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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静惊恐地看着秋心,连连后退着。静修愤怒起来,将秋心吼了出去。司徒静又把目光落在静修的脸上,哀求道:“师父——”
静修慈爱地看着她,道:“静儿,师父受皇后所托保护你,师父也有义务告诉你——你是皇家的传人,你是身份高贵的公主。你应该知道自己是怎样活下来的,你要记住你的父皇母后,也应该记得为你而死的宫女紫娥。”
“师父,你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吗?”司徒静冷静了些,脸上有着梦游般的恍惚。
“师父不会骗你。师父就是为你这个小公主而活着。静儿,你手上的镯子,那次师父看了是不是很惊讶?”
司徒静点点头。
“那镯子就是你母后把你交给我和紫娥时戴在手上的。”
司徒静看着手上的镯子,又抬起眼睛,“师父,让我静一静。阿莲,你也出去。”
那白云飞在司徒府里碰了一鼻子灰出来,不料又碰上了安宁。安宁见了他就笑,说他把司徒家的门槛都踏破了。白云飞满脸羞愧,苦笑道,这里的门槛好高,这么多天第一次进去,还被绊了个大跟头。又自嘲说,自己就像个小丑,窜来跑去的,留下一堆笑料,丢死人了。安宁看他一副落拓相,料到他碰了钉子。白云飞点头道,她数落了我一顿,都在情在理。我真没想到,我以前确实太自私了。安宁道,你自私呢,是有一些,但整个人还是不错的,并弯腰看着他,“要不要我帮一把?”白云飞赶紧摇头,“不要不要,我得好好想一想,这事别是我从头就弄错了。”
安宁有过体验,知道白云飞此时的心里不是滋味,便提议陪他说话,就像朋友那样。白云飞虽然吃惊,却也求之不得。安宁便拉着他,来到那个寺庙的后院里。
寺庙里空无一人,只有星星点点的夜空和阴影重重的树林。从下午到晚上,他们一直在喝酒。安宁没少喝,晶莹的脸上泛起了两朵桃花。白云飞已喝得有些坐不住了,可他仍对着夜空,连连举杯。安宁送上杯子,白云飞道,来,安宁,一醉解千愁。二人一碰而饮。
白云飞放下酒杯,眼角湿润了。安宁嘿嘿笑起来,“白云飞,你要哭了,你眼角湿了。”
“我哭,我哭有什么不可以。男人就不许哭吗?放屁。男人怎么样,爱哭就哭,又怎么样?”
“丢人,怎么样?男人,你也算男人?司徒静不理你,哈哈,哭,跟小娘们似的,算什么。看我安宁,被人抛弃了,就不哭,你比得了吗?”
“你被人抛弃了?被谁抛弃了?”
“被你。”安宁吼起来,“你这个混蛋。白云飞,我安宁哪一点不好?哪一点配不上你?”
白云飞也吼起来,“那我哪一点配不上司徒静?她干嘛不要我?”
安宁点着白云飞的鼻子,“因为你是懦夫,你好哭。你这个笨家伙,被人甩了有什么了不起,被人甩了干净。省得总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跟要饭似的。你对人家一千个好人家也不把你放在眼里。可你心里却搁不下放不下,就像这月亮,好不好?好。可它是你的吗?你看得见能摘下来吗?它不是你的。哭,哭它也不是你的。白云飞,那司徒静就是你的月亮,你就是我的月亮。哈哈,真好玩。”
白云飞一边说着,一边趴在桌于上,“月亮,月亮有什么了不起。”
“月亮里面有嫦娥,她寂寞的时候就会跳舞。”安宁说着,走到白云飞身边,拔出他的佩剑,舞起剑来。月光下,安宁的剑舞曼妙美丽,似真似幻。白云飞抬起头,忽然看见了舞剑的安宁,眯起眼来,自语道:“真的是嫦娥吗?这不是人,是嫦娥。”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俩互相掺扶着,踉踉跄跄回家。白云飞道,安宁,你要是个男人,咱俩肯定是好朋友。安宁却道,你要是个女人,肯定也没人娶你。白云飞问为什么?安宁道,因为你的眼泪会把所有的男人冲走。白云飞笑起来,男人才喜欢会哭的女孩儿呢。
“那我也会哭,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我不喜欢被人强迫着娶什么人。”
“现在没人强迫你了。”
白云飞似乎清醒了一些:“安宁,我已经伤了你了,我已经没资格再说喜欢你了。”
“你说得对。”安宁道,“我也不想再被你抛弃一回。真的好痛苦,那苦味,喝再多的酒也压不下去。”
