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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铁塔。仇家拉起大妹,搡到床里头,跳下床,鞋也没顾得穿就冲了出去。悠忽间,几个汉子“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一句话没说,站起身扬长而去。
大妹三妹也跑出来看,三个人一起呼喊的时候,几个汉子已经爬上对面的山坡,很快隐没在缭绕的晨雾中。
第三十七章
柳笛儿打开大门,正要往出走,只见一个人坐在礓礤上,仔细一看原来是兆府的管家梁栋。柳笛儿奇怪地问:“梁管家,你…你啥子时候来的?咋…咋得这么早。。。。。。”
“我来接翠儿。有一个时辰了吧,看大门没开,说坐下等等,没想到…没想到睡着了。”
“来这么早,有事?”
“没得啥子事。只是找翠儿,小姐叫她立马回去”
柳笛儿更奇怪了,小姐找翠儿,打发得动大管家,再说又这么早?他不知道该咋问:“是不是。。。。。。小姐…是不是。。。。。。怕是…不该。。。。。。”
“小姐没说啥子事。我想不会有啥子大事吧,女娃儿家,想起来一阵子,一下下风,一下下雨的。”梁栋打断笛儿的磕磕巴巴,断然说道。
到底年岁小,好糊弄,笛儿二话没说,赶紧去叫翠儿。等他闯进上房的时候,翠儿躺在仇家的大床上,蜷成虾米样,微鼾细细,睡得正香,被子也没盖。柳笛儿一点不懂男女之防,直冲冲奔过去,喊了一声:“嗨,翠儿,快起!梁管家接你来啦,小姐叫你回去呢。快起。。。。。。”
翠儿从梦中醒来,眯迷瞪瞪揉着眼睛,听说梁管家来接,眼泪顿时涌出,一边抽泣一边小声絮叨:“应验了,应验了。唉,凶多吉少,凶多吉少。。。。。。小姐哟。。。。。。小姐哟,你咋不等等我。。。。。。你咋不等等我。。。。。。”
蹬上裤子披上袄,趿拉着鞋子,出了上房,看见梁栋正在当院站着,翠儿劈头就问:“小姐咋样了,你告诉我实话,她…她眼下还活…活着没有?”
“回家再说。这是旁人家,哭不得。。。。。。回家再说。走吧,快!”
翠儿硬生生将哭憋了回去,憋得浑身打颤,抖成麻筛,她哆嗦着嘴唇跟笛儿说:“别告诉眉儿,等我走了你再跟她说。就说…就说我不放心小姐,一大早回去了,看看她,下晚就回来。。。。。。笛儿,你信不信?小姐没啦。。。。。。肯定,肯定没啦。。。。。。夜儿个我做的梦更不好。。。。。。”
跨出大门,礓礤还没下完,翠儿“嗷”的一声,已经哭得背过气去。好在梁栋早有准备,招呼下人背起,如飞似得奔去。
眉儿已经起床,正在如厕,听着几个人说话,只是有点听不清楚。等提着裤子出来,院子里并没啥子人,到了前院只看见笛儿手扒着大门往外打瞭,她喊道:“笛儿,谁说话来着,大天早起的。”
“翠儿走了。她不放心小姐,要回去看看,说是下晚就回来。”
“她一人走的?你咋不去送送她。现在也就是卯时吧,让她一个人走,你放心?”眉儿训斥道。
“梁管家来接走的。”笛儿不愿意编瞎话,又不会编瞎话,他只好实话实说,“。。。。。。她说…说,小姐肯定没了。。。。。。梁管家来接,是不是真出了啥子事情?”
“不会吧,能出啥子事情?”
俩人正说着,廖大嫂也出来了,听了俩人一番话,说:“不如让笛儿打听打听去,该是?”
“也行。笛儿,你去一趟吧。”
笛儿腿快,一阵紧跑,早已来到兆府大门外,正好遇上两个仆人端着盆水拿着抹布出来,见笛儿一头汗水跑来,打招呼问道:“小笛子,跑啥子呢?”
“找小姐。找她取药方。。。。。。李老爷今日个该换药了,药方在…在小姐手里。”一直刁钻古怪的笛儿,进了仇宅才有所收敛。尽管有所收敛, 编几句谎话还是没得问题的。
俩仆人看看笛儿,看看粉墙,再看看笛儿,侧身堵住进大门的路,说:“你先回去吧,我俩给你去要,立马送去,耽误不了事。”
笛儿斜楞着眼睛问:“咋着,不让我进去?府上咋得啦,出了啥子事情?”
“兆老爷请道士打醮呢。不让外人靠近,就连下人都打发到后花园去了。你就别进啦,没得让老爷骂我们哥儿。你回吧,一下下就给你送去。”
打醮笛儿见过,不止一次见过,常常是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大人娃儿老汉老婆围着看闹热,哪有说不让外人靠近的?正疑惑间,猛抬头看见大门左侧粉墙上,淋淋漓漓,鲜血写着园筛大的十二个字。笛儿不识字,不知道写得啥子,但是心里明白,血写的字在墙上,这是兆府出了人命,有人被杀了,大概就是夜儿个,他扭头就走。
眉儿和廖大嫂饭也没做,手拿着针线,有心无肠地说着话,见笛儿回来了,慌慌张张起身,问道:“。。。。。。打听点啥子?快,说说,打听点啥子?”
