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陡然间,眼前大放光明,原来是月移中天,月光突起照射进了洞口,就在瞬间方洪却惊得咦了一声,是他回顾之顷,蓦见洞中有碧光莹莹,似有物与月华争辉!
方洪心中一动,他曾听爷爷镜湖老人时时说起,那幽深古洞,人迹罕至之地,常有上古奇珍,莫非?莫非这是上古藏珍?
心思方动,不料他才凝眸的瞬间,那莹莹碧光已然扩大了,渐渐竟能看清岩洞中的情景,只见里面并不深大,宽也不过两丈。
方洪一纵身,一掠两丈,早到那光亮之处,直喜得心花怒放,只见适才所见的那莹莹碧光,是自一把短剑之上发出。
短剑是放在一块青石之上,被那碧光一照,更见石色如玉,方洪喜得伸手去拿,但忽然想道:“不可,这岩洞虽然人迹罕至,但有像我这般轻身功夫的,前来也非难事,这剑已出鞘,剑上又有碧光若是上古遗珍,怎会轮到我来发现?”
心中疑惑一起,便立即缩手,但练剑的,岂有不爱剑的,况他正想手中无剑,虽然生性不苟,手缩回来,目光却没离开剑上,忽然发现那剑傍石上有字迹,而且一看便知是指尖所划。
方洪更是大惊,这种青石其坚如铁,指尖能在上面划出字来,这人功力还了得么?忙伏身一看,只一看,方洪登时呆住了。
原来那石上的字句是:“灵龟宝剑,上古奇珍,赐与洪儿,毋负神器。”
那字划如走龙蛇,苍劲之极,方洪一看,立即认出是他爷爷镜湖老人所书!那镜湖老人在穷风谷时,剑术文学同时传授,是他爷爷的笔迹,方洪岂有认不出的。
方洪才呆得一呆,匆地返身向洞外奔去,才大叫道:“爷爷!爷爷!”
不过一个起落,已到了洞口,若非他脚收得快,几乎冲落崖下!方洪又连呼了数十声,直喊得声嘶力竭,早已流泪满面,但哪有应声,却是崖下,江涛之声震耳欲聋。
其实方洪一见爷爷的留字,就知爷爷不会和他见面的了,不然,又何必留字,他这么狂奔呼喊,不过是发乎天性,悲戚地想道:“原来不只是寒梅妹妹一直不会离开我,而且爷爷也是一直跟在我的身后。”
这么一想,方洪登时心中渐渐平静下来,一面抹干眼泪,同时心想:“只要爷爷是跟在身后,还怕见不到他么?唉,这些日来,我为何竟未想到,若然留了心,只怕早见到爷爷了。”
方洪站在洞口,长叹了一声,这才返回洞去,这一来,那获得奇珍的喜悦,倒冲淡了,但待他拿起剑来,禁不住又振奋起来,只见那短剑长不过二尺,剑柄作龟形,栩栩如生,张舞的前爪,成了天然的护手。
方洪藉那剑上的光芒一看,果见龟背之上,刻有灵龟两字,字作古体,心中奇道:“爷爷在何处得来此剑,以前没有的啊?”
心中在想,不自禁抡剑一挥,陡然碧光暴射,光芒扫处,洞壁上,登时石粉有如雨落!
方洪只见剑上光芒,自是早知剑乃吹毛得过的利器,却不料有这般威凌,这一喜,非同小可!
皆因他适才挥剑之时,剑尖并未触到洞壁,只是光芒扫处,即有石粉飞落!心道:“这不过顺便一抡,要是我用此剑,将奔雷剑施展开来,威力岂不倍增么?”
心念及此,哪还等得,哪知他才剑化“一剑擎手”,陡地奔雷自天而降,倒把方洪吓了一跳,同时碎石有如冰雹落下,方洪才呆得一呆,登时头上身上,中了好几块。
待方洪明白过来,又是心中大喜,又哑然失笑,要知奔雷剑已是威猛绝伦,洞顶本来不高,洞中练来,声威散不开去,再被洞顶反震回来,自会觉得奔雷似自天降了。
方洪哪还敢在洞中练剑,喜得便往洞外奔去,但忽然心中又是一动,有剑岂会无鞘?忙又回到那块青石之傍,撩剑照处,果见石傍倚着一个剑匣,蓦地一见,像是石色斑斑,哪知入手却是软滑。
方洪用剑上光芒一照,才见剑匣之上,竟是青苔累累,心中好生奇怪:“爷爷这是从何处得来,怎么剑匣上会有青苔?”
