几天,依然是无垠戈壁和沙丘,戈壁黑褐,沙丘荒漠,粗犷的无遮无掩,莫说人迹,连飞鸟也看不见一只,放眼望去,永远是荒凉,荒凉之外还是荒凉,没有尽头的戈壁早已失去了新鲜感,连驼铃摇晃的“当啷、当啷”声都变得无比单调。
而另一方面,盐碱的存在越发明显起来,即便有高明的向导引路,偶尔能在了无生机的荒漠中发现一点点绿洲,也不要高兴太早,即使周围生长着灌木和芦苇,那里的水洼却不见得能供队伍做补给用。
在水和食物受到限制的情况下,练儿适应的比想象中要好许多,她性格中本就有与骄傲匹配的坚韧,骨子里更存着一丝野性,某种程度而言,她对于枯燥和艰苦的忍耐力,甚至在我之上,反观我自己这边,倒多少还表现出来了一些不适应。
是的,虽然曾经有过类似旅程,但在各种便利工具的帮助下,人所需要承受的,远远与此刻没什么可比性。
也许一天跋涉后唯一值得安慰的时刻,就是深夜在荒漠中升起一堆火,眺望天空的时候,大漠中的繁星特别低矮,仿佛伸手可及。
单调乏味的接连好几日之后,随着行进,戈壁滩上渐渐出现一个个陡峭的土丘,最初还是孤零零的,而且随着路途的延伸,越走这种鬼斧神工的地貌也越多见,到后来耸立在烈日暴晒下的荒漠中,仿佛沙海中的一座座小岛,造型各异,成群结队,十分壮观。
别人懂不懂我不清楚,但自己自然知道这正是所谓的雅丹地貌,也知道练儿是第一次见这种奇观,她嘴上不说,但眼中却分明流露出了别样的神采。
感受到她这情绪,也觉得机会难得,自己就强振作起精神,问那驼背上相互依偎的少女要不要试试跃到高处看看?这提议想来正中她下怀,练儿眉梢一挑,神采飞扬的点了点头,伸手拉住我迫不及待跳下了驼背,与老爷子匆匆打了个招呼,就往最高一处土丘而去。
一旦跃上顶端,才能真正领略到雅丹群那种气势磅礴的美。
此时正是戈壁日落,近处的天是蓝的,但远方的地平线却仿佛火烧般一片赤红,整片土丘远远延伸开去,或聚或散,屹立在空旷无边的荒漠中,橙色的日光仿佛刀锋,将一座座突兀奇特的山峰轮廓雕凿的越显玲珑剔透,美轮美奂。
和练儿在高大的岩顶上迎着阳光俯瞰这一切,但见她投入的眺望着眼前景色,脸上的笑仿佛就是这一幅瑰丽的画卷的一部分,如此相衬,如此相融。
而我默默看着这样的她,过了一会儿,又低头看了看地面,粗犷的岩壁脚下是黄褐色的沙砾地,雅丹长长倒影在无遮拦的地面上织成了张牙舞爪的形状,浓重强烈的黑甚至比土丘本身更为怪异,令人产生微微的眩晕感。
在习习晚风中看的久了一点,竟真觉得天地仿佛旋转起来,我后退两步,离开岩顶边缘稍远一些,慢慢摸索着盘膝坐下,觉得鼻子里有些微的痒,心里就大约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伸手一摸,果然见到了粘稠的红。
还好血量不多,又是上风处,只需不动声色的把手在沙砾上磨蹭几下,蹭去了血迹,再捏住鼻梁装模作样地看一阵浩瀚天空,一切就恢复了正常。
很幸运,迄今为止发生的几次都能如此悄悄的处理掉,并没有让人察觉,毕竟这种时候,无谓的担心总是越少越好。
不过,朝夕相处之下,这状况被察觉,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原本心里希望的是,至少能瞒到常被向导挂在嘴边的罗布淖尔,据说那是一个烟波浩渺的大泽湖,林带茂盛,水可行舟,甚至有土著存在,也是茫茫大漠中唯一可确定的休憩点,我想到了那里,应该就能喘上一口气。
只是可惜,不能心想事成。
这一日跋涉到了向导提及过的另一个所在——白龙堆,初听见这名字时我曾经笑过一笑,笑得是千百年来,原来此地的名字都没有变过。
白龙堆多土台,近似雅丹地貌,不过是以砂砾、石膏泥和盐碱构成,颜色呈灰白色,有阳光时还会反射点点银光,似鳞甲般,故被古人将这片广袤的雅丹群称为白龙……脑中依稀还记得这些话,但是谁?在什么时候说的?却想不起来了。
这里是戈壁荒漠,却不仅仅是戈壁荒漠,黄褐色的地面上一层薄薄的白随处可见,仿若霜雪,但那却是货真价实的盐碱,泛着白的盐碱在地表结成了脆弱的盐壳,一旦踩破,下面的地面则更近似淤泥,连骆驼走在上面也是高一脚低一脚,发出踏雪般的嘎吱嘎吱声,每走一步,蹄上就会黏住许多盐泥,令行走变得异常沉重迟缓。
可想而知,若恰巧在这样的一个地方刮起了猛烈的大风,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这大风仿若妖风凭地而起,霎时就充斥了天地,在无数如同荒冢般的土丘沟壑间激荡回旋,凄厉呼啸,其声恍若鬼哭,这还罢了,可风中夹杂的沙尘盐粒更是劈头盖脸而来,刮到人几近无法睁眼视物,甚至难以呼吸。
然而经验丰富的向导却并没有停下,他们声嘶力竭吼道必须走出去,走出去!然后掌控着骆驼拼命向前,只偶尔停下来张望一下,仿佛在寻找什么,铁老爷子沉不住气了,上前问了一问,然后挡着风过来告诉我们,这里一旦刮风往往数日难停,所以必须要找到一条古道走出去,说是古道,其实就是经年累月踩出来的南北向痕迹,只要找到那条道,就能顺利通过白龙堆,否则吉凶难测!
话都已说到这个份上,自然是有多少力出多少力,我们三人各自跳上附近的土丘高处,顶着裹挟沙盐的大风,分不同方向四下探看,努力寻找起来。
这时候能见度是极糟糕的,漫漫沙尘像褐黄色的风雪笼罩了天地,我背风而立,并拢手掌紧紧遮在双眼两侧,尽量挡去些风尘,这才勉强有能力睁开眼眺望远方。
初时的寻找并不顺利,向导们在下面算着大致方向前进,我们在高处一路紧紧跟上,唯恐一不留神彼此就失去了联系,这样一边盯紧驼队,一边还得抽空四下打量,一粒粒不知是沙砾还是盐粒的细物打在身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