笛儿不识字,可是记性好,他大口喘着气,手指头蘸着头一天晚上喝剩下的茶水,写下一个“來”字。尽管伸胳膊拉腿,俩女人还是认得,抬头看看笛儿,不知道他葫芦里卖得啥子药。接着,笛又写下一个“殺”字,这个字不好写,少了一笔,廖大嫂还是认出来了。
她有些站不稳,两只手撑着桌子,凑得近近得探着头去看。几个字慢慢写出,连在一起,竟是“來殺兆佟≌‘傷小姐 慚愧 慚愧”。
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大颗的眼泪簌簌而下,带着哭腔说:“唉,翠儿的梦真的应验啦
。。。。。。要是别回去就好了,真真是死催的,自己家住得好好的,非要回去,非要回去,巴巴的回去送死。我也是。。。。。。咋就不懂得去兆府把她喊回来呢,咋就不懂得去兆府把她喊回来呢。。。。。。神佛给丫鬟托梦了,还不上心,还不上心。。。。。。”
眉儿也是站不想站,坐不想坐,不知咋得好,相处两个多月,虽说鸡鹐狗逗,时常酸脸,虽说是仇人的女儿,生巴巴的连个招呼都不打,忽然死了,她也是没着没落的。三个人早上饭没吃,中午饭也没吃,干脆忘了这回事。
仇家和大妹三妹紧追慢追,赶到铁家的时候,已经是人走屋空,只剩下只驴驹子大的獒,慢慢踱出来迎客。
这是一座石根基,土坯墙,茅草苫顶,青石板墁地,北房五间厢房八间,碎石围墙的院落。走进去,当院种着七八棵柿子树,青青的柿子长到了拳头大,树下是一片菜地,一大片海椒挂着火一样的果实,还有一小片葱,顶着饱满的种子,急待采集再播了。往里走,北房和厢房之间是猪圈,四口肥猪饿得拼命拱着本来也不结实的木栅门,见有人过来,吱吱叫得好象要挨刀。进得屋来,一间间看,床桌椅凳,被褥垫单,锅碗瓢勺,火枪弓弩,网罾钓钩,斧锯锄镰,摆放得整整齐齐,纤尘不染。
仇家和大妹三妹堂屋里坐下来,刚一歇歇,大妹说,我去做饭,饭熟菜好,铁家儿郎也该回来了。说着去了东厢房,缸里舀米,拿到门前溪边淘洗干净,下锅煮好,捞入甑子蒸上,又搜寻出一块腊麂子肉和几颗鸡蛋,摘新海椒切丝,大大的油炒了。这时候三妹从里屋搜出一小坛子酒,一起摆在桌子上,说,咱们一边吃一边等,好吧?没人反对,吃吃喝喝之间,已经中午,并没有铁家兄弟的踪影。
三个人酒足饭饱,瞌睡虫抢先爬上仇家的鼻子尖尖,他站起来,踱到里屋看看,说,不回来啦?我睡在你家等。说着爬上大床,舒舒服服躺下,放展四肢,他真得要睡了。大妹也进来,说,你吐口血,折腾我一夜,瞪着两眼没敢睡,困死啦!说着,也爬上床,挨着仇家侧身躺下,很自然地将胳膊搭在仇家胸前。
就在这时候,三妹进来了,看见姐姐和仇家睡到了一起,很是惊讶。想说啥子,没说,想问啥子,没问。心里想,我要看看你们到底想做哪样。走到床边,她说,我也困乏呢。就是,躺在床上等,看你们啥子时候回来?说着,磨磨蹭蹭就要上床,可是姐姐躺在溜溜边上,她上不去,总不能从她身上爬过去吧?三妹伸手推推姐姐,谁知姐姐头也没回,只是抬起搭在仇家胸口上的那条胳膊,悄悄地在妹子瓷丁丁的屁股上狠狠掐了一把。
三妹挨了掐,怒不敢怒,恼不敢恼,憋了一气,啥话也说不出口,没的办法,只得乖乖地退出来。她气哼哼地坐在堂屋桌子旁,心里说,我就坐在这里,看你们想干啥子?里屋连门都没有,看你个当姐姐的,敢动真格的。
其实,俩人啥也没干,只是搂着抱着扯起了噗鼾。一个重,一个轻,一个粗,一个细,唱歌儿似的,高高低低,起起伏伏,吵得三妹也没了监督的兴趣,爬在桌子上睡着了。
睡了个实实在在的中午觉,醒来已经是太阳西斜时候,铁家儿郎仍然没有露面。
把桌子抬到柿子树下,沏好茶,三个人围着桌子摆龙门阵。
阳光从树叶间筛下来,金黄色的茶水映成一碗碧绿,微风吹拂中,对面山坡上早已是一片深沉的苍翠,一对喜鹊飞来,绕着柿树叽叽喳喳叫几声,调过尾巴向远处飞去。三妹说,铁哥哥们回来了!撒腿向外面跑去,獒也“呜”地叫了一声,箭也似地窜了出去。