方洪虽然疑团难解,但已忙将宝剑入鞘,那知光芒骤敛,洞中登时黑得伸手难见五指,那洞口的月光,却倍觉明亮。
有剑在,方洪突然恨道:“那书生实是个世恶之徒,若是放过了他,不知多少女儿,将会被他欺侮了!”
方洪怀中抱剑,往峰下飞落,穿过下面的云雾,陡见灯光一闪,原来舟中已亮了灯。
方洪脚才着地,忽见两条黑影悄没声的扑来,他不知那书生、南琴、秋娘,是否仍在下面,故尔下来之时,忙作戒备,右手抓着灵龟剑柄,才一滑步,忽听左面那人道:“原来是你!”那人出声,立将扑来之势收住,方洪已看得明白,两人乃是驾船的汉子。
方洪抱剑拱手,道:“正是在下。”心道:“敌人来时,你们却不敢现身,今番是我,倒像模像样。”其实方洪不知,那秋娘听得箫声上峰,老人暗里跟去之后,这两人亦是随后跟去了,那书生暗袭秋娘之时,两人并不在此地。
方洪说时,早从舱门中看得明白,只见老人面向岸上而坐,一脸寒霜,旁边,秋娘两手掩面在哭。咦,老人另一边的女郎是谁!
这本是方洪落下发话的刹那,他一出声,只见老人身边那女郎忽地转过头来,方洪大喜,叫道:“九妹!”
那女郎正是秦九凝,不料在此间此刻,竟追上了,忙跃上船。
方洪一见秦九凝,心下好不欢喜,哪知秦九凝只冷漠地望了他一眼。
老人并不言语,面上寒霜依旧,那秋娘兀自在哭,两手仍然蒙面,三人对方洪都好似视如不见一般。
方洪忘了那秦九凝从来都面无喜怒,心如止水,不由一怔。
忽听那老人一声长叹,转向秦九凝,说道:“姑娘,适才老夫气极,尚未向姑娘致谢,请恕老夫失礼了。”
秦九凝冷冷地说道:“我不过举手之劳,老人家何必言谢,只是不知这位姊姊与那南琴,被何人点了穴道,恰好我打此地经过,替两人解了。”
方洪心道:“是了,适才江边是爷爷救了我,他必是同时点了四人的穴道。只是,听九妹之言,好像她为两人解穴之时,那书生已不知去向。”
要知书生面对江边,镜湖老人在方洪临危现身,喷水箭点穴,自是易于闪避,且以他武功之高绝,自然逃出手去。
其实方洪哪里知晓,那书生岂只逃出手去,而且还诱骗了他的寒梅妹,从大江东去了呢!
老人突然怒极狂笑,道:“还能有谁,除了那个畜牲,便是我在峰上,亦会着了他的道儿。”说着,横扫了那蒙面而哭的秋娘一眼。
秋娘忽然放开手,直哭得梨花带雨,咦,她哪像个武功了得的女子,倒更像个闺阁中弱女,急道:“不不,师傅,不是他啊。”
只见那老人大怒,道:“这畜牲……你还袒护他,嘿嘿,再要撞到我手里,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那秋娘浑身一颤,急叫了两声:“师傅你……”方洪心说:“天下竟有你这般痴情的女子,他不但对你始乱终弃,而且还要害你性命!是了,老人偕这女郎西来,只怕即是为了他。”
忽见那老人显然往椅子上一靠,跟着一声浩叹,目光慢慢转向舱门,向方洪微微点了点头,道:“小哥,老夫这双老眼不花,果然你有一身功夫,进来啦。”
秦九凝冷漠漠地说道:“他是我师兄,亦多承老人家携带。”老人一怔,道:“原来两位是师兄妹。”陡然间,老人眼睛一亮,霍地站了起来,喝道:“开船!”
那两个汉子已上了船头,应了声:“是。”其中一个已飞掠到船后而去,方洪才入舱的这个工夫,早听水声响亮,船已在摇晃。
方洪心中明白,知老人是要追赶那书生,倒不知他在峰上,怎生着了那书生的道儿。
那老人叹道:“老夫有生以来,尚未如今晚般受人大恩,姑娘,适在岭上,非我不谢姑娘相救之德,而是知那畜牲狼子狠心,定要对我这孽徒下毒手,不料姑娘倒先来一步,救了孽徒,姑娘,难为你这点年纪,轻身功夫如此神奇。”
方洪心中想道:“原来九妹在峰上,还救了这老人。”秦九凝却是一怔,她蹑踪桑龙姑,且早见方洪是搭老人这船而来,但今晚桑龙姑泊舟下流头,离此不远,她乃自下流头而来,何曾到过峰上?