“安宁,你真的很苦对不对?”白云飞关切地问。
“从头苦到脚。”
“那我对不起你。改天还请你喝酒,赔罪。谁不喜欢安宁,那就是傻瓜,就是混蛋。”
第二十八章
司徒静从慌乱和激动中平静下来,已能冷静地面对自己的身世了。那天晚上,她破天荒没有回家,在山中的树林里和师父彻夜交谈。她得知师父找到她以后,就在她家的附近住下来,种了很多花来吸引她,又教她练武。看着她在司徒府过得很快活,师父放下心来,便去到各处联络志在复国的豪杰,秘密成立了离恨天组织。他们的目的就是有一天拥戴她复国。
这么多年,师父的工作卓有成效。他们的组织发展得很快,到处都有分支,人数已经过万,且个个都是精英。师父道,他们还联络了许多盟友,数量更可观,只要他们都拥护她举起义旗,天下便会云集响应。
司徒静听得呆呆的,说不出任何话来。
师父又道:“静儿,或者我应该改口叫你公主了。”
司徒静紧张道:“不,师父,你就叫我静儿。我承不承认这公主的身份还没定呢。”
“静儿,不管你承不承认,你都是真正的公主。”
“前朝的公主,真的有什么意义吗?”司徒静问,“师父,咱们翻翻史书,朝代的更替也是自然而然的事。一个朝代灭亡后,都会有许多人想复国,穷一生精力奔走呼号。可是师父,你看历史上有哪个朝代复国了?微乎其微。就说现在,天下根基已定,复国谈何容易。”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千万人的性命也是小节吗?”
静修想了想,道:“静儿,我知道你心地善良。可是有些东西我们不能回避。离恨天是师父苦心经营起来的组织,你是它真正的主人。组织里都知道我们有个公主是领袖,从今以后,师父就把它交给你了。”
司徒静连忙道:“不,师父。你不要急,我还什么都没想好。”
“静儿,你没有退路。你只能义无反顾地向前。”
“师父,你不要逼我,我要考虑两天。”
静修还是催她。只说组织里的人都看着她的,都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司徒静喃喃道,就一天的功夫,这天整个就翻过来了。静修又给她讲起目前的形势来。只说他们的准确情报,云南王和齐国侯肯定起兵造反。只要藩王和朝廷打起来,两败俱伤时,他们就起兵,一鼓作气,定能夺回天下。司徒静听着,一声不吭。又重复道,我说过了师父,我要考虑两天。说罢径直转身回屋去了。
静修这边出来,要让大家给公主一些时间,便和秋心、出尘议起眼下的事。在她们看来,找白云飞联手已不可能,便决定去联络梁君卓,与齐国侯结盟。联络的工作由秋心负责,静修知道梁君卓为人阴险,心术不正,要秋心加倍小心。秋心为了报仇,做好了献身的准备,自然毫无畏惧,只叫静修放心。
秋心来到梁君卓的府上,梁君卓听了来意,十分傲慢。只说他们是王侯,你们离恨天有什么资格跟他们结盟。秋心结盟心切,又无城府,便讽刺道,你们不过是呐喊助威听人使唤才换来的侯爷封位,我们离恨天有的却是真正的公主。
“公主,你们有一个真正的公主?”梁君卓大吃一惊。
秋心道:“先皇的遗孤,现已长大成人。未出江湖已是广有威信。”
梁君卓很想知道公主是谁,秋心却道,在没有结成盟友之前,她不会告诉他谁是公主。
梁君卓又问了些离恨天的实力等,并爽快答应结盟。他要秋心转告首领,结盟的细节下一次详谈。秋心一走,梁君卓叫出家奴梁兴,要他跟踪秋心,想尽一切办法,查出离恨天的总舵。
自从答应了白云飞的条件之后,皇上朱允一直情绪低落。那天太后来看他,见儿子失魂落魄,心里很是不安。朱允向太后抗议,希望她以后再也不要以性命相逼,否则他宁愿放弃皇位。事情已经过去,太后也有些歉疚,却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两个如此优秀的男人,都会喜欢一个天不怕地不怕光知道闯祸的小混混,并说想见司徒静。
这时传来了司徒静失踪的消息。已经一夜两天了,司徒静没有回家。司徒府里派人四处问询,所有的朋友都行动起来,找遍了有可能的任何地方,仍然毫无音讯。白云飞得到消息,十分担心,他记得那天见面时,三妹的心情就不好,担心是自己惹她生气,因此离家出走。安宁也以为很有可能。她告诉白云飞,司徒静和哥哥朱允的感情已经很深了,而他从中捣乱,让她的感情受到打击,很沉重的打击,说不定就此跑了也难说。
白云飞仿佛当头一棒,愣愣道:“你说,她已经和皇上感情很深了?”