龙门阵没摆成,仇家不言不语,心里暗暗骂着铁家几弟兄。。。。。。说好了的,不让你们轻举妄动,咋个说了不算呢?男子汉,大老爷们,答应得黑籽红瓤,咋个说变卦就变卦了呢?兄弟相交,不就是个“诚”字吗,为哪样就丢了呢?“诚”字不要,“义”字还要不要,弟兄们的情分还要不要?噢,现在躲着不露面了,怕我埋怨你,怕我跟你急眼,怕我给你几句难听话。。。。。。我是那样的人吗,我能为兆贼该不该由你来杀,就不管不顾,掰了面子,跟自家兄弟过不去?你也忒小看人了吧?我仇家就那么小肚鸡肠,就那么不懂人情事故?兆贼我又没买下,兆贼又不是我家墙角窟窿里豢养的老耗儿,别人动不得,非得留着给我打?唉,你们弟兄坏了我的好事,那是真的。我谋划着将那一十七名畜生头领统统拘来,聚在一起,一勺烩了它呢。杀了兆贼一个,剩下的还得大费周折。。。。。。你让兆贼就这么死了,也太便宜了他,我谋划着让他死得很难看,让他捎带上一堆怨鬼,扔下一群新寡。。。。。。唉,兄弟,做也做下啦,挽不回长江黄河水倒流,挽不回箭离弓弦再掉头,哥哥不埋怨你们啦,咱们还是好弟兄,回来吧,回来弄酒去,咱们再喝上个一醉方休。。。。。。
大妹喝着茶也在想心思,她心里也在埋怨铁家弟兄。说过不让你们去,不让你们去,就是不听。还要我咋个跟你们说,莫非要跪下求你们才行?自己的事自己了,自己的仇自己报,我们姐妹俩的仇要自己报,仇家的仇自然也用不着你们多手多脚。。。。。。说过,不劳动你们的大驾,还是巴巴地去了。唉,让我说你们啥子好?我知道,你们对我们姐妹俩有心思,可是我们姐妹没这个心思呀。不是说你们弟兄们不好,是你们弟兄五个,我们是姐妹俩,咋个嫁?再娶三个女人进门?没得可能了。住在这个三二十里不见人的地方,哪个女人嫁给你?再说你有钱纳彩吗,你有钱给女人买几套衣服吗?没钱纳彩,没钱买衣服,哪个女人嫁给你?我们姐妹嫁给了你,就成了两个女人伺候五个男人,一个女人嫁给两个半男人。。。。。。这样的事,我是不干的,三妹也不会干。铁家弟兄,对不起了,真的不能嫁,我们姐妹俩真的不能嫁给你们。。。。。。说起嫁人,还是看好仇家,虽说有兆家小姐搅和着,我知道仇家是在玩虚的,他不会娶她,仇人的女儿,就好比睡在怀里的老虎,你不报仇的时候,她睡着,只要你一行动,立即就会醒来。谁敢将老虎放在家里,搂在怀里?除非不打算报仇,除非认贼作父。。。。。。可是仇家在想啥子,就不知道了。夜里个就是成心想试试他,看他有啥子反应,谁知他翻过来调过去,嘴里嘟嘟囔囔,折腾一夜,身子没碰手没动,天还没亮先爬起来了。。。。。。今日个中午,说再试试他,我搂着他,他呢,调过身子也搂上了我,满心以为他要干点啥子,谁知,扯上了鼾,扯得山响。。。。。。仇家人不错,和他有相同的经历,能想到一块,能说到一块儿,姐妹俩都嫁给他,将来也是个依靠。。。。。。这次兆贼让铁家兄弟抢先给杀了,确实伤了他的心,你看坐在这儿,连话都懒怠和我说。。。。。。不行,得哄他,好好哄他,把他哄高兴喽。。。。。。唉,别是他看不起我们姐妹俩吧,我…我…姐妹俩卖身淫窟。。。。。。卖身淫窟。。。。。。咋着说,也是一辈子洗刷不清的污点呀。。。。。。
三妹跑了回来,看看俩人老禅打坐似的不说不动,各想个的心思,她想说一句,姐姐,姐姐呀,你完啦,让这个郎中迷死喽!想想,又憋回去没说,悄悄地绕进东厢房,点火烧饭去了。
三个人在铁家住了一夜,直到第二天,几兄弟仍然没回来,三妹说,肯定走了,投巨二卯去了,再也不回来啦!
仇家要走,大妹说,去看看铁家兄弟给你盖的房子吧。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