要知秦九凝自幼练到了心如止水,灵台空明,一怔之下,心中已有所悟!师兄在初见我那晚,不是也认错我了么?想必救这老人家的,便是另一个我,我那姊姊。
是她的同胞姊姊,从未见过面,这世间之上,她唯一的同胞骨肉,现在左近,心中已然明白,但她却仍是这般冷漠,微微了点头,道:“那么,是她了,和我一般美的……”
轻轻,轻轻地说!像对方洪,又像在自言自语,目光漠然地在向方洪面上滑过,投入船舱外面水上去。
水声哗啦哗啦地响,窗外,黑沉沉,水中那能照得出影子来。
但记忆中的影子却浮现在方洪心头,是日前在小桥边上,秦九凝临溪照影的情景。
方洪惊悟:“是她,是她!”他知秦寒梅一直不离他左近,又是心念中,时时都想到她,这一来那还不明白,方洪恨不得即刻上岸去寻,但一看,这工夫,船早到了江心,而且快如奔马,远了,已去得远了。
老人不但不解两人在说什么,而且也不留意,两眼中突然射出炯炯神光,道:“惭愧,老夫自信武林中各门各派,只要入了老夫之眼,没有认不出来的,但对两位师承,老夫竟然认不出来,两位可否相告么?”
方洪兀自望着那渐渐远去的兵书宝剑峡耸天高峰,痴痴地出神,若有所失。
秦九凝略一迟疑,道:“老人家,非是我不直言相告,敝师祖虽有门派,但自研创奔雷剑后,实已新立宗派,若我猜得不差,老人家少在中原行走,便是说出,你也不知。”
那知秦九凝一言才罢,那老人忽地站了起来!
虽是事出突然,连方洪也惊得回头,秦九凝却仍是面露冷漠。
老人两眼睁得好大,连说了两声:“奔雷剑!奔雷剑!”
秦九凝点点头,说:“老人家想已听人说过了,今晚令高足既与南琴同被人点了穴道,想老人家与桑龙姑大有渊源,何况两舟衔尾而行,岂是偶然,这两日中,我多少已探听明白了些,桑龙姑此来虽然是另有目的,但她却是无时无刻不想窥探我奔雷剑招。”
方洪突见秦九凝目中有些冷焰射出,心中惊忖:“莫非九妹已知这老人的来历,乃是桑龙姑的什么人?”心念一动,不由自主,已手按剑柄!
这老人的武功,今晚他已眼见,实是高不可测,若他是敌人,现下他与秦九凝身在舟中,岂不是如在他掌握之中!
哪知老人突然呵呵大笑,道:“这就难怪了,原来两位是剑魔传人,老夫倒失敬了!”
那站在一旁饮泣的秋娘忽然也惊得站起身来,面上虽然仍挂着两行珠泪,但却不再哭了,好似她惊得咦了—声!
秦九凝却端坐不动,冷眼瞧瞧老人,又移向秋娘,慢慢转过头来,向方洪说道:“师兄不可无理,这老人家虽与桑龙姑大有渊源,对我们却无敌意,咦!你哪来这柄上古奇珍啊!”
方洪心中大奇,这师徒两人一听奔雷剑,那惊愕之态,已见于言色,九妹又知他与桑龙姑大有渊源,怎么她倒这么沉着!
话说秦九凝说出奔雷剑来,那老人甚是惊愕,秋娘亦止哭,抬起了泪眼,方洪一见老人面色有异,早手握灵龟剑柄,忙加戒备。
哪知秦九凝却端坐不动,冷漠如敌,似对这老人的来历,知之甚详。
那老人道:“这么说,两位是剑魔的高足了?”秦九凝道:“老人家,那正是家师。”
方洪心中一动:“这老人似是新近远自海外而来,他提起师傅之名,莫非知他行踪。”
要知方洪现今尚未正式列入门墙,即因尚未寻到剑魔之故,五月五日之期,瞬眼即届,若然这老人知他行踪,岂不是好。却见秦九凝无动于衷,道:“南老前辈若觉我兄妹在舟,多有不便,我兄妹就此告辞。”说道,已站起身来。
方洪闻言一惊,这南姓可少啊,莫非……只见老人略一沉吟,道:“姑娘知我姓氏,想来亦已明白我的处境。”说道,忽然一声长叹,道:“好,两位少年英雄,后会有期。”随喝命将舟靠岸。
秦九凝在这工夫,正凝视着舱外,老人一言未了,霍地举袖向高烧的红烛拂去,舱中登时漆黑。
她这举动太已突出,方洪只道有警,早跨上一步,立在秦九凝身侧,碧光暴射,灵龟宝剑出鞘!秦九凝一声惊咦,却喝道:“宝剑入鞘,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