“没错。”
“我不信。”
“你是个傻瓜,眼睛有问题。”安宁怨道。
“什么时候的事?”
安宁说起来。他们关在牢里时,她和朱允去看他们,那时候,你白云飞没看出来?白云飞道,我感觉他两人是有点不对,不过没听见他们小声说什么。安宁不屑道,就算没听见,用肩膀想也想个差不多了。白云飞还是不服,较起真来:“哪件事能证明?”
“他们要没有很深的感情,哥哥会用绝食来对抗母后吗?”
“是有些问题。”白云飞点头。
“如果司徒静没对哥哥动情,她怎么会几次拒绝见你?”
“也有道理。”白云飞又点头,“这么说,他们真是——”
安宁抢白道:“他们是被你拆散的苦命鸳鸯。你和我舅舅文章差不多。”说罢快步走去。又回过头,见白云飞还傻站着,大吼道,“还傻站着干什么,快去找人啊。”白云飞急忙向安宁跑去。
白云飞带安宁来到三人曾经结拜的地方,不由得向安宁说起当初的情景。那时候三人十分投缘。三妹最兴奋,皇上深藏不露。而他自己是老大,觉得很有责任。现在想来,却觉得自己这个老大,徒有虚名,当得十分惭愧。
安宁火上浇油,说他这个老大,岂止徒有虚名,简直都快成恶棍了。白云飞不服,骂她胡说八道。安宁便将他比成梁君卓,“你二弟和三妹动了真感情,你却突然猛插进去,横刀夺爱。你说,你和抢文蔷的梁君卓有什么区别?”
白云飞听了十分不安,在心里拼命想着为自己辩护。说他和梁君卓还是不同,他并不知道皇上和三妹已经有了感情。安宁又问:“那现在你知道了,你要怎么做?是继续学梁君卓,还是真拿出个大哥样?
白云飞愣愣地看着安宁,半天说不出话来。安宁又柔声道:“白云飞,在我心里,你还是个真正的男子汉,我知道你是最优秀的。我曾经那么喜欢你,别让我失望好不好。我希望我倾心喜欢的男人真是个好男人,是无可替代的。”
白云飞轻声道:“安宁。”
“什么?”
“我现在越来越觉得你比我懂事多了。现在我在你面前,就像个不懂事的孩子。”白云飞沮丧地说。
“不过是在这件事上我说得确实有道理。”
“不,在很多事上,你的见识都是大度而且超然的。”
“要是这样,那你就学我一点。大度和超然常常能使人轻松。不信你试试。”
“怎么试?”
“放下司徒静,如同我放下你一般。”
白云飞低下了头,“我是个自视清高的人,当然不想和梁君卓相提并论。好,我不做横刀夺爱的卑鄙小人了,我宣布,放弃,放弃三妹司徒静。”说罢仰面向天,眼角流下泪来。
安宁走上前,紧紧握住白云飞的手,“白云飞,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你虽然眼角有泪,可你心里已经不紧张了,已经放松了,对不对?”
白云飞点点头。
“别灰心,世上的好女孩有的是,你去找吧,还会有第二个像司徒静一样的女人深深打动你。如果你找到了,就来告诉我这个朋友,我会替你去说媒。”安宁说着,脸上带笑,大滴大滴的泪珠从眼里滚下来。白云飞拿出手帕,为安宁擦着泪水,然后爽快道:“来,好朋友,我们去找小龙虾,我要亲口告诉她,交易取消了。”
白云飞和安宁来到万人敌的住处,朱允和陈林也在这里。原来大家寻遍了所有地方毫无收获,都把希望寄托在万人敌身上。万人敌倒真想到了一个地方——那帮下药的